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償:


    不外乎賈璉有這個想法,因為李儒從剛才看皇帝的眼神,以及剛才他對自己笑的那一抹詭異。


    同樣是因為大赦加求情同樣迴歸朝堂的其他人,李儒從身上多了幾分......從容、淡然。


    對於賈璉避開自己,李儒從也並沒有感到意外,臉上原本還有些收著的笑容變得開合,伸手朝前麵指了指。


    “小友有意思,小老二家中遭逢大變,但是卻藏了一壇好酒,三十年的女兒紅,若是不嫌棄,不如到寒舍一敘。”


    身上是聽其他人不一樣的爽朗,李儒從笑著看向賈璉,眼中是滿滿興味。


    聞言賈璉眼中露出一絲防備,疏離的朝李儒從笑笑,卻是連忙擺手。


    “自然不嫌棄,隻是如此貴重之物,晚生哪裏敢受,今日多謝李大人出言相助,改日必定奉禮上門拜謝,隻是現在晚生家中還有要務,就不陪您了,告辭。”


    禮貌周到的告別,賈璉轉身大踏步朝外走去,心中疑惑卻是更為濃烈。


    賈璉沒看到的是,從他離開李儒從的那一刻起,原本遠遠走在前麵的幾個官員就有意無意的一直看著他,等他走遠了,幾個人才走向李儒從,仿佛不經意般壓低聲音。


    “大人,此人如此不識抬舉,不如就算了吧。”


    稍微隔著點兒距離,開口的官員好像在防備被人看見一般,顯得小心翼翼。


    隻是李儒從並沒有聽從他的建議,毫不在意的擺手,臉上顯得很高興的樣子。


    “少年人,心高氣傲是有的,不過這個人是真的有意思,至少不是個蠢貨。”


    意猶未盡的看著賈璉離開的方向,李儒從眼中的興味絲毫沒有減弱。


    和賈璉的猜測很是接近,李儒從,當初的確是被陷害的。


    因為這個李家,是真的無懈可擊。


    李家和賈家不一樣,其實隻要皇帝願意,賈家的從前的漏洞是一抓一大把,隨便哪個罪名,隻要按上了,基本都沒有掙脫的可能。


    隻是那樣目的性太強,不符合老皇帝的目的。


    但李家家教甚嚴,對後代子孫的管理十分看重,隻是重武輕文,李家後人便都是一心撲在軍營中,對事實無甚關心。


    也就是因此,老皇帝在找不到李家把柄的情況下,選擇了故技重施。


    之所以用故技重施幾個字,就是因為陷害李家,是在賈璉已經被收監之後,才決意的。


    因為李家對大宣的確是忠心耿耿,因此老皇帝一度猶豫。


    隻是和當初太子對賈家一樣,老皇帝當初也是怕萬一留了這麽個例外,什麽時候自己如今辛辛苦苦才解決的事情,又死灰複燃。


    因此秉承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想法,老皇帝設下了這局。


    隻是和老皇帝想的不一樣的是,李家雖然正直,教育子孫後代也一直都是效忠大宣,但卻並不是一味愚忠。


    這也是為什麽連後起之秀王子騰都因為功高蓋主而被秘密處決,但身為八大世家的李家,卻一直可以高枕無憂。


    隻是他們卻是沒想到,即便如此低調,最終也沒逃過一劫。


    但世代傳遞給下一代的家訓,卻是然李儒從很敏銳的察覺皇家的用意。


    倒不是有什麽真憑實據,隻是一次性八大世家全部清算,而且不久老皇帝就死了,要說這裏有沒有貓膩,他才不信。


    所以新皇和老皇帝天真的以為隻是憑借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以及重迴朝堂這樣的小恩小惠,就會讓他們這些老臣感恩戴德,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畢竟,這一切原本就是他們該得的。


    隻是和賈璉不一樣的是,李家並沒有想過要反抗,畢竟幾百年的家訓,是不允許李家人反抗的,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會自保。


