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迴說到,這楊偉把一幹老兄弟和周毓惠捎帶著教訓了遍這就揮手走了人,楊偉一走,卻是沒有敢攔,眾混混心下有愧之時,又和王虎子起了衝突,王虎子又要撂挑子走人,亂七八糟的事一大堆,連周毓惠這心思玲瓏的巧人兒還沒從楊偉在鄉下放羊這事上清醒過來,又出了大事,居然來了七八名警察一下子都衝進店裏來了………


    俗話說,這人思想上要真有點愧了,這心裏怕是就要有鬼了………一下子眾人都是心下暗驚,莫不是真抓住了自己的什麽把柄不成!


    場麵一下子僵住了,警察看著眾人沒好眼神,好像在找什麽人。


    但這群貨看著警察的時候,也是一臉敵意!


    唯一沒愧的愣人卻是王虎子,幾個警察仿佛在找人一般相互一看,搖搖頭,王虎子擺著大腦袋一看,嘿,居然有認識的人。那武鐵軍,是大哥的大哥,還有一個女的,姓佟,叫什麽來著,還帶著那個刑貴的,當時第一次去武莊小胡同找大哥就是這倆人!


    說話著這王虎子伸著大腦袋腆著肚子就上來了,一見武鐵軍嘴裏就親熱地喊:“大哥,你們幾位來點什麽吃的?”


    虎子那親熱勁比親哥來了還親,讓身後站的那群混球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什麽時候虎子這人前說鬼話的水平漲了這麽高。連幾個警察聽這話,再看王虎子一臉憨態,一下子都被逗笑了。武鐵軍卻是不著惱,笑著看著王虎子說:“喲,現在已經快零點了,你們這店,通宵營業不成?現在還賣飯。”


    武鐵軍兩年未見,仍然是一副威嚴有加的樣子,整整齊齊的警服,連笑的時候也是威風不減。這一笑。連刑貴多少有點奇怪,一向不苟言笑的領導,在見到這類軟硬不吃的滾刀肉的時候,常有這種笑容。


    “真是大哥,料事如神呀!”王虎子一副大驚失色,過份熱情的樣子。豎了根大拇指:“還真沒吃的了,要不給幾位,倒碗麵湯喝著……”


    幾個警察聽得這話,不知是裝傻還是充愣,又被王虎子這蠢逗得笑意盎然。


    “嗬……王成虎,我不餓,也不是來吃飯,麵湯就更不用了,既然把我大哥。就跟我說實話,你那一位大哥呢?”武鐵軍笑著問。眾人一下子明白,不是來找事來了。是來找楊偉來了。


    不過。來找楊偉就更心驚了。不是大哥也有什麽事吧!


    “您說地是我哥楊偉?”


    “還有別人嗎?就是他。他去哪兒了!”


    “您不知道啊!”虎子說道。今兒是臨場揮地不錯。很誠實地說道:“不在大連嗎?兩年多都沒迴來了。我們兄弟都商量著去看大哥呢!是不是啊。兄弟們……”


    王虎子一迴頭征詢。這幫子貨色個個應和著。就是就是。兩年多都沒見著大哥了……


    一群高矮胖瘦不一地混混異口同聲地否認。越否認越像做假。武鐵軍一下子笑了。佟思遙和刑貴也笑了。王虎子兩年不見。水平看來已經是不可同日而語了。說瞎話都不眨眼了。兩年前一見警察就語無倫次。看來長進不小。


    “各位各位,抽煙抽煙……坐坐……”王虎子遞煙,沒人接,搬椅子讓坐。也沒人坐。白忙活了。不過也達到目的了,說得一幹警察一下子沒了主意。


    佟思遙和武鐵軍相視了一眼,卻是一個心思,要讓王虎子說真話,怕是得費一番功夫了,楊偉手下這群混混兄弟,都打過交道,個頂個的是滾刀肉,天生和警察有敵意。要讓他們說真話可難得很。


    一視之下。就見佟思遙徑直朝周毓惠走去,看著周毓惠輕輕說了句:“我們能談談嗎?”


