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布蘭驚訝地叫了出來,他作為一個城市治安隊小隊長的孩子,從小生活的物質條件相對充足,跟哈克這種成長在貧民窟裏的孩子是絕對不一樣的,理解不了也正常。


    看著驚訝的布蘭,哈克麵帶笑容地說道:“老爺和布蘭哥哥沒有在貧民窟裏待過,自然也不知道我們這些窮人家的孩子,對活下去的追求與渴望。


    我們從小,就知道窮人為了生存要拋棄尊嚴,窮瘋的人,顧得上什麽禮義廉恥啊,能活下去,給老爺們當狗都願意的。


    我也羨慕城內貴族家孩子們養尊處優的生活,但我們這些貧民窟出身的孩子,沒資格談生活,我們窮人的活著就是為了生存。”


    哈克的話,像一記重錘一樣,敲在了貝裏昂的心頭上,大學剛畢業的頭兩年,辛苦工作掙錢的他知道那種為了生存辛苦掙紮的滋味。


    窮人沒有生活,窮人的活著就是為了生存,這句話,貝裏昂曾經感同身受,所以那時候的他發奮一定要混出頭來,最後雖然混得不能算上有多好,但房車有了,工作收入倒也說得過去。


    前世自己的收入,也算是那個時代裏的精英白領,也是到了那個階段才算是真正開始享受生活,之前也不是不想享受,沒錢就沒有資格享受嘛,哪個時空都是如此公平。


    貝裏昂被哈克的話,勾起了一些前世的迴憶來,可沒迴憶一會兒,就聽見有人在敲他們所在包房的門。


    布蘭打開門之後,隻見一個三十多歲、女傭打扮的人站在門口,這個女人在門打開之後,向貝裏昂行了一禮,看來她是認識貝裏昂的,不過貝裏昂對她沒有什麽印象。


    這也不奇怪,在格裏伯爵宴會大廳裏,貝裏昂和那位宗教騎士的打鬥,被那麽多人圍觀過,而貝裏昂連自己坐的那桌的人都沒認全,當然不會對一個女傭有印象了。


    “尊敬的貝裏昂爵士,我的主人,也正是這間酒館的老板--米拉波夫人,想要見您一麵,您願意嗎?”這位女傭很有禮貌地詢問道。


    米拉波夫人?貝裏昂覺得這個名字很熟,好像聽誰提起來過,但一時間想不起來了,最近貝裏昂經曆的事情太多了,對一個自己覺得無關緊要的人名,自然沒放在心上。


    這時候,哈克悄悄趴到貝裏昂的耳邊低語道:“老爺,米拉波夫人就是比武大會時,您包廂旁邊那個包廂裏的貴婦人啊,她是格裏伯爵最寵愛的情婦。”


    在比武大會現場,給大家送賭單和酒水食物的哈克,對各個包廂的達官貴人們很熟悉,他知道米拉波夫人是誰。


    經過哈克的提醒,貝裏昂想起來了米拉波夫人的身份,不由得有些疑惑,她這樣一位在楊維克朔城裏手眼通天的貴婦人,無緣無故找自己做什麽呢?


    想來想去,沒有答案,貝裏昂隻好先答應去見一見。


    無論米拉波夫人見自己是為了什麽,貝裏昂眼裏確實沒有什麽理由去拒絕一位大人物枕邊人的邀請,要不然,得罪了她之後,米拉波夫人隻需要在枕邊給格裏伯爵吹吹風,就夠自己受得了。


    由於這位女傭表示隻能讓貝裏昂自己上去三樓,也就是米拉波夫人所在的房間,布蘭和哈克隻好在這裏等著。


    酒館的三樓,是兩間屋子加一個大露台的布局,貝裏昂跟著那位女傭穿過走廊,來到寬闊的露台之上。


    露台上種滿了鮮花,有迷迭香、文心蘭、月季、蘭鈴、甘菊等,在涼爽的秋風中,一位身材卓約、身著白色亞麻長裙的女人,正背對著他倆在那裏侍弄花草,她就是米拉波夫人。


    在聽到腳步聲停下來之後,米拉波夫人沒有停下自己手中的活計,她吩咐那位女傭給貝裏昂倒上一杯蜂蜜甘菊茶,並請貝裏昂先在那裏坐下,她說自己馬上就忙完了。


    貝裏昂耐心地喝了半杯茶之後,米拉波夫人終於忙活完了,她在一旁的水盆裏洗過手之後,用女傭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手,然後慢慢轉過身來。


    這時候,貝裏昂才看到這位在楊維克朔省有名的權貴情婦的麵貌,本人確實非常漂亮。


    米拉波夫人一頭烏黑閃亮的秀發自然垂落下來,像是黑色的錦緞一樣光滑柔軟。


    她身材苗條,長發披於後背,用一條金色的發帶係住,在鮮花的映襯下,整個人愈發顯得光彩照人。


    待她轉過身來,才見她時正韶華,應該還不到三十歲,肌膚白皙勝雪,容色秀麗,美豔無比。


    傑西斯小姐的美,是清新脫俗、明珠美玉般的高雅清麗,米拉波夫人的美,是世事浮沉後的成熟之態中,那份讓人心動的嬌媚之美。


    得虧貝裏昂前世也算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要不然就得像個癡漢一樣,盯著別人一直看了,那也太沒禮貌了。


    米拉波夫人見貝裏昂隻是瞥了一眼自己,然後安靜地坐在那裏喝茶,目不斜視地看著露台上的花草,心裏對這個最近幾天在楊維克朔城裏,聲望很高的少年騎士心生不少好感。


    因為她從少女時期,就因為漂亮被很多人覬覦,在嫁給第一任丈夫時,她清楚地記得,在婚禮當天,她那位後來在戰場上戰死的公公,看向自己的眼神裏,像噴火一樣,當然是欲/火。


