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正常,人不是無所畏懼的,人是自私的。可恰恰懂得這些,遲影對寇已這個無辜的受害者格外心疼。


    現在更心疼的是,寇已為了遲影,為了得到遲影朋友的接受,能夠坦然的接受所有誤解,主動邁進醫院,給鄭上陽提供那張體檢單。


    體檢的時候,寇已到底懷著怎麽樣的心情……或者說,寇已對他到底有多愛?


    想到這裏,遲影腦中突然傳出寇已的聲音,和他溫柔簡約的那句“特別愛。”


    遲影想。


    其實寇已早就告訴他答案了。


    第63章 我永遠是你的了


    婚禮定在一月一號。


    時間定得很快,具體準備卻犯了難。


    按照婚禮流程,婚禮開始前,新郎要將新娘接到新房。他們的經濟條件完全能裝扮新房,但問題在於,他們的婚禮不在南城。


    結婚地點肯定是改不了的,討論到最後,他們索性把這些流程砍半,且說出一個相當充足的理由


    冰市的一月初太冷了。


    是的,冰市從十一月份開始急劇降溫,十二月更是下了好幾場雪。


    遲影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閑來無事就上上網畫畫圖,順帶享受寇已的頂級服務,好不快活。


    他這邊不急不慌,瀟瀟姐卻操碎了心,特地提前半個月趕過來,打算問問婚禮進度。然後剛到地方,看到窩在書房的遲影,兩眼頓時一黑。


    “你還在這看劇呢?”瀟瀟姐太陽穴嗡嗡作響,“婚禮就差半個月了,前期準備結束了麽,這麽悠閑!”


    “你來這麽早?”遲影看了眼時間,“吃飯了麽,今天中午阿姨煲了湯,喝一碗?”


    “你以前不是對湯不感興趣麽?怎麽現……不是,我沒時間跟你閑聊,說說婚禮準備怎麽樣了。”瀟瀟姐歎氣,“你這邊沒能幫襯的親戚,你男朋友那邊也是,都這樣還不告訴我,一直拖到現在。”


    “沒拖,我不提前半個月告訴你了。”遲影笑著說,拉著她往沙發上坐,“先休息會兒,不急。”


    嘴上這麽說著,遲影心裏劃過一絲說不清地感動。


    也不是說不清吧。


    不管是這次婚禮準備,還是之前寇已生日的幫忙,這些不是瀟瀟姐的義務,是兩人關係處到位了,瀟瀟姐知道他家裏的情況,心甘情願的幫襯。


    瀟瀟姐是遲影創業之初遇到的人,可以說,沒有瀟瀟姐就沒有他的現在,兩人一起度過了各種艱難險阻,一眨眼,他從學校步入社會,現在又即將步入婚姻。


    想到最後那段話,遲影又是一陣恍惚。


    遲影從得知自己的性取向開始,“結婚”二字就在他生命中剔除。


    不是不渴望,是不現實。


    後來遲影接觸不少形形色色的同類,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些人大多圖暫時快活,瞞著家裏瞞著身邊人,更有不道德者,一邊結著婚一邊私下在春水狗狗祟祟,活得一塌糊塗。


    像遲影或是鄭上陽這種人是少數,能找到心愛之人更是少數的少數,結婚?這個詞太遙遠了,沒想過。


    而現在竟然要實現了。


    遲影莫名有些飄飄然的恍惚,不太敢相信。


    所以婚禮前一天晚上,遲影不出意外的失眠了。


    他在黑暗中睜開眼,很輕地歎了口氣。


    落在腰間的手臂緊了緊,身後傳來低沉的一聲:“睡不著?”


    “嗯?”遲影驚訝,“你也沒睡?”


    寇已沉默兩秒,把頭埋在了他的頸窩,一下下噴灑他溫熱的唿吸聲,久久反問:“……你覺得的呢。”


    遲影頓時一陣低笑。


    當然是緊張。


    他們今天沒做有的沒的,洗完澡九點就躺上了床,默契地關燈睡覺。


    遲影以為寇已不緊張,寇已也以為他很淡定,然後這麽陰差陽錯的,他們閉眼幹躺幾個小時。


    想想都好笑。


    圖什麽呢,身體都僵了。


    遲影快速翻過身,手腳並用趴在寇已身上,腦袋在寇已身上一頓亂蹭。


    兩人穿著同款不同色的綢緞睡衣,相比遲影的隨意,寇已睡衣扣子係到最上顆,沒露半點地方。


    遲影一邊亂動一邊叫:“已哥。”


    寇已應聲,順便抓住他往扣子間的縫隙裏伸的手。


    遲影的手被抽出來,不滿地嘖了聲,評價道:“摳門。”


    寇已一下子笑了,“誰摳門?”


