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寶玉強。? ?


    至少在他耳朵裏賈璉是這個意思。


    他一直銘記於心。


    少年心性,他長這麽大,也就隻有賈璉這樣跟他說過,其他人都除了諷刺他,從未這樣說過。


    甚至連他自己的親姐姐,都是巴結著那頭,連爽鞋襪都從未給他做過。


    所以他一直視賈璉為知音。


    盡管這個知音並不怎麽理他,但同樣的不是也沒有理賈寶玉麽。


    拿著手上的筆,賈環眼睛有點紅,朝迎春作揖,認真的開口。


    “謝謝二姐姐。”


    迎春笑笑,隻道無礙,是賈璉送的如此雲雲,寒暄兩句就說迴去了。


    這是她送的最後一站。


    趙姨娘早前從丫頭婆子的口中,隻知道安平公主手中有一支,機緣巧合看到過一迴,便念念不忘,此時見賈璉竟然願意將這麽貴重的東西分給賈環一支,自然是千恩萬謝的,對賈璉感激不已。


    雖說如今因著王氏病重,二房這邊,有孩子的姨娘就隻有她了,但是那些下人卻也隻是表麵上對他們娘倆奉承幾句,暗地裏的編排有增無減。


    大宣朝、她這樣的叫婢妾,就算將來王氏一不小心死了,也輪不到她當家做主。


    所以趙姨娘對賈璉的一視同仁也很感激,隻是她不會說話,說出來的意思又跟自己心裏想的不一樣。


    估摸著是因為鋼筆的緣故,過了幾日,蒼梧院66續續收到別人的迴禮。


    李紈拿的是一遝齊新的宣紙,摸在手裏十分光滑。


    “多謝二妹妹的筆,那筆我這幾日試過,很是方便快捷,隻是咱們常日用的紙倒是沒有這種好用。”


    李紈往前稍顯滄桑的臉上,因為管家身上多了幾分活性,臉上帶著恬靜的笑容。


    她除了管家,也為王夫人抄寫佛經。


    管賬的記賬也好,抄寫佛經也好,需要的都是簪花小楷。


    但是那日迎春跟她說些這種鋼筆,她拿著試了試,沒想到寫出來的字竟然那般小巧清晰。


    隻是因為慣常用的是棉紙,鋼筆筆尖較尖硬,初用時不大順手,容易勾破紙。


    後來無意中她見賈蘭用這筆貪玩在宣紙上寫字,這才有了意外之喜。


    迎春訝異,拿著試了試,見果真如此,臉上便十分開心。


    宣紙光滑,鋼筆在上麵寫字多了幾分淩厲,看起來雖然字跡較小,卻是十分大氣。


    “真是好,謝謝嫂嫂。”


    走到李紈旁邊撒嬌的搖了搖她的手臂,賈迎春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倒是讓李紈愣了好久。


    其實......自從賈母將賈迎春趕迴大房後,她就已經鮮少看到這個小姑子了。印象中小女孩總是含著胸,躲在探春背後一副怯弱的樣子,沒想到短短幾年,竟然生得如此明豔動人。


    迴到大房,小小的賈蘭正拿著鋼筆在寫字。


    賈蘭年級小,握著毛筆寫字十分吃力,反而是鋼筆用著很是順手。


    李紈雖然對賈蘭嚴厲,但是寫字吃穿用度卻是從來不拘著他的。


    “母親。”


    見李紈迴來,賈蘭臉上笑起來,小胳膊小腿熟練的從椅子上跳下來,然後拿著素雲(賈環的丫頭)給他裁的字帖給李紈。


    “這是孩兒練了一個上午的成果,請母親驗收。”


    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自己的母親,賈蘭一臉得意。


    往常用毛筆,他一上午不過將將隻能練上兩三張,但是用鋼筆卻是練習了六張。


    李紈驚訝,翻看手上的字帖,不可置信的朝素雲開口。


    “這都是蘭哥兒上午練的?”


    賈蘭年幼,才習字不久,往常寫的字跟狗爬的不說,反正李紈鮮少能夠認出來寫的什麽,因為都暈染成一坨烏漆墨黑的了。


    但是這次雖然字跡依舊淩亂,卻是依稀能夠辨別字體。


    素雲笑著點頭,朝李紈開口。


    “是呢,蘭哥兒覺得好玩兒,一上午哪兒也沒去,就在書房練字。”


    鋼筆珍貴,李紈手上的這支是通體翡翠製成的,原本李紈雖然也用,但是因為宣紙昂貴,倒是覺得有幾分雞肋。


    畢竟佛經反正都是要燒掉的,用宣紙倒是可惜。


    賬本她用慣了毛筆,倒也無礙,犯不著為了鋼筆還專門換紙張,之所以送宣紙去大房,是見賈璉出息,想著能夠打好關係,往後也能夠幫賈蘭一把。


    但是現在卻是出乎意料了。


    “去把我壓箱底的那一套文房四寶拿盒子裝了,下午等璉二爺迴來,咱們再去一趟。”


    李紈按壓住內心的欣喜,朝素雲開口。


    這次是真心實意的感謝。


    於她而言,沒有什麽比自己的孩子出息更讓人高興了。


    一支鋼筆,賈迎春跟府中眾人的關係愈的和諧,原本因為她庶出身份看輕的一些人,卻是又要重新掂量掂量這個庶女的分量。


    而另一邊,賈探春看著手上的精致的鋼筆呆。


    她手上的鋼筆......是一支純金的。


    上頭雕刻了精致的花藤,最上端是一朵海棠花的樣子。拿在手上就很是壓手。


    嘴角蘊含一絲苦笑,探春看著窗外紛飛的大雪眼眶微紅。


    這支筆怕是她屋子裏最值錢的東西了吧。


    可是賈迎春將東西給她的時候,卻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而且......聽聞闔府上下的小一輩人,差不多人手一支。


    心裏酸澀得厲害,想起白日裏趙姨娘問她要這支筆的嘴臉,探春深吸一口氣,將筆放進盒子又塞到了箱子的最下層。


    她常日裏將攢的銀錢給寶玉出去買東西,不錯,是有討好他,進而讓王夫人看到兩人兄妹情深的樣子,進而地位能夠穩固一些,將來的婚嫁能夠幫她好好做主。


    但作為生母,原本這些事情就該是她為自己考慮。但是她做不到,難道自己這樣經營也礙著她的眼睛麽!


    附在桌案上暗自垂淚,稍瞬,翠墨進門,她又是一副屏息凝神的樣子。


    她的脆弱,向來不許外人看到。


    晚間賈璉迴府,才用過晚膳賈環和賈蘭就相攜而來。


    賈蘭身旁的素雲手上端著一個檀木盒子,賈環就自己一個人,隻手上拿著一個畫筒。


    “侄兒見過璉二叔,前日得幸叔叔贈予鋼筆,侄兒很是感激,遂奉母命,迴文房四寶一套,以謝贈予之恩。”


    小小的一團,兩隻又白又胖的小圓手抱作一團,有板有眼的看得賈璉忍俊不禁。


    旁邊的賈環之前隻以為賈璉隻送了自己,現在見賈蘭也有,臉上登時漲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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