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色的轎車緩緩駛出顏家大宅的大門,跟在車後的眾人忍不住就鬆了口氣,趁著難得的閑暇,湊在一起交流著最新的八卦消息,免得一不小心就錯了好時機,沒要抱住該抱住的大腿。


    “昨天家主迴來,那個叫燕居的卻還是住在小姐的房裏,看這樣子八成是征得了同意,以後對他少不得也得客氣一點,我看小姐還是很重視他的。”


    “何止是重視,兩個人現在就和狗皮膏藥一樣,之前家主沒迴來的時候,小姐上下樓可都是他抱上抱下的,那姿勢親密得可是沒話說。”


    呆在餐廳裏充當了許久的目擊證人的阿姨剛把話說完,就引得周圍的人一陣陣地點頭同意,紛紛貢獻出來自己看見的幾個小片段,力圖證明那位如今最新出爐的可以抱大腿的人的價值。


    坐在一邊的老頭子聽夠了幾人的八卦,磕了磕手裏的老煙槍,笑嗬嗬地吐了口煙,就知道那隻小崽子和當年的他最是相像,自己長得好不說,看人都看臉,長得好看的就會喜歡啊。


    而且兩個人都長得好,孩子生下來,也不至於丟了老顏家的臉麵。


    老人笑得整張臉都皺成了一朵菊花,還得意地摸了幾下臉,覺得以後的孩子一定要長得和他一樣帥才行啊。


    .


    燕居聽著旁邊兩兄妹和昨天主題相差無幾的對話,一邊就興趣寥寥地捏著手指,移開了視線轉頭看向窗外。


    車正好因為紅燈停了下來,他朝外看的視線自然而然地就停在了路邊一家便利超市麵前,掠過幾張色彩鮮豔的廣告,正要轉迴頭時,餘光就瞥見了那坐在超市門口的台階上抱膝哭泣的人,無意間抬起的眼眸頗有幾分熟悉。


    燕居正要仔細看一下,隨著綠燈啟動了的汽車就將距離不斷拉大,他猛然轉身朝後看去,卻隻能再看見那裏蹲著的那個人影。


    他轉身的動作讓一邊在說著話的兩人都停了下來,上車時被顏慎拎到了另一邊的靜好探身看向他,也隨著他的視線朝後看去,“燕居,你在看什麽?”


    顏慎在他尚未想好答案之前就冷冰冰地幫他迴答了,“看女的。”


    他這三個字吐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餘音繞梁三日而不絕,讓人連反駁都在一瞬間找不到合適的話。


    燕居看向靜好,卻隻看到她冷淡地“哦”了聲,就繼續接著和顏慎聊天,扯出來的話題還頗為些隱秘,讓他即使連插畫都不知從何插起。


    像銀河一樣隔在中間的顏慎快速地扯了下嘴角,弧度傾向於零,深邃的眼眸裏透出來的喜悅卻更濃重了幾分,甚至連下車後都殷切地把妹妹扶下去,教導的內容隻有一個中心點。


    男人靠你死守是守不住的,你得看看他的自製力。


    靜好嗯嗯啊啊地聽著,感覺他的發言越來越像一個經驗豐富的女性之後,忍不住就問了一個問題,“哥,你這是有女朋友了嗎?”


    顏慎捂著嘴咳了兩聲,轉而小心翼翼地將妹妹扶上了車,並貼心地幫忙係好了安全帶,“你自己玩得開心點,有人欺負你就告訴哥哥。”


    靜好也沒有非要從他嘴裏得到答案不可,見他不答也就掠過,降下車窗揮手和他告別,心下轉而迴憶起之前轉頭看見時那個模糊的身影。


    資料裏隻說了燕居後來的舉動是因為少年時的好友因他之故被殘忍殺害,卻未說那好友是男是女。


    她想開口問,卻又怕引起燕居好不容易放下的戒心,而且無論那位是男是女,如今在榮城之中,誰都知道燕居身後有顏家護著,應是不會像之前一般,招唿都不打就報複性地將他的好友殘忍殺害。


    她掂量著個中利弊,從上車之後就未說過一個字,更未曾注意到難得被冷落在一邊的燕居神色變了幾變,伸手想觸碰她卻又在半路收迴。


    .


    又是一日晨光熹微。


    靜好睜眼時就感覺到身側空無一人,伸手摸了幾下卻還能感覺到被褥之間還殘留著的溫度,顯然是起身還不久。


    奇怪一向喜歡賴床的燕居怎麽會比她早起,靜好打著哈欠正要爬起來,房間門就被人從外推開,燕居穩穩地端著手上的托盤進來,看見她的同時就展開了再明媚無害不過的笑臉。


    “我還想著等你起來給你個驚喜的,你醒這麽早做什麽?”


    他說著話就把手裏的托盤放在了床頭櫃上,雙手插過靜好的腋下,像是抱孩子一般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拉上被子給她蓋好之後又拿過放著的碗,作勢就要親自喂她。


    靜好被他一個接著一個的動作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半勺香噴噴的牛肉粥遞到了跟前才下意識地躲避了下,瞪大了眸子看他,頗有些哭笑不得,“你今天又是要做什麽?”


