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朝。


    顏煙又趕在眾臣議事之前,問道:“我兒在嗎?”


    離炎撇撇嘴,出列迴道:“父後,兒臣在。”


    顏煙便滿意的笑了一笑,然後朝會正式開始。


    離炎開始懷疑,這男人是不是在以一種變態的方式幫她提高知名度和曝光度?


    她明明站在隊伍的最後麵,目的就是要盡量低調,指望別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被人拉進了戰場。可是很顯然,第一天,她就沒有低調成。


    雖然金鑾殿中有文武百官,人數較多,可所有人都知道了,那沉睡了三年的皇太女離炎入朝議事來了,且她就站在隊伍的最後頭呢。


    不過,幸好她早有準備,自動自發的站在了最後麵。那些大臣麵向皇帝而立,由此,離炎才沒有經曆到如芒在背的痛苦感覺。


    離炎不耐煩顏煙的行為,自然也有其他人開始蠢蠢欲動了。


    有一大臣出列,先是引經據典了一番,離炎聽了一會兒沒聽懂,她就又開始走神。


    可過了一會兒,這位大臣終於說白話文了,她說:“吾皇,微臣們昨日迴去之後,遍查史書,自古以來,金鑾殿上就沒有皇後堂而皇之來聽政的先例。所以,臣子們鬥膽想問一問,皇後他此來,不知何故?”


    離炎頓時站直身體,豎耳細聽。


    禦座上離少麟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她偏頭看向顏煙。顏煙則似笑非笑的看著剛才說話那位大臣。


    離少麟迴道:“愛卿,你無需多慮。皇後他隻是心疼太女,所以想來看顧她幾天。”


    那大臣膽子一大,順著杆子往上爬,她繼續說道:“原來如此。隻是,太女這麽大個人了,還需要父親時時看顧嗎?還是說太女舊疾未好,無法擔當重任啊?”


    那話剛落音,另有大臣跟著出列說道:“若太女身體尚未痊愈,吾皇,微臣建議是不是讓太女迴去多休息些時日?待到太醫院的人會診之後,確定太女再也無恙,那時再對其委以重任吧。”


    “是啊,皇上,微臣也是這麽個意思。”


    “正是,皇上。太女這樣心急著來入朝議政,連累著皇後也跑到金鑾殿上來。我們雖都知道皇後不過是單純的心疼太女,可百姓們不知道啊,天下人不知道啊。大家還以為,以為……總之,還請皇上三思,請皇後三思。”


    ……


    陸續有大臣出列,話裏的意思均是離炎身體未好,趕緊迴去躺著,別到金鑾殿上來杵著了。


    也難怪,她上朝兩天,每天隻說一句話。眾人還不知道她的根底。


    金鑾殿上起碼有二三十個大臣站到了殿中央,可女皇遲遲沒有開口說話。


    有人開始轉向離炎。


    “太女,您此會兒怕是站累了吧?若是身子尚未好,還是要多將養將養才好啊。免得一個不慎,就重蹈覆轍。”


    “依本官看,皇後這麽著緊她,隻怕她這裏有些迷糊,不明白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呢。”


    說話那人避著離炎的目光,對他人微一指自己的腦袋,意思就是離炎腦子不好使,皇後才會跑來為她保駕護航。


    “有道理。太女,您要不要迴去休息,微臣可以領你迴去?您看,您若抱病上朝,會連累皇後被人說道後宮幹政啊。太女,咱們這也是為了大離國的朝政清明著想。”


    這些話離炎承認不是,不承認也不是。


    她若承認自己有病吧,那不是表明了自個兒確實白得可以,病未好就跑來急著攬權;要是不承認有病,那她不是也當眾認可了顏煙坐在金鑾殿上聽政是不對的嘍?


    離炎微一咧嘴,她走過去趴在指腦袋的那人肩上,大聲說道:“大嬸兒,我確實站得有些累了。哎---,沒辦法,我這上半身有點重,兩條腿承受不住,借你肩膀一用可以嗎?”


    那人年紀有點大,身子孱弱。此刻離炎又是故意將身體的大半重量壓在她身上,她便有點遭不住了,身子搖搖欲墜。


    她立時將目光求助的看向周圍同僚,其他人壓根兒想不到這太女特立獨行,怕惹來一身騷,便紛紛躲避。


    她隻得哭喪著臉說道:“太女,您看下官這樣子,哪裏能,能支撐得了您哦。太女,您還是站好了吧,免得下官一個沒站穩,將您一並摔著了!”


