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馬!”


    隨著這一聲高嗬,馬兒速度極快,轉瞬就到了餘言菱跟前,少年彎腰朝她伸手。


    餘言菱也迅速伸手,兩人手交握,裴修禮一個用力,便將人拉起,落於跟前,同時他將韁繩交給餘言菱,自己下馬朝著那黑衣人去。


    未說多少話,但那行為格外默契。


    哪知他才下馬,就見又出現兩個黑衣人,拉起癱軟在地的餘言荷就要跑,本來還要拉另一個人,隻是動作剛出來,餘言荷就急忙忙捂著肚子:“快點,我肚子好痛,咱們先走!”


    她不敢耽擱,裴修禮都來了,再耽擱都走不了。


    那兩人猶豫一瞬,還是帶著她先走了。


    餘言菱拉著韁繩,沒讓馬繼續跑,反而掉頭過來,這邊已經沒危險了,她能感覺到,在裴修禮出現的那一瞬間,隱藏起來的人也都散了。


    不知道對方多少人手,裴修禮也沒去追,隻是第一時間將那留下來的人給卸了下巴,捆住手腳。


    黑衣人的麵罩扯下,是一張看著平平無奇的臉,沒什麽特點,也沒什麽情緒,最多有一絲被放棄的心灰意冷。


    裴修禮眉頭擰起,找遍了這人身上他也沒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等聽見馬兒的腳步聲,他迴頭,就見餘言菱騎馬過來。


    他忙問:“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傷著?”


    見她身上還有血,急忙打量,可隔著裙擺,也不知道傷哪了。


    餘言菱臉色還有些劇烈運動後的紅暈,聞言擺擺手:“沒事,這血都是餘言荷的,她被我捅了一刀,血多了點。”


    裴修禮這才安心,看了眼那幾人離開的方向,沉聲道:“餘言荷手裏怎麽會有死士?”


    “這是死士?”餘言菱驚愕。


    裴修禮頷首:“不過不是很厲害的那一批,而且他們很護著餘言荷,這就更奇怪了。”


    不然憑借這群人的身手,完全可以將餘言菱抓走,偏偏他們因餘言荷,束手束腳,給了餘言菱逃生的可能。


    當然最後如果沒有裴修禮這個變故,可能結果還是向著他們。


    他並不知餘言菱的身手不止於此,餘言菱也沒多說,而是盯著那死士,若有所思,這情況有些不對。


    莫說餘言荷一個出嫁的女孩,就是餘箴本人,也不一定有這些人,人數還不少,餘言菱粗略估計,這一次動手,少說九人。


    有動手的,又護著餘言荷的,還有斷後的,更有突發變故維護的,雖然每個環節都不多,但都安排得很周密。


    餘言菱又想到上次威遠侯府。


    餘箴那次教訓她時的口吻,給人的感覺像是他也對那次的事先前並不知道,至於老太太,她現在中風話都說不清,更不可能……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那唯一的答案就是——謝成這個未來首輔,書中的男主,或許不是表麵那麽簡單!


    這樣一來,一切說得通。


    是謝成,所以他不在意餘府其他女眷的名聲,引來李家小姐的貓;所以會幫助餘言荷搞事,也會保護餘言荷。


    再一想餘言荷當時要毀她臉蛋時說的話,沒準這傻缺已經將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訴謝成了,這才有了他們來抓自己的事,否則按照餘言荷的性子,估摸著會直接殺了自己,一了百了。


    忽然身後一暖,少年一躍上馬坐在她身後,皺眉道:“在想什麽?嚇著了?”說著他伸手攬住她肩膀,安慰的拍拍。


    餘言菱搖搖頭,看向那背後中箭的黑衣人:“他怎麽辦?”


    “李方很快過來。”裴修禮道,說曹操曹操到,從裴修禮來的同一方向,一個侍衛帶著一行人疾馳而來。


    他們倆坐在馬上沒動,等對方靠近了,裴修禮指著黑衣人道:“這就是襲擊的人,帶迴去審問。”


    “是!”李方朗聲道。


    裴修禮便拿起韁繩,一夾馬腹,馬兒噠噠小跑開。


    餘言菱猶豫良久,說:“我懷疑謝成有問題。”


    裴修禮聞言側眸看向懷裏的人,這一看剛好視線落在她修長的脖頸上,少女青春正好,那脖子處的皮膚白皙透著紅暈,隱隱可以看見一抹青色隱藏在皮下,脆弱又可口。


    恰好此時兩人胸膛貼著後背,坐在馬上,馬兒行走間的顛簸讓他們不時碰到,溫香軟玉滿懷,少年偷偷紅了臉,艱難的挪開快黏在她身上的目光。


    哪裏還聽得見外界的聲音。


    餘言菱以為他不信,扭頭認真道:“是真的,餘言荷手上的這些人,肯定是他的!之前威遠侯府的事,我們之前都以為是餘府的人做出來的,但我現在想著,應該也是謝成,他明麵上就是一個落魄書生,不過長得好看點,但現在能有這些實力,肯定不一般,而且能做出這種人,人品也不行,也不知道背後到底什麽情況,你得調查一下。”


    裴修禮這迴聽進去了,但心思重點還在別處,便含糊的應了。


    “嗯嗯,我知道了。”


    咋一聽沒問題,可餘言菱好歹和他相處了一陣子,哪能聽不出他的敷衍,當即臉色一冷,直接抬手擰著他的耳朵,嗬斥道:“再說一次!”


    李方收拾完那殘留的死士跟上主子,就見餘家那看著就嬌嬌軟軟的二小姐,在擰自家主子的耳朵!


