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蓉不知道賈璉叫他來的意思,興兒也沒告訴他。?熟絡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賈蓉朝賈璉壞笑著挑眉。


    “璉叔叫侄兒來所為何事啊?您老人家這可才成親第二天。”


    原本準備好的一腔言語直接別硬生生噎迴去,賈璉無語的看著麵前吊兒郎當,翹著二郎腿的賈蓉。


    這貨還真是相當的自來熟,雖然不可否認,前身之前跟賈蓉算得上是蛇鼠一窩的貨色,也常常結伴一起出去鬼混,嚴格意義是出去蹭著賈蓉混。但是自從他醒了之後,除了最開始的時候被賈蓉拉出去逛了一圈青樓之外,之後的日子其實他跟賈蓉已經很少有交集了。


    但是人家就是這麽臉皮厚,一點不拿自己當外人。


    忍了忍,假裝沒有聽懂賈蓉話裏的意思,賈璉敲了敲桌子。


    “聽說你們府上最近收益不怎麽樣?”


    倒不是賈璉真的就知道些什麽,不過是隨口胡謅而已。之所以這樣問,不過是給賈蓉造成一種錯覺。


    一、他需要求助寧國府給他什麽好處。


    二、他現在有什麽好處要給寧國府。


    不一樣的人,這句話聽到耳朵裏麵的意義也是不一樣的。而意料之中,賈蓉眸子一閃,臉上的吊兒郎當立馬收斂一些,然後諂笑著朝賈璉開口。


    “唷,璉叔這個都知道。


    可不就是嘛,您也知道的,咱們這麽大家子人的。金陵那邊來人說族裏有幾個後生尤其上進,想讓咱們幫襯一把。


    但是您也知道的,我們這個族長不過是個擺設,可連這邊府裏萬分之一都比不上。”


    這話是誇張的,賈蓉這樣做無非就是哭窮。這樣若是賈璉想要問寧國府要點什麽,他也不至於太被動。若是賈璉有什麽好點子要幫襯寧國府的,也順理成章。


    不露痕跡的翻了一個白眼,賈璉端起興兒剛送進來的茶撥了撥,然後佯裝無意的開口。


    “行了吧,少在我麵前裝大尾巴狼,這次叫你來是有正事的。”


    正事?


    心頭一喜,賈蓉臉上多了期許。


    先前有那麽一問,現在又是這個說法,看來是有好事兒無疑了。


    “璉叔可是要差遣侄兒什麽的?您隻管說,上刀山下火海,侄兒定當效勞!”


    這個馬屁精......


    受用的點頭,賈璉對於賈蓉的表現十分的滿意。


    肯聽話就好,若是一直這樣聽話倒也不錯。他今天叫賈蓉來除了試探賈蓉對他的態度,還真就有事兒要讓他去做。


    這是賈璉昨晚送柳湘蓮出去的時候,臨時想到的。


    原本賈璉因著欣賞柳湘蓮的為人和能力,預計是想著是不是可以說服他往軍中展展。


    至少在賈璉眼中柳湘蓮和尹善治兩個人,能力是十分給力的,為人爽朗正義,小小年紀武力值爆表。若是能夠在軍中展,將來賈璉真有個什麽事情,也不至於多被動。


    男兒多熱血,他這個年紀便是想要學武,也是老胳膊老腿的來不及了,所以其實打心眼裏,他對這兩個人很是崇拜。他既是打定主意想要好生展,那麽就不會隻是在鹽部偏居一隅。


    但是他如今才二十多歲就已經官至三品,未來想要繼續往上爬,怕也是不容易。畢竟到這個程度,已經不僅僅隻是金錢的問題了,還要有人脈。


    所以縱向展不行,他開始琢磨著橫向展,或者說是網狀展。


    那麽推合適的人去合適的位置,讓自己手上擁有更多的話語權,這就顯得十分的重要。而那些狐朋狗友顯然不行,先他們跟賈璉的友誼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的牢固,其次即便是賈璉出力將這些人推上去了,這個時候講究的是家族利益,畢竟蓮座之罪不隻是隨便說說的。隻怕將來真要是遇到什麽事兒,他們背後的家族恐怕不會任由賈璉差遣。


    但柳湘蓮和尹善治這樣的人不同,他們更純粹些。


    背後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講義氣,跟賈璉的關係更純粹些。


    當然其實這種情況,賈家的人才是最好的人選,但是先賈璉其實除了自己親弟弟賈琮、毛都沒長齊的賈寶玉、賈環、賈蘭,其他人的賈府男丁他並不怎麽熟悉。


    賈瑞賈薔這兩個人賈璉倒是見過,但是賈瑞身上的輕浮之氣太重,賈薔嘛......


