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幾近漆黑,城市中的燈火愈見璀璨,日落夜起,喧囂漸甚。


    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從高檔會所的門口走出來,被簇擁在人群之中的人微微帶了些醉意,被暈濕的眼眸越發闌珊,襯著一張俊臉別有些滋味。


    剛走到停車區,一臉深黑色的澳第就從一側開了過來,車門開啟,下來的司機扶住了眼看著就要站不穩的人,向還想說著什麽的幾個人點頭致意後,扶著醉酒了的人就坐上了車。


    黑色的車匯入車流,駛離了眾人的視線,後座上的男人直起歪到的身體,眼看著已再無一絲的醉意,一雙眸子在淺淺的黑色中還有些偏向棕色,襯著白皙的膚色,像是被鑲嵌進美玉中的深色琉璃。


    “這群人倒是真的越來越貪了,都嫌手上的利益少,花盡了心思想得到得更多些,”後座上的男人歎了口氣,伸手蓋住眸子,緩慢地搖了兩下頭,甚是哀傷地說了一句,“應付起來真是破費心力啊。”


    車內一片寂靜。


    等了一會還是沒有等到迴答,他忍不住鬆開了手,看向車內的後視鏡,找好了角度和司機對視,“溫蘄,你覺得呢?”


    開著車的健壯青年移了下目光,知道後麵的人是多少有了些醉意,才會在徹底放鬆後說出這般的話,他又瞥了眼後視鏡中的人,知道若是自己不給出答案,那道目光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遲疑了一下還是開了口。


    “是,辛苦您了。”


    得到承認的人頗為滿意,移開了視線看向窗外,正好就看見了映在車窗上的自己。


    劍眉星目高鼻梁,溫潤君子好涵養。


    他盯著看了一會,滿意地別開了視線,菱唇微揚勾出了幾分弧度。


    很好,還是很帥氣。


    .


    黑色轎車很快就聽到了一幢公寓的樓下,按了電梯將人送進去之後,溫蘄站在樓外看了眼那個樓層,心裏隱隱地就升起來一股擔憂。


    這還是婚禮後第一次喝醉吧,不知道那位應付不應付得來?


    在他擔憂之時,直達的電梯已經叮了一聲打開了門,正對著的客廳開著暖黃色的燈光,開著的電視機上正傳出熱鬧的說笑聲,細碎的腳步聲夾雜在其中傳來,穿著居家的綿軟衣物的靜好從廚房中轉了出來,一眼就看見了愣在電梯中的人。


    【叮,目標人物已鎖定,請再次確認人物信息】


    【溫淅朝,軍三代,高幹出身,原酈市市長,政績突出,一路升至高位,改革弊端,在中年時主持修改了數條既定條例,對國家的政治建設作出了卓越的貢獻,後被前來複仇的秘書高櫻所引誘,陷害其曝光了婚外情,製造貪汙受賄的證據,被查證後入獄,在獄中抑鬱而亡】


    【任務內容:保證其不被高櫻所引誘】


    靜好又看了眼他,沒有一絲迎上去的意思,端著手裏的杯子就繼續走向沙發,“迴來了?吃過飯了嗎?”


    溫淅朝眨了眨眼又看了下客廳,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但被酒精熏得有些暈乎乎的腦子不複往常的精明,具體的卻又說不出什麽。


    他換了鞋走進來,路過沙發時發現坐著的人正在專心致誌地看電視,和往常一般,沒有多看他一眼。


    客廳昏黃的燈光下,她洗了淡妝的側臉倒還是分外的好看,透著相當柔和精致的女人味,縱使被她身上透出來的高冷氣場隔去了幾分,但還是不影響其的賞心悅目。


    不得不承認,這是他當初會答應和裴靜結婚的主要原因。


    雖然兩人結婚的最主要原因是門當戶對和到了該婚嫁的年紀,但若是不對彼此的外貌和性格都還滿意,這婚八成也成不了。


    心思轉了幾圈,溫淅朝順手就把手裏的外套搭在了沙發的靠背上,“今天結束得還算早,”實際上是他不耐煩應付裝醉了,但這話他自認為並必要和剛新婚還不熟的妻子說,轉了兩圈在找自己需要的人,“劉嫂呢?”


    劉嫂是從溫家過來照顧兩人日常起居的人。


    靜好把手裏飄香的花茶湊到嘴邊喝了一口,偏冷的音調因為熱水的熨燙微微地就溫和了不少,“劉嫂的女兒早產了,她請假過去照顧。”


    靜好一側身就聞見了身側的那件外套上濃重的酒氣,她微微地皺了下眉,站起身把手裏的骨瓷杯放到了茶幾上,“你想去洗個澡,我去給你熱飯。”


    溫淅朝聽見劉嫂請假的原因沒有多說什麽,卻已是在想之後的一段時間都要去哪裏吃飯,沒留神聽她的話,直到被站起身來的人推了一把。


    “身上酒味太大,先去洗個澡。”


