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之前賈母臨死前,賈璉十分發瘋,但其中除了兩成賈璉自己的感受外,賈璉隱約察覺其他的應該是來自原身,也就是賈璉原身。


    而且當那種感覺消失的時候,賈璉感覺自己心裏猛的好像消失了什麽,整個人感覺空落落的。


    就好像,好像靈魂中失去了一個什麽東西。


    “我進宮去了,你才出月子沒多久,找個時間好生歇著,我這就進宮去了。”


    朝同樣一夜未眠的秦可卿開口,賈璉揉揉幹澀的眼睛,準備即可進宮。


    昨晚京兆尹的人來的時候,宮門已經下鑰,他沒辦法進宮。


    但今天卻是刻不容緩的。


    雖然他的本意並沒有馬上就拉忠順親王下水的意思,但人家都已經欺到門口了,若他還是一副受氣包的樣子,倒是助長了他人氣焰!


    賈母的死雖然讓人賈璉遺憾,但同樣也是一個契機。


    忠順親王在朝堂上針對賈璉還有林如海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如果這一次能夠將這個人拉下馬,對賈璉之後的工作很大程度上也有幫助。


    畢竟如今賈璉做的事情,連皇家親王犯了都沒有好下場,等輪到其他人的時候,那些人也要好生掂量掂量。


    秦可卿點頭應承,臉上的神色卻並不十分好看。


    昨天她往賈母茶裏放的其實並不是直接的毒藥,而是一種可以讓人精神十分亢奮的藥物。


    這種東西少年人用了倒也無礙,不過顯得精神略亢奮。但若是像賈母那樣上了年紀的人用了,卻是會顯得人急躁,血液流速是平時數倍,加上再被外力刺激,這才會引起突發性心髒加速,從而......


    伸出白皙光滑的手,秦可卿忍不住用帕子擦了擦。


    從而外表顯露出氣急攻心的症狀。


    藥物是她從清晚手上拿的,清晚就是賈璉給秦可卿找的那個會藥理的丫頭。


    但她從未告知過這個丫頭她要的目的,所以除了天知地知自己知,沒有人知道這裏麵有她的手筆。


    而且,如果不是賈政做出那樣的事情,賈母情緒如果不激動,也不會死!


    瘋狂為自己洗脫,秦可卿精神確實已經十分衰弱。


    她覺得,自己手上有血。


    注意到這些,賈璉隻當秦可卿太累了,再次囑咐讓她好生休息,實在忙不過來就讓王熙鳳過來幫忙,這才出門準備進宮。


    “求皇上為臣做主,臣愧對亡母!”


    大殿之上賈赦一把年紀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哭訴。


    昨天晚上下了衙門他就去了狐朋狗友家裏廝混,等賈府的人找到他的時候,早就已經人事不知。還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賈母死了的消息,也知道是賈政幹的好事。


    賈母死了賈赦賈政按道理要丁憂,而賈璉也知道這裏麵肯定是忠順親王在指使,所以直接讓賈赦申請丁憂的時候,直接就將龍騎蔚那個姓王的拖出來。


    姓王的昨日並沒有說過忠順親王半句,所以賈璉不好將火直接引到忠順親王,但卻也要在眾人目睽睽之下,讓那些用戶忠順親王的人好生看看,他們所擁護的這個主子!在這種危難關頭是棄車保帥,還是施以援手!


    若是棄車保帥,雖然賈璉沒有了讓忠順親王脫層皮的機會,但同時從側麵,也讓那些擁護他的人看清了他的真麵目,從而起了離間的作用。


    一命償一命,昨天賈母是在姓王的扔了拐杖之後才吐血身亡的,托賈雨村賈政的洪福,門口聚集的幾十號百姓,就是錚錚鐵證!讓他們想不認都不可能!


    而忠順親王若是為了安撫民心,施以援手最好!


    老皇帝本來就對忠順親王不虞,如今送上門的把柄,就算忠順親王背後是近半朝廷大員的後援,這種迫害朝廷一品誥命、朝廷大員生母的罪名卻會讓他從此再也不會有登上大位的機會!


    因為昨天的時間的確太晚,所以這事的確是連皇帝都不知情的。


    聞言狠狠驚了一下,皇帝眼神淩厲的看忠順親王一眼,然後再次厲聲朝賈赦開口。


    “此話當真!若果真如愛卿所述,朕,必定給你賈家一個公道!”