    “嗯!可以!”周毓惠點點頭。也許佟思遙當警察的知道楊偉地情況比自己更多。


    佟思遙和周毓惠相跟著出去了。王虎子伸伸大腦袋看著倆人上了警察,在裏頭嘀咕上了。心下暗道這事怕是有點玄,卜離被捕他是知道了、秦三河買小包也知道,大哥不會惹上這事爛事吧!……心下已經暗暗打定主意了,這下落,可千萬不能說,一說準壞事……


    倆人說話足足說了十分鍾才見周毓惠下了車,那幫子警察唿拉一下都走了!走的時候武鐵軍還饒有興致地拍拍虎子的膀子笑著說道:“成虎,你這見了警察就說瞎話,也是你哥教的?”


    王虎子咪著眼,嘴裏道著“客氣客氣………自學成材,這個不用教。”


    一句話,那說話人的傻樣,惹得武鐵軍也是忍俊不禁!


    警察一走,眾人都圍上來關切地問著,惠姐,大哥不是有什麽事了吧!


    “不是,其他人的事,可能大哥是個知情人。沒事,大家放心!”周毓惠若有所思地說道。剛剛和佟思遙交換了意見。佟思遙告訴楊偉的近況,包括沁山的牧場,包括一年多前已經離異。而周毓惠知道楊偉不是有案子的時候,告訴佟思遙剛剛楊偉確實來過,已經和拴馬村地趙大鋸相跟著走了。


    兩人這次是交換了知道的情況,佟思遙知道,和這幫不明事理的人說話,還不如單刀直入問周毓惠。周毓惠畢竟比這幫子人明事理。


    佟思遙看樣確實有急事,知道這情況後就帶著人都走了……


    一幹混混頓時沒了主意,王大炮想想,問了句:“惠姐,你說咱們這生意咋弄。大哥可對各位這行事有意見啊。可現在這麽大攤,說收收不了啊。現在場上還有幾千噸煤等著呢!”


    “繼續做吧!”周毓惠說道:“以後聽你們大哥地,這和人械鬥、搶生意的事,少幹……最好別幹,他說得有道理。咱們這兩年確實有點過了!不過,生意本身並不黑,在於操作的人怎麽做?今天大哥給我們提醒很及時也很中肯,這個大家迴去都好好想想………大家先迴去吧,這事我好好想想……”


    周毓惠今天的觸動怕是很大,神情中多有幾分不自在。看著一幹兄弟們都六神無主的樣子,這就安慰了幾句。


    眾人見周毓惠這樣說,均是有點訕訕,畢竟大哥這話說得也在理,也是為大家著想。可這位惠姐確實也不錯,兩年給大夥謀了不少福利。現在都一下子扔下了,還真舍不得。惠姐的意思是讓大家繼續著生意,這就沒什麽問題了。大不了以後注意!


    “不是有點,是很過了……”王虎子突然語重心長地說道。終於抓著施展自己的機會,瞪著小眼一副牛逼曬太陽的架勢背著手說著:“大哥說了,你們得好好反思反思,別將來都關著進去了,還得我老人家給你們送飯送冬衣……”


    王虎子背著,努力要裝出楊偉訓人的樣子。不過越裝越是四不像了。


    景瑞霞和周毓惠都瞪了一眼,很諷刺地一眼,沒說話。


    切!……幾個混混都對王虎子嗤之以鼻。


    呸!……王大炮恨恨吐了王虎子一口。


    那輪子對王虎子的意見最大。最後出門的時候,豎了個中指:“靠,王虎子,等著借你車吧!”


    王虎子歪著大腦袋,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都是一臉敵意地走了。看樣是犯眾怒了。霎時走得一個不剩,就剩下王虎子和秦三河倆人了,王虎子悻悻地道:“稀罕,老子明兒就買一輛!”


    “虎子。咱們怎麽辦?”秦三河看著沒人理會自己了,問了句。


    “走,迴我家,收拾收拾,明兒咱們迴鄉下玩去,我告你你啊三河,哥那牧場是我見過最大的牧場,現在已經有幾百人了,可比這鳳城好玩多了。”


    “那我迴家把狗都牽上。托人養著。我不放心!”