    被人嫌棄了溫市長瞪大了眼眸,卻發現被瞪著的人絲毫不在意地就走進了廚房,又抬手聞了下自己的袖子,不滿地就皺起了眉頭,邁大了步子就走進了浴室。


    洗了個澡舒服至極,他穿著舒適的浴袍站在全身鏡前看了看,欣賞完自己的俊臉還扯開了些浴袍,欣賞了下自己一直堅持不懈的鍛煉而保留下來的六塊腹肌,微微隆起的幅度正好足夠誘人又不會歸屬於肌肉男之流,中間一條深深的溝壑上正好還有著一滴水珠在緩慢地流淌,路過勁瘦的腰部,沒入更為性感的人魚線之間。


    真是賞心悅目。


    他還未享受夠自己的美色,一直開著門的更衣間門口就出現了一個人影。


    靜好伸手扣了下門,不急不緩的三下,吸引沉醉著的人的注意力,“麵好了,出來吃。”


    她對上那雙被水汽蒸得愈發霧蒙蒙而格外好看的眼眸,沉靜地沒有一絲的波動,自然地就看見了被他拉得更開還故意展示出來的腹肌,語調一如既往地平淡,“入秋了,不要敞著,容易著涼。”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愣在更衣間中的男人還有些迴不過神來,他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腹肌,沒錯啊,還是那麽的好看,上次在健身房都還有好幾個女的一直盯著看呢。


    為什麽那女的一點都不在意?


    還說不要著涼。


    他這麽英明神武的人難道還會著涼?!


    溫淅朝站在更衣間看了眼周圍掛著的衣服,最後伸手挑了間微微有些緊身的白襯衫,又掏了條合適的西裝褲,最後伸向領帶的手到底還是猶疑了下,悻悻地收了迴來。


    算了,他這麽帥,不需要那點配飾。


    穿戴整齊的人走出了更衣室,正準備著迎接專注的欣賞目光,卻發現靜好早就坐迴到了沙發上,聽見動靜隻伸手指了下放在餐桌上的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麵在哪裏。”


    頭都沒迴一下。


    靜好沒聽見走動聲,終於從電視中迴頭,給了他一個略帶著疑惑的眼神,“再等麵會糊的。”


    溫淅朝,“……”


    他縱是有心再迴去換一件更為出眾的衣服,也有些抵擋不住已經餓得有些發疼了的肚子,隻能暫時收斂了心思,走到桌邊拿了筷子。


    麵隻是簡單的雞絲麵,上麵臥著一個金燦燦的荷包蛋,還漂浮著青翠的小青菜和嫩白色的香菇,夾帶著金黃色的麵湯,看著就頗為賞心悅目。


    溫淅朝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人,有些質疑這般賣相的麵會是出自她之手,疑惑地挑了一筷子咬在嘴裏,卻忍不住眯了下眼。


    雞湯的鮮香都滲入了勁道的龍須麵之中,連細碎的雞絲都不是寡淡的,而是帶著一股淺淺的鹵香味。


    溫家老爺子和溫爸都是在北方長大的人,口味偏重,連帶著在溫家做慣了飯食的劉嫂也是燒得一手地道的北方菜,口味都是重的,但偏偏溫淅朝自小長在南方,口味也多是偏向清淡,甚至還有些嗜甜。


    隻是他一貫被教導得喜怒不型於色,喜好不示於人前,加之尊重家裏的長輩和在溫家做事多年的劉嫂,平時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沒想到今天還能吃到這樣合口的東西。


    吃得頗為滿意的人暫時放下了剛才的不快,安靜優雅得連麵湯都喝了大半,正欲放下碗,坐在沙發上的人卻像是多張了一雙眼睛一般,明明沒有往這邊多看一眼,時機卻掐得很準。


    “順手把碗洗了,洗潔精在下麵的第三個櫃子裏。”


    溫淅朝,“……”


    靜好轉迴頭看他,“你不喜歡家裏進來陌生的人吧,剛好我也不喜歡,”她停頓了下,很是民主地給了他選項,“要不以後你下廚,我來洗碗?”


    溫淅朝迴味了下剛才的美味,很果斷地就端著碗轉向了廚房,“我洗碗。”


    直到他洗完臉碗,又擦幹放迴了碗櫥,在浴室摸著洗手液洗手時,抬頭看了眼鏡子裏的俊臉,才有些乍然迴過神來。


    為什麽剛才非得二選一不可?


    他們明明可以以後在外麵吃完了再迴來的。


    他用實在是有些暈乎乎的腦子思索了一圈,還是沒有思索出個所以然,路過更衣室時卻又忍不住拐了進去,又換了件更為貼身的襯衫,還故意在已經坐到了床上的靜好麵前晃了好幾圈。


    靜好看了眼他,下床泡了杯蜂蜜水遞過去,“喝了,解酒。”


    她從剛才就知道溫淅朝一直在等著她說什麽,真是難為了他堅持著如此嚴肅的表情還要這般的執著,看來是真的醉得不清了,虧得他還能一直行動自如。


    想著這般,她也沒有再和喝醉了的人多計較,故意往他一直要展示的腹肌上多看了幾眼,還很認真地伸手摸了兩下,評價得頗為誠懇,“不錯。”


    溫淅朝捧著玻璃杯抿了一口,臉上的神情未動半分,隻是幅度很小地點了下頭,表示了自己的讚同。


    心願得償的人很是滿意地去換了睡衣,蓋了被子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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