    他倒吸一口冷氣,果斷調轉馬頭。


    換方向,不能跟主子一路,不然迴頭要被揍的。


    “嘶——”裴修禮痛得吸氣,腦子裏的綺麗徹底沒了,老老實實點頭:“我知道了,一定會查清楚的。”


    餘言菱這才滿意,鬆手了,就見少年眉頭皺著,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頗有些委屈巴巴,心頭一軟,又給他揉揉耳朵:“好了,不痛了。”


    跟哄小孩一樣。


    裴修禮十分嫌棄,又將耳朵湊過去一點:“還挺痛的,多揉揉。”


    餘言菱:“……”


    ——


    郊外莊子


    “啊啊啊!痛死了,不知道輕點啊!”女子驕橫的嗓音接連不斷的在屋子裏響起。


    被罵的下人戰戰兢兢。


    可她身上被匕首捅,被劃開的傷口不少,要處理上藥哪能不痛?


    隻能更加小心。


    這樣一來,速度也慢了許多。


    謝成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那動靜,眉頭擰起,多了幾分嫌惡,太吵了。


    還太蠢了。


    他微微吸氣,大步進去。


    餘言荷正哭天喊地,餘光瞥見那一抹修長的身影,當即眼前一亮:“謝成,你終於來了,你做什麽去了?我痛死了!”


    她淚眼婆娑,一手還捂著肚子:“餘言菱那賤|人傷了我,孩子都差點沒了,你快去給我報仇!!!”


    謝成額角跳了跳,聲音發沉:“大夫說你要情緒穩定點,不然對孩子不好。”


    餘言荷吸吸鼻子,沒大喊大叫了,可還是痛啊,渾身都痛,尤其是大|腿那,被捅了個血窟窿,她當時隻顧著害怕和痛,都忽略了肚子,等最後摔那麽一下,肚子才真的痛。


    幸好是扒著摔下去的,肚子沒受太多顛簸,雖然迴來時也見紅了,可喝了保胎藥,已經好多了。


    都怪餘言菱!


    誰知道她會這麽狠。


    她這迴真的怕了,也不說自己去報仇,隻想著讓謝成幫忙報仇。


    隻是謝成臉色也不太好,餘言荷後知後覺,終於意識到他好像生氣了,她有些怯怯:“你是在生我氣嗎?”


    謝成神色微冷:“你說你要去帶她迴來,我讓你去了,可你做了什麽?讓他們走開,單獨和餘言菱待在一起,結果被她反過來威脅,最後弄得一身傷,餘言荷,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你這麽蠢呢?!”


    以前驕縱了點,但哄一哄就乖了。


    可現在不隻是驕縱,哄一下還乖不了,摻和的那些事,沒一件事是好的!


    這時謝成覺得,可能這人不是一時的蠢,而是一直都是這麽蠢,以前沒機會體現,現在遇到事了,不就這樣了?


    他有些懊悔,選錯了人。


    早知道應該……


    女人對男人的情緒總是那麽敏|感,謝成眼神一變,餘言荷就直覺不對,有些慌亂,可更多地是委屈。


    她懷孕了,還受傷了,謝成卻不安慰她,反而責怪她!


    “你欺負我!”餘言荷控訴。


    謝成默默的看著她,沒做聲,但神色也不見了曾經的溫柔。


    反而看得餘言荷更加慌亂,她想發脾氣,可如今又少了一絲底氣,是了,謝成早已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偷偷成長起來了,她現在不過一個名聲盡毀的女人。


    可她還是餘家大小姐!


    她爹肯定不會不管她的。


    餘言荷抹了眼淚,不顧身上的傷口就要起來,感謝餘言菱,雖然這人下手狠辣,可傷的地方都不礙事,就是看著嚇人,痛是痛了點,但她還能走,她推開給自己上藥的丫鬟:“走開,我要迴家,我去找我爹給我做主!嗚嗚嗚……”


    丫鬟們被推得一個踉蹌,也不敢說話,這裏的人不是餘言荷帶來的丫鬟,一個個訓練有素,跟鵪鶉一樣,都不發聲的。


    餘言荷成功下了床,來到謝成麵前,氣唿唿推開他。


    哪知才動手,就被對方絞住雙手,重新送迴床上。


    “你放開!”餘言荷以為他服軟了,更加來勁兒的捶打他。


    卻見謝成眼眸一冷,抬手便是一下。


    “——”的響亮的一巴掌過去,打得餘言荷眼冒金星,臉上更是火|辣辣的,她懵懵的看去,就見謝成徹底冷下的神色,尖銳又震怒的質問:“你打我?”


    謝成退開身,沒吭聲,對丫鬟道:“守著她,不準她出這個房間。”


    “是。”一直沒說話的丫鬟們這才齊刷刷應聲。


    餘言荷驚呆,不敢置信的看著謝成,嗓音變得前所未有的憤怒:“謝成,你敢?!你這是囚禁我,我爹爹知道會弄死你的!”


    謝成冷冷的掃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餘言荷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本來他想著看在她貢獻那麽多有用信息、還有孩子的份上,縱容著也沒事。


    畢竟不過一個餘言菱,能翻出什麽浪。


    哪知她能將事情毀到這個地步。


    裴修禮都來了,那一切自然暴露,更難的是還留下了一個死士,他不確定裴修禮能否從那死士中撬出什麽,但他自己已經暴露了。


    為了不讓自己暴露更多,必須盡快找個人給自己遮掩一下。


    裴修禮擰眉暗罵一聲,要不是餘言荷,他也不至於落到如今被動的情況,但她還有用。


    他想著餘言荷透露的,四皇子當初在趙智的計謀下,利用老皇帝的疑心病一度將裴家和太子逼上絕路,如今太子那邊肯定是去不了,那就隻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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