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果攤上,寧鈺幾次收手都沒有成功,最後在拿紅果的時候,這才得以鬆開,隻是那先生看向自己的時候,眼中柔情又多了幾分。


    這眼神,看得寧鈺渾身不得勁。


    怎麽說也是讀了許多年聖賢書的人,這……


    難道他對自己一見鍾情了?


    這當然也是很有可能的,畢竟自己這自身條件還是擺在這裏的。


    但是,他這希望的小火苗算是白燃了。


    而且,為什麽他燃小火苗,自己卻感覺身上有螞蟻在爬,後背也跟著一陣陣發冷。


    寧鈺忍不住轉身向後看去,總覺得有什麽阿飄跟著自己一樣。


    可身後是車水馬龍,並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寧小姐,你看,這個你喜歡嗎?”先生伸手拿下一個小小的木刻手把件,是一隻憨態可掬的小兔子。


    “嗯嗯,喜歡。”寧鈺隨口應著聲,眼神依舊在四處亂轉,她要挑一個巷子,躥進去沒有人能追得上的巷子。


    “那,我把這個送給你,你若是覺得無趣的時候,就看看它。”


    話音未落,寧鈺的手腕再次被他抬起,那隻看起來可愛但也沒有意思的小兔子落在了她的掌心。


    “哦,謝謝哈,我不喜歡兔子。”寧鈺客氣,眼看對方還要說什麽,她已經把那隻兔子塞迴他的手裏了。


    “你剛才不是說喜歡嗎?不用客氣的。”說著,那雕工粗糙的小兔子又要進寧鈺手裏。


    “不用了,我沒客氣,我想……”


    寧鈺看見旁邊一家鋪子人來人往,裏麵人也很多的樣子,便指了指那個鋪麵,“我想去那家店看看。”


    說完,寧鈺眯起眼抬眼看向牌匾,原來是一家賣玉器寶石的店麵。


    “這個店……”先生忽然湊近在寧鈺耳邊小聲說道,“這個店是個黑店。”


    “黑店……”寧鈺看著這人來來去去的道。


    “你不是想吃糖人嗎?我給你買好不好?給你買最大的。”


    寵溺的語氣讓寧鈺瞬間耳朵都要發毛了,她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裏人也不少的樣子。


    關鍵是,那邊還正對著一條小巷子,是個再好不過的選擇了。


    “吃吃吃。”寧鈺說著就往那邊走,先生快走幾步,到寧鈺身前,又伸手握住了寧鈺的手腕。


    這還怎麽跑。


    寧鈺皺著眉頭趕緊抽手,可他卻握得更緊了,甚至迴頭滿眼笑意地看向她。


    寧鈺隻能尷尬地抬抬嘴角,在糖人攤麵前杵著。


    “喜歡這個嗎?這個也不錯,這個也挺好。”


    “都……都行。”寧鈺餘光早就看向小巷子了。


    “你挑一個吧。”


    “都挺好。”小巷子的人不多,不知道能通到哪裏去,不會是個死胡同吧?


    “你挑一個你最喜歡的,我送給你。”


    對方一再堅持,寧鈺隻能抬眼看了看麵前的幾個糖人,這做糖人的師傅技術精湛,做的糖人都惟妙惟肖,比剛才那個木頭兔子看起來要精致許多。


    “這倆都挺好看。”寧鈺隨口說完,眼看周圍的人又來了一撥,等他低頭付錢的時候,自己就可以趁機躥了。


    可他卻並沒有付,而是轉頭又看向寧鈺,滿含柔情地問道:“那是哪一個呢?”


    “啊?”隻這一個功夫,那一撥人已經錯過去了,而他還在等著自己為兩個糖人到底選哪個做出答案。


    “這個吧。”寧鈺隨手一指,看見他低頭,她看向了巷子口,雖然不是最好的時機,但自己應該是能跑得過這個書生吧。


    管不了那麽多,寧鈺拎起裙擺,風一般地衝進了巷子。


    這一跑也是出乎意料,身後的那位先生隻是驚訝地朝著她的方向喚了幾聲,並沒有追上來。


    寧鈺不敢迴頭,這條巷子細長,幸好不是死胡同,她拐了幾次,又進了一條新的巷子,周圍靜悄悄的,已經沒有臨街巷子的嘈雜了。


    兩邊都是尋常人家,寧鈺渾身累得發酸,有些透不過氣,俯身雙手撐著膝蓋,一口一口喘著氣。


    她這才敢迴頭看,確認沒有人追上來,這才走到路邊倚著院牆擦擦額頭上的汗珠。


    “廖公子,這姑娘都跑了你怎麽不追呀?”