    狠狠一巴掌拍到龍椅,皇帝臉色森然。


    目前他還不知道忠順親王名下又有一樁酒樓被查的事情,但龍騎蔚姓王的是忠順親王手下的人,他卻是曉得的。


    雖然龍騎蔚現在表麵上是在王子騰手上,但忠順親王早前接管多年,又哪裏是王子騰一朝一夕可以將人收服的!


    所以在皇帝眼中,如果事情果真如此,那忠順親王的動機,就是報複此前賈璉端了他的酒樓了!


    昨天大殿之上還言之鑿鑿的認錯,下晌就做出這種泄憤殘害人命的事情,帝王之子心胸狹隘至此,老皇帝越發慶幸沒有將儲君之位與他。


    朝上文武百官聞言各自也都看向忠順親王,眼色複雜。


    那個姓王的是忠順親王的人,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所以眾人也在等忠順親王將如何處理此事。


    賈赦佝僂著腰跪在地上,後麵跪著賈璉。


    賈赦所求兩件,一是申請丁憂,二是請求皇帝為賈家做主。


    隻是原本以為鬧出這樣的事情忠順親王應該慌亂才是,但這麽長時間,忠順親王除了時不時陰霾的看向賈璉,臉上卻是並沒有多餘的表情。


    心裏訝異,等賈赦哭訴完畢,賈璉正躊躇著是不是現在就將昨天天香樓的事情也一並說出來,皇帝那頭去提審賈雨村等人的人已經迴來,隻是卻是少了那個姓王的。


    “皇上,王千戶在天牢畏罪自殺,臣去的時候已經沒氣了。”


    將賈政賈雨村狠狠扔到地上跪著,前去提審的人眉頭緊皺的跪在地上。


    他到的時候,王身上已經完全涼透,如果沒猜錯,大概是昨天就死了的。


    皇帝上朝的時間早,這時候天牢還沒發放早膳,所以未曾有人知曉。


    怒氣連連,皇帝坐在上首氣急而笑。


    “好好好,畏罪自殺,好一個畏罪自殺!”


    後槽牙暗自咬緊,賈璉也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忠順親王,神色陰鬱。


    難怪他說這個人一點都不著急,原來人家早就已經有了打算。昨天他就不該讓京兆尹的人將這些人帶走。


    而且人家是聰明的,隻殺了王千戶一個,偏巧留了賈政賈雨村,這下兩人百口莫辨,王千戶在牢裏“畏罪自殺”的信服力也更加讓人不會懷疑。


    但賈璉敢百分百的保證,這裏頭一定有問題!


    昨天那個人跟著京兆尹走的時候,臉上的申請可不像是會畏罪自殺的樣子,反而頗有些趾高氣昂的意思。


    畢竟他是忠順親王身邊的老人了,如今公差出了事情,雖然因為有嫌疑會被暫時收押,但忠順親王這個大靠山,總有辦法會救他出去的。


    所以他走的時候還挑釁的看了賈璉一眼,很是有恃無恐。


    “你們兩個說,他什麽時候畏罪自殺,怎麽死的?!”


    皇帝心裏現在一團怒火在燒,臉上的兇狠已經藏都不願意藏,就這麽赤(和諧)裸裸的表露在外。


    賈政從昨天跟著京兆尹走,到現在一口飯沒吃,也一夜未合眼。


    這時候皇帝問話,他嘴巴動了動,也是一句話說不出來,隻是已經十分狼狽的臉上,“唰唰”掉下眼淚,像個小孩兒一樣嗚咽。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皇帝見賈政這樣一副不死不活的樣子,冷笑一聲又看向賈雨村。


    “你來說!他是什麽時候畏罪自殺,又是怎麽死的?!”


    賈雨村從前一直被外放的,雖然年前到京,但因為品級不夠也一直未能上朝。眼看著著馬上京兆尹的位置就要收入囊中了,卻偏偏這個節骨眼竟然出了這樣的問題。


    白著一張臉跪在地上,賈雨村聞言抬頭。


    “迴稟皇上,昨天我們三人收監之後並沒有在一起,所以不曾知曉王千戶之死。”


    略微哆嗦,賈雨村心裏後悔不已。


    目光再次朝忠順親王狠狠看去,皇帝深吸一口氣,又指著已經站起來的賈赦賈璉父子二人。


    “那我再問你,昨日你們為何去榮國府鬧事,甚至還氣死了老太君!”


    賈政是賈母兒子,如今又是這樣一副神色,皇帝知道即便自己問了,賈政也可以有若幹個十分合理的理由。所以這才轉頭看向賈雨村。


    賈雨村不是賈家人,但賈赦的意思,這個人在賈府卻也是沒少推波助瀾、慫恿百姓!


