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冷眼看著,總覺得這份熱鬧太過突兀,尤其王夫人從出了宮門開始,腰板竟然開始直了起來。??不過倒也算她識相,雖然出門的時間漸漸多了起來,卻也並不在賈璉麵前晃悠。


    家裏賓客如雲,長房如今當家,竟是半點不得閑。尤其賈璉這個休婚假的,光是見客收禮都差點累死,於是第二天賈璉幹脆稱病,懶得出去,隻抱著秦可卿不鬆手。


    “你這些日子別當我不知道,天天早起了伺候母親,身子可吃得消?”


    不容置喙的將準備起床的秦可卿拽迴被窩,賈璉將頭埋在兩團柔軟處。


    “外頭的事情自有別人忙去,咱們新婚燕爾的,今日就哪兒也不去了。”


    甕聲甕氣的開口,賈璉的手開始不老實的遊離,秦可卿羞得滿臉通紅,然後好聲好氣的推了推賈璉。


    “從昨天開始上門的人就沒有停過,你外院見客忙,需知內院也不輕鬆,連老太太那裏從早到晚都沒個空兒,母親這兒更別更別說了。”


    秦可卿還有沒說的是,刑氏就不是個與人打交道的性子。昨日裏的客人,除了賈母那裏接待的妯娌親戚,刑氏這裏的全靠她和迎春頂著,否則不知道出多少披露,所以賈璉這時候做出這番動作,讓她頗為為難。


    可惜賈璉今天鐵了心的不想起床,便硬是一句話不說,悶著頭繼續手上的動作。


    臉上紅得不像話,秦可卿還想再求個情,誰知道賈璉動作飛快,她還沒來得及開口,突然兩股一涼,接著小腹一股暖流向下湧入,秦可卿臉色一變,一把抓住賈璉還要動作和手。


    “爺,今日,今日怕真是不成了。”


    臉上紅得似乎要滴出血,秦可卿期期艾艾,不敢看賈璉的眼睛。


    賈璉並沒有關注秦可卿的話,聞言隻以為小嬌妻是不好意思,便壞笑著繼續,突然眼睛瞟到秦可卿身下的褥子,賈璉瞠目結舌。


    我去……


    “哎呀,爺,您,千萬別看!”


    看到賈璉呆呆的表情,秦可卿都快要哭了。飛快的扯過自己的裏衣穿上,秦可卿一口氣跑到外間,然後吩咐翡翠進去給賈璉換褥子,又讓香寒帶人進來給她洗漱裝扮。


    賈璉哭笑不得的任由翡翠將他身下的褥子換了,然後秦可卿梳妝完畢,依舊頂著大紅臉湊到賈璉跟前。


    “爺這幾日讓翡翠伺候吧,我、我去母親那兒了。”


    說完飛快的溜走,留下一頭霧水的翡翠和一臉無奈的賈璉。


    這種情況哪裏還有興致,等翡翠鋪好床,賈璉又百無聊賴的躺了上去。


    他今天不想去應酬那些事情,是有原因的。


    前日賈元春晉封的消息剛傳開,便有許多人登門。賈璉忙裏忙外沒有來得及細問,一直到昨日賈赦迴府,賈璉才知道賈赦賈政二人去東宮是什麽意思。


    “如今當今體貼萬人之心,世上至大莫如孝''字,想來父母兒女之性,皆是一理,不是貴賤上分別的。皇上當初親力親為,日夜侍奉太上皇,皇太後,尚不能略盡孝意。又見宮裏嬪妃才人等皆是入宮多年,許久不曾見過父母家人,豈有不思念之理?


    兒女思想父母,是分所應當。而父母思念女兒,也是人之常情。


    皇上說父母在家,若隻管思念女兒,竟不能見,倘因此成疾致病,甚至死亡,那就都是因為皇上禁錮,不能讓她們享受天倫之願,也是大傷天和之事。


    所以特此去太廟啟奏太上皇,皇太後,每月逢二六日期,準其椒房眷屬入宮請候看視。於是皇太後大喜,太妃們也讚皇上至孝純仁,體天格物。


    因此二位皇太後又下旨意,說椒房眷屬入宮,未免有國體儀製,母女尚不能愜懷。竟然大開方便之恩,特降懿旨,除二六日入宮之恩外,凡有重宇別院之家,可以駐蹕關防之外,不妨啟請內廷鸞輿入其私第,庶可略盡骨肉私情,天倫中之至性。


    此旨一下,誰不踴躍感戴?前些日子朝堂上便紛紛上旨,便有周貴人的父親已當庭獲得批準,準備擇日在家裏動了工了,修蓋省親別院呢。


    又有吳貴妃的父親吳天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所以二弟的意思,這既然是皇上點頭,咱們家豈有不擁護之理?便想著,明日也去上折子請旨。”


    這是昨晚賈赦的原話,當著賈母賈政麵前說的。


    意思就是皇宮有特旨,凡有重宇別院之家,可以申請接妃位以上的妃嬪迴家省親。從前賈元春身份不夠,想都別想,如今剛好趕上,而且是皇帝的意思,所以大家都捧著,已經有人上了,咱們也上吧。


    而結果是,除了賈璉之外,全票通過……


    心裏萬馬奔騰,賈璉心裏簡直曰了狗了。


    賈政這樣說賈璉完全理解,但賈赦到底明不明白修省親別墅到底是什麽意思??


    賈政的意思,那就是要大房出錢唄!大房如今分家後才存了多少銀子?庫房裏麵的現銀保不準十萬都沒有,拿什麽修?二房會出銀子?即便出了,又能給多少?追根究底,說出來就是賴上大房的意思。當然賈府別的旁支也不見得就跑得掉。


    不過這番話賈璉是不敢直接在眾人麵前說出來的,但是當他委婉提出沒銀子的時候,竟然受到了集體攻擊!


    賈政說他自私不識大體,這個他忍了。反正大家將來也會江湖再見,沒必要在乎賈政的看法。


    賈母說未曾得誌便輕狂,他也忍了。老太太生氣的時候嘴上就沒個把門的,真要跟她懟,再難聽的都能說出來。


    但是賈璉不能忍的是賈赦。


    這種傻子都能看出明明是大房吃虧的時候,這位告訴他目光要放長遠些……


    而且他竟然還無法反駁!


    所以賈璉十分氣餒,今日便有些消極怠工。


    其實一筆寫不出兩個賈,賈璉當然知道給賈元春修省親別墅對於賈府有一些好處。但現在問題是,他根本沒有打算要搬賈元春的大腿。


    而且按照賈母和賈赦賈政的尿性,既然還說了前麵已經有兩家在修,昨天話裏話外的意思,又是賈元春在宮裏蟄伏了近十年,如今一朝得誌,又是一步登天的妃位,自然要大肆操辦,不能讓人給比了下去,那麽後果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賈璉心裏其實很不安,莫名的他就想起甄應嘉說的國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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