    這也是為什麽剛才賈璉彈劾武子博的時候,他會出聲。


    一來是因為當初武子博的確是帶頭抄李家的人,當初忠順王逼宮,禦林軍近乎全軍覆沒,李家門生遍地,在組建新的禦林軍的時候,自然有一席之地,但這樣就會得罪不少人。


    比如,北靜王。


    因此武子博當初在李家的時候,可是比在賈家的時候還要來得肆意。


    畢竟賈家還有一個林黛玉坐鎮,李家,卻是全軍覆沒。


    所以這種不過是幾句話,就可以將武子博拉下馬的事情,他們自然不會吝嗇口舌。


    隻是差點沒刹住腳是真的。


    李家在朝堂中人脈是數一數二的,畢竟這種不爭不搶的,最是讓人沒有防備心。


    二來,自從賈璉從天牢出來後,新皇讓賈璉代理鹽部尚書一職,李儒從就從中看到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雖然李儒從對賈璉,並沒有其他人對賈璉那種憤憤,但對賈璉到底還是關注了幾分。


    因此賈璉從前的品性,李儒從不說百分百知曉,但多少還是耳聞的。


    加上李家門生眾多,鹽部中也不在少數,因此和從前兩相對比,加上賈璉如今的舉動,李儒從就算是不曉得賈璉的意圖,卻也曉得賈璉不簡單。


    所以李儒從的意圖,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想要拉攏賈璉,擴張自己的勢力。


    有了前車之鑒,新皇定然不會再走前麵老祖宗的老路,讓皇權旁落,因此必然不會給他們朝臣太多的話語權,往後必然獨治專斷。


    但若是他們這些人聯合起來,多少也是一份力量。


    隻是說到底這樣的舉動還是有幾分大逆不道,因此對於賈璉的態度,他們也十分不確定。


    而剛才出言相助,也是有賣個好的意思。


    賈璉如今算是新貴,雖然人脈底蘊比不上他們,但在皇帝跟前的話語權,卻是他們比不得的。


    如果果真想要有自保之力,這樣的人,他們無疑很是需要。


    賈璉當然不曉得這些,但李家向他賣好這一點,他卻是清楚的。


    武子博被流放的消息,幾乎是在下朝的同時,就已經傳到了北靜王府。


    原本北靜王就隻是裝病,借此不上早朝,用來示威。


    皇帝的兄弟已經沒有幾個了,先帝還在的時候,那些手段雖然對他來說,將他和王座推得越來越遠,但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強而有力的保護手段。


    因為這些都是實打實的功勞,如今皇帝的兄弟不多了,除了他意外,剩下的不是被老皇帝圈禁,就是貶為平民,還有就是幼子。


    皇帝既然想要推行仁政,那兄友弟恭的場麵,就不得不做出來讓別人看。


    可如今這個局麵,也就隻有他能陪著玩玩這個遊戲。


    這也是為什麽他如此肆無忌憚,不給皇帝麵子的原因。


    而武子博是他手下的人,雖說不是他的心腹,而且人又蠢,但到底是他的人,如今皇帝隻是憑借這些人的一麵之詞,就要將武子博發配寧古塔,在北靜王看來,這分明就是衝著他來的。


    因此惱羞成怒,北靜王當場便直接其實洶洶的找到皇宮,想要讓皇帝給他一個說法。


    “哼,先是當庭訓斥,如今又是講我的人趕出朝堂,怎麽,皇上兄友弟恭的場麵已經演膩了,如今是想好要將我這顆眼中釘拔除了嗎?”


    北靜王其實對從前的太子,是沒有什麽怨言的。


    畢竟當初的他,並沒有對那個位置的野心。


    但隨著皇帝親手將他的野心激發出來,但最後卻也是皇帝親手將他的野心扼殺,因此連帶著新皇,在他眼中也變得不受待見。


    因為他知道,皇帝鎖定對他做的一切,這個人肯定也是知情的,甚至參與其中。


    這從當初在禦書房門口的時候,就能夠看出來了。


    那時候對兄弟一向溫順寬和的太子,可是對他陰陽怪氣的很。


    早就想到會有此劫,就算不是今日,也是改日。


    北靜王身上有先皇此下的進宮腰牌,便是沒有得到皇帝允準,也可憑借腰牌進宮。因此從下朝,皇帝就覺得腦門一陣陣直跳。


    北靜王什麽性子,他實在再了解不過,這次他動了武子博,北靜王定然是覺得傷了自己麵子,要是不從他這兒討個說法,指不定搞得多雞飛狗跳。


    “你已經老大不小了,做事沉穩一點不行嗎?”


