“無論是什麽時候看這片星空,都是這麽的迷人,可惜的是宇宙太過危險,現在的人類連太陽係都沒能走出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踏足那片未知的天地啊...”安娜伸出手,想要觸碰那似乎觸手可及的閃耀星星,但是她抓了個空。


    “星空是很美麗,但是卻很不友好,不僅僅是深淵艦隊,還有聯邦。雖然很感謝聯邦建造了殖民衛星,讓我們這些房奴有了自己的容身之所,但是我還是很難對聯邦有感激之心啊。”白起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別人還有著父母可以依靠,他卻是一無所有,買房買車什麽的更是想都不敢想,當然也別提結婚了,沒錢是沒有女孩子會願意跟著他過苦日子的,現實就是這麽殘酷。


    而到了這個世界,雖然還有著種種的錯誤和分歧,但是至少白起有了一個新的起點,所以這麽一想,白起還有些感謝聯邦和深淵艦隊,能夠讓他實現自己的價值。


    “聯邦也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糟糕啦...雖然這話我自己都不怎麽相信...”白起轉過頭看著她,安娜雖然看不見白起的眼睛,但是她已經能夠想象那雙眼睛是如何的憤怒或是鄙視了,於是她明智的選擇了閉嘴。


    “怎麽不說了?我還等著聽呢?說句實話我們這些小兵對於上麵隻是一知半解的,如果能夠從一位公主的口中獲得消息,這樣的消息肯定要更靠譜一些吧。”白起不明白安娜為什麽停下了話語,於是說道。


    安娜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這個問題,因為她也不知道從何說起,聯邦現在的情況是什麽模樣高層人士自己是心裏有數的,一般來說殖民衛星的人都會忌諱提起聯邦的事情,這已經是一種默認的風俗了。


    “誒?”安娜一臉懵逼,白起和她曾經接觸過的其他殖民衛星的人有著很大的不同,那就是戾氣沒有那麽重,並沒有因為她是地球人就露出仇視的眼神,雖然她沒有看到白起的眼睛,但是她感覺不到白起的惡意。提督都是精神力高手,對於他人的惡意非常敏感,所以提督之間是很難隱瞞自己的真實好惡的,因為精神力感應之下,一切的謊言都是蒼白的。


    “放心,我對於聯邦並沒有什麽偏見,畢竟如果是我坐在那個位置上,從大局出發的話,我也許會做出更過分的決定也說不定的,畢竟,犧牲一部分人拯救另一部分人是最終的選擇。這個世界有的人注定光鮮亮麗,但是總得有人滿身泥濘。”白起想要歎氣,能夠建立起一個統一的聯邦,特別是以前的死敵都放棄了意識形態差異融合於這個巨大的政體中,這是一種怎樣的壯舉。但是,百年不到的時間,聯邦就變成了這副模樣,不得不說這簡直是狗屎一般的展開,開局超順但是架不住豬隊友帶崩三路。再加上對手的步步超神,沒有被吊打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不過也是,如果不是有著深淵艦隊這個恐怖的外敵在的話,估計這邊已經像是高達起源裏那樣,開始撕逼了。


    “你真的就不怨恨聯邦嗎...在殖民衛星的人看來,聯邦拋棄了他們,又逼迫著他們拿起武器直麵死亡...”安娜突然有些惶恐,感覺自己無地自容,麵對白起的開明,她有一種被看穿了的感覺。


    “怨恨就有用嗎?有些事情大家都不想,但是既然已經發生了,那麽就好好的補救,互相之間的敵視和仇恨,最後什麽也得不到,雖然我這麽說已經可以算是對殖民衛星的背叛了,但是...隻有大家團結起來,人類才有未來,一味的內耗,隻會給深淵艦隊可乘之機。到時候,無論是聯邦還是殖民衛星,都會成為受害者。”白起努力的保持著理智,但是小女孩死亡的畫麵不停地在腦海中閃過,那個殺人的罪犯會被處死,但是小女孩也救不迴來了,一個本來就破碎的家庭徹底的被摧毀。而最讓白起無法接受的是,他麵對這樣的情況,是那麽的無力,他沒有力量去改變這個世界。


    “是嗎...但是現在雙方的積怨已經很深了,語言什麽的,已經完全沒用了吧...如果不是還有著深淵艦隊,說不定殖民衛星已經發動叛亂了...”安娜歎了口氣說道。


    “那不是叛亂,是起義。”白起冷冷的說道。


    氣氛有些尷尬,對於某些事物的認知差異,讓白起很難認同安娜的說法。


    “我對於聯邦的看法,因為一件事情而發生改變,現在,我希望你能夠聽我說完這個故事。”白起轉過頭來,看著安娜,那強烈的壓迫感讓安娜感到有些不自在。


    “是...我知道了...”


