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盈忽然想起了沈嫻之前跟她說過的話,叫她不要為了任何人犧牲,即使是沈遠鶴也不可以。


    可是她看見沈遠鶴有危險怎麽可能當做沒看到呢?


    她不像沈嫻他們那樣聰明美麗,她很笨,也不好看,可是她是真的好喜歡好喜歡沈遠鶴啊。


    他們都以為她是一時新鮮,其實不是的,她已經喜歡沈遠鶴好多好多年了。


    她記得自己小時候偷溜出宮差點被人販子拐走就是沈遠鶴救的她,還沒來得及問他名字就被帶迴宮了。


    隻記得他手中書卷不離手。


    所以她喜歡書生,不是因為他們好看,是他們都像沈遠鶴。


    她更知道沈遠鶴對她才不無情呢。


    他會在人群裏第一個注意到自己,也會在她犯錯的時候耐心教導,更會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擁抱她。


    這應該就是愛吧。


    時盈撐著最後一口氣看了一眼沈遠鶴後,便再也睜不開了。


    沈遠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一遍一遍的喊著她的名字,企圖讓她醒過來,像以前一樣,這隻是時盈跟她玩的惡作劇罷了。


    可是她的血漸漸冷透,沈遠鶴的心也涼了。


    “盈兒…對不起…”


    他本想說愛她,可是話到嘴邊卻隻說得出口歉意。


    他欠她太多了,欠她一場堂堂正正的愛戀,欠她婚禮,欠她一條命。


    沈嫻被阿風護著四處尋找沈重元和葉蓁的身影,可不知道時煜到底把她爹娘帶到哪裏去了,她都找瘋了就是見不到。


    直到在街口她看見沈遠鶴跪在地上抱著滿身是血的時盈,她的心忽然抽疼一下。


    沈遠鶴此刻仿佛被人抽幹了精氣,神情恍惚的盯著已經沒有氣息的時盈,沈嫻顫顫巍巍的走到他身邊,抱著僥幸去試探時盈的鼻息。


    而後一下跌坐在地上,無聲的哭了起來。


    “阿兄…對不起,是我沒有看好五公主。”


    沈遠鶴一言未發,忽然轉頭看向沈嫻慘烈的笑一下說:“阮阮別哭,幫阿兄一個忙,幫我守住盈兒。”


    說罷她小心翼翼的將時盈的屍體放在地上,然後脫下自己的衣袍蓋在她身上,仿佛她隻是睡著了。


    然後提上地上的長劍朝著主幹道走去,所到之處的敵人都被他斬殺了個幹淨,他像是在泄憤心中不甘,那股不要命的打法就連禁軍也被嚇得不敢隨意上前來。


    他如煞鬼一般,一步一殺往皇宮方向走。


    此刻,時淩與時言淵已經追著時煜入了皇宮,被大批的禁軍給團團圍住,不過很快他們的軍隊也趕來了。


    兩方僵持,誰也不敢擅動。


    時煜站在白玉台階上俯視著眾人,趾高氣揚道:“朕已經是大呈的皇帝,你們何不追隨朕一同治理江山偏要與我作對呢?”


    “先皇生前曾直言你不可登帝,你這皇帝名不正言不順。”


    時煜黑了臉。


    咬牙切齒道:“那是那個老頭兒偏心!時淩,你我是同一類人,明明有能力一爭皇儲,可就為了那可笑的嫡庶長幼之分毀了一輩子!”


    “不過我和你不一樣,你什麽都不爭不要,我要!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時煜就是這大呈的天!誰也別想小瞧了我!”


    說罷他奪過一旁的弓箭,迅速架弓對準時言淵。


    箭羽飛速而來,鍾明月幾乎在時煜有動作的那一刹就已經奔上前,替他將那隻箭用長槍擋下。


    她抬眸惡狠狠瞪著前方。


    既然時煜已經動了手,那他們也沒必要再等了,鍾明月率先出手,長槍如遊龍走蛇飛舞,身後將士們也立即跟隨著她衝向前方。


    時言淵的目光一直跟隨著鍾明月,直到被時淩提醒過後立即反應過來與他一道衝向最前方的時煜。


    時煜倒也不退,一箭接著一箭對準他們二人的腦袋射出去,每一隻箭上都有他的怨恨。


    一個是讓他永遠不得意的皇兄,一個是搶走他心愛之人的皇叔。


    他們明明血脈裏都有著相同的骨血,甚至在某些特質上十分一致,可是又都知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皆拚盡全力。


    時言淵腿傷還沒有好全,好幾次都要被時淩護著,大抵是太明顯了,時煜立即將箭對準了時言淵的腳下。


    第一箭失手,第二箭擦著他的鞋飛了過去,第三箭他忽然改變了目標。


    他將箭對準了鍾明月。


    然後衝著時言淵邪惡一笑鬆開了手。


    “明月!”


    時言淵隻是大聲提醒,連頭也未迴。


    他相信鍾明月可以避開。


    可額頭的青筋暴露了他的害怕,直到鍾明月出聲道:“敢偷襲你姑奶奶,算什麽英雄好漢!?”


    時言淵收迴神,轉身將擋在麵前的敵軍斬殺,而後眼神淩厲的看向時煜,將手中長劍挽了個劍花。


    與時淩不過匆匆對視一眼,立即配合默契,時淩轉身替他肅清周圍的敵軍,他便隻用一步步走向時煜。


    不多時兩兄弟便站在同一台階上。


    他們之間有什麽恩怨呢?


    左不過就是一個得到太多,一個失去太多了。


    時言淵舉起劍:“時煜,伏誅吧。”


    時煜愣了一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其實都已經打到這裏了,時煜早知自己命數,可他就是不想認輸。


    他謀劃那麽了多,舍棄了那麽多東西才得到的東西,為什麽他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得到,無論是父皇的寵愛還是朝臣的追隨。


    亦或是,有個永遠幫他掃清前路障礙的皇叔。


    而他隻有他自己一個人罷了。


    “該伏誅的人是你才對!”


    他奪過身後禁軍的長刀大吼一聲衝向了時言淵,他便砍便發泄著怒火,嘶啞道:“全是一群廢物!為何總不讓我如意!朕是皇帝,朕是大呈的皇帝!”


    時言淵腿傷還隱隱作痛,好幾次接下看來的大刀時雙腿都在打顫,然後咬牙踹開時煜,怒道:“皇帝?你登帝十餘天殺了多少,害了多少百姓?你也配稱帝?”


    “不過是些無足輕重的人而已,朕想殺就殺了,皇兄果然是父皇看重的人,就是容易婦人之仁。”


    也是因為弘正帝的婦人之仁當初沒有將他和梅妃一起處置,留下了他一條命,才讓他今日反咬一口。


    都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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