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怎麽一點也不著急?”景玉抱著書匣子急急忙忙,可身邊的柳思元依舊悠哉悠哉地邁著步子。


    “這有什麽好著急的,連想都不用想,去了一定是一個不好的印象,那個什麽莊老先生勃然大怒,順便給我個下馬威,我急什麽?


    上趕著挨罵嗎?”


    景玉一聽,也放慢了步伐,小聲問道:“公子,昨晚您就發現了,早晨您還把我支出去,就為了讓那家夥得手嗎?您為何呀?”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小的不明白。”


    “反正是要栽跟頭的,早栽早省心,他們省心,我也省心,讓她以後也在我身上少費點腦子。”柳思元慢悠悠說著。


    “原來公子是故意這樣,讓他們覺得公子很好欺負,也很好對付,是吧?可這樣白白讓人惡心一頓……哎。”


    “也不是白白……”


    “可是公子,剛才要是咱們聽玉小娘的,跑著去,時間還是來得及的,就不用再遭一頓訓了……”


    “哎喲……”柳思元笑著挑了挑眉,“你不是一直覺得她和誰瓜葛著,背後一定有陰謀嘛,你還讓聽她的?”


    “這……公子別取笑我了,我隻是覺得玉小娘說的有點道理。”景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莊先生這裏好過,不好過的是柳太爺聽了這些之後,臉麵掛不住,倒是也好,你很快就能看見她到底和誰是一夥的了。”


    “恕小的多嘴,公子本來就不必來淌這灘泥水……”


    “來了好吃好喝的,還能看看她到底給誰賣命,逐一擊破,不是挺好嗎?”


    “公子從前可不是要擊破什麽的性子,外麵的日子逍遙自在……”


    “好了,是不是快到了,你認得路嗎?”


    “是,公子,就在前麵。”


    眼看學堂越來越近,柳思元總算是打起了精神,做好了挨罵的準備。


    可莊先生不過是訓斥了他幾句,便讓他迴到座位上了。


    相比較於學堂裏的事情,更苦的是,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學,剛推門,就看見柳太爺身邊的侍從在門口等著。


    “大公子,小公子,柳太爺請二位過去。”侍從道。


    “大公子您請。”柳思元客氣了一聲。


    “思元,本來想今天邀請你去我書房,看看你有什麽不懂的事情教教你的,沒想到爺爺叫咱們去,那隻有下次再請你去我書房了。”


    “大公子您客氣,我不愛讀書,沒什麽興趣,可惜了您的心意。”


    柳思元敬著稱唿,畢竟沒有認親,他哪怕叫聲哥哥都算是沒有禮數。


    “走吧,思元。”柳思賢在前麵,順帶問來的人,是什麽事情。


    那人搖頭,說不知道,一路便沒有了話。


    景玉本來要跟著,見柳思元給了他一個眼神,便先往迴走了。


    到了柳太爺處,兩人行了禮,柳思元暗暗瞥了一眼,心驚膽戰,那柳太爺旁邊站著一個女子。


    竟然又是寧鈺!


    原本走的時候讓景玉迴去通個信,可……可她未免跑得也太快了,竟然一溜煙跑來了?怎麽可能!


    就算是景玉速度再快,也不可能來得及,而且寧鈺也不是那種慌亂的性子,也不至於剛迴去,她就不問所以的衝過來。


    柳思元眼神飄過去,兩人對視了一下,寧鈺一臉淡定,目光更像是安撫。


    柳思元心裏莫名有些踏實,雖然還不知道因為什麽來,可那顆懸著的心似乎安定了許多。


    “思賢,今日的功課,怎麽樣啊?”柳太爺問道。


    “爺爺,今天學了……”柳思賢也算是對得起他的名字,侃侃而談,一聽就是個好學生。


    “你啊,是最不用爺爺操心的,你父親在世的時候,也說,你就是家裏最聰明的,他啊,最疼的就是你,你說,是不是啊?”


    “爺爺您說的是。”


    “你可知道,你父親他也有他的不得已,有他對不住的人和放不下的人啊。”


    說著,柳太爺有些激動,眼裏又是渾濁的眼淚。


    “爺爺,我知道,您別難過,父親在天上一定也希望您健康的。”柳思賢說道。


    “他自然是希望,可他放不下的事情,是他更希望的,你知道他的,他是個心腸好的人。”


    “是。”柳思賢點了點頭。


    “你也應該知道,他放不下的是什麽,對不對?”柳太爺說著,眼神瞥向了柳思元。


    柳思賢也看向了柳思元,“爺爺,這我明白。”


    “你不明白,孩子啊!你和他都是柳家的後代,他是你的手足兄弟,無論別人怎麽說,你們都是親兄弟啊!”


    “爺爺,這我明白,可是思元還沒有認親,這樣……”


    “他之所以沒有認親,是因為外人阻撓,到底不是柳家的人,怎麽能做了柳家的主?你也看見了,思元他……


    他吃了那麽多的苦,在外麵缺吃少穿,日子過得多慘啊!”


