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公司在飯店的大宴會廳裏安排了集體晚宴。我借著吃飯的時候,拿著一個信封來到麥喬的桌前。麥喬神色慌張,盯著我手裏的信封,又看了看同桌的總裁和副總裁蘇庭榮,半天說不出話。


    我打開信封,拿出裏麵的東西,麥喬這才恍然大悟,臉上浮現出笑容。原來裏麵是我用膠紙剪好的幾隻小鷹。霍力對麥克解釋說,他給自己的團隊起個名字,叫“鷹隊”。這幾隻小鷹,就代表每個銷售員。我要在銷售部的牆上做一張銷售業績表,把每個銷售員成績都標在上麵。


    麥喬還以為我給他的那會是一封辭職信,嚇了一跳。他急忙叫來計總,給他講我的創意。計總看了卻不以為然地說:“我也想好了,我的團隊叫‘颶風’,什麽都能吹走。鷹當然也不在話下。”


    我不跟他們兩個說話,給總裁和副總裁敬酒了。


    去鑫皇等魔女的時候,林霸天突然給我打了電話,說讓我過去管理鑫恆眼鏡店,說現在鑫恆已經今非昔比,我拒絕了。林霸天有點生氣,怒道:“你為什麽不做?”


    我說道:“鑫皇人才濟濟,隨便找個人都能管得來,為什麽要找我?”


    林霸天說:“為什麽?你是我女婿!你理所應當要聽從我的調度。”


    “對不起,我不奉陪!”我想起以前被他趕來趕去的一幕幕,怒從心生。


    他說:“殷然,一個月五百萬之上的人,湖平市還能找出第二個麽?你該知道我的本事!行,你不想做也可以,那以後你想進來都不可能,別後悔!”


    我掛了電話,在車裏大聲喊道:“林霸天!你五百萬關我鬼事啊!你早點去死啊!”


    當我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魔女早就靜悄悄地站在車邊了,早把我大聲喊著的幾句話聽了。我心一驚,說:“我剛才。是生氣,不是真心那麽想的!”


    她怒道:“我沒想到,你竟然。”


    林夕氣得說不出話,轉身就大踏步走,我急忙追了上去,拉住魔女的手說:“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可是我有點急有點鬱悶。你應該很善解人意。”


    “我不!我爸爸今天剛剛犯病,你就詛咒他死去?”林夕哭了。


    我怔住,一會兒後我喊:“我真不知道啊!你們也沒有和我說!可是我剛才喊的,那真不是我心裏話!”


    她去拿了她的車子,加油門從我身邊過去,我急忙想要追上去,手機響了,我接了,魔女說:“你先迴家吧,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我爸爸身體犯病,公司又有點麻煩了。我如果迴來的話,有什麽話今晚再說吧。”


    “魔女。”


    她已經掛了電話。


    我一個人在大街上遊蕩,然後心情不爽的鑽進一家酒吧,喝酒。


    喝到了淩晨12點50多了,喧鬧的酒吧從高潮漸漸迴落,我撥打了莎織的電話,隻說了一句,打個車到蘇荷,我等你。


    打完我就後悔了,我知道自從我對莎織表示關心的那一刻起她就會纏著我。而我,也由於魔女家族給我的壓力,不堪重負,想跟她說說話在一起聊聊天喝酒的念頭。酒精的催化加上勁舞女郎光怪陸離的表演我越來越堅定了去見她的想法。


    大概過了不到半個小時,我的電話震動了,莎織告訴我她已經在門口了,出了門,將穿著粉紅超短裙的她拉到吧台附近,身旁的洋鬼子朝我斜眼吹著口哨,我仔細端詳了坐在台邊的莎織,善於化妝的她把臉塗的很好看,眼影睫毛膏的使用也很巧妙,但最吸引人的還是那身連衣超短裙,粉紅的絲質光澤折射出燈光旋轉的曖昧,高聳的胸部很挺,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力,我覺得此刻的莎織很吸引人,我很有欲望,或者換句話說更確切,此刻的她讓我聯想到曾經我們兩的恩愛。隻不過,無論是莎織和林夕,給我的壓力,總是讓我不堪重負。


    美豔的打扮往往能直接挑逗人的情欲,我給莎織倒了些酒,與她碰杯。


    看她喝的臉紅紅的,還真的挺可愛,拉起她的手,跟她喝著酒。喝了蠻長的時間後,她直接拉著我的手走到我的車邊說:“我有點醉了,陪我去休息。”


    我看著她,點了點頭。


    淩晨的沿江大道依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喧囂的夜店人群裏有多少和我懷著同樣目的的男女在尋求著各自的快樂。微醉的我將車停靠在我常去的幾個酒店,進房間,我打電話給林夕,她還是生氣,好像。現在的她,讓我總感覺那麽難受,跟以前的她,一點都不一樣了。我一直勸說她離開了鑫皇,可她越來越沉迷越來越瘋狂,我自己真的好無奈。


    莎織看著我,說:“三個月打賭你會出gui,沒想到。應驗了。”


    我說:“那晚我和那個女的根本什麽都沒做!”


