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有,可以沒有,得看什麽事。”鄭上陽問,“所以你有什麽事?”


    遲影抬眉笑了笑,“已哥生日。”


    鄭上陽:“哦,那沒空。”


    遲影又抬眉,“再給你一次機會。”


    “哎,真沒空。我剛剛想起來了,九月份我要參加一個綜藝,野外求生,真沒時間。”鄭上陽說得格外真誠。


    遲影不去深究到底真的假的,也不強求,說了句“行吧”,兩人朝著下了樓。


    一樓是他的作品所在地,因為是第一名,他的作品位置很醒目,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


    鄭上陽又問他們需要做什麽,遲影笑了下。


    其實不幹什麽。


    他們跟普通員工不一樣,不需要維護場內秩序,最大的作用是在自己作品周圍閑逛,時不時跟遊客說兩句話。


    等時機成熟,可以謙遜地裝個比,表示作品是自己的,再滿意地觀賞對方驚訝。


    ……開個玩笑。


    “其實算小型交流會吧。”遲影簡單道,“現在場內起碼有三十個設計師,還有聞名前來的大師和企業家,有野心的人會抓住這個機會。”


    鄭上陽一副“學到了”的表情點點頭,看著在場內閑逛的遲影,問:“那你現在幹嘛呢,鍛煉身體啊?”


    遲影厚顏無恥道:“所以我沒野心啊。”


    “……”


    鄭上陽默默豎起大拇指,“這麽不要臉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遲影笑得特別好意思。


    展覽開場,陸續開始進人,遲影沒有社交需求,接下來的工作就很輕鬆了。


    鄭上陽也總算知道自己來的目的負責陪聊和解悶的。


    兩人話題從電影聊到徐明,從徐明聊到這次搬家,然後順理成章的聊到寇已頭上。


    那件事遲影問了寇已,能不能告訴鄭上陽,寇已表示隨意。


    當然,說隨意也不能真的隨意,遲影斟酌片刻,把事情不含個人情感的複述一遍。


    同時也特意強調,“當時那老登選的地方沒監控,已哥又有足夠的殺人動機,因為這事被關進去好幾年。”


    遲影說到這心髒抽抽的疼,“他大爺的,別說沒動手,就算真動手了……這麽輕鬆死了,我都覺得便宜他。”


    兩人說話的途中離開人群,走到一個相當偏僻的角落。


    鄭上陽聞聲罵了聲“操”,氣得眼睛直冒火,“要真像你說的這樣,那誰豈不是活生生被冤枉這麽多年?!”


    遲影緩了口氣,“是,所以我現在隻想好好疼他。”


    在談這個話題之前,鄭上陽隻覺得他為愛犯糊塗,現在卻迎合道:“是,我這個旁觀者聽完都他媽氣死了。”


    不過他又說:“當然了,作為朋友,我還是要告訴你提高警惕,心裏存個心眼。”


    遲影嗯了聲:“知道。”


    “你別光應,心裏也得記住。不開玩笑,雖然他很可憐吧,但你想想他的成長經曆,悲慘又悲催,這種環境成長的人都有點毛病的。”


    鄭上陽越說越覺得對,皺眉問:“你和他接觸覺得他正常麽?”


    遲影頓時笑了,“你說的是哪方麵?”


    “還哪方麵……”鄭上陽噎了一下,明白了,“我草!遲影!遲大帥哥,你他媽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我還能問你夜晚生活啊?”


    遲影笑得更厲害,“正常正常,都正常。”


    遲影拍了拍老友的肩,真情實感道:“我都明白,謝謝,我會有防備心的。”


    鄭上陽表示懷疑,“……銀行卡賬號沒告訴他吧?”


    這問題一出,遲影直接笑了一路。


    自然,鄭上陽也氣了一路。


    說是不社交,但架不住別人找遲影社交,一天下來,遲影手機依舊多了不少賬號。


    晚上遲影照例帶他去吃滿漢全席。


    快到門口的時候手機響了一下,遲影看見聯係人,聲音瞬間柔和了不少:“嗯?”


    鄭上陽正忙著看導航,聽聞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立馬知道手機對方是誰。。


    草,他是怎麽從短短一聲嗯聽出膩歪的。


    總之就很膩歪。


    很不遲影。


    對麵說了什麽,遲影往鄭上陽這邊看了看,“嗯,等會要吃個飯。”


    “起碼一個小時打底……不用,我能迴去……嗯……行,那你別忘放在寵物區的蛋蛋和茶葉蛋……嗯,我也想你。”


    鄭上陽又是一陣咦惹。


    等掛了電話,鄭上陽嘖嘖道:“那誰要接你啊?”


