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林在校門口看到了要找的人,快走了幾步追上去,在看見鍾鉞眼下帶著的青灰之後,之前原本想著要和他好好算一算昨天不顧兄弟,甩手走人的行徑的小心思就像是吹出來的泡泡一樣噗噗噗被戳破。


    嘴邊的話立即就轉了個彎,“鍾哥你怎麽了?昨天又沒睡好?臉色難看得像是要去毀滅世界。”


    鍾鉞轉頭看了他一眼,正要開口就聽見了另一側的周簡在和人溫文爾雅地打著招唿,“早。”


    唯一停頓,略顯清冷的嗓音迴應了一聲,“早上好。”


    靜好迴應了聲,加快腳步就朝著要去的方向走,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再多停留在旁人身上,自然也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突然轉過來的目光。


    “咦?周簡,你什麽時候和學生會長這麽熟了?”範林倒是純粹地疑惑,“不是說她相當不好親近嗎?怎麽還和你打招唿?”


    周簡看了眼鍾鉞,眼鏡之後的眼眸裏閃過一絲亮光,“哦,過幾天不是有迎新晚會,她昨天給我打了個電話,邀請我上台彈鋼琴。”


    明德的迎新晚會曆來都是一個學年開頭的盛事,上台表演的雖然都是學生,可台下坐著看的人物可都是不容小覷的,哪家的孩子有什麽特長,哪家的孩子什麽拔尖,一個晚會下來,每每都有那麽四五個會被屢屢提及,光芒四射。


    周簡的鋼琴彈得倒是真好,卻偏偏在去年迎新晚會前打架傷了指骨,臨時把名額讓了出去。


    鍾鉞垂了下眼睫,轉頭又想到了剛才看見的那個背影和昨晚害得他夜半驚醒後就再也不曾安睡的夢境。


    還是那塊高台,還是那個坐在高台上,隨意垂著白皙的長腿,舉著手裏的魚丸湊到嘴邊咬了一口的少女,夏末的風卷起她的發梢,卻連弄亂都不舍,輕輕提起又輕輕放下,像是情人再溫柔不過的親昵。


    隻是坐在她旁邊的那隻黑貓換成了他,微微眯著眼,用最放鬆最閑適的姿態靠在少女的肩上,一隻手臂虛虛地攬在她的腰側,寵溺地笑了下,張嘴接住少女遞來的魚丸,一言不發卻全是戀愛的美好與默契。


    最可怕的是,在清醒的那一瞬,他居然發現自己竟然不想從夢中醒來。


    鍾鉞將略微有點沉的書包換到了另一隻手,“最近幾天先不出去了,”他低頭看了眼周簡的手指,修長完美,適合在黑白鍵上跳躍,“你花點時間好好準備,不要被別人搶了風頭。”


    他徑直坐在了最後一個位置上,掀開桌肚將書包一扔就趴在了桌上,完全一副閑人莫擾的模樣。


    “剛才有件事好像忘了說。”周簡嘀咕了一句,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指,靈活地動了下,“估計說了就不想讓我去出風頭了。”


    還站在他旁邊的範林沒聽清他說什麽,剛想轉頭問就聽見了課代表在講台上敲了兩下黑板,通知著一天黑暗的揭開,“收作業了啊。”


    範林立即忘了自己要問的是什麽風風火火地刮迴到位置上,順手就要去同桌那裏拿作業,“江湖救急啊江湖救急。”


    範家爹媽好說話,兒子在外麵想怎樣耍,隻要不出生命問題就不會管,可同時附加的條件就是必須保證學習,作業沒做完簡直就是大忌。


    同桌死死護住了還在寫的作業本,“這個作業大家都沒寫,現在才開始趕。”


    主要是之前老師布置作業時,大半的人的心思都被外麵的“疑似告白”事件給吸引了,上午剛被課上的變故恐嚇過的數學老師說話更像是蚊子在哼哼,心不在焉的就被忽略得徹底。


    範林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周圍紛紛被隱藏極深的地雷炸死了的戰友,心死如灰地一轉頭就看見了剛從門口進來的人,氣定神閑的姿態明顯就和慌了神的眾人鮮明地區別開來。


    範林拽著自己空白的作業本就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會長大神,你的作業寫完了嗎?”


    靜好點了下頭,從桌子裏拿了作業本就遞給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的範林,成功獲得了對方“你真是救命恩人”的眼神。


    她遞過去的手頓了下,好心提點了句,“不要都抄得一模一樣。”


    瞬間範林的眼神變成了“原來是同道中人”的喜悅,他像是對哥們一樣拍了下靜好的肩膀,說得豪氣衝天,“以後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我幫你揍死他丫的。”


    一直坐著看戲的周簡低頭笑了下,這出戲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


    一年一次的迎新晚會越來越近,除了高三的那批,高一高二的老師都放鬆了步調,讓要參加節目的學生都先騰出空來練習和彩排,最明顯的a班瞬間就少了一半多的人。


    高行宇翹著二郎腿架在桌子上,看了眼教室後麵,想了想還是悻悻收了嘴邊的話,偏迴頭來繼續和幾個兄弟聊天,“說起來,那個席會長今年不是負責策劃,聽說還要上台主持來著?就她那個脾性,不會整個晚會都變成個發布會吧?”