    “對對,那是,都牽牧場裏,看羊去!”


    “那不能看羊群,看羊得牧羊狗,不能用狼狗!”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狗、還不都是***……靠……”


    算了,秦三河不爭辨了,再爭連自己都說不清了。


    和秦三河在一起。王虎子絕對有領袖氣質。秦三河絕對言聽計從。關了店門,左右看看才省得自己的自行車也沒了。虎子幹脆不打車了,拉著秦三河一左一右搖搖晃晃地走了……


    幾輛警車從飯店開出來,車上武鐵軍扭過頭來,看著後座上地佟思遙這就懷疑地問上了:“小佟,怎麽迴事,有下落了?”


    “嗯,據周毓惠講,楊偉離開已經有二十分鍾了,遲了一步!”佟思遙有點懊悔地說道。因為追查楊偉,一直追查到了秦三河家,知道了上北京馬上追到北京,又在天堂河見到了卜棄,甚至還見到了監護人林涵靜,知道楊偉迴了鳳城馬上晝夜不停地迴鳳城,誰知道最後查到那輛德賽車查到這個飯店的時候,還是差了一步。江副廳長下得死命令,佟思遙自知自己再無法讓卜離開口了,這才出此下策,再請楊偉。而且把武鐵軍搬了出來。


    佟思遙判斷的很對,知道楊偉不會迴牧場,但沒想到,步步差一步,步步跟不上。


    “你查得案子,和他真地沒什麽關係吧?”武鐵軍還是一副征詢和不大相信的口吻,同樣的話已經問了若幹遍了。


    “武局,你怎麽連我也不相信,要有案子,還有大張旗鼓地把您拉出來!”佟思遙解釋道。


    “哎,我這不是擔心這小子嗎?這兩年都沒見,也不知道又混成什麽樣子了。這小子就沒讓人省心的時候。”武鐵軍說道。


    “挺好的,在沁山辦牧場,幹老本行了!迴家放羊了,幹得挺不錯。”佟思遙道,說這個評價連自己都覺得怪怪。


    不過好武鐵軍卻是見怪不怪了,反而長舒了一口氣說道:“是嗎?要真是這樣的話,我也就放心了………不過這次,怎麽連江廳也請出來了,昨天江廳還專門打電話讓我留意為國地下落。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這小子犯大案子了。一下子捅廳裏了。”


    “確實是大案子,不過不是他犯案,是他的一個朋友犯案,我們想讓他出麵說服他開口。”佟思遙含糊地說道。


    “這個事不好辦!為國很看重朋友的!”武鐵軍疑惑地說道。


    “所以才準備把您這尊大神請出來呀!”佟思遙道。


    “到底什麽案子?這麽重要。販毒?”武鐵軍猜測了句,讓佟思遙出麵,怕不是什麽好事。


    “我請示江廳後向您匯報吧!這個案子整體還都在保密期。如果今晚上找到楊偉。希望你幫個忙,勸他跟我們走一趟!”


    “那行,我試試吧!不過你不要抱太大希望,這事勉強不得地,勉強地急了,他會撂挑子走人,你十年八年也找不著他。”武鐵軍已經打預防針了,聽得佟思遙更增加了幾分擔心。


    兩輛警車,向著長平的方向開去。為了不再錯過,佟思遙專門安排了兩隊人,一隊在鳳城查楊偉地落腳地、一隊直赴拴馬村。以防再走茬了…………


    預防走茬,還是走茬了………隻知道趙大鋸是拴馬村的,卻不知道這些人兩年多都不在拴馬村了。


    其實,楊偉這個時候還在鳳城,和鋸子四個人從店裏出來打了車,十幾分鍾就到了鋸子住的三元胡同。打走了三個村民各自迴自己租住的地方。這鋸子引著楊偉進了胡同,一進胡同看看四下無人,拉著楊偉說道:“楊娃哥,俄跟你說個事!”


    “怎麽了。鋸子!”


