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辦公桌前,臨下班時心血來潮,約白潔一起吃飯,從msn上發了幾個信息過去,她隻迴了一句:對不起,下次好嗎,我今天沒時間。


    發完這句後她就下線了,頭像也暗了。


    我愣愣的看著屏幕發呆,幾分鍾後,莫懷仁繞到我旁邊,看到電腦上我和白潔的通話記錄,幹咳兩聲說道:“殷老弟,人家是天鵝,怎麽與我們這些不入流的同伍呢?”


    “哦,莫部長。”我迴過神來。


    “你過來看看。”莫懷仁拉著我起來,走到窗邊。“你看下麵是誰?”


    樓下公司門口,白潔正和一個身邊停著一部豪華轎車的男人聊著天,有說有笑。突然間,寒冷從我看到景象的眼睛裏漫遍全身,直至我的心也全冷了起來。


    “殷老弟,知道那人什麽來頭嗎?公司總部金融部的經理!管錢的!知道白潔在公司裏為何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麽?在這,棗副總罩著,總部還有人罩著,能不順風順水嗎?看開點!”莫懷仁安慰我道。


    愛情是自私的,沒人願意看到自己深愛的人與別人打情罵俏,哪怕是她不是自己的人。


    看著白潔上了那車,我攥緊拳頭,長長的歎了口氣,頹然坐在辦公椅上。


    “殷老弟,現代的女人,都是懷著‘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的心思來找對象的,隻要更好不要最好!越是有錢她們就越喜歡!你看開點!”莫懷仁給我一支煙。


    煩得很,之前聽到白潔和棗副總在一起,想想她也會像李瓶兒一樣,溫香軟玉任那八爪魚臃腫身材的王八蛋壓迫,盡管後來知道他們還沒有發生過關係。但那時想起來頭皮就發麻,現在又見到她鑽進另一個高管的車裏,叫我如何不難過。女人對於有錢人的向往,猶如蜜蜂被花香吸引,動機不明,但方向總是無比明確。有一定經濟實力。我才明白,女人都是很實際的,她們要找一個終身可以依靠的人,而我顯然不合格。我沒有車沒有買房子,什麽都還沒有,不能給人家任何安全感,她們也不知道可以等我多長時間。我明白,即使她們跟我在一起,也隻是尋求開心,其實沒真想天長地久的。


    “殷然,你要想開點,你身兼兩職,月工資不超過一萬,哪能與這些高管比呢?”莫懷仁說的是,咱一月辛辛苦苦,別說跟高管比不上,就是跟一個業務員比都比不了。那些業務部門的精英業務員,光是提成,比工資都高了好幾番。我還要每個月拿錢出來給兩個妹妹,還要寄迴家給父母,基本每個月剩不了什麽錢。現在想起來,別說買車,就是買幾個輪胎都得琢磨到頭疼。


    “老弟,好好跟老哥幹,保你有豪車開有豪宅住的一天!到時你想要白潔,開著豪車插隊那幫家夥飛到人家跟前,你不叫她她自己都拚了小命爬上你車裏來給你任意妄為!你信不信?”我慢慢意識到,莫懷仁利用白潔的事,慢慢的把我引到一個圈裏,更要命的是,我還願意讓他把我拉進他設的圈裏麵。


    “殷老弟,晚上,咱去喝一杯如何?城東新開了一家夜店,老板跟我很熟,叫他找幾個最漂亮的伺候伺候咱?”


    我搖了搖頭:“昨晚沒睡好,困得要死,改天吧。”


    “別這樣嘛。咱大男人的,幹嘛對女人那麽死心眼。就像我咯,我不喜歡隻和一個女人上很多次床,而是喜歡和很多女人隻上一次床。像白潔這種得不到的,心自然是最癢的,可你明知道人家現在這時不會傾心於你,沒必要浪費那麽多時間在她身上!你不是還有個陳子寒的嘛。走了走了,去喝酒。”


    “下次,下次吧。”


    “那你有什麽想不開的,打電話給我!我先下班了。”莫懷仁笑了笑,走開了。在他出門那一瞬間,我看見他臉上掛著陰謀得逞的微笑。


    我想我是還沒學會調節自己的心情吧,黯然失魂,晚上買了幾瓶酒和熟菜,到了倉庫和阿信喝了起來。


    “老大!女人也沒啥了不起的,沒有女人又怎麽樣?”


