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行遲從昏睡中蘇醒過來,睜開眼首先看見的就是天花板上整幅畫著的聖女圖,那個傳說中靠一己之力誕生出了新世界的希望的女人抱著懷裏胖得有些水腫了的嬰兒,笑得整個人都在發光。


    是有些刺眼。


    不過,他難道是想用這樣的一幅圖就讓他“改邪歸正”


    幸行遲靠在床上享受著絲滑柔順的薄被帶來的舒適觸感,莫名就覺得有些諷刺,明明都是同一個人,卻無論哪一個清醒著,都將沉睡的那個稱之為“他”。


    難不成還真以為是可以區別出來的關係?


    他躺著想了會事情,懶洋洋地連動都不想動一下,完全忽視了肚子裏傳來的饑餓的聲音,和因為饑餓而產生的疼痛感,靜止得像是一幅雕塑。


    直到關著的房門從外麵被推開,看上去才十歲出頭的小姑娘站在門口,端著手裏的餐盤和他對視。


    【叮,目標人物已鎖定,請再次確認人物信息】


    【幸行遲,有“真相的勘破者”之稱的幸家的掌權人,幸家記載中的能力最強者,掌握著淩駕於法律之上的判決能力,是法典之上的維護者和成就者,因壓抑本性而產生次人格,溫和細致,理智果決,成為幸家史上最富成就和最受愛戴的掌權人;現次人格能力消失,主人格強勢出現,具有強烈的反社會傾向,沒有道德感,不能對是非對錯進行公正又人性化的判決】


    【任務內容:影響主人格,避免其評判失誤】


    靜好端著餐盤走到床邊,支起床邊的一個小架子把餐盤放在上麵,順手把勺子粗暴地塞給了還躺在床上不動的幸行遲,“尚醫生說爸爸差不多要醒了,沒想到爸爸還真的醒了。”


    幸行遲從她踏入這個房間起就沒從她身上移開視線,但她的所有動作和表情,無一不在訴說著她和原本呆在這個房間裏的人關係匪淺,以致於她剛才一連串的動作即使是閉著眼睛重來,也不會出現分毫的差錯。


    而且他要是沒聽錯的話——


    “你剛才是叫我爸爸?”


    幸行遲看著這個從年齡上就不可能是他女兒的小姑娘,仔細打量著她的五官,發現其中還真有幾分神似,“你到底是誰?”


    靜好站在床邊翻了個大白眼,那眼神不像是女兒在看著父親,倒像是媽媽在看著調皮搗蛋的兒子,“爸爸,這個遊戲已經玩過十遍了,你真的沒有玩煩嗎?”


    她彎腰熟門熟路地從床邊的櫃子裏掏出一大疊的資料,全部都堆在了還躺著的幸行遲的肚子上,微微卷曲的邊角證明它已經被人翻閱過許多次,卻又被小心地收藏著,隻剩下細微的痕跡。


    “幸好,u893年6月1號上午七點十六分二十八秒出生於l星球紅星醫院婦產科319室,現在就讀於星際小學六年級三班,家庭住址是郾城清龍巷三十七號幸家大宅,聯係人的電話是638xxxx679……”


    靜好麵不改色地劈裏啪啦背了一堆,顯然早就將內容熟透於心。


    幸行遲看完堆在肚子上的出生證明和戶籍證明等,再抬頭看向靜好時微微眯了眯眼眸,頗為立體的五官中的英氣被發揮得淋漓盡致,還真有些懾人,“你剛才說,你是自己找來的私生女,那為什麽出生時間會被精確到秒?”


    l星人的生命周期不長不短,正常人在日常生活中根本不會將時間精確到秒。


    但剛好他就有這樣的習慣。


    “難道你還期待我一個剛出生的小嬰兒能記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嗎?”靜好從那一堆資料中扒拉出一個錄像帶塞過去,“時間是你自己從錄像帶中推算出來告訴我的。”


    她攤了下手,人小鬼大的模樣歎了口氣,“好吧,爸爸,我答應你不會再去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你是不是也可以停止這樣單調的失憶遊戲?”


    “遊戲?”幸行遲終於從床上坐起身來,抖著被子將上麵的所有東西都抖到地上,“我倒是覺得,出現在我麵前的你倒像是個惡意的玩笑。”


    “幸好,幸好。”他念了兩邊,滿臉都是嫌棄,“是哪個家夥給你取了這麽一個簡單敷衍,看著就沒有內涵和修養的名字?”


    他從一開始時就表現出來的嫌棄在此時達到了巔峰,靜好雙手環胸抱在身前,擺出了防禦和抵抗的姿勢,臉上掛著明顯不是小姑娘該有的冷笑看著他。


    “我真不知道,原來您一覺醒來會對自己有這麽多不滿。”靜好冷冷地看著他,“從出生時間到覺得我是個玩笑,再到吐槽我的名字,爸爸,您不覺得在您不滿這些的時候,最被嫌棄的那個人,正好是確定了我的出生時間和名字,又給予我生命的您嗎?。”


    “要知道,我可是您的那堆精-子裏,跑得最快,也是最優秀的那個。”


    幸行遲的眉頭擰了下,在過去的清醒的時間裏,在他的印象中,似乎還沒有人敢這樣和他對著幹,一句接著一句頂著他的話的。


    難道說真不愧是他的女兒?


