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孝家的聞言也不敢輕易離開,畢竟二房才是她的主子,等看著李紈點頭了,這才答應著出去,叫書啟相公寫個請帖去請妙玉,次日遣人備車轎去接。


    賈璉這次過來是因為受賈寶玉的央求,所以特意送他來的,否則按照賈政的尿性,怕是輕易不得脫身。


    而省親別墅那頭雖說已經完事兒,但臨走之時賈璉好像看著賈雨村身邊的侍童過來的,他怕出事故,還想再去看看。


    因為其實部分房間大件的古董字畫已經掛上去了的,之前他就已經盡量不讓賈政看見。賈雨村這個人邪門得很,之前賈政話裏話外的意思,對他又很是推崇,賈璉怕萬一賈政腦子一抽,又將人領進去,萬一被發現的話,又是一番事端。


    倒不是怕的意思,而是覺得麻煩。


    而且除了省親別墅主院,賈璉在其他院子也做了手腳的。


    偷工減料的事情賈璉做不出來,但是清一色貴重檀木什麽的你就別想了。


    中午的時候走馬觀花,眾人眼光都放在豪威、華貴的景致上,屋裏的軟裝修賈璉又特意暫時沒有弄,所以並沒有發現異常。


    但這時候已經天黑,景致是看不到了,如果這時候再去,那屋裏的布置就顯得突出了。


    這點賈璉還是很心虛的。


    不多時賈雨村果然親至,賈璉料到如此,心裏又默默將賈雨村和賈政罵一頓,臉上卻依舊不露聲色的該吃吃該喝喝。


    旁邊清客們一同陪著,賈政原本還要將賈赦一起叫來的,隻是叫去的丫頭迴話大老爺已經歇了,所以沒能請得過來。


    其實不然,這都是賈璉做的好事。


    賈璉曉得自己父親是個什麽樣的德行,所以特意早早就耳提命令過,不許跟賈雨村走太近。並且為了防止賈赦無聊到處跑著亂說話,賈璉又將後世的狼人殺這個遊戲告訴了賈赦。


    還真別說,這遊戲簡直古今通吃,這位爺此後沒事兒就大門不出二門不賣的,專門在院子裏頭和小妾丫頭們玩狼人殺,而且玩兒得不亦說乎,哪裏還有空搭理別人,所以賈璉很是放心。


    要知道當初,賈璉可是因為發現賈赦其實心裏做著一個將軍夢,隻是無奈他身上雖然有著一等將軍的爵位,但是下屬卻是零......


    手上一個人都沒有,就他一個光杆司令……


    又因為其實賈赦幼時因為嫡長子的原因,被所有人寄以厚望,所以自小被否認的多,由此心裏十分渴望被人認同。


    他們是自卑的。


    直到碰到這個遊戲,賈赦玩兒了兩輪之後,就發現自己智商幾乎秒殺了所有人的時候,那種強大的成就感讓他沉迷其中,甚至到了無可自拔的地步。


    所以這幾日還有未來幾日,賈赦即便就在狼人殺中度過了。


    而賈政就不一樣了。


    賈雨村當初從揚州到京都的時候,賈璉帶著大房對他就很是冷淡,雖然沒有刻意破壞什麽,但從來沒有伸過手幫主他點什麽就對了。


    而賈政也是從那個時候起,開始十分強烈的想要將權利掌控在自己手裏,所以賈政對賈雨村十分熱心,包括這一次賈雨村從外放官員到京官,都是賈政一手操辦的。


    畢竟不管是賈赦也好、賈璉也好,大房實力還是很強的。


    所以賈政為了讓自己不處於絕對的劣勢,也就會想方設法的去發展自己的勢力。


    而很顯然,賈雨村就是賈政選中的人。


    隻是無奈賈雨村的心太大,雖然他明知道自己一路走來,受到的幫助幾乎全都來自榮國府的二房,也就是賈政。也明知道榮國府大房二房不和,但他依然想方設法的想要跟榮國府大房搭上關係。


    畢竟賈政的能力擺在那兒,即便賈政才是宮裏那位娘娘的親爹,但在這個時間段,賈元春能靠的、所能依仗的,最主要的力量還是來自於家族。


    所以除非二房的人當家主,否則賈元春是不會放心的。


    賈雨村當然也知道這些,所以他選擇偏向賈璉。隻是無奈賈璉似乎一副水火不侵的樣子,他幾次投誠,賈璉否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酒桌上幾經輾轉,賈璉隻管喝酒吃菜,有人叫到他了,他又說兩聲喝一口,沒叫到他,他就美滋滋的使勁兒在自己嘴巴塞東西,各種各樣的好吃的。