    —個人最大的缺點不是自私、多情、野蠻、任性,而是偏執地愛—個不愛自己的人。我寧可像阿信這樣,既然沒有人給他希望,也就不會再有絕望。這種心態,不知道是灑脫,還是無奈?


    子寒找到了我,問我的手機為什麽總是來電提醒,我才知道,我的手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信號越來越差。


    “走吧,去酒吧。”子寒說道。


    “你不是說你不喜歡酒吧的嗎?”我問道。並不是隻有子寒對酒吧的感情很複雜,我對酒吧的感情同樣很複雜。


    “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唱歌的時候,你有在聽嗎?”子寒問道。那晚上我的心全放在了白潔身上,隻是看了她幾眼,隻知道她唱歌很好聽,她也冷得很美,像她歌裏的那隻十二種顏色蝴蝶。“我想唱歌給你聽。”


    舞台眾目睽睽之上,子寒唱了一首衛蘭的‘離家出走’,歌聲折射著流離的光影,打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以致很多人不由地跟著她哼唱起來。這個夜晚,這個寒冷的女孩子,讓我突然有了心痛的感覺,那雙丹鳳眼風情萬種、顛倒眾生,與我的目光糾纏著。在她如同天籟般的聲音中,我的靈魂越過漫漫夜色向她飛去。


    是不是失意脆弱的人特別容易空虛,特別想要用酒精、尼古丁、性、甚至毒品來麻醉身上心上的痛楚?我還是不算特別空虛的,在宿舍小區裏與子寒拜拜那一刻,她那雙丹鳳眼媚惑著我,告訴我她能讓我忘卻世間一切煩惱,她冰冷的嘴唇上來,我拒絕了,也沒敢去看她淚盈滿眶的眼睛。獨自爛醉著爬上了自己的宿舍。


    林魔女關於形象代言人和廣告創意的決定一出台,公司裏蛙聲一片,抗議不斷。人人叫著為何要重用兩個不入流的新人,從形象代言人到廣告創意到廣告視頻都是我和陳子寒為主角。


    可是反對歸反對,還沒有人大膽到與林魔女分庭對抗的程度。


    公司請了個廣告團隊,到野外拍一段對講機的廣告視頻,都是專業的攝影師、造型師。我沒見過這種陣勢,手足無措的。


    到了郊外,造型師給我們化了妝,‘旅遊探險者’。穿上迷彩褲,穿上讓肌肉顯得很大塊的黑色t恤,戴上太陽墨鏡,戴上帽子,戴上旅行包。林魔女是不是看上我這身材,讓我來拍的廣告。


    子寒更是不得了,迷彩褲穿在她身上,顯得現代感十足,瀟灑不凡。白色緊身t恤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那張冷冰冰的俏臉,黑色的長發,靠在廣告團隊弄來的悍馬車上,酷斃了。我有時候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我在和一個模特拍廣告。


    一段一分鍾的廣告視頻和幾組照片,拍了整整一天,他們能吃午餐,而我們模特不能吃東西,水都不能喝多少。天呐,原來外表光鮮的模特,過得是這麽的慘。還要在正午頂著太陽曬,說光線會帶來最好的視覺效果,還要找了一台抽水機給我們造人工降大雨。


    總之,慘不忍睹。子寒是表演專業出來的,可能她覺得這種表演是正常的,還樂在其中。我則不同了,隻希望能快點結束。


    晚上八點整,終於結束了,我一上車就又餓得趴倒了,這荒郊野嶺的,荒無人煙,沒有吃的,必須要撐到湖平市,可是這兒離湖平市還有一個鍾頭的路程啊。早知如此,我帶幾個饅頭多好。


    迷迷糊糊睡著不知多久,車子停了下來,有人說道:“咱先在這吃飯,再接著趕路吧!”


    我醒來,見子寒抱著我躺在她懷裏,怪不得我睡得那麽香,睡在了她柔軟的懷中。子寒淡淡一笑:“下車吧,先吃飯。”


    一聽到吃飯兩個字,我這個餓狼跳下車,這兒。很熟悉。


    這兒不是翡翠湖上莎織的‘翡翠宮殿’嗎?怎麽就鑽到這兒來了?我問領隊:“這個餐廳的用膳價格高昂。”


    領隊瞥了我一眼說道:“你傻呀?又不是我們開錢你怕什麽?我還恨不得吃更貴的!公司報銷你還舍不得吃啊?”