    剛才壓在他肚子上的那些證明可都是真的。


    “不是我的精-子的問題,”他舉著勺子舀了勺西米粥塞到嘴裏,甜得有些發膩的味道,卻正好是他一貫的口味。


    可惜甜得再發膩的粥,也不能讓他的嘴變得甜一些,“我隻負責提供佐料,原材料導致的質量低下的問題,你應該去問下你的母親。”


    “可現在媽媽不在,我能問的隻有你,畢竟看上一個原材料質量不合格,還讓她生下了質量低下的我的人是你。”


    靜好笑眯眯地看著他,掛在嘴角的笑溫和無害,卻又透著和他如出一轍的尖銳和盛氣淩人,“至少當時你也眼瘸了,爸爸。”


    幸行遲定定地看了她一會,轉迴頭來接著喝粥,“我覺得爭論這樣無意義的話題完全就是浪費時間。”


    “很高興能和您達成這樣的共識,爸爸,”靜好嘴角換成了公式化的笑,“實際上如果不是你一直像認生的貓一樣拿爪子抓著接近它的東西,您早就能把熱乎乎的粥喝到肚子裏了。”


    幸行遲舀著粥遞到嘴邊,瞥了她一眼,學著她之前的模樣,冷冷地哼了聲。


    等他飛快地解決了麵前的那碗粥,靜好端出去遞給了放到了廚房,迴來時手裏就拿了資料,遞給了還在床上呆坐著似乎是在冥想的人。


    “這是您暈倒前那起分屍案的最新案件記錄,在昨天早上和晚上就有兩位受害者,屍塊被扔在公園的花叢裏,圍觀群眾受到了不少驚嚇,消息傳開後更是造成了大麵積的恐慌,警局那邊催得緊,讓您清醒後就趕緊想辦法找到兇手。”


    其實尚淵並不建議剛醒過來的幸行遲接手這個案子,這個案件能把之前還沒有完全清醒的他驚醒,已經說明了它的誘惑力,甚至很有可能就一舉將他拉過岌岌可危的那條線,從審判者變成徹頭徹尾的犯罪者。


    可惜時間鬧得太大,兇手像是猜到他們在顧忌著什麽,最近幾天愈發地猖狂,而能在短時間內找出兇手,就隻有幸行遲。


    他不正常,他不穩定,但也隻有他,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避免出現新的死者。


    靜好遲疑了下,還是把手裏的現場照片遞了過去,被鮮血沾滿了的普通黑色塑料袋裏,一整根手臂因為失血變得蒼白無力且堅硬,肩膀部分放大了可以看見半個利落的刀口,和後半部分硬生生被蠻力拉扯開的破碎痕跡。


    另外的肢體上也有著同樣的痕跡,兩對胳膊和腿,手指和腳趾上的指甲也都被拔除幹淨,留在指尖的碎肉裏的粗糙的木屑,證明了兇手在這個環節中所用的反而不是什麽尖銳的利器。


    發現的隻有四肢,和之前幾起事件一樣。


    幸行遲深棕色的眼眸裏的光亮越來越盛,他從喉嚨深處發出了讚歎的聲音,修長的手指眷戀地拂過那些斷肢的撕裂處,像是剛成為母親的人撫摸著自己的孩子,滿心滿眼都是讚歎和喜愛。


    “喔,這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


    他壓低了聲音把這句話又說了一遍,看著照片的狂熱眼神像是透過照片看到了它身後的什麽。


    “他在殺戮的同時還在享受著他們痛苦的呻吟和嘶吼,享受著血肉分離開來的清脆聲音,這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是一首由頂級樂隊演奏出來的交響樂,讓人陶醉其中而不能自拔,他還在收藏,把它們當成了最好的樂譜。”


    “我簡直不能相信,他還是這樣的年輕,這樣的富有生機和創造力。”


    他說著就激動地掀開被子,伸手去拿掛在衣櫃上的衣服,“我必須去找他,我要和他好好聊聊。”


    靜好皺了下眉,快步地跟了上去,“爸爸,你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她眨了眨眼,露出了純粹的孺慕和崇拜,“那些人找了好久才初步確定下來兇手的居住區,說兇手大概是在……大概是在……”


    她皺著眉頭用力地思考著後麵的答案,小模樣可憐又困惑,幸行遲偏頭看了眼,刹那間語速快過於腦速,流暢地報出了剛才看見的答案。


    靜好默念了一遍將地址記住,不經意間就落後了大步朝外走的人一步,在他伸手握上門把時,拿過門邊的棒球棍,精準地砸在了毫無防備的人的後頸上。


    幸行遲隻來得及迴頭看了她一眼,無力地軟倒在地。


    靜好掏了手機冷靜地告訴警方剛才發現的地址,並對幸行遲不能親自到場表示了真切的歉意,在對方急急忙忙的道謝裏掛了電話,接著就打給了尚淵。


    “他一定要過去,被我打暈了,你過來幫忙扶到床上?”


    尚淵,“……”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快穿]拯救炮灰BOSS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顧蘇安謝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顧蘇安謝席並收藏[快穿]拯救炮灰BOSS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