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來得快走得也快。


    趙母眼巴巴看著,等看著人走了,痛惜的扼腕,跑過去:“臭小子,你剛剛跟我未來兒媳婦說什麽呢?怎麽人這就走了?”


    趙季霄狡黠一笑:“沒什麽啊,反正她是我對象了,你放心吧。”


    趙母大喜,兇狠的神色沒了,誇道:“不愧是我兒子,幹得好幹得好!”


    她扭頭又跟老姐妹道謝。


    雙方都非常開心,夏嬸道:“恭喜啊,你馬上就要有個城裏兒媳婦咯!”


    “那是那是,哎喲,真的是緣分來了,擋也擋不住啊……”趙母真有些得意了。


    三人往迴走,走到一半,夏嬸離開了,她家跟趙家不在一個方向,人走了,趙母還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忽然聽見身邊兒子問了一聲:“娘,你說我結婚了是不是就要分家了?”


    趙母驚呆:“分家?分什麽家?做什麽要分家?”


    趙季霄兩手枕在後腦勺,步伐散漫吊兒郎當:“就是分家啊,你跟我爹當初不也分出來單獨過嗎?”


    趙母沒好氣道:“那你是奶奶沒了咱才分出來的,你娘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呢!”


    “那也可以分家啊。”趙季霄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法子。


    雖然他挺喜歡他幾個哥哥姐姐和爹娘的,小時候哥哥們都很照顧他。


    但家裏的氛圍他還是感覺得到,幾個嫂子都不喜歡他,覺得他沒出息,靠著幾個哥哥和父母養著。


    整日裏吹耳旁風,現在哥哥對他也沒小時候那麽親近了。


    家裏的氣氛也越來越不好。


    趙母冷笑:“不可能!你分出去怎麽過日子?那杜知青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估計飯都不會做,到時候你們怎麽吃飯?跟我在麵前,還能教一下她,還有錢,她那一身,還穿著小皮鞋,十幾塊錢,大手大腳的,你賺的那點錢,還不夠她花的,到時候兩人喝西北風啊?再說……”


    趙母自覺為兩人盤算,趙季霄眉頭越聽越皺:“我賺的錢,我媳婦花不是很正常?再說我也不會做飯啊,要不我來學?”


    “那不成!”趙母想也不想拒絕,然後驚疑不定的看著兒子:“這才見一麵,你就這麽護著她了?”


    老天爺啊,她不會給兒子選錯了媳婦吧?


    一下子把她兒子魂都勾過去了,都想著分家。


    還想著花錢。


    趙季霄不高興道:“我說的本來就是啊,我的錢不給我媳婦,那給誰?”


    趙母氣唿唿道:“那杜知青能是管錢的?以後你的錢給我,我給你保管著……”


    “不可能。”趙季霄丟下一句,也不想跟他娘說了,去問他爹去,分家這個事還得他爹首肯。


    氣得趙母在後麵直罵人。


    心中也真的暗自後悔,怕是真的選錯了兒媳婦,怎麽就要分家了?


    ——


    次日


    一大清早,太陽還沒出來,出工的號角就響起來了。


    從村口的大喇叭響。


    知青點在兩個村子中間,剛好兩個大喇叭夾擊,雖然聲音不大,但兩個喇叭重疊,也很響了。


    杜言菱痛苦的睜開眼睛,剛好和同樣痛苦的蘇茵茵目光對上,兩人又默契的挪開,各自掙紮起床。


    兩個非土著對於起早床,深惡痛絕!


    而另外兩個土著,直接一下子爬起來了,鄭敏嚷嚷著:“言菱,你的牙膏借我用一下。”


    杜言菱提起這個就精神了,直接說:“鄭敏,你借用我牙膏兩個月了,打算什麽時候去買啊?”


    鄭敏拿牙膏的動作一僵,含糊道:“有時間就去,這不是忙嗎?”


    杜言菱道:“不用去了,那牙膏我賣給你,反正我剛開封你就跟我一起用,現在還剩半盒,你給我五毛錢就行,也不要票,怎麽樣?”


    鄭敏懵逼:“啊……我、我過兩天就去買了……”


    杜言菱紮好頭發,笑眯眯道:“不用買啊,這個就賣給你,你總不會嫌棄這是用過的吧?畢竟這也是你用過的啊,還有一半呢,另外一半也有你用過的功勞,不虧的。”


    姚荷花聽見,也點頭:“對啊,不虧,你用了那麽多,隻要你一半的錢,還沒要票,挺好的。”


    鄭敏臉一下子紅了,想反駁,又反駁不了,隻能拖著:“那行吧,我買了,錢我等會兒給你……”


    杜言菱直接道:“現在給吧,我昨天買東西花了不少錢,正好迴|迴血。”


    鄭敏氣急,沒想到她這般咄咄逼人,杜言菱家裏這麽有錢,至於盯著這五毛錢嗎?!


    可見姚荷花看著自己,鄭敏還是心虛了,臉垮下來,跺著腳去拿了五毛錢遞給她:“給你行了吧,還怕我不給你錢麽?”


    杜言菱借了錢,眼眸一彎,順勢道:“喲,錢還挺多的,你上個月不是借了我五塊錢嗎?一起還給我吧?”


