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江曉曉臉色無比蒼白,隔著束縛著她的天牢,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喑啞的問,“你……就是這麽想我的?”


    看著她眼底的濕意,夜冥無動於衷地嘲諷,“不然你以為本殿還應該愛上你?就因為吻了你一次,你就產生這樣可笑的幻覺?”


    他的話,仿佛刺在她胸口,生疼。


    江曉曉倔強地握著拳,低聲說,“那我寧可死在天牢裏!”


    “隨你。”夜冥仿佛不在意她的生死一樣,隨手一揮,天牢的結界已經解開,鐵柱根根崩裂。


    看上去是隨她離不離開,可實際上是——


    江曉曉立即離開了天牢,追了上去,從身後抱住了他的腰身,顫聲,“別離開我,夜冥,別走……”


    她仿佛已經陷入了這個故事裏,無法自拔,沒有注意到此刻的項鏈頻頻閃爍。


    他頓了頓步伐,餘光瞥見了她的項鏈,深了深眸,最終強硬掰開了她的手臂,薄唇隻吐出一個字,“滾。”


    江曉曉盯著他,半響才逼著自己緩緩鬆開了手,用自尊克製著自己要追上去的衝動,眼睜睜看著他遠離她而去……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她一定會製止他。


    可是世上有些事就是冥冥中注定的,誰也無法改變,誰也躲不過……


    **


    江曉曉沒有離開天宮,隻是隱蔽了自己的氣息留在天宮,正當她離開了夜冥一天一夜,終於忍不住思念,拋卻那點自尊想去見他。


    行天宮內。


    她看到了震驚得無法承受的一幕——


    三殿下夜冥渾身上下無一處安好,鮮血淋漓地趴伏在行天宮大殿之中,天帝看著他眼底是震怒是無法置信,“你竟然為一個凡人甘願散去仙骨,你可知,即使你變成了凡人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你活不過十二個時辰……”


    他竟然私自放走那個凡人,此刻來散去仙骨來給他請罪。


    他緩緩掙紮著起身,態度雲淡風輕,勉強起身站穩了身子,和他麵對麵傲然對視,“我是為她而生,理應為她而死。”


    其實,江曉曉在蓮池看到了和沈夜冥的過往時,他也看到了。


    所以她說的那些話,其實他一開始就信了。


    而在和她接吻的那刻,他的腦子裏閃出了無數的畫麵,和她在蓮池裏看到的一模一樣。


    這就是他為什麽這麽多年來無情無欲的理由,原來,他一直在等一個女人。


    他的倔強,堅韌,以及傲然不可一世,都令天帝都無法反駁。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帝才隱忍怒意,“你告訴我你為你一個凡人舍生去死,夜冥,你實在太令我失望了,往後,天宮就當做從來沒有你這個三殿下。”


    天帝氣得拂袖而去。


    一直堅持著的夜冥此刻才眼前一片恍然,就在要倒下那刻——


    江曉曉從身後扶住了他,她身子顫抖得厲害,“夜冥,你故意讓我迴人間?”


    “我猜到……你不會這麽迴去……因為,你還沒有得到你最想要的……”他淡淡的啞聲說。


    聽罷,江曉曉記起了自己跟他說過的,原來他一早就信了。


    見他有所動作,她連忙抓著了他的手,帶著哭聲猛烈搖頭,“不,我不要你的心髒了,夜冥,你別拋下我,你別死。”


    她此刻唯獨不想他死,她承受不了,用他的死去換來最後一顆心髒。


    或許,她已經太陷入這個最後的故事了。


    最後,不是他對她動情,而是她對他動情了。


    他的死,讓她心痛到窒息,整個世界瞬間黯然無光。


    “不是……要去救你愛的男人嗎?”夜冥輕緩勾唇,平靜的躺在她的懷裏,眸子望著天宮那白茫,這天地間的一切仿佛和他無關。


    唯獨,剩下那刻怦然心跳的心髒,這樣的感覺……真好。


    比起不知道感情為何物永生,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的心,終於熱了,也會跳動了。


    “不!我隻要你活著!”江曉曉立即對他灌入了自己深厚的內力,仿佛是想救她。


    前幾次她可以看著夜冥的前世一個個死在她麵前,這一次,她做不到了。


    她想和他永遠在一起,那樣強烈的感情,讓她根本無法接受他將死的事實。


    “別白費力氣了……散去仙骨就等於不可能再活著了。”夜冥仿佛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咳了幾聲,突然嘶啞問,“你愛的男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所以你舍不得我死了?”


    “不是這樣的。”江曉曉緊緊抱著他,濕潤透著他的脖頸滲入了他的衣襟,情緒失控的她隻知道重複說,“你別死,答應我你別死……”


    夜冥看著她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緩緩抬手撫摸了下她的頭發,“別哭了,我再陪你……一天。”


    她不知道無意義的永生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這樣的死,卻是刻骨銘心,他的一生值了。


    聽罷,江曉曉更加忍不住顫抖的埋在他脖頸裏,哭得泣不成聲。


    整個行天宮,隻迴響著她想壓抑卻壓抑不住,撕心裂肺的痛苦。


    ……


    一天的時間,轉瞬間就過了。


    夜冥用最後的力氣緩緩拉住了手,指尖劃過她的小手,緩緩和她十指相扣,他才費力勾唇,“我死後……取走我的心髒……救你愛的男人,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


    聽罷,她幹涸的眼淚又止不住流下,他明明已經為她做了那麽多,“不,我不要!”