    “嗯。”遲影轉頭看他,“到時候也讓他把你送迴去。”


    鄭上陽不情不願地答應了,想想還是說:“哎,影哥。”


    “怎麽?”


    “你沒發現你談起戀愛整個人都軟了麽?我說氣場。”


    見遲影神色迷茫,鄭上陽指了指他,“你以前就是淡淡的,好像什麽事都不在乎似的,典型的冰山帥哥,不死皮賴臉的人都不敢靠近,啊,死皮賴臉的人也注定白費心思,參考吳瀟然。”


    “這麽誇張?”遲影真認真想了想,他在春水待的那時候,正好是猖狂氣盛、不正眼看人的年紀,要說“淡”也對。


    遲影問:“那我現在什麽樣?”


    鄭上陽忽然歎了口氣。


    遲影笑了,“這什麽反應。”


    “現在我都不好意思說。”鄭上陽浮誇地搓了搓胳膊,“特別軟,特別甜,什麽我也想你,我靠天啊,我的老天爺啊”


    “行了,打住。”


    “打住不了,你現在的形象已經徹底崩塌了,我能跟吳瀟然吐槽這事麽?”


    遲影微笑地看著他。


    “ok。”鄭上陽絲滑改口,“不讓說拉倒。”


    說話間已經到了餐廳,這地方隱秘性好,位置很偏,隻能把車停在別處,再徒步過去。


    遲影先點了幾個菜,鄭上陽盯著手機上的菜單,嘶了聲:“要不要喝點酒?”


    “喝酒?”遲影抬起眼睛。“好久沒喝了。”


    既然這麽說,那當然要小酌幾杯,反正等會有人接送。


    他們要的酒度數不高,喝了一瓶覺得沒勁兒,又上了幾瓶度數高的。


    於是小酌變成了大酌,兩人一邊閑聊一邊喝,不知不覺喝了一堆。好像上次這麽聊天,已經是十年前了。


    酒上勁了,說話也不過腦了。鄭上陽趴在桌上,手裏捧著酒瓶說:“其實……你能找到真愛我挺開心的。”


    遲影反應遲鈍地抬了抬眸。


    “和我不一樣,你其實挺缺愛的。”


    遲影頓了頓,“我?”


    “當然是你啊,你自己心裏清楚,當時出完櫃幹嘛在春水混,幹點別的不好麽?”鄭上陽打了個酒嗝,“你不就……不就是想找個人,陪陪你。”


    遲影怔然,心裏那段渾渾噩噩的經曆忽然揭開一層霧。


    是的。


    他為什麽一邊拒絕別人的靠近,一邊又在春水連待幾個月,表麵看似格格不入,心裏是否藏著些許期許呢?


    或許在那個時候,不是寇已被遲影救贖,而是他感謝和寇已的相遇。


    遲影仰頭喝了杯中最後一點酒,低笑,“別說了,你再這樣我可哭了啊。”


    鄭上陽冷哼,“有本事你哭。”


    那倒沒本事。


    吃完比預估晚了一小時。


    寇已的車已經到了,遲影拉著鄭上陽下樓,剛到門口就看到立在門口的寇已。


    他穿的依舊是襯衫,隻是領口的領夾變了,是個很小巧精致的小太陽。


    小太陽!


    沒錯,寇已之前說過他像太陽!


    遲影心裏飄飄然的,鬆開鄭上陽就往寇已走,大庭廣眾之下,牽著寇已的手往出走,“你怎麽來啦?”


    一聽寇已就知道他醉了,扶著他的腰失笑,“喝了多少?”


    “什麽?”遲影慢吞吞地偏過頭,“什麽喝多少,我沒喝啊。”


    寇已:“……”


    行,大醉。


    寇已先把遲影扶進副駕駛,又折迴來,把站定原地思考人生的鄭上陽領進去。


    鄭上陽一坐就彈起來,直眉瞪眼道:“你這破車,我不坐!”


    寇已:“……”


    遲影在前麵還應:“就是!破車!”


    說完踢了一腳,“這車不行,還是我老公的車好。”


    寇已又覺得自己好了。


    關上車門,寇已沒忍住捏住遲影下巴,“你剛剛叫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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