    人群中一個其貌不揚的小書童走到男子麵前,疑惑地又朝著姑娘消失的方向張望了一下。


    “這不更好嘛,咱們可以迴家了。”男子放下手裏的糖人,把錢又塞迴自己的錢袋子。


    “公子,這要不要去和府裏說說,小的在後麵跟了一路,也聽了個大概,這姑娘不同於府裏其他的姑娘,身子不好,這要是出了事情……”


    “那不正好嘛,”男子也看向那條巷子,“正愁她不犯錯呢。”


    “這府裏那麽多姑娘,公子怎麽就挑了這樣一個身子不好還愛惹事的……小的看那二姑娘和三姑娘都溫柔賢惠的樣子。”


    “想攀上她們太難了,倒是這個姑娘,嫡出但不受寵,連議親都沒有被提過,性子驕縱愛犯錯,這才有被指婚的可能。


    且她見的人不多,我多多接觸,讓她愛上我也更把握些。”


    “公子說的是現在簡單些,可以後怕是就難了,這姑娘像是匹野馬,以後在府裏……”


    “她身子不好,性子不好,被關了那麽多年,到時候再找個理由繼續關著就成,更簡單了事。


    我要的不過是這種富貴人家的結姻,又不是非要和她舉案齊眉。”


    “還是公子想得周全。”


    男子嘴角揚起,緩緩唿出一口氣,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這種沒見過世麵的姑娘,最容易動心,隻不過是牽了手,你是沒有瞧見她正臉的樣子,幾次欲言又止,估計心裏早就是小鹿亂撞了。”


    “公子說得是,小的雖然沒有看見正臉,但也看出那姑娘十分扭捏,這會兒一定對公子您芳心暗許了。”


    “你啊,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挺好。”先生很是滿意,將方才寧鈺剩下的紅果拿了一顆放進自己嘴裏,剩下的遞給了跟著的書童。


    “先生,先生……”人群裏傳出熟悉的聲音。


    先生迴頭,看見一個女婢穿過眾人跑了過來,到了跟前伸手按著肚子,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先生,剛才那個姑娘呢?”


    “她啊……她去買些東西……”


    “先生,可不好了,您心地善良,一定是被那個女的給騙了,她是……”


    女婢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男人瞬間就變了臉色。


    *


    寧鈺一路氣喘籲籲,不知道該往哪裏走,這裏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細長的巷子大多都模樣差不多,更要命的是,巷子歪歪扭扭,沒有個直接的方向。


    這讓寧鈺在裏麵三拐兩拐便徹底失去了方向感,像是進入了一個迷宮,難以找尋出口。


    “順著一個方向走到頭,先通到大路上,就能找到租借馬車的地方。”寧鈺想著,腳步不敢停歇,著急得朝著一個方向跑。


    太陽已經落山了,寧鈺還在巷子裏沒有走到頭,這裏總是出現些歪歪扭扭的岔路口,讓她沒有辦法選擇,即便是想著往一個方向走,可感覺走久了,還是有偏差。


    天色暗了,勞作的人也開始迴到巷子的家裏,巷子裏的人也漸漸多了。


    這種老舊的巷子必定都是街坊鄰居互相認識的,出現新麵孔他們也都會注意到。


    為了不被發現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寧鈺隻能東躲西藏,不過好消息是,天已經黑了。


    可壞消息也是,天已經黑了。


    夜幕中的巷子更像是一個巨大的迷宮,寧鈺繞了很久,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這才到了一條看起來像是主路的街上。


    “包子,餡餅……”


    “麻花……肉圓子湯……”


    小商販的叫賣聲越來越近,油燈的光晃悠悠,寧鈺伸手去摸自己的錢袋子,卻怎麽也沒有摸到。


    “壞了……這一路上跑得太急了,也不知道能落在了哪……”寧鈺迴頭看著黑漆漆的巷子。


    自己是好不容易繞出來的,如今路上隻有月光,去哪裏找?怎麽找?


    “咕嚕嚕……”肚子依舊在叫著,寧鈺伸手摸了摸自己發髻上的藤花簪子,幾乎未停留,又落在了金鑲玉的簪子上。


    她將這隻小巧但價值昂貴的簪子拿了下來,上麵的翡翠通透帶彩,是難得的好料子,從前就難遇,如今就更難了。


    猶豫了一下,她又把簪子簪迴了發髻上,而是將身前掛著的一塊玉佩取了下來,看向不遠處的當鋪,當鋪門口的紅燈籠正閃著紅暈的光。


    寧鈺往當鋪走著,路上人已經很少了,偶有在路邊攤上吃飯的人,也都是男性,和寧鈺這樣年輕的女子,幾乎是一個也沒有見到。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眼看就道當鋪門口了,當鋪的大門開著,能看見裏麵點著燈,掌櫃坐在裏麵。


    世間的疾苦,從不會因為夜深人靜而憐憫幾分。倒是苦難,會在黑漆漆的夜裏讓人的心更脆弱。


    這也是其他大的店麵在夜裏都會打烊,隻有當鋪,即便是深夜,也會留一扇小門,亮一盞昏黃的小燈。


    那不清的光哪裏是燈光,分明是走投無路的人最後的希望。


    寧鈺握著玉佩走到了當鋪的門口,腳步卻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往前走,往前走……


    她像是什麽都沒有看到一樣,自顧自地看著前麵,悄無聲息地路過了當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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