    “誰也不知道!”莎織賭氣似的說道。


    我搖搖頭:“你愛信不信。”


    頓了頓,莎織問:“現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麽?”


    我搖著頭說:“當然不是,可我很無奈,人生中總是這樣,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無奈。就像小時候看電影,幻想著自己能像電影中的大俠能飛能打能救美人能做英雄,長大了後才發現超級無奈:別說飛,連跑都跑不過一條狗。”


    我說:“我想離婚。”


    莎織驚愕地問為什麽。


    我說我已經對不起了林夕,再說,我已經受不了了,整個人被壓得近乎崩潰。


    哭過後,莎織勸我別傻了,我說正是太愛她,我已經忍得我將近瘋狂。“林霸天對我父母說了一件事,讓我很難受。他說我們家人都是鄉下的,以後我和林夕的孩子,不能讓我們鄉下人接觸,否則會對孩子影響不好。我媽媽很傷心,後來這事情我妹妹告訴了我,我很難受。而林夕,至始至終,一個態度也沒表態。嗬嗬。下等人。”我苦笑著說。“林霸天的壓力讓我總在噩夢中驚醒,我有時候,覺得自己是蝸牛,在我背上,沉重的軀殼。我拚了命想要一個跟她相配的地位,一直拚到現在隻不過是一廂情願。”


    周日的早晨陽光明媚,看著一身粉紅安詳睡著的莎織,我突然有種難過的感覺。


    我們每個人都會在一生中遇見這種那種、各種不同的人。


    有些人擦肩而過、留下一張模糊的臉、存活三秒鍾的記憶。


    有些人、卻像是塵埃般朝著生命裏聚攏。


    沙雕般地聚合成一座雕塑、站立在生命的廣場上。


    如果你不是你、如果我不是我。


    如果一切都可以選擇重新來過。


    那麽我們是不是就不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那些小說裏頻繁出現的“物是人非”、“滄海桑田”等詞語。


    原來他們真實地存在著。


    可是我知道、哪怕是耗盡生命。


    我都不能讓時光倒流一秒。


    我們輸給命運翻雲覆雨的手掌、摔得遍體鱗傷。


    摔得遍體鱗傷。


    如果重新選擇命運。


    我們會是什麽樣的結局呢。


    清晨起來,我在莎織的額頭上輕吻,她也醒了,輕輕地抱我問我睡得好麽。我笑了笑說:“你好好睡個覺,我要去接我老婆。”


    “謝謝。”


    我說:“這話該是我說才是。”


    “記得。我跟她打賭你三個月內必出gui。”莎織說道。


    我苦笑著點上一支煙,狠狠吸了一口。


    莎織又說道:“這句話應該不能說是三個月內必出gui,而是。他們一定會把你逼出gui。”


    “以後。”


    莎織沒等我說完急忙坐起來用嘴唇堵住了我的嘴唇,輕輕把舌頭塞進我的嘴中,一陣吻後,她說:“不談以後,不說未來,隻要現在開心。”


    “我走了。”


    她也不問我去哪,她隻是對我一笑。莎織知道的,我都不知道我該去哪了,魔女曾是我溫暖的港灣,可現在。


    我出門的時候,她對我笑了笑說:“哎,我去旅遊的時候,給你買了一隻瑞士手表,卻不敢送你,怕你老婆惱了。”


    我說:“嗯,那我戴在心裏。


    魔女是在她爸爸媽媽那邊睡的,我出gui了,可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沒有想象中的痛苦,大概,我已經禽獸不如了吧。


    一早到了林霸天的別墅這邊,我把車放在門口,走進去,看到管家指揮兩個仆人拿著一袋子什麽東西出來丟。我過去看看,是一袋魚。我看到魚,敏感的問:“這個魚,要丟掉?”


