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安坐下,握緊了麵前的杯子。


    她靠自己摸爬滾打,才在演藝圈站穩腳跟,邊月除了會投胎,哪裏比自己強?


    女人眉目間的鄙夷一閃而過,邊月捕捉到了,也隻是裝瞎。


    時安安正朝邊月微笑,大明星見慣了名利場,氣勢不輸,“我下午還有工作,不像邊小姐,隻需要喝喝下午茶就有鈔票進賬,我時間寶貴,有話就直說了。”


    邊月點點頭,身體微微坐直,就似好好學生:“你說。”


    時安安抿了抿唇,一本正經:“邊小姐,我同斯珩是真心相愛的,你能不能高抬貴手放過斯珩,祝福我們?”


    邊月想笑,沒崩住,笑聲帶著刺,紮進時安安的心髒。


    時安安臉色一變。


    邊月慢條斯理的喝了口茶,“時安安,做三的我見多了,直接踩在我臉上的,你算空前。”


    一句話戳中痛處,時安安氣得臉色煞白,裝不下去了,蹭的一下站起來。


    “邊月!你別給臉不要臉!你占著斯珩未婚妻的名號有什麽意思!他的心不在你這裏!”


    邊月點頭,認同:“他心上人多得很,時小姐站著不嫌擠?”


    “邊月,我以為你是聰明人!既然如此,我也懶得和你多費口舌!”


    時安安說完冷哼起身就要離開。


    服務員眼尖的走過來,遞給時安安一長條賬單。


    “小姐,請結賬。”服務員攔住了時安安的去路。


    時安安拿起賬單,目光直接移到了最下方的結款數目,瞪大眼睛看向服務員:“怎麽這麽貴?”


    “這家飯店明碼標價,童叟無欺的。”邊月手撐著下巴,望向花容失色的美人,“既然是請我吃飯,沒有這個代價怎麽請得起?”


    時安安知道邊月這是在惡整她,拿出手機展示付款碼,付完錢強忍著滴血心痛,咬牙往外走。


    “等等。”邊月突然道。


    時安安不耐煩的轉過臉,“還有什麽事?”


    邊月把包裏的雨傘拿出來,起身走到時安安麵前,撐開,淺色暗紋鍛麵傘,笑著說:“幫忙簽個名,我閨蜜是你粉絲。”


    時安安臉色黑如鍋底搓灰,在傘麵上筆走龍蛇的簽完字,扭頭就走。


    邊月歎了口氣,等簽名晾幹了,默默把傘收起來。


    她沒察覺,就在她們對峙時,身後那包廂的門緩緩打開。


    謝璋今日拐的是沈家眾星捧月的主兒,害得精心操辦的接風宴上沒了主角,自然是生怕被沈家的人算賬,不敢張揚,選了這地兒就圖僻靜,卻沒想,還能遇見熟人——李斯珩家的小公主。


    公主就是公主,單單一個背影,都透著股金尊玉貴的味。


    李斯珩這兩年在男女之事上放浪形骸,也就礙於和邊月有婚約,在邊月麵前,還算有個正形。


    謝璋看了眼邊月,對麵那珠光寶氣的女演員,正是李斯珩的新寵。


    此時小寵物正在給公主簽名,簽完了夾著尾巴,忍氣吞聲的走了。


    謝璋‘嘖’了聲,收迴目光。


    正巧看見身姿挺拔的男人從包廂裏走出來。


    “沈總,電話call完了?”謝璋指了指邊月的方向:“那個!李斯珩的未婚妻!就是兩年前你快出國時,卸了你輪胎的祖宗!”


    沈津辭順著謝璋手的方向,淡淡的看了一眼。


    隻是這一眼,就和恰好轉身的邊月視線相撞。


    這年的邊月22歲,作為資方出品人,見慣了精致完美的男性麵孔。


    但是翻遍腦海絞盡腦汁,也找不到一張能和沈津辭哪怕是氣質重疊的臉。


    是經年不化的皚皚白雪上落下一點微光,用沒有破綻的貴族教養掩蓋住本質的冷漠如冰。


    他的膚色很白,眉眼卻濃墨重彩,那本該是一雙溫柔的眼,但是眼神太幽沉,叫人對視都害怕。


    頂級長相,城府難測。


    謝璋有185,他比謝璋還要高出一點。站在唇紅齒白的謝璋身邊,將平時單看也算穩重的謝璋襯托得像個單純的孩子。


    邊月沒有在任何公開場合見過他,卻在看見的這一刻,便知男人絕非普通權貴。


    一眼錯開,邊月心中警鈴大作,直覺不想和這男人有任何交集,捏著傘就要跑。


    偏謝璋是個不嫌事大的,熱情的叫住邊月,說:“誒!邊月!又出來辣手摧花啦?”


    邊月步伐一頓,杏眼瞪向謝璋,一字一字迸出來:“我摧你個頭。”


    說完,毫不拖泥帶水的離開了。


    謝璋愣在原地,被罵的半晌沒迴過神,這時終於瞪大眼睛,氣憤地看向沈津辭。


    “這丫頭是不是瘋了!”謝璋氣笑了:“以前多乖啊,現在開口閉口就是罵人的話!”


    沈津辭麵色淡而冷峻,沒有反應。他從容邁步,朝著樓下走去。


    他的氣質卓然深沉,隻是這般走過,都難免女子側目。


    謝璋歎口氣跟上,低頭不經意看見沈津辭手中的打火機。


    紅色塑料硬殼,像是某個上世紀的垃圾。


    謝璋看一眼都嫌品味低俗,也不知沈津辭怎麽想的。


    “這個打火機你怎麽還在用啊?我記得兩年前你出國的時候,用的就是這個。”謝璋驚訝的說:“這小破塑料的機油這麽耐燒?”


    男人拿著打火機的手微收,走出輪船,天空中細雨似抽絲。


    沈津辭唇角咬著煙,漫不經心的用手攏火,那火苗竄出來,照在他食指質感冰涼的銀質裸戒上,骨節修長瓷白。


    他微偏過頭,煙點燃,陰沉天色中,一點猩紅閃動。


    如此行雲流水的動作,有種不能言明的性感。


    謝璋攏了攏外衣,歎氣:“早知會遇到邊月那個祖宗,我今天就是去公海吃眼翻白的死魚,都不要來這裏。”


    黑色邁巴赫比常見的款式更長一些,車牌號碼是連號的1,在路旁穩穩停下。


    侍者下車,恭敬拉開門。


    沈津辭將吸了幾口的煙掐滅,姿態優雅,如中世紀貴族。


    他彎腰進去。


    謝璋湊過來,看見沈津辭占了靠車門的位子,不由挑眉,“沈先生,你進去些,不然我怎麽坐?”


    沈津辭的麵容半掩於車內,光影錯落,越發情緒看不見底。


    他唇間寡淡:“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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