    離炎頓時放肆的笑道:“哈哈哈哈,大嬸兒,您也真是的。站都站不穩了,幹嘛不早點退休?啊不,你為何不早點辭官迴家,好含飴弄孫去啊?你這麽辛苦是為嘛捏?”


    顏煙在高座上假意斥道:“什麽大嬸兒不大嬸兒,小笨蛋,那位是禮部右侍郎宋大人,你快快向她陪個不是。”


    “哦哦,宋大人,失敬失敬。我隻是想著,喊你一聲嬸兒,更親切些啊。”離炎趕緊站直身體,又扶住那女人。


    那禮部右侍郎宋琦頓時脹得臉色通紅,無言以對,幹脆直接迴到原來的位置,誰也不再理。


    離炎抿嘴一笑,又將目光轉向其他還在殿中央站著的人。


    有那聰明點的,見離炎的目光快要看過來,她不想跟宋琦一樣,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丟臉,悄悄的也退迴到了原來的位置站好。


    禦座上的女皇終於發話,“眾卿家且都退下去吧,今日隻談國事,不談朕的家事。”


    今次上朝,算是過關了。


    隻是,這女皇的態度真心值得玩味。她似乎並非如離炎想的那樣,寵著顏煙。


    第三天上朝,顏煙皇後自然又問:“我兒來了沒有?”


    離炎頓時翻了個白眼兒。


    大變態,你每天屁顛屁顛來上朝的目的,是不是就是為了查我的勤?!


    還有,你,你……你可不可以再也不要喪心病狂的叫“我兒”了!


    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的側身往離炎這邊看過來。大家似乎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離炎不迴答,這朝沒法開。


    好一會兒後,離炎木然出列,麵上畢恭畢敬的高聲迴道:“父後,兒臣在!”


    然後,大臣們這才開始有本奏來。


    國事和政事對離炎來說,都是枯燥的,乏味的。


    所以,每到這個時刻,她就自娛自樂。


    前兩日,她自然是將殿中的女官看了個遍,隻想選出個金鑾三美出來。


    可奈何,能進入到金鑾殿中得見天顏的官員,大部分那年紀都比較大了。再加上,這個世界,美這個詞不是放在女人身上的,而是該放在男人身上。


    一把年紀的女官,又長年在陰謀詭計中生存,神色中不免都帶了些陰鶩之氣。


    所以,離炎瞧來瞧去,硬是沒能以她的標準找出幾個美女來。


    最後,她得出結論:若她再瘦一瘦,金鑾殿上的殿花便是本人是也。


    此刻,她麵無表情的目視前方,看著前麵那老女人的後腦勺看了大半天,她正努力在數那人頭上的白頭發有多少根。可是她接連數了好幾次,都沒有辦法數清楚,原因是對方頭上的白頭發實在太多了。


    離炎不禁想,朝中好些人起碼都五六十歲了吧。這麽大把年紀了還來上朝做什麽啊?迴去頤養天年多好啊?我都還想三十歲就能退休啊,可惜沒有這個機會。


    忽然,有人一遍又一遍的喊:“皇太女!皇太女!”


    離炎頓時驚迴神,順著聲音茫然看過去。


    “太女,請問您覺得這件案子該如何處理?”


    離炎不由自主的去看顏煙。


    大變態,她在說啥?


    顏煙咳了一聲,說道:“李大人,你說的那件案子太血腥。我兒大病初愈,不適合一下子就接觸這類事情。該如何處理,大離律法自有定案。你要是翻遍了法典,都還不知道要如何處理的話,咳咳……”


    顏煙轉向女皇,“今年的政績考核是不是該改改考核規則了?”


    女皇點點頭,“是啊,那些規則還是沿用前朝的,確實該改了。這樣吧,傳朕旨意,所以前朝遺留的舊製一律革除。左相,這件事情就交由你來負責。”


    有名中年女人於是出列,領旨退下。


    有人暗中狠狠的瞪了李玉一眼,那刑部左侍郎李玉頓時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片刻後,那瞪李玉的人出列,看向離炎問道:“說到政績考核,不知道太女對官員考核有些什麽想法沒有?”


    你問我績效考核啊?耶,這個我感興趣。


    離炎於是迴道:“考核方式太錯綜複雜,我一時半會兒給你說不清,我們就不耽擱大家討論正事了吧。這位大人,你若有興趣與我探討,隻管到我掌乾宮來,我們促膝詳談如何?”