    “老爺說,這魚啊什麽的,都是從鄉下送來的,誰知道幹淨不幹淨啊。”


    我想起我父親前天剛說他自己親自開車送些家鄉貨上來給親家,我急忙問:“什麽叫做誰知道幹淨不幹淨?”


    “不知道。老爺說丟,就丟了……還有這個,這個!”


    我順著看去,幾袋新鮮的蔬菜,有大白菜,青瓜,茄子,西紅柿等等。


    仆人跑過去抱起來就拿去丟,管家說:“小姐還沒醒,她在二樓。”


    我沒聽見心裏,隻覺得腦子裏嗡嗡嗡的,我衝過去從仆人們手上奪過那幾個大袋子,手提著,步履沉重走出了別墅。


    早上7點多,我還在睡夢中,手機連續接收短信的聲音把我吵醒。生日就是不一樣,一大早就有人想。打開一看,信息全部來自媽媽,三條信息除了接收時間各相差一秒外,其餘均一模一樣,內容為“沒有可顯示的內容”,還有一條是彩信,內容為“沒有可顯示的數據”。好特別的生日禮物,我不禁感歎!


    這麽多年了,老媽還是這麽勤勞,連發短信都起這麽早!隻是希望老媽在學會發短信之前,別再把我當練習對象。拿著鏡子照自己,心裏納悶,過了今天,真的就要老一歲嗎?真這樣的話,那我寧願今天過得慢一點。


    讓時間過得慢一點的方法我想應該具備兩個條件,一是醒著,二是無聊。


    憑我這個特困生(特困生=特別容易困的學生)的功力,要我在無聊的時候保持醒著的狀態比較困難,為了讓時間過得慢一點的想法變成實際,於是起床洗刷,確保再迴床上睡覺的可能性小於等於零。


    打開電視,把所有頻道轉一圈,發現電視台的數量不是一般的多,用宋丹丹的話來描述是“那是相當的多”。290多個頻道讓我覺得這個電視太可怕了,如果把每個頻道過目一遍,每個頻道停留2秒鍾,就得花費近10分鍾。換句話說,我隻要來迴轉個6圈,一個小時就過去了。倒!一大早想這些事情,果然很醒很無聊,達到預料中的效果,為自己鼓掌!


    腦袋稍微清醒一些後,想起前段時間討論“關於電腦是否將取代電視”的嚴肅話題,我準備修正我對這個論題的看法,現在我要說的是:“在我掛掉(當然不是指掛電話)之前,我決不允許‘電腦取代電視’這種無聊的事情發生,我會把發生這種事情的概率控製在比把2個硬幣同時拋個垂直向上的可能性還小的範圍之內!”


    來迴轉了兩圈後,發現隻有一個勁爆體育台(經常播放nba賽事)是我想要的,忽然想收迴上麵這段話。


    下班後,魔女像明星趕場似的在陪我半個小時便急忙趕往她家。


    “我要在媽媽家過夜,今天不迴來了。”


    她好像跟我開玩笑,又好像是認真的,不過,即使真的不迴來也沒關係,我早已經習慣了,盡管她忘記了我的生日,我好像已經麻木不仁沒有了感覺。還有一條信息,莎織的:生日,一定要快樂。


    晚上8點多,門哐哐直響,開門,是老婆,隻見她雙手拎著滿滿的兩袋物品靠在門上對著我詭異地笑。我很感動,抱了抱她:“你沒忘?”


    “你說呢?”魔女問。


    我笑了一下,魔女說:“笑得真難看,你還是哭比較好看。”


    嗬嗬。


    bytheway,之所以用“哐哐”這個詞形容敲門聲,道理很簡單,因為老婆敲門用的是腳而不是手。老婆帶迴的物品很多,選幾樣有代表性的物品提一下:蛋糕一個:體積很大,我倆連蛋糕中央那個“愛”字都沒吃完。質問老婆為什麽不買個小點的,答曰,這是店裏最小的。


    啤酒兩罐、可樂一瓶:老婆喝啤酒,我喝可樂,想想不對勁,遂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啤酒。


    時針即將指向零點,以為日曆就這樣祥和地翻到下一頁時,老婆收到一條信息:“我知道他跟你在一起,今天是他生日,希望你能讓他開心”。


    是莎織,一個我不敢麵對卻不得不麵對的一個人,鼻子突然很酸很酸,眼淚傾巢而出,我把臉轉向黑暗的角落,不想世界看見我的眼淚,更不想老婆看見我的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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