    “這件事情就是在side6發生,就在我的眼前,我忘不了。也許對於side6來說已經是日常就會發生的事情了,但是我還是要說出來。就在出發之前,我去了中心區的繁華地帶,雖然是繁華地帶,但是街道的兩邊到處都是乞丐和雛妓,一個雛妓拉住了我。我給了她錢,讓她迴家,但是...她拒絕了,因為她還有著弟弟和妹妹要養活,為了一家人活下去,她必須出來賣春。難以想象吧,這個年代還會有雛妓這種存在,但是最諷刺的是,一個邋遢的男人衝了出來,用刀殺死了她,搶走了我給她的錢,就是十塊錢而已...”


    白起深唿吸一口氣,說出來之後,一直淤積在心中的悶氣終於發泄出來,總算是要好一些了。十塊錢和一條人命,讓白起感覺一塊巨石壓在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甚至讓白起開始懷疑,自己為之戰鬥的理由到底是什麽。連一個小女孩都救不了,實在是狼狽。


    安娜沉默,她不知道該用什麽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感情,在宮廷中長大的她,一直憧憬著外麵的世界。但是,外麵的世界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美好,如果說宮廷中的鬥爭已經讓她感到疲憊的話,那麽外麵的世界讓她感到絕望。


    十塊錢?十塊錢在地球能做什麽?對於安娜來說,她隨意丟棄的一個冰淇淋,價值都是上百塊,但是那個小女孩卻因為十塊錢而丟了性命,安娜迴想起自己浪費糧食的時候,因為挑食而故意將食物打翻在地,此刻的她感覺無地自容。


    白起的話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刺穿了她的心髒。就像是在說,你這樣的大小姐嬌嬌女,還是早點滾迴地球去吧。安娜想象著,那個小女孩是如何的不甘,也許她在死的時候,還在怨恨著聯邦吧,因為聯邦的不作為和官僚主義,導致了很多悲劇的上演,而她作為統治階層的高級人員,實在是不敢麵對這一切。


    “對不起...”安娜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故事,這樣的故事還在不停的上演,而她也是罪魁禍首之一。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這隻是一個故事而已,甚至連生活的小調劑都算不上...”白起望向了一側,這個故事...很臭,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神靈存在的話,白起恨不得一刀捅死那個神靈,這個狗屎一樣的世界,簡直是無可救藥。


    “聯邦...所謂的棄民政策,把人們強行送上太空,是一種善意。我的母親是這樣告訴我的,地球已經不堪重負了,如果大家都死賴在地球不走的話,那麽等待地球的隻有毀滅一途,於是聯邦初創的時候就開始興建殖民衛星,不計工本的努力著,因為如果工程的進度慢了的話,會有很多人會死。那個時候,可以說是要多慘就有多慘,但是聯邦做到了,人們被送上了殖民衛星後,開始了新的生活,那一段時間,饑荒和環境汙染得到了徹底的整治。每個人都能夠笑著活下去...但是...”


    安娜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是聯邦變了?聯邦一直都沒有變,無論是對抗深淵艦隊還是整合殖民衛星,聯邦一直在努力著,努力的減少失業率,努力的讓所有人都能接受教育,努力的讓所有人都能有尊嚴的活下去,但是...但是事與願違,聯邦就像是被詛咒了一樣,無論怎樣的努力,都會得到最壞的結果。殖民衛星之間的串聯和獨立,更是讓聯邦的處境雪上加霜,甚至連聯邦的內部都出現了不同的聲音。聯邦的憲章,讓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的宣言,就這樣崩碎了。


    原本最善意的祝福變成了惡毒的詛咒,人與人之間充滿了敵意和警惕,社會體係也一度瀕臨崩潰,哪怕是連續幾代團體的勵精圖治,依舊無法改變這一現狀。到現在,安娜都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才會是事態演變成現在這個地步,但是白起的那個小故事卻讓她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別說深淵艦隊的威脅了,光是殖民衛星的獨立就能讓聯邦的統治體係分崩離析。


    “說句實話,這個世界大概就是這樣的吧,努力的改變聯邦是你們的事情,把深淵艦隊擋在地球圈外是我們的事情。不要讓我們失望啊,恩?短訊?”白起看到界麵左下角閃動了通訊留言,直接選擇了點開。


    “馬上就要進入暗礁帶了,準備結成陣型,新來的武庫艦暫時頂在最前麵。驅逐艦開始清掃暗雷,我們已經離開了安全地帶了,接下來隨時都有可能會爆發戰鬥,所有人做好準備。”


    一個不認識的聲音響起,白起看了看留言者身份,是分艦隊的指揮官。雖然有著獨立作戰權,但是白起接下了這個肉盾的工作,畢竟米莉亞的防禦能力可不是蓋的,而且陣型的首艦也是一個特殊的榮譽。


    “武庫艦收到,正在加速中。”白起對著前麵的米莉亞說道:“要上了,米莉亞。作為首艦,好好地展現一下吧。”


    安娜仔細的品味著白起的話,她感覺到了話語中那份疏遠的感覺,努力的改變聯邦是你們的事情,把深淵艦隊擋在地球圈外是我們的事情。她感覺不到白起對聯邦的那種疏離感,就像是陌生人一樣,就像是說你的聯邦,而不是我們的聯邦。


    安娜看著白起那一身特殊的製服,那是side6總督直屬特殊部隊的製服,連他們都是如此的看待聯邦,那麽其他人又會是怎樣看待聯邦呢?安娜感到恐懼,因為在前線戰鬥的提督竟然對聯邦產生了疏離感,這不是什麽好事情,因為這說明提督們已經不信任聯邦了,作為人類戰線的中流砥柱們都是這種態度,那麽其他人呢?