    卻見鋸子一反常態地拉著楊偉的倆胳膊,撲通跪下了。


    “嗨嗨……我說鋸子,你有毛病呀?”楊偉不迭地把趙大鋸拉起來,埋怨道:“這是咋拉,幾千塊工資,你應得的呀!怎麽也不至於行此大禮吧。”


    鋸子這麽一下,弄得楊偉哭笑不得。這兩天人怎麽都跟有毛病了似地。見人就跪。“不是這事,楊娃哥,是俄爹的事。我就求求你幫幫俄爹,他……”鋸子說著,聲音裏悲悲切切。


    楊偉這一下嚇得不輕,緊張地問:“你爹?你怎麽啦!”


    “俄爹病咧!”


    “什麽病?”


    “好幾個月了,俄爹一直說腰疼,上次檢查醫生說確診不了,不過好像是脊柱啥概骨區腫瘤,鳳城醫生讓到大醫院複查一下。”鋸子一把鼻涕一把淚。


    楊偉瞪著眼說道:“嘿,那查呀?你跟我跪有什麽意思。我又不是醫生。”


    鋸子抹了把鼻涕。喃喃說了句:“哥,俄爹那脾氣你還不知道。他死活不去!怕花錢。他說他一老漢咧,死都死了咧,不再花那冤枉錢了。再說家裏沒那閑錢。”


    “**………這個老倔驢……”楊偉一下子被氣得不輕,恨恨地說了句:“我說你當兒子的咋這沒出息,該當家你就得當嘛!這事那由得了他!”


    鋸子老實,一聽這話卻是臉有難色:“哥,我跟他說不通,說急了他就揍俄,俄也不敢說!”


    楊偉道:“咂咂,你這兒子當得……嘿,你家不缺這錢呀?你連個錢也當不了家?”


    鋸子道:“錢都在俄爹那兒,他一分錢都不往外拿。”


    “這……這老錘怎麽成這得性了?嘿!”楊偉這一副被氣得不輕地樣子,反過來又問:“這兩年不是你們沒啥事嗎,加上你爺倆攢得,我還給了你爹五萬,養老院你爹都沒修,你們存了有十多萬吧!你爹這老摳,連這錢也不願意花?”


    “俄爹攢著錢還是準備修,前兩年就準備修,不過沒弄成,這兩年打工一直攢錢,就等著迴老家修呢……”鋸子說道。看看楊偉不解,鋸子引著楊偉邊走邊說,把拴馬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楊偉說了說。老錘從拴馬村出來,兩年來爺倆打得零工都把錢攢著,幾個月前村裏最老的一個孤老頭老鍾叔去世。就是爺倆操辦的,這事卻也更堅定了老錘修個養老院的心思。村裏的孤寡老人也確實不少,有些有老光棍一輩子就沒娶過老婆,到老了還是一個人………


    有些人,天生就是為別人活著的人,像這老錘這人就是。一家幾代都是!


    楊偉越聽越不是滋味。敢情下台了,老錘這事還都念念不忘,頓了頓,楊偉說道:“大鋸呀,你爹就那驢脾氣,不過是個好人,有病呢,不能讓他拖著,啥**養老不養院。他都快死得了還想那玩意,沒事,哥給你辦這事。今晚咱們就走,他敢不去,你聽我地,先把他捆上車再說……”


    楊偉恨恨地說著這事,原本還悲悲切切的大鋸,一聽楊偉這話,倒是目瞪口呆,更是擔心起來,不過一想楊偉和爹的關係。除了他,說不定還真沒人能說得動爹……


    胡同深處七拐八拐,進了一家獨戶小院,鋸子一家就租住在這裏,上了二樓,躲躲閃閃地雜物一旁,鋸子摸索著開了門,黑暗裏就響起來老錘蒼老地聲音:“是鋸子呀?”


    “嗯,爹。俄迴來了。”


    “咋去了這長時間,下午走咧咋個晚上才迴來,吃飯了沒……鍋裏有剩飯,你熱熱吃吧……”


    “俄不餓,俄在飯店吃咧!”


    “又亂花錢……這娃!”