    賈雨村有心想跟賈璉多說兩句,無奈賈政心裏也存了不想讓這兩個人多有牽扯的意思,所以未能如願。


    吃吃喝喝之際又說到白日裏對省親別墅的扁對,清客們早就摸清了賈政心裏的小九九,提起賈寶玉就是一陣猛誇,賈政卻是故作謙虛的各種犬子,各種不敢當,臉上卻是抑製不住的笑容。


    給省親別墅題字的時候賈璉是全程都在的,雖然因為覺得無聊,也好些聽不懂所以未曾留意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麽,但他在旁邊冷眼看著,今日賈政對賈寶玉的表現還是十分滿意的。


    為了掩蓋自己悶騷躁動的心也好,當真想要賈雨村給省親別墅重新題字也罷,賈政還真就如賈璉預料的那般,要讓賈雨村再去看看,然後看要不要改改扁對之類。


    賈璉當然不會讓他如願,便又說些賈寶玉的好話,清客和賈雨村也應聲附和,勸導好一陣,賈政過足了癮頭,這才勉強答應下來。


    晚膳後又親自將賈雨村送出去,賈璉才終於放心的迴了自己院子。


    翡翠如今已經是三四個月的身子,她這胎比不得秦可卿,很是折騰,兩個多月開始有孕吐反應,一直到前幾天才終於好一些。


    翡翠有孕的消息也在三個月的時候告訴了賈母,如今已經是提為了姨娘,要不是賈璉攔著,賈母還要給她單獨再找一個院子住的。


    翡翠被抬為姨娘那天,秦可卿大著肚子都還特意讓大廚房準備了宴席,然後擺了三四桌在院子裏頭,讓三春李紈王熙鳳什麽的特意吃了一遭,另外剩下的便都是留給於翡翠交好的,往後她們身份就不一樣了。


    最後翡翠的院子也是秦可卿出麵找的,就在賈璉院子的旁邊,隻是如今翡翠還懷著身孕,雖說近,但賈璉秦可卿都覺得不方便,便依舊暫時住在旁邊廂房裏,派遣了一個大丫頭,兩個二等丫頭,三個小丫頭和兩個婆子伺候著。姐妹兩個賈璉不在家的時候一處說說話、做做針線的,十分和睦。


    而因為封氏的到來,賈璉在賈迎春詢問香菱的時候,便幹脆將舉人巷的事情全說了。隻是關於玉樓的事情依舊咬緊牙關不鬆口。


    之前賈璉將香菱安排在外頭的時候,幾個小廝並賈迎春都是知道她的,如今既是香菱的母親已經親自來了,那麽玉樓的身份也就多了一層保障,賈璉也就不排除將他帶到外麵玩玩逛逛的。


    小孩子的忘性大,從前劉玉樓是親眼看著自己家裏變故的,隻是因為年紀太小,所以變得沉默寡言。


    而一直到幾個月前賈璉將自己畫在為他設計的玩具放上,小家夥簡直開心壞了。


    什麽小木馬啦、秋千、軌道啊,這些完全就是為了小玉樓設計的,如今夏天來臨,更是開心到飛起。甚至連帶著性格都變得活潑許多。


    賈迎春林黛玉兩個,從前被賈璉偷偷摸摸帶著是往外麵去過的,如今已是好久不曾見過香菱,如今聽到賈璉說她已經等來了她的母親,兩個忍不住唏噓。


    畢竟香菱的命運也實在坎坷了些。


    又聽聞還有一個孩子,並且賈璉不日就要過去,兩個人便又央求著要一同過去看看。


    除了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省親別墅內賈璉委托了王熙鳳日日忙亂,將之前賈政說的那些窗簾帳子什麽的,還有庫房裏頭的字畫古董什麽的,盡快的布置起來。


    賈母那裏賈璉看得分明,因為如今又多了個翡翠的緣故,如果秦可卿這裏孩子生下來,轉頭賈母怕又要出什麽幺蛾子。


    緊趕慢趕的,直到四月裏才全備了。


    期間科舉名次出來,尹善治賈璉讓他考的武舉。


    隻是因為從前尹善治其實是商人身份,不能參加科舉的。隻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更遑論賈璉手上還握著不少人脈。稍稍使了點手段,尹善治的身份就變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身上也有著舉人的身份。