    隻知道經常和賈蓉賈瑞廝混,倒是不清楚底細。


    所以相較之下,賈璉還是對柳湘蓮和尹善治更加的看重些。


    隻是昨天看著,他突然覺得,既然柳湘蓮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那麽的喜歡一件事情,也許他還可以走另外一條路。


    要知道偶像一說,並不是後世獨有的。古代的文人騷客就相當於後世的那些偶像。隻是一個從文、一個從娛而已。但是大家的影響力是差不多的。


    那麽如此的話,柳湘蓮是不是可以......


    剩下的賈璉並沒有告訴賈蓉,隻是讓他去柳湘蓮那裏跑一趟,就說三日後賈璉要在郊外設宴,請他吃一吃早熟的大螃蟹,請他務必不要缺席。


    大閘蟹不過是個幌子,賈璉這樣做的另一個目的是想要試試賈蓉,若是聽話好掌控,那麽後續的事情就可以慢慢開始部署,若是不聽話。


    眉眼流露出一絲冷漠,賈璉看著喜滋滋跑出去的賈蓉。


    那麽寧國府這群豬隊友,他還是早點想辦法踢走的好。


    寧國府,賈蓉被賈璉叫走後,王熙鳳厭煩的扶著瑞珠的手迴了自己屋子,臉上陰鬱得厲害。


    仲夏天,即便是早上,氣溫就已經十分炎熱。偏生她身上這身衣服,為了好看裏三層外三層很是厚重,而且頭上又是金銀玉器的,重得不得了。


    好看是好看了,但是王熙鳳自己知道,其實裏頭悶得要死。加上孕婦本來就比較怕熱,是以這時候裏頭早就已經是汗流浹背的,黏糊糊難受得厲害。


    扶著肚子王熙鳳心情有些煩躁,一邊讓丫頭將她頭上的珠翠什麽的取下來,一邊憤憤的開口。


    “他算老幾,沒的手伸這麽長,咱們府的爺們說叫去就叫去!”


    其他人也不敢吭聲,王熙鳳說著不解氣,又快走兩步,到了門口朝外頭揚聲叫道。


    “咱們可是嫡支,未來族長去給他當跑腿兒的,他臉怎麽那麽大!”


    屋子裏的人自然之道這裏的他是誰,但是她們又哪裏敢多嘴。若是平兒尚在,倒是還能勸上幾分,但是如今平兒成了瑪瑙,王熙鳳孕後脾氣見長,可沒誰敢再說些什麽。


    尤氏早在榮國府的人走的時候就跟著過去伺候賈母了,賈母在賈家的地位然,寧國府雖然是嫡支族長一脈,但是很多事情還是要仰仗榮國府的,所以尤氏便常過去走動的。


    王熙鳳的聲音很大,下麵的人即便是聽到了,也隻能佯裝沒聽到,有空了背後說幾句就是,但是當麵卻是不敢的。之前王熙鳳的餘威尚在,如今雖然是尤氏當家,但是眾人依舊不敢小覷她。


    隻是別人不敢不代表沒人不敢,走廊另一端的賈珍早上喝了不少酒,人都散了後,他又喝了不少,此時出來轉轉,聽到王熙鳳的聲音,嘴裏不知道嘟噥了兩句什麽,便晃晃悠悠的往這邊走。


    罵完尤不解氣,但是熱得慌,王熙鳳便隻得進門。又見一屋子的人俱都低著頭動也不動,不覺心裏更氣,便用手指一個個指了。


    “你們都是木頭做的還是怎麽的,還不去給你們奶奶我倒水去,這麽厚的衣服要熱死我啊!”