    爺倆對著話,說著鋸子拉開了燈,十幾平米的房子裏,兩張磚頭對著的簡易床,其中一張上。躺著著個鑽在被窩裏。露了個腦袋。那頭已經幾乎全白了。不用說,這老頭也是為民愁的人。是個好人,卻是個不識時務的人。


    鋸子沒說話,楊偉卻是坐到了床邊,謔笑著隔著被子朝著老錘的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你死娃,死咧……呀!……咋是你個孬種?”老錘火暴脾氣,一骨碌坐起來,表情一下子是從大怒到大喜,一下子認出了楊偉!那表情裏,是見了老朋友地喜出望外。


    楊偉一見故人,卻是想起了這老頭地種種樂事,哈哈大笑,拍拍老錘說道:“老家夥!你活挺滋潤的啊,都來城裏混生活來了啊!兩年沒見,你都成城裏人了啊……哈……哈……”。


    “沒大沒小……”老錘見了故人,卻是分外高興,說著要起身。楊偉注意到了已經開縫被子裏,出來地老錘一身瘦骨嶙峋,配著花白的頭,兩年間蒼老了許我,楊偉看著一陣心酸!驀地跟刺了一下似的。


    特別是大鋸剛才一說村裏的事,讓楊偉覺得仿佛虧欠了老錘什麽似的,如果不是自己唆導著開煤礦,老錘現在也不至於有家難迴。雖然這村長實在算不上什麽官,可楊偉知道這老錘一輩子不怕窮不怕啥,就怕沒麵子。像趙鐵錘這號人,麵子,有時候比命還重要。


    趙鐵錘穿著衣服一下子看著轉過頭的大鋸臉上地傷,這一下子有點氣憤地說道:“鋸兒,臉上咋拉,跟誰打架,他們打你了……”


    “沒事!楊娃哥教訓他們了,還把欠了快半年的工錢都要迴來了!”


    “噢,把老拽家、二橫家那錢都給了吧!”


    “給了,早給了……”


    爺倆對著話,大鋸訕訕坐在自己床邊,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錘叔,你咋這麽婆婆媽媽,我好歹來了迴,怎麽光你們爺倆說話,都不搭理我。”楊偉笑著,埋怨老錘。


    老錘整著衣服卻是笑著說:“你都跟俄兒樣,裏外都是親地,搭理那個還不都一樣。”


    楊偉道:“哈……老家夥,討我便宜啊,準備給我當爹呢啊!我以後可就吃你家住家了啊!”


    老錘難得這麽高興,笑著說道:“嗬……自己準備夥食費啊,我可養不起你這草包。”


    仨人說著,鋸子也分外地高興,難得見爹露出笑臉來了。這就張羅著從曖瓶裏倒了些水遞給楊偉。嘮了一會家長裏短,楊偉盡量避免著提出老錘的心事。


    趙鐵錘和楊偉雖說年齡差別不小,可兩人在開礦一事上,打得交道不少。脾氣也相對,頗有些忘年交的意思,楊偉一老錘麵前說話也從不忌口,而老錘這脾誰也忤逆不得,偏偏對楊偉是毫無辦法。倆人如同老哥倆一般。


    不過楊偉接下來的話就不像人話了,呷了口水大咧咧說道:“老錘。我這兩年混得不咋樣,你看我現在穿得這你就知道……我先前不是一共給你五萬塊捐款,你也沒修養老院,再給我退出來,我趕著這錢說媳婦呢!”


    楊偉一副無賴的得性,故意亮亮自己的破迷彩服,這是牧場的工裝;那件大背心,是秦三河的,穿在自己身上明顯大了一號。怎麽看怎麽不倫不類。


    “啥………”趙家父子倆一下子愣了。


    “沒聽懂呀?問你要錢呢!”楊偉壞笑著。恢複了幾分先前的樣子,跟老錘商量絕對不能按常理出牌。


    “你這娃!……你呀你呀!”老錘一副火冒三丈地表情:“你真叫個不要臉啊,這捐出去地錢。還能再要迴去,這話你都說得出口?你要個逑,沒有!”