    瞪人之人,吏部尚書石清頓時啞口無言。


    有人幫腔道:“太女此言差矣。官吏的考核,便是對他們為百姓辦事效果和效率的考核。考核成績好,說明他們辦事得力;考核成績不好,自然此人難堪大用。既是涉及到為老百姓辦事,這事就是正事啊。難不成,其實太女還有其他高見?”


    顏煙又咳,“我兒明明是說她怕石清一時半會兒理解不了。劉大人,你怎可斷章取義呢?”


    有個老太婆立即氣勢洶洶的出列,很不客氣的說道:“皇後,您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幹政,恐怕不合適吧?”


    原來他們為難她,是想要將大變態拖下水。


    “幹政?”離炎臉現茫然,一本正經的請教道:“這位大嬸……咳咳,這位大人,請問幹政是什麽意思?”


    “嗬嗬,”那人冷笑一聲,用著鄙夷的語氣說道:“皇太女,你不會簡單到連後宮幹政的意思都弄不明白吧?”


    “哦,你說後宮幹政啊,”離炎恍然大悟,“我還在想,幹政,不就是‘幹你正事了嗎’的意思咧。”


    那人先是一愣,爾後勃然大怒,“太女,你豈可罵人?!”


    “我沒有罵人啊,我隻是以為大家說話簡明扼要嘛。哪裏知大人您,嘿嘿,您說話原來喜歡拐彎抹角啊。”


    “太女,你……你話說八道。”


    “無啊。你看,拐角,拐彎抹角;天花,天女散花;幹政,幹你正事?……嘖嘖,不是挺好理解的嗎?難道大人您想到的不是這個意思?”


    “你,你……”那人指著離炎,氣得半晌說不出來話。


    二皇女離月急忙走過去,為那人輕撫後背,直道:“姑姑,您稍安勿躁。”


    原來那老太婆是離月的親戚。


    又有人出列,開口說道:“太女,下官不想跟您鑽字眼。下官想要請教您……”


    離炎於是咧嘴一笑,“不鑽字眼好啊,但是,鑽字眼的人不是我啊。對麵那位大人愛鑽字眼,您若有疑問,可以隻管向她請教。”


    離月頓時狠狠的瞪了離炎一眼。


    那人忍了又忍,再次張嘴。


    離炎及時打斷了她,“這位大人,我隻問你一句,皇後他剛才說的那幾句話有沒有道理,你隻需要迴答‘有’還是‘沒有’。”


    顏煙說了兩件事情。


    一件事情是,顏煙叫刑部左侍郎李玉迴去翻法典處理案子。


    另一件事情是,離炎說考核方式複雜,石清可能一時半會兒理解不了。顏煙說劉大人斷章取義。


    離炎這麽問,絕對是個套。


    那人猶豫了一會兒,迴道:“有,不過……”


    “停!”離炎一擊掌,“看,大人,事實證明,您乃是一位明辨是非的高人嘛。”


    “太女,本官……”


    “下一位!哦,請問還有哪位大人要向我請教的?”離炎又一擊掌,她已經不理之前那人,轉向了其他人。


    又有人出列。


    此人有些狡猾,她單刀直入:“太女,這入朝議政之人都是為官之人,不知道皇後他兼的是什麽官職?”


    離炎立時哈哈大笑,拍著那人肩膀說道:“大人,您這一問,問得真是太好了!”


    眾人茫然不解。


    離炎笑夠了,這才說道:“一,我雖為太女,可是目前尚無官職加身,所以,母皇叫我來朝中向各位大臣學習學習。我有自知之明,就站在後麵旁聽,並不口出妄言。”


    “可哪裏知,各位大臣既知議政之人是為官之人。我又沒做官,你們卻一個二個拿政事來問我,我實在無言以對。”


    “二,我不迴答你們,你們就緊緊抓著我不放。好了,我父後為我解圍,他不過是幫著我說話。父親幫女兒說話,天經地義吧。”


    “各位大臣乃是熟讀聖賢書的人,天地君親師,你們這麽為難一個幫女兒說話的父親。嘖嘖嘖,本太女懵懂,倒要向各位大臣請教請教,這又是何故啊?”


    眾人麵麵相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女尊世界的男人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波瀾壯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波瀾壯闊並收藏女尊世界的男人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