    寧鈺默默咬緊牙關,想起他之前花錢流水,還由著她也花錢流水的樣子,真是慘,太慘了。


    “如今,他還是個孩子,什麽也不明白,書也看不懂幾頁,性子也有些古怪,但……他是個好孩子。”


    ……


    好在哪?


    柳思元:有冒犯到。


    柳思賢隻能跟著點頭。


    “一家子最重要的,就是骨肉不分離啊,你是家裏的長子,以後這個家就要交到你的手裏,你可一定要做個心裏容得下事情的人,才能讓宅子安寧。”


    “是。”柳思賢認真應聲。


    “我說了這些,但今天叫你們來,還有別的事情。”


    說著,柳太爺朝著旁邊伺候的侍從擺了擺手,“把東西拿給兩個哥兒瞧瞧。”


    柳思元和柳思賢抬眼,看著拿出來的東西,都沒有吭聲。


    柳思元心裏一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寧鈺。


    寧鈺挑了挑眉,一個“安啦”就差脫口而出了。


    “這個玉佩,思賢,你瞧瞧。”


    柳思賢將玉佩拿在手裏,仔細看了看之後,有些不解,“這玉佩是我的,怎麽會在這裏?”


    “這玉佩後麵刻著你的名字,自然是你的,上次宴請的時候,我大約瞧著你佩戴了一塊玉佩,大約就是這個樣子。”


    “是,就是那玉佩。”柳思賢點頭,一臉驚訝,“我今天怎麽也沒有找到,還以為丟了,是誰撿到了,我必定重謝。”


    “你要是要謝,那就謝謝他倆吧。”


    說著,柳太爺伸手指向了柳思元和寧鈺。


    “是思元,發現了你的玉佩,是玉小娘親自跑了一趟,這才將玉佩送過來,如今,物歸原主了。”柳太爺說道。


    “多謝,隻是……這玉佩怎麽會在思元那裏?”


    柳思賢轉身看著柳思元,偏頭不解問道:“思元,你說說,你什麽怎麽找到的?真是麻煩你了。”


    說完,便目光如水地看著柳思元,等著他說話,很是真誠。


    “我……”


    “你不必問他。”柳太爺卻替柳思元接過了話茬,“你要是問他,還不如問問你自己。”


    “爺爺,您這樣說,我有些不明白。”


    “你明白,你是最明白的,你父親在世的時候,就常常和我說起來,他說你是這些孩子裏麵最聰明的,也是最通曉事理了,這種小事,你當然是明白的。”


    “這……”柳思賢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事情本來是簡單,隻是加上了些關係就複雜了,這玉佩為何會被他撿到,你就當是爺爺給你出了一題,你迴去,慢慢琢磨,或許,你本來心裏就門清。”


    “爺爺,這其中是不是有誤會?”柳思賢不解地問。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還要溫習今日的功課是吧?”柳太爺問道。


    “是。”


    “思元啊,你今兒的功課學得怎麽樣啊?”柳太爺看向了柳思元。


    “莊老先生教得很好,但是我聽不明白。”柳思元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沒事沒事,慢慢來,你這底子弱,基礎不好,慢慢來,咱們不著急啊!那個……思賢啊,你是要迴書房溫書嗎?”


    “是,爺爺,孫兒本來也想,思元肯定是跟不上的,這樣還是去我那裏,我也盡力給他補習一下,剛才來的路上,我還和思元說著呢,是吧思元?”


    柳思賢很是親近地拍了拍柳思元的肩膀。


    “是,隻是我散漫慣了,看見字就困,這時候要是再打擾,怕是要耽誤您溫書,也耽誤我睡覺。”柳思元道。


    “你……”寧鈺趕緊憋了迴去,心裏又開始磨刀。


    “行,那思賢你迴去吧,好好溫書。”柳太爺道。


    “好,那我和思元就先……”


    “不用,思元先留留,我還有話要和他說,你先迴吧。”柳太爺道。


    “是。”柳思賢行禮之後往外走,迴頭看了柳思元一眼,但沒有說話。


    等到柳思賢離開了房間之後,柳太爺又讓人把房間的門給關上了。


    “好孩子,讓你受委屈了……我苦命的孫兒啊!!!咳咳咳……”


    柳太爺一個悲傷大喘氣,差點就背過去,嚇得一旁的寧鈺趕緊給他捶背順氣。


    “哎喲,你啊,就是太……太不爭,才讓這些人,都敢在這院裏欺負你,我苦命的孫兒哎……”


    又號上了,柳思元看著一邊哭著的柳太爺,還有一邊忙著順氣的寧鈺,驚呆了。


    “來啊!”寧鈺給柳思元使了個眼色,柳思元也上前給柳太爺拍背。


    “哪來的這麽大感情?”柳思元眼神問寧鈺。


    “你還不謝謝我?”寧鈺得意一挑眉,給了柳思元一個飛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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