    這句話問得關鍵,賈雨村現在簡直腸子都悔青了。


    “皇上明鑒,昨日臣是陪賈大人去榮國府。”


    迅速開口,賈雨村指著跪在旁邊一聲不吭的賈政,語氣急促的開口。


    “臣是留在京都候缺,結束了榮國府的賈大人。昨日去,也是因賈大人說自從分家後,榮國府一等將軍賈赦大人,還有鹽部侍郎賈大人,忤逆史太君,又說孩子們已經兩天未曾見到老太太,就想迴去看看,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隻是不曾想賈璉賈大人不知何故就是不許我們進去,老太太也是長久沒有出現,賈大人心裏著急,這才有了昨日的事情。


    但那都是賈大人於賈家的家事,我卻並未參與的,所以請皇上務必相信,我真的並未於賈府眾人發生衝突。”


    想盡一切辦法將鍋甩給賈政還有已經死了的那個,賈雨村額頭上起了一層虛汗。


    他眼看著馬上就前程似錦,一片大好,所以他一定要盡力甩鍋,千萬保證自己不要碰到。


    再一則,賈母這件事上,賈雨村除了動動嘴皮子,還真就沒有如何出力。


    所以現在想方設法的辯解,賈雨村是真怕火燒到自己身上。


    聞言轉頭看向賈政,皇帝眼中的不屑更濃。


    “哼,活著的時候不孝順,現在死了卻是哭哭啼啼的,沒得讓人心煩。”


    嗬斥一番,賈政本來就是個慫貨,聞言雖然開始的時候還覺得心裏有一股濃濃的羞辱感,但隨即又很快平息下來。


    事已至此,迴家丁憂是肯定的事情,賈政因為被皇帝嗬斥,心裏的悲傷消耗不少,這時候也終於有空想想自己該怎麽辦。、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賈母是氣急攻心死的,王千戶在牢裏的畏罪自殺更是無形中添了一股佐證,所以賈政沒辦法反駁。但是卻可以在另外的事情上做文章的。


    臉上的悲戚不改,賈政心裏已經默默打好腹稿,開始當著眾人的麵一五一十將從前詆毀過賈璉的話再說一遍。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賈政知道自己是落不著好的了,但卻也不願意讓賈璉好過。


    “微臣母親對犬子很是寵愛,就算是已經分家,每天卻也是必須見上犬子一眼才會心安。但最近兩天犬子兩次上門,卻是都沒有見到微臣母親的麵。


    又因為此前微臣長兄還有侄子和母親曾有口舌之爭,他們忤逆長輩,甚至將微臣逼出賈家,所以微臣這才找了同宗的雨村陪同臣一同前往,而至於王大人,則是路上偶遇,聽聞臣的遭遇心生同情,這才一起去的,他身邊的數十位龍騎蔚可以作證!”


    這樣說的目的並不是想講自己摘出來,而是拉賈璉下水。


    畢竟不管怎麽說,現在賈母已經死了,各方麵又的的確確矛頭指向了他,所以不得不這樣做。


    雖說後宮不得幹政,但後宮跟前朝又是息息相關的。


    此前賈元春因為分家還有其他的事情,在後宮就被針對舉步維艱,若是賈政這裏再出事,他怕連累賈元春。


    隻是賈政打錯了如意算盤,賈璉又怎麽會讓他如意!


    當即又立馬跪在地上,賈璉臉上滿是悲戚。


    “皇上明鑒,微臣於祖母關係甚好,這一切都是他為了推卸責任汙蔑與我。


    原本祖母也是並不想跟他們有瓜葛的,隻是無奈這些人太過強勢,仗著龍騎蔚隸屬皇家親管,便不管不顧帶著要往府中闖,祖母這才氣不過出來與他們辯駁,這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這個人,也就是微臣曾經的二叔,賈政搞的鬼,這才被氣得吐了血。”


    字字珠璣,賈璉說著抬頭,眸子赤紅。


    “而那個賈雨村,如果不是他在後麵鼓吹並且用話刺激祖母,祖母也不會一下受了那麽大刺激,最後老人家雙重打擊,才......”


    哽咽兩聲,賈璉咬牙切齒的看著賈政。


    “若是換一個人許也罷了,偏這個人曾幾何時祖母當他是掌中寶,期望巨大,但他一而再再而三踐踏祖母好意,這才早就今天這種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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