    眾人不敢言語,隻急忙應了,又忙忙碌碌的出去抬水。


    瑞珠寶珠兩人對視一眼,無奈的悄悄歎氣,然後小心翼翼的上前去給王熙鳳脫衣裳。


    這兩個是賈家的家生子,王熙鳳嫁過來之後尤氏撥給王熙鳳用的。


    原先王熙鳳有平兒,自身又是有陪嫁的丫頭,所以對她們並不重用,隻是礙著尤氏的臉麵所以占了兩個大丫頭的名頭而已。


    但是自從平兒走後,王熙鳳的日常開始有些手忙腳亂,無奈之下便隻能讓這兩人掌權,管了吃穿用度等物。但到底不比得平兒,用起來很是不順手。加上熟悉之後知道尤氏是個性子綿軟的,日常對她們變諸多挑剔。


    依舊是一邊罵一邊讓兩個人給她脫,到最後隻剩下個裏衣,王熙鳳見著水還沒來,不由火氣又上來。


    “沒用的東西,打個水還要我等著,你去催催,讓她們快些。”


    瑞珠聞言點頭應了,連忙出去催促。


    王熙鳳自己扶著肚子,就著寶珠的手小心翼翼的往塌上坐了,想了想又朝寶珠開口。


    “你去把剛才那位送的那瓶玫瑰精油也拿來,我試試好不好用。”


    王熙鳳說的是早上賈璉帶著秦可卿叫人的時候,送給她的見麵禮。


    賈蓉和王熙鳳因為算是小輩,所以秦可卿也是要給他們見麵禮的。恰巧之前買嫁妝的時候,因為買的東西多,便有人介紹了賣洋貨的給秦家。


    這種舶來品一般說來都是緊著宮裏的,但是其中也不乏有些船上的水手工人的,自己拿銀子買了藏起來,然後運迴來賣給百姓。


    而這些舶來品也不是都是十分昂貴的,像這次秦家買的。因為那工人馬上又要出海,秦母想著反正都要給賈家的小輩隨禮,買得多,便比起尋常價位要低一些,所以賈母幹脆便一咬牙,全都買了下來。


    倒是說不上多貴重,卻難得稀有,王熙鳳娘家顯貴,秦母早在秦可卿出嫁前就將賈家的人員資料打探好的,所以送禮也是因人製宜。


    這種精油王熙鳳倒也有,不過沒有這個味兒。之前兩人見麵,王熙鳳聞著,秦可卿身上好像用的就是這個,十分的醒神和讓人心情愉悅,便想試試。


    當然,她是不會承認她也被那個女人的美驚豔到了,也被她身上的味道迷倒了的。


    寶珠應聲,連忙從桌子上拿了遞到王熙鳳手上。


    懶懶的接了,王熙鳳打開盒子,裏頭一瓶粉紅色的玫瑰精油靜靜的躺在金絲絨布上頭。容器是一隻透明玻璃瓶,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子,玻璃瓶裏頭的精彩和陽光相互唿應,光彩熠熠很是亮眼。


    輕嗤一聲,王熙鳳一副不屑的樣子輕輕將上頭的蓋子打開,隨即飄起一股淡淡的香氣,而且越來越濃,果然跟秦可卿身上的味道一摸一樣。


    主仆二人正看著,突然聽得門口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兩人抬頭,便看見賈珍兩頰駝紅的往屋子裏衝。


    “嗯,是這個味兒,是這個味兒,她來了?是你嗎?美人?”


    臉上掛起驚喜而又猥瑣的笑,賈珍晃晃悠悠,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語,然後尋著味道往裏走。


    “攔住他攔住他!”


    從前那段讓人恐懼的記憶湧上心頭,王熙鳳嚇得縮緊了身子,慘白了臉,嘴唇顫抖的將寶珠往前推。


    除了那次她和賈蓉鬧別扭借酒消愁差點被這個老不死的占便宜,後來她都懷孕了,賈蓉更是再沒有夜不歸宿之類,但是又一次這個老不死的還是摸了她的屁股。


    可惡她想要算計平兒那個丫頭,用她做餌好生收拾一下賈珍,但是平兒怎麽都不肯賣出榮國府一步。


    而如今賈珍又是喝醉了酒的,嘴巴裏麵念念有詞的話更是讓王熙鳳驚懼交加。


    王熙鳳的命令寶珠不敢違抗,雖然她也很怕,但是依舊哆哆嗦嗦的上前,然後顫抖著朝賈珍開口。


    “老、老爺,我家奶奶要歇著了,請、請老爺迴避一下。”


    賈珍原本隻是聽著王熙鳳的額叫賣,所以想要過來看看生了什麽事兒的。但是聞到玫瑰精油的味道,隻當秦可卿也在,酒壯慫人膽,此時他哪裏聽得進什麽話,見有人攔著,便粗魯的一巴掌將寶珠扇得一個踉蹌,然後依舊笑得色眯眯的尋著香味往王熙鳳那邊去。


    “美人兒,嗬嗬嗬,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你、你過來,讓爺好好的、好好的疼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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