    “這麽貴公司也報銷嗎?”我問道。


    “你以為我們這些人一餐飯用去多少?至多不就幾萬塊。咱們是啥公司啊?億萬通訊公司!湖平市通訊行業我們可是第一名的!那些年底公費出遊的,去希臘,去米蘭,去荷蘭,日本啦韓國啦新馬泰都看不上眼!”


    “領隊。讓您見笑了,我是新員工,不太懂這個。”


    “走吧,進去!”


    我不是嫌貴,我也知道公司不差錢,可我害怕看到莎織,我算個什麽身份站在她麵前呢?愛的逃兵?可潛意識多少次我又想象莎織會像個真正的女神一樣毫無知覺的瞬間出現在我眼前。


    一行人進去了,子寒拉了我一下,我看了看身上的這套拍廣告拍得髒兮兮的衣服,假如進去後恰巧莎織也在,那不是丟死人了?我把墨鏡戴上了,帽子也戴上了。就是莎織看見也認不出我來。


    那晚我來的時候是淩晨,餐廳已經打烊,寧靜的雍容華貴。現在正值黃金時間,偌大餐廳裏幾乎座無虛席,幸好,領隊已經打過電話預約了。我們進去就在預約的位置上坐下了,與此同時,預約時點好的菜也跟著上了,我狼吞虎咽了起來。子寒像是個溫柔的小媳婦,幫我打飯,幫我舀湯。


    豪華寬闊的餐廳燈光漸漸暗了下來,彩燈慢慢的亮了起來,射燈把舞台上也照亮了,舞台上一個女子柔柔曼曼上台,唱了一首徐千雅的‘彩雲之南’。嘹亮高亢的歌聲激蕩聽眾的神經,飄灑之中若有若無抬起裸露的大腿,目瞪口呆的觀眾傻乎乎的望著美麗的女子,心情激動猶如落入仙境之中。


    一首歌唱完,台下用餐的聽眾傻了半分鍾才一齊爆出熱烈的掌聲。女子用美麗的聲音嗲嗲說道:“這首歌曲,送給一位姓邢的大帥哥。”


    我身旁的子寒也禁不住讚揚道:“這女的聲音好優美動聽。”


    是了!是了!那個女的就是莎織了!


    她一襲性感的抹胸裙,款款往我們這邊走來,我連忙把墨鏡掛好,帽子壓低,低著頭狂吃飯。子寒看出了我的緊張:“她是不是開紅色奔馳那女子?”


    我點點頭。


    在這兒用餐的客人很多人都和她打招唿:“老板娘好!”


    莎織走到我身後,坐在我們身後那一桌上,和我隻隔了一個身位,這一桌的人,西裝革履著裝不凡,非富即貴。莎織嗲嗲的對著她旁邊的一個中年男人說道:“邢大哥,你說,我唱得好不好聽啊?”


    “好好好!哈哈哈哈。沒想到‘翡翠宮殿’的老板娘,才色雙絕啊!”姓邢的中年男人一邊笑一邊舉起酒杯敬莎織。


    我坐在莎織身後,微微一側身子,看著她又要勾引誰了。


    “那麽。邢大哥,還想不想要了啊。還想不想要聽了啊?”


    “要!要啊!”


    莎織的嗲,男人的浪,讓我越聽心裏越不是滋味。那種感覺,就像一根魚刺卡在喉嚨中,用力往下吞還卡得越來越疼。


    我們桌上一個見多識廣的人小聲說道:“那個男人,就是我們湖平市的副市長、局長邢達,女的,是這兒的老板娘!”


    此話一出,桌上的所有人都興致勃勃起來,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著‘翡翠宮殿’老板娘的八卦。


    我則斜靠著,偷聽偷看著他們的對話,莎織巧妙的運用著自己的身體語言,右手端著酒杯迴敬邢達,左手在桌下別人視線到不了的死角,左手食指在邢達的大腿上畫著圈向那個男人發射著性信號:“邢大哥。我這個小廟,以後就要多多拜托您這尊大佛光耀了。”


    “放心!老板娘以後有什麽事,隨時可以找我!‘翡翠宮殿’的事,就是我的事。這樣,滿意了吧?”邢達堅決說道,膝蓋還不停的摩擦著莎織的大腿。


    柔和的音樂響起來,客人們紛紛上舞台跳舞,邢達向莎織拋了個眼色:“好久沒活動活動筋骨了。”


    莎織心領神會,跟著邢達緩緩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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