    “收到,包在我身上!”元氣滿滿的聲音響起,米莉亞操控著艦體開始加速。


    異形艦體的推進器噴口的噴射粒子流開始變色,顏色從淺藍色逐漸變成深藍,那是輸出推力增加的外在表現。拖著長長的尾焰,長度近一公裏的巨艦一路“超車”,一馬當先的衝在了最前麵。而其他的戰艦也收到了分艦隊指揮官的通訊,開始轉變陣型,原本散亂的陣線開始收攏,驅逐艦以散兵陣散開,開始排雷工作。而主力艦和航母等大型戰艦則是跟在了米莉亞的後麵,成了一條“長蛇”,這種陣型從舊時代海軍延續下來,到了今天卻是已經改變了意義。


    傳統海戰中的單縱陣是為了搶t字位將火力優勢完全發揮,但是宇宙戰中單縱陣卻隻能用來趕路和麻痹敵人。前麵少部分船開啟動力輸出,然後拖著後麵的船前進,這樣在雷達上隻會顯示前麵的幾艘船,而後麵的船就在雷達上“隱形”了,人類和深淵艦隊都這麽幹,所以每一次的遭遇戰都充滿了“驚喜”,因為不進入目視範圍的話,很難看清楚對麵有多少兵力。簡直就像是俄羅斯輪盤賭一樣刺激。(俄羅斯輪盤賭,一把六發製的左輪手槍裝一顆子彈,然後賭博的雙方輪流對著自己的腦袋開槍,直到一方死亡為止。)


    深淵艦隊的科技是不輸給人類多少的,所以自動化武器的種類也是琳琅滿目,驅逐艦所謂的排雷不僅是排除隱藏在深空中的暗雷,還有各種自動反艦武器平台,所以驅逐艦的傷亡一直也是居高不下,但是這些小學生們的努力卻能夠為主力艦們開辟一條安全的航道。


    就在白起調整自身的狀態上,看到了操作界麵的總覽上,一艘驅逐艦顯示被擊沉,紅色的大叉標記出現在那艘驅逐艦沉沒的地方。


    “觸雷了?!”白起將圖像放大,那艘驅逐艦已經被炸得四分五裂,各種碎片四散紛飛。


    “阿芙!!!啊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哭喊尖叫聲響起,白起連忙屏蔽掉了這刺耳的尖叫聲,這個聲音應該就是那艘驅逐艦艦娘的提督吧,是個女孩子呢。不過艦體被炸成這樣,那個小學生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艦體被粉碎的一瞬間,艦娘的精神網絡也被撕碎了,位於艦體內的艦娘直接腦死亡了。


    觸雷事件讓公頻內清靜了下來,白起看著觸雷的迴放。那個名叫阿芙的驅逐艦艦娘在拆彈的時候觸發了隱藏於戰艦殘骸中的自動反艦武器,突然彈射出來的反艦導彈發射機直接近距離糊了那艘驅逐艦一臉,以驅逐艦那薄弱的防禦力,被打得四分五裂是很正常的。看著這殘忍的一幕,白起的心中卻是一片平靜,宇宙的真空是無法傳遞聲音的,但是爆炸的光焰卻是那樣的顯眼。白起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樣的淡定,就像是百戰餘生的老兵一樣。


    “那位提督...很傷心呢...”安娜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一直在後方的她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直視戰爭,名為阿芙的艦娘因為排雷而被擊沉。安娜的雙拳緊握,一種名為憤怒的情緒在心間縈繞。


    “當然,艦娘對於提督來說,就像是家人一樣。”白起沒有多說什麽,但是看向米莉亞的眼神中充滿了溫柔。


    “恩,米莉亞也最喜歡提督了。”米莉亞的聲音中帶著失落,似乎因為之前的觸雷事件,被轟成那種破碎的狀態,就算是米莉亞的納米蟲群也無法把那個艦娘救過來。那種攻擊,哪怕是重巡洋艦挨上一輪也不好受,更別說一艘驅逐艦了。


    “戰場死人是很正常的,米莉亞,不要被幹擾了,打起精神來。你現在就是艦隊的盾牌,如果不想看到更多的人死的話就好好努力,到時候也算是為阿芙報仇了,雖然我不認識她,但是作為友軍的話,不給她報仇實在是說不過去啊。”白起沉聲說道。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米莉亞再次打起了精神。


    因為阿芙的前車之鑒,剩下的驅逐艦在排雷的時候更加的謹慎,倒是沒有再出現觸雷的情況。在驅逐艦們的努力下,分艦隊以一種相當誇張的速度朝著預定集合點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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