    十分頭疼的看著麵前陰陽怪氣的北靜王,皇帝揉揉太陽穴。


    “武子博這次是咎由自取,我不管你是從哪裏這麽快就曉得這件事,但早上早朝的時候,彈劾他的可是不止賈愛卿一人,其中李儒從、王環子等人,也都此列。”


    損壞禦賜之物的罪名可大可小,但武子博的罪名可不隻是如此,其中以權謀私,可是大罪。


    所以兩相結合,武子博隻是被流放,這還算是便宜了他。


    而和宮裏的劍拔弩張不同,林府,賈璉迴去,林黛玉正難得的出門到賈璉這兒走走,順便看看萇哥兒和小清菀。


    因著前幾天賈璉基本都是用晚膳的時候才會迴來,因此林黛玉這才專門挑了賈璉上早朝的時候過來,不曾想竟是遇上了。


    心裏默默歎一口氣,林黛玉臉上神色未變,起身朝賈璉福了福,臉上帶笑。


    “璉二哥哥不是上早朝去了麽,今日怎的迴來得這麽早。”


    這些日子,不管是秦可卿還是賈璉,總是在找機會想跟林黛玉說搬出去的事,但林黛玉一直躲著,不曾想這次竟然直接撞上了。


    這個時辰,秦可卿正是去新宅子督工的時候,林黛玉也是打聽好了,這才過來看看兩個小家夥的。


    賈璉倒是沒有想到這個,但也覺得好久沒有看到林黛玉了,見小姑娘臉色有些泛白,臉上不由溫和幾分。


    “出來的時候可曾多穿些?如今天氣雖然看起來暖和些,但倒春寒,早晚溫差大,你身子本身就不大好,可別受了風寒。”


    這次的笑容真實許多,林黛玉臉上露出小女孩的嬌俏,朝賈璉聳聳鼻子,嬌憨的開口。


    “嬤嬤看著呢,穿少了能念叨一整天,如今你又如此,罷了罷了,下次我不來就是,免得我那兒一個老嬤嬤,嫂子這兒啊,還有一個老嬤嬤。”


    賈迎春是陪著林黛玉一起來的,見賈璉進來也是一臉興奮的福了福,前些日子秦可卿才跟她說了尹善治的事,她這幾天原本也是害羞有些躲著賈璉,這會兒聽黛玉這樣說,忍不住“噗呲”笑出聲兒,指著賈璉一個勁兒樂。


    曉得林黛玉雖然看起來柔弱,但在嘴皮子厲害得很,但賈璉從前可沒有過這待遇,如今冷不丁被個小妮子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出聲兒。


    “你啊,倒是沒想到這麽調皮!”


    話雖然這樣說,但賈璉的眼神中卻滿是寵溺。


    和從前多愁善感的林黛玉相比,賈璉無疑更願意看到林黛玉這樣的一麵多一些。


    俏皮的送給賈璉一個小白眼,林黛玉抓住時機,見賈璉沒有第一時間提起搬出去的事,連忙拉著賈迎春往外麵跑。


    “那老嬤嬤,我們就不陪你了,你自己玩兒吧。”


    說完頭也不迴的拉著張嘴想開口的賈迎春,一溜煙兒跑個沒影兒,留賈璉一臉錯愕的站在後頭。


    今日其實原本賈璉下朝之後是準備迴衙門的,隻是李儒從的事情,總讓賈璉覺得有些怪異,加上左右衙門裏頭如今還用不上他,不如幹脆去看看水泥和報社的情況,便幹脆迴了林府。


    兩個小姑娘跑了個沒影,賈璉不是迂腐之人,自然不會因此怪她們失禮,因此不過一笑而過,便幹脆準備上午先留在家裏陪陪兩個小家夥兒,然後跟賈赦商量一下尹善治提親的事,然後下午再去看看報社和水泥的情況。


    柳湘蓮已經開始了報紙的預熱,如今京都報社將重新發行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反響十分不錯。


    而水泥已經開始派上了用場,直接選了京都幾個來往車輛人流多的地方,賈璉選擇一段修橋鋪路,修建公共廁所。


    然後在每條路上都派遣一個人守著,但凡有人詢問便將宣傳水泥的單子送給他。


    這樣做的目的,一來是因為紙張在這時候還是貴重物品,這樣可以杜絕浪費。


    二來以如今水泥的產量,想要所有老百姓都能用上,那是不可能的。


    而有車的人家,身家自然不菲,賈璉修建的公共廁所比照小茅屋,可謂是氣派豪華,所以不管是路的平坦,還是廁所的建造,無一不吸引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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