    鄭敏吸氣,下意識捂著錢袋,想起來了,她一直哭窮,找杜言菱借了錢沒還,想著拖著拖著,人家大小姐也不好意思要,就可以不用還。


    結果現在剛起床,腦子漿糊了,居然忘記了這一茬!


    可剛剛錢已經暴露了。


    鄭敏不情不願,可見杜言菱就這麽盯著她,她到底做不到死皮賴臉不還錢,隻能咬牙將錢遞過去:“我上次拿信,我媽給的,本來說要給你,結果忘了,不好意思啊言菱。”


    杜言菱收了錢,淺淺一笑:“沒事,還了就行。”


    鄭敏笑不出來,痛失五塊錢,這錢其實還是她下鄉時帶來的,剩下的錢不多了,家裏重男輕女,沒給她錢,甚至當知青的補貼都扣了一半,所以她才省著的,結果……


    她忍不住嫉妒的看了眼已經拿著新牙膏新牙刷去洗漱的杜言菱,這人真命好,家裏人那麽衝著她,來下鄉還有個好哥哥,即使煩死個人,陸書言還對她那麽好。


    這樣的人就該嫁給泥腿子,一輩子翻不了身!


    不過很快,鄭敏想到昨晚過來的大娘,和她偷偷去瞧見的情況,又不生氣了。


    這人已經要嫁給泥腿子了!


    ——


    小小的清算了一波原主留下來的債務,杜言菱一大早心情就很好,這裏環境是惡劣了點,但生活也不算很難。


    知青點院子裏就有個水井,吃水直接在這裏,有專門的溝渠把水流出去,廁所的溝渠也是在外麵,而且被知青們收拾得很幹淨。


    沒有想象中艱難。


    第一輪起床號子叫了一會兒,中間會有十五分鍾準備時間,接著是第二輪號子。


    在這期間,他們就抓緊時間吃飯。


    當然做飯的人是要提前起來的。


    煮的也是雜糧粥,少許的白米,剩下的都是紅薯、玉米麵等東西,就著一點鹹菜吃完。


    杜言菱不愛吃這些,勉強吃了幾口,就將剩下的再次交給許芸芸,對方幫她搞定,然後約定好明天輪到杜言菱時,幫她做飯,她中午晚上還能再分給她一半的飯菜。


    許芸芸比杜言菱他們早來兩年,也是家境不太好,她性子不活潑,平日裏更多的是躲在角落,不是在忙著農活,就是做一點其他的東西,像是屯糧的小倉鼠。


    杜言菱給她分食物,她就特別感激,看著杜言菱的目光都變得親近了。


    整體而言是個能交往的對象。


    於是出發去上工時,兩人就走在一起,綴在大隊伍後麵,還能聊個天,也是兩人小聲說著話,反倒讓一直想拉著她說事情的陸書言找不到機會湊過來。


    杜言菱注意到了,但假裝沒看見。


    陸書言不是個壞人,至少現在不是,但她不喜歡他對誰都那麽好、優柔寡斷的樣子,而且他又被趙小月纏上,雖然她不怕趙小月,但被蚊子叮了也煩人。


    還是遠著吧。


    等到了上工的地方,杜言菱就沒心思想那麽多了,她看著烏泱泱的一片待處理的地兒,眼前一黑。


    尤其是……給她分配任務的是村長。


    大隊長沒那麽多功夫挨個分配任務,這種事都是交給各自村長來,村長下麵還有小隊長監督。


    杜言菱就屬於第十一小隊,等了一會兒,就拿到分配的任務,一大塊荒地,土地硬邦邦的,得重新撬開,再種蔬菜。


    這是為了過冬做準備。


    “真倒黴,怎麽分到這裏了?”一個村民嘟囔一聲。


    其他村民附和著。


    杜言菱跟在後麵,有些歉意,沒辦法,誰讓村長寵女兒,而她得罪了村長的寶貝女兒呢。


    不過村長權利有限,也就能做這點小動作,農活總得有人做,不是她,也會有別人,所以這倒還好。


    反正這會兒是集體勞作,他們這邊如果做不完,其他人得過來幫忙完成才能下工。


    解散的地距離上工的地兒也還有一段距離,杜言菱跟在村民後麵走得艱難,大夏天的,即使是東北也熱得不行,沒一會兒她就出汗了。


    走著走著,眼看快到了,她有些歡喜,忍不住加快了步伐,結果沒注意濃密的草地裏一個小溝出現,直接踩下去,當即她驚唿一聲。


    哪知就在差點撲地上時,胳膊一緊,人直接被拉起來,踉蹌著後退兩步,站穩了步伐。


    那胳膊上的大手立馬鬆開。


    趙季霄出現在她跟前,擰著眉道:“路都走不好,你來幹嘛?!”


    杜言菱驚魂未定,就聽見這麽一句話,眼角抽抽,死魚眼瞪著他,會不會說話?!


    “你來這幹嘛?”她也板起臉,兇巴巴問。


    趙季霄沒好氣道:“給你幹活啊,你不是說當你對象要幹活嗎?”


    粗糲的嗓音還有一絲委屈。


    這女人,肯定是哄著他幹活的,見他過來幹活了,都沒好臉色了。


    但沒辦法,他還就看上了她!


    昨晚為了分家,現在背上還痛著,被他爹娘聯手抽的,用的雞毛撣子,真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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