    老錘一副交友不慎的氣憤樣子,脾氣上來了。


    “哈……哈……”楊偉笑得前附後仰,笑了半天才說了句:“老錘,我看你還有三分火氣嗎?我以為你一年不如一年了,馬上就要死逑了,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鋸子一下子嚇了一驚,卻不料老錘聽得這話。這才省悟道楊偉又是在拿自己開涮,哈哈笑著:“老子耐活得緊呢!咱爺倆,還沒準誰走在頭裏呢?……你個小賊娃,是故意來氣我來是不是?”


    “那老錘我可不明白了,你不想死,有病就得看看病嘛。你說你要真地病得起不來,一伸腿一瞪眼,你存得那倆錢也花不上了,鋸子娃可憐就剩孤零零一個人。這可咋弄!………那錢你不給我拉倒,那你自己花咋樣?總不成自己也舍不得花吧!”楊偉總算轉悠到了正題上了。


    趙鐵錘這才恍然大悟,楊偉轉了個大圈來數落自己來了,看了兒子一眼,有點埋怨地說道:“咂咂,鋸子呀,啥不能跟你楊娃哥說,說這事?”


    “嘿!問問你咋拉。你天天拽得給我當叔當爹呢,這話都不敢說。”楊偉也埋怨開了。幹脆坐到老錘身邊。一坐下卻是換了副關切的口氣問道:“叔,我又不是外人。給我說說,啥毛病?厲害不?”


    楊偉這臉一黑一紅,倒把老錘說住了。趙鐵錘搖搖頭,輕描淡寫的說道:“沒啥,就是腰有點疼,天一變就疼得厲害。鳳城這,確診不了。”


    楊偉說道:“好!啥也不說了,錘叔,一會兒有車來,今晚就跟我上省城,好好查查,沒病萬幸,有病先治病,拖來拖去不是個事,啊!”


    “喲,不去不去,鳳城這就難活了,再到比鳳城還大的城市,那開銷得多大呀!這醫院這地方,就不是給咱這老百姓開得。”趙鐵錘頭搖得像拔郎鼓。馬上拒絕了楊偉這要求。


    “少扯蛋啊,一會我兄弟來,好說好走,我背著你走;不好說了,我捆著拖著走。我好歹當過幾天村長呢!不聽話咱可有地是農村幹部的辦法。”楊偉瞪著眼威脅道。


    村幹部那辦法說出來擂人,牽牛扒房外帶捆一繩!


    老錘卻是不為所動,語重心長地說:“哎,楊娃,俄知道你是好心,算了算了,都入土半截地人了,還花那冤枉錢幹啥!”


    “老錘呀老錘,你咱就看不清個問題涅?你說你真要有個三長兩短,那村裏人有事了咋辦?你要是死到那老人家頭裏咋辦?……你也是受過黨教育不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道理你不能不懂吧!你咋越活越顛倒了!………現在小毛病花個千兒八百就治好了,拖拖拖,拖得最後花上好幾萬還死逑,你可咋辦?”楊偉努力搜索這兩年學得東西,盡自己所能教訓著,教訓得趙家父子倆一臉苦相。好像犯了多大的錯誤一般。


    老錘不表態,鋸子更不敢表態。楊偉看這架勢,差不多拿話說得趙鐵錘,這才摟住老趙的肩膀說道:“錘叔。鋸子娃不錯,知道心疼你。我呢,這次可是給你找了個大便宜,省城專科醫院有我一個戰友,剛剛我聯係了,不花錢給你老好好檢查?咋樣。送你個大人情,改天你請我吃一頓就成!”


    趙鐵錘怕是動心了,看看楊偉一副不大相信的表情,問道:“真咧假咧?”


    “當然是真的了,我騙過你……這兩年我就在省城混,認識的人多了,你不早說,早說我把醫生給你請這兒來。”楊偉胡吹大氣地說道。


    趙鐵錘終於動心了,征詢似地說了句:“那……那去看看?”


    “那還用說?當然去看看了!這便宜不討留給誰呀?”楊偉笑著。農民地意識就怕花錢、就愛沾點小便宜。你要告訴他省院請專家什麽價格,怕是打死也不會進醫院。


    兩人對著話,把鋸子聽得雲裏霧裏。怎麽著楊娃哥一眨眼就又認識醫生了!剛剛打電話是要車要錢,沒說認識醫生呀?