    後來她公公和丈夫戰死之後,寡居的她也沒少受到騷擾,尤其是一些實權的子爵、男爵們,用盡一切辦法,想要將她弄到手。


    哪怕是她離開了家鄉,來到了楊維克朔城後,想要開個酒館過日子,也不安生,如果不是跟了格裏伯爵,她知道自己大概率也會淪為某位權貴的情婦。


    米拉波夫人若有所思地走到露台的小圓桌前,她坐下之後,微笑著看著貝裏昂,這時候貝裏昂也放下茶杯,將目光移過來,很紳士地跟米拉波夫人對視一眼。


    “你好啊,貝裏昂爵士,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麽會請你過來吧。”米拉波夫人開口問道。


    “是的,尊貴的夫人。”貝裏昂點頭稱是。


    米拉波夫人用手摩挲著手中的那隻彩陶杯,這時候貝裏昂才注意到,女傭給他泡茶用的這一套茶壺茶杯,竟然都是諾蘭登堡出產的彩陶製品。


    難道甘姆吉這麽快就打開了銷路?貝裏昂想到這點後,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米拉波夫人這種地位,根本就不需要買,甘姆吉就會上趕子給她送。


    這個通過高端人群的消費來引領中下層人群消費的策略,在從古至今的商品銷售中,都發揮著重要作用。


    他們在來楊維克朔城的路上,貝裏昂也給他講了這點,並免費贈給他部分香皂、彩陶的貨品配額,讓他做客情用。


    諾蘭登堡的這兩樣好東西,隻有像格裏伯爵一家和米拉波夫人這樣的,一省頂級權貴們用了,下麵的人才會跟著用起來,自然也就形成了有人用、有人買、有人賣的良性銷售循環。


    所以,貝裏昂才願意自掏腰包,讓甘姆吉拿著香皂和彩陶去送給這些達官貴人,征服了他們,接下來的生意就非常好做了。


    果不其然,這套彩陶製品果然是甘姆吉送來的,因為米拉波夫人見貝裏昂盯著這套彩陶茶具,笑了一聲,“貝裏昂爵士,這套彩陶很奇怪嗎?這是你的朋友甘姆吉送給我的哦。


    另外,我從他那裏聽說,這樣的精美彩陶,還有洗了可以讓人身體有香氣的香皂,都是您的領地裏出產的,是這樣嗎?如果是真的,那您可真是太讓人吃驚了。”


    貝裏昂看著臉上洋溢著笑容的米拉波夫人,平靜地迴答說:“尊敬的夫人,這兩樣東西確實我的封地裏出產的。


    想來,甘姆吉應該也給您講過,諾蘭登堡在分封給我之前,隻是有一座木製哨站的荒涼林草地。


    如果不想辦法,找到一些可以掙錢的貨物,諾蘭登堡不知道要幾代人才能發展起來。我很幸運,從我的師傅,也就是人們稱之為拂曉神劍的洛根爵士那裏,知道了這兩樣東西的製作方式。”


    “是呢,真是一個又幸運又勇敢的少年。”米拉波夫人帶著玩味的笑容,一隻胳膊拄在桌子上,用手托著她的臉,盯著貝裏昂看。


    與這樣一位大美女相對而坐,按理說應該高興才是,可貝裏昂現在壓根兒高興不起來,她完全不知道這個女人找他來是幹什麽。


    難道隻是喝喝茶聊聊天嗎?雖然自己有一定聲望,但還沒到能讓米拉波夫人這樣的人主動邀請自己的地步,更何況她還是格裏伯爵的女人,誰知道她打得什麽主意呢。


    米拉波夫人也知道,自己這樣盯著一個比自己小快十歲的小弟弟,讓對方害羞又緊張,但她好像很享受這些一樣。


    不過,還好,貝裏昂的煎熬沒有多久,米拉波夫人終於開口說出來自己的真實目的。


    “貝裏昂爵士,我之所以請你來,其實隻為一件事情,那就是等傑西斯小姐繼承了格裏伯爵的位置之後,我想請你保護我和我孩子的周全。”米拉波夫人說道。


    貝裏昂聽了米拉波夫人的話,震驚地瞪大了雙眼,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米拉波夫人看著貝裏昂震驚的樣子,捂著嘴笑了笑,繼續說道:“我能理解,換做是我,一個剛見麵的人就拜托自己這麽重要,而且是不知道多久之後才會發生的事情,我也會被震驚的。


    我和我的那位戰死的騎士丈夫,有一個兒子,他現在才九歲,由於格裏伯爵的幫助,我輕鬆地讓年幼的兒子繼承了丈夫的爵位和領地,現在,那塊領地由一個忠誠於我的老仆人打理。


    我是一個苦命的女人,雖然有幾分姿色,可以贏得格裏伯爵這樣的大權貴的寵愛,但付出的代價是,他的女兒,未來的女伯爵對我的仇視。


    等格裏伯爵年歲越來越大,我的容貌越來越衰老,等我失去了他的寵愛,傑西斯這位他最愛的女兒,也是他的繼承人,隻需要動動嘴,就會有人來除掉我們母子二人。


    格裏伯爵府內有我的眼線,我知道,傑西斯跟你的關係,能讓這丫頭看上的男人,你可是第一個哦。


    她能看上你,而且你還是一位願意幫助弱者的正義勇士,因此,我想拜托你,答應我的請求,我相信,等我過了三十歲,應該很快就會失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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