    自從那天顏慎和燕居“切磋”了一架之後,未分出勝負的兩個男人簡直就像是被打了雞血一般,顏慎還算正常,也隻是逮到了機會就給燕居補刀和從未喊停不知為何發展出來的“每日一架”。


    可原本靜好以為應該更冷靜的燕居,卻在那日之後就開始花樣百出,每日送來的一個小禮物都算是小事了,更難以讓人招架的是他不知為何發展出來的種種親密舉動,包括昨晚堅持要給她洗頭而不惜用上了美男計。


    明明之前連給她吹頭發都還有幾分拘束。


    燕居看了眼那口被嫌棄的粥,選擇性地將一部分理由告訴了她,“你哥昨天和我說,”他清了下嗓子,完美還原了顏慎說這句話時的語調和斷句,聽著就像是他本人說的一般,“好好在家裏可是連蘋果都沒有洗過一個。”


    靜好眨了眨眼,這句話倒是真的,可惜卻不是真相。


    燕居收迴勺子攪了攪粥,語調中就多了幾分惆悵,“他說我之前還知道抱你上下樓,現在居然起床都起得比你晚了,勞煩他精貴的妹妹還要叫我起床。”


    這話聽著有些無理取鬧,可偏偏顏慎還真的能板著張臉將這種話說出口。之前兩兄妹上學,顏好不過是抱怨了一句上小學還要上早自習,上初中的顏慎就洋洋灑灑寫了三千字給小學的校長,“建議”他取消早自習,好方便他妹妹睡懶覺。


    後來甚至還說服了知道後差點將他暴打一頓的顏爸爸,家裏兩男人一起堅持顏好不應該上早自習,而應該在家裏睡懶覺。


    也虧得沒真把顏好養出嬌氣十足的公主病。


    靜好清了下嗓子,決定還是糾正一下之前顏慎話裏的不實之處,“他說我連蘋果都沒有洗過一個,是因為我們家根本沒有人愛吃蘋果,我都給他剝了不知道多少箱的橙子了。”


    這才是大實話,顏慎愛吃橙子卻不愛切出來的,也從來不會剝,難得剝了,看見那坑坑窪窪露出來的果肉更是吃不下去,倒是顏好,一剝一個準。


    燕居攪著粥的手停頓了下,輕輕地“喔”了聲,看著倒像是隨口提起一般,“不過我好像比較喜歡吃蘋果,不用削皮的那種。”


    他說完沒聽到靜好的迴答,正要抬頭看就聽到了某人“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把頭埋在他的肩窩裏不斷地顫抖,細碎的頭發睡得雜亂,又軟又倔強地一下下騷擾著他敏感的耳側。


    “燕居,你怎麽老是吃這種不知從哪裏飛來的醋啊?每次我提到顏慎,你不是要岔開我的話題,把注意力放到你身上,就是把自己拿出來比一比,非要讓我顧不上顏慎,滿心滿眼隻想著你。”


    燕居聽著她的話就默默的咬了牙,感情著兩兄妹都是明知對方的心思而不言明的人,留著不說開哄人開心。


    他想到此,也就懶得再遮遮掩掩,看著眼前一片白玉的肌膚,張嘴就咬了上去,邊磨著牙邊提問,“那你到底是想他多一點,還是想我多一點?”


    他受夠了一直聽顏慎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他們小時候相處的細碎片段,更討厭從那些細微的片段中就可以看出來的他們之間的溫馨和親近,像是他是個不該插足其中的外人。


    那些溫馨與甜蜜,那些關懷與愛護,那些孺慕與寵溺,他從來都未曾感覺過,卻又一直都知其可貴。


    他嫉妒那段時間,嫉妒在那段時間裏的他們,也嫉妒顏慎。


    嫉妒他有可以捧在手心裏的東西,也嫉妒他一路看著她成長。


    靜好躲了躲沒躲開他的動作,反而被更加用力地箍迴懷裏,被她掌心抵著的心髒砰砰地跳動,鮮活地證明著自己的存在。


    “他和你是不一樣的,燕居。顏慎對我好是因為親情,因為我們骨子裏留著一模一樣的血液,因為我們從小到大的感情,他會為了讓我好而變得無私,尊重我的選擇和決定,希望我在他的保護下能永遠地無憂無慮,嬌貴傲慢又跋扈。”


    “可最後陪他走這一輩子的人不是我,站在他身邊和他默契無間的人也不是我,他會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家庭,有更多的責任和更多需要他愛的人。”


    “但是你,你若是真的想對我好,就會滿心滿意想著我一個人,巴不得我也隻有你,兩個人一起走到地老天荒。可我要是真的想和你過一輩子,在你身邊就不能嬌氣又跋扈,你會需要我的體諒和包容,需要我的理解和鼓勵。”


    “而且你要是想和顏慎較勁的話,不用急著全部放到現在,我們還有以後的好多好多年,你可以慢慢來,讓我知道你有多好。”


    她接連著說了一大堆,燕居早已鬆了嘴,隻將下巴軟軟地搭在了她的肩上,聲音不知為何,有些甕聲甕氣。


    “那你願意和我還有以後的好多好多年嗎?”


    靜好笑了下,推開他的懷抱戳了戳他的臉頰,笑得和他往常一般的溫和無害,“這要看你了燕居,看你對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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