    楊偉卻是已防有變故,馬上招手示意趙大鋸說道:“鋸子,愣著幹啥,收拾東西呀,一會車來了手忙腳亂的。就拿上點洗漱用品,牙膏牙劇,剩下東西醫院都有!………趁著今晚咱們趕到省城,說不定一兩天就安排檢查了。早去早迴。”


    老錘雖有幾分不信。但被楊偉連橫帶哄,硬是半信半疑地跟著楊偉出了胡同,早有一輛普桑等在胡同口,開車地不是別人,正是剛剛挨完訓地輪子,輪子一下車,又伸出個大腦袋,卻是王虎子。雖說不借車了,不過楊偉這電話一來。輪子還是不迭地找了輛車。


    楊偉劈麵就問:“輪子,這車不是偷的吧?別半路把我扣了啊?”


    輪子笑著說:“哥,說哪裏話,不是不是,三證齊全,是我們自己地車!”


    安排著鋸子爺倆坐到車上,楊偉無言地拍拍輪子,語重心長地說了句:“時倫,兄弟裏頭數你成材。數你老實。哥跟你說的,別再犯了啊!”


    “嗯。哥,我記住了,哥,其實也沒多少,一年就是收十幾輛黑車加工加工,現在車行都幹這生意。”


    “我說你個混小子!”楊偉又氣又好笑扇了一腦門罵道:“抓住一輛就判你幾年,劃不來呀,你個笨逑!那東西再掙錢,一犯了可把你現在的生意全賠進去了,這和你以前沒家沒業不一樣,你好好想想。”


    兩人說著,王虎子張著大嘴笑,迴過頭來,楊偉說道:“虎子,我可暫時顧不上迴牧場了,你明天去吧,把錢給了七叔就行了。要不想去,問他要個賬號轉過去就行。”


    “咂,我去玩兩天。……給你哥!”虎子遞過一個包來,是楊偉剛剛安排要的錢和手機。一會功夫被虎子準備齊全了。


    “行,你帶上三河去玩吧。我送送鋸子爺倆看醫生去,過倆天就迴來。”楊偉說著。


    “哎……哥,警察來找你了!來了十幾個,衝店裏了。”王虎子眉飛色舞地說道。前麵鋪墊了這麽多,最後一句才關鍵:“不過,被我都哄走了!……哥,你沒犯事吧,我咋看著不對勁呀?”


    “是嗎?”楊偉笑笑,不用說肯定又是卜離地案子。


    “認識嗎?”


    “認識,就那倆,去武莊小區抓過你那個女的。還有咱大哥!”


    “嗬……什麽時候成你大哥了……行知道了。別理他們,讓他們慢慢找吧。身正不怕影子歪,我現在老百姓一個,他還能抓我不成!”


    趁著夜色,楊偉駕車帶著趙家父子倆,一路向省城駛去………


    佟思遙兩隊人馬均未現楊偉的蹤跡。直到兩個小時後才找到了趙鐵錘一家地臨時住處,不過已經人去樓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仨個人同時失蹤了。


    無奈之下,隻得又拔通了周毓惠的電話………


    大半夜裏,電話還一下子就通了,那頭,周毓惠靜靜地聽完佟思遙說話,好像思索了片刻說了句:“佟姐,我確實不知道了,不過有其他辦法,如果你幫我查一下大連韓雪的情況的話,我告訴你怎麽找楊偉!”


    “這個簡單,隨後我讓同行幫你查一下!”


    “盡量詳細一點!”


    “沒問題,不過公安掌握的僅限於家庭地住址之類的情況,其他的我們就不能提供了。”


    “要地就是這些………我明天等你的消息!查好的話,我們電話聯係好嗎?“沒問題……那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怎麽找他?”


    “很簡單,你把秦三河和王成虎抓住,那倆人絕對知道楊偉的下落,說不定他們三個現在還在一起!”周毓惠淡淡地說了句。


    一掛了電話,佟思遙這才拍拍腦門恍然大悟,光顧著追人了,這是燈下黑了,剛剛見王虎子那一返常態的熱情就應該想到了,這個死胖子,肯定知道楊偉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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