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佛典在一定意義上是件相當枯燥的事,靜好整個人半趴在桌案上,抄著抄著就又有些打瞌睡,手裏握著的毛筆隨著她的動作重重地頓在了剛寫了開頭兩句的白紙上,整團糊著的碩大的墨點。


    而且睡得有些迷糊的人還直接把鼻子磕了上去。


    抬起頭來也就皺了兩下鼻子,連眼睛都沒有打開一絲縫。


    重澤放了筆換紙,轉頭看了眼她再次報廢掉的那張紙,又把視線移向了她站著墨水的鼻尖,實在忍不住在心裏歎了口氣,提筆仿著她的字跡將開頭的那句話補上,又小心地將幹淨的紙張換了過去,把掉著的毛筆放到一邊。


    收迴手時又看見她沾在鼻頭的那團墨跡,襯著她雪白的皮膚和淡粉色的唇,那點濃重而深邃的黑點倒是格外的明顯,詭異地有些可愛,卻也礙眼。


    重澤盯著看了一會,抿緊了嘴唇,微微皺了眉間,有些嫌棄地伸手去擦。


    他才動了兩下,靜好就迷迷糊糊地睜了眼,最先做的動作就是將眼眸都釘在了他放在她鼻尖的手指上,像是牽出了條絲線,綁著他的手想動卻離不開。


    “重澤,你要是再對我動手動腳,我可就不能說服自己,勉強相信你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了。”


    她彎著眼眸看著重澤收迴的手指上沾著的墨跡,看到他起身朝著某個方向走時就猜到他要去做什麽,轉迴身來麵對著那個背影,“而且重澤,你後院那個仙池邊上次被我砸出來的洞好像一直也沒有補,你是在等我親自去把它補好嗎?”


    她故意咬重了“親自”,語調一派歡欣雀躍,顯然很熱情地想執行剛才的提議。


    重澤頓了下腳步,忍住了剛才突然間冒出來的過去真把她抱著扔去“填洞”的念頭,默念了幾遍清心咒才繼續保持著腳下的步伐朝著後院走。


    一開始是她的聲音,之後是她的玉足,好不容易他竭力忍過了前者,又壓抑著避開了後者,現在居然連她說一句話都有些……


    他在仙池中泡了半個時辰,迴正殿時卻看見理所當然地占據了他一半桌案的靜好大大咧咧地坐在他用慣了的坐墊上,端著和他一模一樣的玉杯,低頭抿了口清茶,因為初初入口時稍顯苦澀的味道而皺了眉。


    在他以為身邊不過是多了個人時,那個人早已和他絲絲繞繞地纏在了一起,甚至對他的影響也越來越大,但偏偏那是個該站在高處恣意妄為的小姑娘,而不是和他一般死寂壓抑,連入口的清茶都是苦澀的。


    或許,他從剛開始時就不應該心軟,應該用比對待那些人更狠的招數把這個讓他在初見時就心旌搖動的人送走。


    也就不會像現在這般,愈加不舍。


    靜好早就察覺到了進殿後卻止住了腳步不再動作的人,握著毛筆把最後幾個字寫完,舉起來認真地吹了吹,轉身雙手托著遞到了重澤麵前。


    “我剛才反省了下,重澤你可要好好看啊。”


    她用的紙挺大,字又寫得少又大,重澤在第一眼看過去時就看了完全。


    “我太喜歡重澤了,但是考慮到他的承受力,以後調戲他的時候一定要更含蓄一點,反正他害羞也隻紅脖子,不扒衣服我根本看不到。”


    後麵為了表示決心,還畫了一隻歪歪扭扭的龍爪引。


    重澤簡直想扶額□□。


    偏偏垂眸就看見了還坐在地上撲扇著大眼睛看著他的靜好,一臉求表揚的真摯表情,“重澤我反省得深刻吧,是不是足夠了解你?”


    重澤忍住再次扶額的衝動,冷了音調不再去看她手裏的東西,“太閑,抄佛經。”


    靜好隨手把那張沒有再被人投注視線的紙扔到了一邊,豎起食指朝他晃了晃,“抄佛典要心誠,我不適合朝佛典,隻適合給你寫情書。”


    她倒是記住了自己剛才的“反省”,調戲了一句就見好就收,頂著鼻子上還沒擦幹淨的墨汁也起身去了仙池洗浴。


    在她的背影就要消失在拐角時,端坐在殿中的重澤抬頭看了眼,收迴視線時卻看見了隨手被扔在地上的那張字。


    白紙黑字,滄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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