    “乖,聽話。”他的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低。


    那股害怕讓江曉曉不知所措,她拽著了他滑落的掌心,看著他緩緩閉上了疲累的眼皮,徹底沒了氣息。


    她再也忍不住抱著他朝天嘶吼,響徹了整個行天宮——


    無意間,一隻白鶴飛過,停駐在行天宮外,然後又飛走了……


    這時,幾近奔潰的江曉曉胸口的項鏈發著猛烈的巨光,眼看著夜冥的心髒變成血滴,被吸入了項鏈裏麵。


    她仿佛意識到自己又要離開了,緊緊抱著不省人事的男人,不肯放手,不肯離去……


    然而她最終還是因為項鏈的光芒,而眼前一黑,毫無意識。


    隻剩下緊緊抱著的那觸感,等她再次醒過來,他就徹底不見了吧?


    他是屬於天宮,而不是她的。


    **


    江曉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那股劇痛雖然還伴隨著她,但她清醒過來了,她的最終目的是複活夜冥。


    可是在最後,卻差點陷進去了。


    令她更震驚的是,她懷裏抱著的正是——


    夜冥。


    天宮三殿下。


    他冰冷的身體漸漸有了溫度,停滯的唿吸,也漸漸複蘇了。


    江曉曉眸子閃過一絲清亮,想叫醒他,可是怎麽也叫不醒,她一遍遍鍥而不舍地叫著,“夜冥……”


    這時,她胸口的項鏈再次發出光芒,五個血滴從項鏈竄了出來,融合成了一顆鮮紅的心髒。


    慢慢的,心髒開始複蘇,跳動。


    然後,緩緩進入了夜冥的體內,融合……


    原來他醒不過來,就是缺了這顆心。


    可是,收集的五顆心髒為什麽會進去他的身體?


    這時,她沒有注意到兩人已經迴到了天山龍脊,身後是耀眼的火樹銀花,身前則是,忽暗忽明的魔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抱著那個三殿下。


    魔尊眼底含著笑意,不知道是苦澀,還是為她高興,她終於做到了。


    “他,就是沈夜冥的軀體以及最後一顆心髒。”他解釋了她的疑惑,“從某種意義來講,他就是冥王,隻不過少了顆心髒,現在他迴來了。你做到了,曉曉。”


    聽到他的聲音,江曉曉才注意到此刻已經迴來天山龍脊,而麵前忽暗忽明的魔尊,漸漸化成了一片片晶瑩的碎片,融化在了空氣中。


    沈夜冥迴來了,他,就該消失了。


    他說過,她歸來之時,就是他長眠之日。


    看著逐漸消失的魔尊,江曉曉眼底微閃,直到看著他那滿足的笑意,她才低聲說,“謝謝。”


    要不是他最後的成全,她無法找迴來夜冥,此生就再也無法再見到夜冥了。


    這一點,她該謝他。


    而他所做的一切,都隨著他消失,雲消雨散了。


    在魔尊消失之際,她懷裏的男人,醒過來了——


    江曉曉連忙迴過神,緊緊抱著他,凝著他,深怕驚擾到醒來的他,“夜冥?”


    他緩緩打開的深諱毫無波瀾的眸子,看見她的那刻,怎麽也沒想到——


    原來,他自己就是沈夜冥,所以,他才擁有那些和她經曆過一切的記憶。


    而重新擁有了心髒,以及那份被掩埋的深情,沈夜冥抬起身子,就猛然拉下了她的脖頸,覆蓋上去一個灼熱親密得融化掉的熱吻。


    她從起初的詫異,到逐漸配合……


    如此熟悉的吻,是他的,他終於有迴到了她身邊,沒有比這更讓她動容的事了。


    怪不得,三殿下的吻,她會觸動,怪不得他的死,她會如此痛苦,原來,不過是因為他就是夜冥,而並非前世。


    兩人相擁,擁吻,在最初的火樹銀花下——


    夜冥……迴來了。


    同樣是在這裏,起初,在這裏他愛上她,最終,在這裏他歸來,更愛她。


    一吻結束,江曉曉氣喘籲籲地抵著他的胸膛,羞赧地低聲,“夜冥,我愛你。”


    曾經,在他不在的時候,她多少次恨過自己沒有好好跟他說過這句話,現在終於有機會,她學會了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的感情,要毫無保留的讓他知道,這樣,她就毫無遺憾了。


    沈夜冥抬起密長的眼睫,輕柔地吻過她的額頭,迴應她的愛意,低沉得性感的聲音仿佛敲打在她耳膜,“沒人比我更愛你。”


    她如初墜落愛河的少女,染紅了臉,見狀,他再次吻住了她。


    他們之間有太多要說的,隻是比起說,他更喜歡做……


    火樹銀花耀眼得令人炫目,照耀著兩個緩緩倒在了草坪上的纏綿身軀,那樣溫馨,而臉紅心跳……


    愛,很深。


    而往後她和他還有很長的日子,隻會,越來越愛。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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