    見他沒有再和鍾鉞抬杠的意思,周圍幾個人都鬆了口氣,他們之前可是親眼見過鍾鉞發狠把人揍成什麽熊樣,說到底還是有些不敢和人直接對上。


    不怕渾的,但真怕不要命的。


    鍾鉞完全就是後者。


    “發布會也要比上課好啊,”有人立刻接了句,左右看了看,放低了聲音,“說起來,我們這個席會長那張臉其實也很漂亮,我有一次在超市裏遇見了她,差點沒把人認出來。”


    “漂亮?能比校花還好看?”


    話題順著就轉了方向,時不時還傳出幾聲心照不宣的笑聲。


    鍾鉞轉了個方向,眯著眼朝那邊看了眼,輕嗤了聲,帶出了幾分鄙夷。


    拿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和她比,真是沒眼光至極。


    .


    迎新晚會在開學後半個月準時開始,鍾鉞坐在a班專屬的最佳席位上,看了眼上台的兩男兩女的主持人,沒看見想看的人之後就果斷閉了眼,皺著眉忍耐周圍對他而言有些嘈雜的環境。


    “……下麵,為大家帶來由席靜好,周簡表演的節目……”


    範林終於聽到了要等的節目,正準備伸手推一把鍾鉞,偏頭卻看見他早已坐正了身體,一雙瀲灩的桃花眼盯著已經光了燈光的舞台。


    “啪”的一聲,隨著亮白色的追光燈亮起,流暢中帶著綿綿情意的鋼琴獨奏響起,像是將人置身於皎潔的月光下,懷著迫切又期待的心情,等待著即將到來的美好的心上人。


    周簡的水平還真是不賴,隻是,鍾鉞皺了眉頭,他們合作的是什麽?


    下一秒他的疑惑就有了解答,空靈又帶著女性獨有的柔美和誘惑的嗓音在音響設施頂尖的大禮堂裏響起,又一束追光燈亮起,坐在秋千上穿著一身潔白的紗裙的少女緩緩落入凡塵。


    頭上戴著的花環上點綴著鮮豔嬌嫩的鮮花,柔順又有些蓬鬆的裙擺上也帶著耀眼的銀線,空靈又惑人的嗓音更是在瞬間就將整個大禮堂歸於平寂。


    可這一切,都不如舞台上的那個少女來得炫目。


    她牢牢地吸引住了過半的目光。


    空靈的嗓音漸漸纏綿而帶著喜悅,和著同樣清澈的鋼琴聲,像是終於得以相見的愛人,珍惜著每一秒的光陰,貪看著眼前愛人的每一寸肌膚,滿心滿眼皆是喜悅與愛戀。


    靜好唱的是一首情歌。


    一首充滿了喜悅和快樂的情歌。


    而她臉上的神情也褪去了之前的冷漠,儼然便是遇見了心上人,羞澀又快樂的情竇初開的少女。


    美好又讓人心動。


    一曲終止。


    都穿了一身白的兩人齊齊朝著台下鞠躬,看著便像是……


    “我怎麽覺得他們倆像是在結婚啊?”範林一貫都藏不住話,說出的卻也往往是真話,“全都一身白,還真有點像是新娘新郎,我們倒像是賓客。”


    他說著覺得好笑,正要笑兩聲,坐在裏側的鍾鉞突然抬腳踹了他一下,周圍黑得看不見他的神情,可聽見那語氣就知道他不爽至極,“我要出去。”


    範林“嗖”地一聲縮了腿,恨不得直接把自己縮在了位置上。


    .


    靜好下了台就被誇了圈,她冷著臉點頭,倒是旁邊的周簡一一應答過去,謙虛又得體,端得是翩翩公子的風範,視線有意無意撇過來看他的女生都多了不少。


    等人群散了,靜好想了想還是朝著周簡開了口,“這次你的提議很好。”


    好到和她原本想做的不謀而合。


    周簡想到致謝時正好看見的那個起身的身影,自覺目的達成,心情倒是更好了幾分,“我也覺得自己出了個好主意。”


    他停頓了下,突然問了靜好一個問題,“你覺得鍾鉞怎麽樣?”他臉上原本掛著的笑意終於深入了幾分,“用看男朋友的角度來看他,你覺得怎麽樣?”


    靜好看了眼他,一言未發就轉身走人。


    她迴去確定了晚會各個方麵都沒什麽問題,摸了下臉,就要去把臉上太過濃重的舞台妝卸掉,卻在衛生間門口就看見了站著吸煙的鍾鉞。


    他也不知道是在哪裏站了多久,腳下堆了十根左右的煙蒂,整個人都有些霧氣繚繞的,活像是要羽化登仙。


    靜好被煙氣熏得有些難過,微微皺了眉,幹脆就當做視而不見直接走過去。


    等到她終於洗幹淨了臉出來,外麵連個人影都不見,隻留著之前她看見過的那些個煙蒂和一根吸到一半,卻被主人碾成了碎屑的可憐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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