    遲影和他對視,眉頭緊鎖,幾秒後,沒忍住笑出了聲:“好吧,是我。”


    晚上是兩人一起洗的澡,洗完遲影心血來潮,非要幫寇已換衣服。


    起初一切正常,扣子也沒扣到最頂上,是後來寇已笑了一聲,喉結隨著動作微微滾動,簡直性張力爆棚。


    遲影忍得住麽?


    當然忍不住。


    於是順其自然,遲影撲上去對著喉結又咬又親。離開時寇已喉結乃至鎖骨已經密密麻麻紅了一片,遲影心虛地清清嗓子,把扣子係到最頂顆。


    美其名曰不想讓別人看到。


    遲影想想眉眼染上了笑,道:“我檢查一下咬痕還在不在。”


    寇已鬆開手,配合地仰頭,讓他檢查。


    遲影認真地檢查一番,看著上麵痕跡明顯的紅印和咬痕,後知後覺地皺了下眉:“這麽嚴重?”


    咬印隨著時間慢慢變得殷紅,有幾處甚至開始發青,不知道的還以為寇已被虐待了。


    可想而知咬得多狠。


    遲影摸了摸上麵明顯發燙的皮膚,有點心疼,更多的是後悔,“你當時怎麽不敢停啊,我咬這麽重。”


    “不重。”寇已手掌攏住遲影的後頸,緩緩地揉了兩下。


    遲影眉頭沒鬆,“還有明天的婚禮……我記得襯衫領口很低,遮不住吧?”


    確實遮不住,不過這些不是重點。


    寇已掌心壓下遲影的頭,兩人額頭相碰,寇已溫聲說:“沒事,這些都是小事。”


    “影影,沒什麽好擔心的。”


    寇已看出遲影的潛在焦慮,輕輕親吻他的唇瓣,動作輕柔,“婚禮的事宜我請了專人負責,明天沒有前期環節,隻要早上起來化妝,出門去現場參加兩三個小時,就能結束……之後我們就是已婚夫夫了。”


    已婚夫夫。


    不知道是上述的那一串讓遲影淡定,還是最後這句話,總之,遲影頻繁跳動的心髒猛地平靜下來,耳邊隻剩“已婚夫夫”這四個字。


    遲影低聲重複了一遍:“然後我們就是已婚了?”


    寇已扣著他的腦袋,溫聲:“嗯,我就永遠是你的了。”


    遲影笑得彎起了眼。


    寇已的體溫是熱的,壓在後頸的掌心是,嘴唇也是。遲影縱容地低頭,容納寇已炙熱溫柔的吻,緩緩閉上了眼睛。


    -


    婚禮確實和寇已說的一樣,任何環節都有專人負責。


    起床有化妝老師做造型妝發,去婚禮大廈的路上有專車司機,到地方有控製大局的司儀。再不濟,也有身旁時刻牽著他的寇已。


    遲影幾乎沒怎麽動腦,從起床開始就跟著流程走,直到司儀那句熟悉又陌生的問句響起,遲影才迴過神來。


    “你是否願意無論是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你都將毫無保留地愛他,對他忠誠直到永遠?”


    遲影下意識抬起頭,看向站在他對麵的寇已。


    婚禮大廈的廳內繁華寬敞,頂上的水晶頭微微晃動,散發著明亮又絢麗的亮光。


    台下的賓客並不多,至少跟其他婚宴相比少得多得多。但每位賓客臉上都洋溢著真摯的笑容,目光投向台上,看著氣質外貌登對的兩位新人。


    大概是愣神的時間太久,鄭上陽起哄地喊了聲:“答應他!答應他!”


    引得台下一陣歡笑。


    寇已也笑,他穿著一身白色西服,眉眼含笑地看著遲影,目光中的情緒濃到說不清。遲影心髒一瞬間就跳動起來,脫口而出:“我願意。”


    我願意。


    這個答案不容置疑。


    之後的流程就順利成章了,交換完婚戒,寇已牽著遲影的手,環住他的腰身,低下頭詢問他的意見。


    遲影則沒寇已那麽紳士,直接拽上寇已的領口,仰頭的瞬間勾唇一笑,叫了聲:“已哥。”


    和無數次一樣,寇已很快給出迴應:“嗯。”


    於是遲影笑得更開心了,拽著領口親了上去。


    這個吻很短。


    也就兩三秒,稱得上一觸即分。


    親完後遲影睜開眼,維持著相貼的姿勢不動,抬眸說了一句話。


    聽清是什麽話,寇已怔然。


    那是遲影對寇已日記中的迴應。


    早在寇已生日當天,遲影在寇已手機備忘錄看到一句話,那是淩晨三點多匆忙寫下的話,帶著不安和卑微。


    “我是一個卑劣的人,因為自己的自私,處心積慮的接近你……如果哪天你想離開,我不怪你。”


    遲影知道現在的寇已不會再寫出這種話,卻依舊對此認真做了迴複。


    “那我感謝你的自私,讓我有機會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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