    隻是這個舉子好像是三年前就已經死了的,隻是還未來得及銷戶,所以正好為賈璉所用。


    又因為賈璉一向奉行的是裝(和諧)逼被雷劈,所以開考前就告訴尹善治,隻要保證不落榜就可以,盡量不要考前十名。


    最後名次下來第十三名,不高不低也不引人矚目,賈璉將他悄悄塞進三百龍騎蔚裏麵,心裏踏實許多。


    省親別墅徹底竣工,監辦的都交清帳目、各處古董文玩,俱已陳設齊備。


    又是采辦鳥雀,自仙鶴、鹿、兔以及雞、鵝等,亦已買全,交於園中各處飼養;甚至賈薔那邊賈璉讓柳湘蓮進來幫忙排著,倒也能演出二三十出雜戲來。


    一班小尼姑、道姑也都學會念佛誦經。


    看到這一切井井有條,於是賈政略覺心中安頓,便請賈母到園中。


    賈璉之前沒曾想到這一遭,見狀倒是有些發愣。


    如今所有東西布置一性,賈政倒還好說些,賈璉隻要讓他將他的那些清客帶著。那群吃白飯的向來事事順著賈政,哪裏還敢說什麽其他的話,賈璉隻要再附和附和,很容易就糊弄過去了。


    但是賈母卻是不行的。


    賈母在賈璉心中的藝術造詣十分的高,這位老太太又是一個外貌協會加完美主義者,賈璉最怕的就是賈母識破那些贗品還有字畫,然後讓賈璉下不來台。


    心中忐忑,賈璉不得已這次幹脆又將王熙鳳三春賈寶玉林黛玉之流,陪著賈母一同觀賞。


    賈璉事先就假裝無意的告訴過這幾人那牆上的畫兒所主要表達的意思,然後便沒有開口。


    有時候閉嘴比開口更有感染力。


    之後賈母選定時間,王熙鳳在賈璉的叮囑下,帶著賈母三春秦可卿翡翠等人觀賞省親別墅,而賈璉則是跟在最後麵陪著翡翠,默默看前麵七嘴八舌的眾人,盡量不要讓賈母發覺擺設布置的問題。


    好在賈母年紀大了,如今又是老花眼的,太細致的東西不仔細看其實看不了,所以一路下去,竟然明晃晃的字畫掛著,非明人非經典,隻是跟房間卻是極為映襯。


    色色斟酌,點綴妥當,賈母開口說了再無些微不合之處,賈政才題本。


    本上之日,奉旨:“於本年五月初五端午節貴妃省親。”


    賈府奉了此旨,眼看還有半個月的時間,越發日夜不閑,賈璉手上的東西卻也是漸漸開始行動起來。


    早先說過賈璉是要在貴妃省親過後將整個二房趕到裏麵去的。為此賈璉在讓工人們建造的時候,特意將靠近寧榮二府的地方封死,隻留著一前一後兩個門。


    這樣大家都是獨門獨戶的,你就算要進來,也得在大門口就開始候著,然後再讓人進來稟告。


    一扇門,兩家人,賈母年歲越來越老,隻要二房一出去,賈母的眼睛、耳朵,基本就是賈璉說了算的了。


    轉眼端午在即,自四月二十八,就有太監出來先看方向,何處更衣,何處燕坐,何處受禮,何處開宴,何處退息。


    又有巡察地方總理關防太監,帶了許多小太監來各處關防,擋圍幕,指示賈宅人員何處出入,何處進膳,何處啟事種種儀注。


    外麵又有工部官員並五城兵馬司打掃街道,攆逐閑人。


    賈赦等監督匠人紮花燈煙火之類,至初四日,俱已停妥。


    這一夜,上下通不曾睡。賈府上上下下被指揮得團團亂轉,賈璉的望月居卻是靜悄悄的,十分和諧。


    秦可卿如今已經九個月冒頭了,肚子大得好像往裏頭塞了兩三個枕頭。身上也是浮腫不已,之前所有的事情賈璉都已經安排妥當,衙門裏頭賈璉也是用貴妃省親的幌子請了半個月的假,天天陪在秦可卿和翡翠身邊。


    若不是賈政說五月初五都是時間太趕,賈璉原本的意思,是恨不得四月就省親,然後將二房踹出去,讓秦可卿好生待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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