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媽媽說既是因果,那麽歸根結底還是奴婢的過錯,二爺若是想要平安度過這關,就需奴婢隨伺左右擋煞,這樣那些醃臢東西眼中看到奴婢,就看不到二爺了。”


    王熙鳳嘴唇微啟,看著跪在地上的平兒侃侃而談,臉色古怪至極。


    她……竟是沒說,而且,好像也沒有要說的意思。


    不過,這叨叨叨的,說得是啥?


    ”奴婢不願因為自己的過錯讓二爺替奴婢受過,所以鬥膽過來跟老太太求情。


    能否開恩跟我們奶奶要了奴婢。”


    跟著又臉色為難的往王熙鳳那裏看了去。


    “我們奶奶心慈,若是知道這茬,必定為難,所以奴婢沒有告訴她。


    昨日還說這次多虧了二爺,不然奴婢的小命稀裏糊塗就沒了,該當送個什麽貴重些的物件給二爺,好生謝謝人家。


    隻是昨日馬媽媽又說了,能想的法子她都想了,實在沒轍。


    奴婢心急,輾轉一夜,所以今日也沒跟我們奶奶打聲招唿,就徑直來了老太太處。”


    說完轉身朝王熙鳳“咚咚咚”重重三個響頭。


    “奴婢迫不得已,求奶奶恕罪。等璉二爺這出過了,奴婢隨便奶奶處置。”


    她如今年歲已經不小了,在生了上次的事情後,她再做賈璉的貼身丫頭。


    就跑最後成不了賈璉的妾,也比爬賈珍的床來得好。


    拿帕子掩嘴,王熙鳳眼神刀子似的一刀刀往平兒身上剜去。


    “哈,馬道婆不成難道還沒有其他人了。”


    半玩笑半認真的諷刺,王熙鳳輕啐一口平兒,隨後看向賈母。


    “老祖宗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咱們府裏頭又不是外麵那些窮苦百姓,清虛觀、鐵檻寺的,咱們每年捐出去多少香油錢,哪裏用不著她出來跌麵兒。”


    王熙鳳心裏窩著火。


    那日賈珍占她便宜的時候就她一人,這種事情她又不能到處嚷嚷,隻能掙脫開來就著牙齒和血吞。


    這些日子她收拾賈珍,憑的是賈珍不懂自律和保養。


    胡亂的胡吃海喝。


    而且就算如此,為了往後的地位不降低,王熙鳳還不敢下重手,隻稍稍教訓了一下就放過了。


    但如今眼見她終於想出了這麽一個絕佳的法子,作為這個事件的重要實施者。


    她是打心眼裏不願意平兒跟著賈璉的。


    更何況她和這榮國府大房,可是還有好些賬沒有清算。


    王熙鳳的反應倒是出乎賈母預料。


    原本賈母見平兒這般,還當是王熙鳳教唆的,打的就是和當初王夫人一般的主意。


    但似乎……


    王熙鳳的確不願意讓平兒去幫賈璉。


    這說明平兒沒有說價假。


    微微沉吟,賈母朝鴛鴦開口。


    “你去將馬道婆請來我問問,再斟酌斟酌。”


    馬道婆是賈寶玉的寄名幹娘。


    是早前賈母見賈寶玉天生聰慧,怕慧極必傷,為了保平安,所以有此舉動。


    尤其馬道婆是個道婆,那麽,就能夠在神靈麵前為他多一層保護,可以“永保兒孫康寧,再無撞邪崇之災。”


    所以在王熙鳳這樣的表現下,賈母心裏其實已經對平兒的話信了幾分。


    而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王熙鳳也不好催促平兒走。


    賈母心裏有自己的思量,吩咐琥珀將平兒扶起來歇著,不一會兒刑氏領著丫頭將賈母的早膳布好,跟著賈寶玉也來了。


    如果是往常,林黛玉本來也要來的。


    隻是如今她身上多了公主的名頭,皇後又是派了教養嬤嬤的,賈母和林如海是長輩不說,該有的禮數是應該的。


    但到底也算半個皇家的人,所以該有的賽排場卻也是要有的。


    所以晨昏定省,都是按照尊卑來,不讓賈母去給林黛玉請安,都是看在她是長輩的份兒上了,所以林黛玉一般都是中午和下午來。


    等送走了混世魔王賈寶玉,馬道婆才跟在鴛鴦後麵緩緩而至。


    相由心生,馬道婆本身就是一副尖嘴猴腮的樣子,所以王熙鳳對她並不怎麽能看上眼。


    不露聲色的和平兒對視一眼,馬道婆諂媚的跟賈母和王熙鳳行了禮。


    賈母對上了年紀的老人也總是格外寬。


    賈母客客氣氣的應了,又叫丫頭奉了茶,然後才朝馬道坡婆問起事情的始末。


    馬道婆聞言笑笑,指了站著的平兒一下,然後表情誇張的開口。


    “這是其實也不全怪這丫頭,不過是恰巧遇上她罷了。


    就算沒有那日的事情,爺們遲早也怕是會有災難。”


    賈母臉色凝重,探頭又問起緣由。


    “老祖宗,老菩薩。


    您哪裏知道那佛經上說的利害!


    大凡王公卿相人家的子弟,隻一生長下來,暗裏就有多少促狹鬼跟著他,得空擰他一下,或掐他一下,或吃飯時打下他的飯碗,或走著推他一跤,所以往往的那些大家子孫多有長不大的。


    寶玉是拜了我做幹娘,所以諸天神佛識得,小鬼不敢上身。


    可是這璉二爺卻是沒有的。


    所以此前才有些三災八難,這次又因為這丫頭惹上了小鬼。


    因此我才跟這小丫頭說,要她貼身伺候二爺幾日,讓邪祟上了這丫頭的身,老太太再讓我去那湖邊做上三天的道場,就諸事平安了。”


    平兒低頭,看不出臉上的神色,賈母卻是全信了。


    賈母是個佛學大家,對於馬道婆這般說法,十分接受。


    旁邊的王熙鳳愕然,憑借她這兩年對賈母的了解,當然知道這件事怕是板上釘釘了。


    就算有心想反駁,王熙鳳也不敢觸了賈母的逆鱗。


    子孫的前程和健康,就是賈母的逆鱗。


    馬道婆也正是知道這一點,掌握了老人關心兒女,特別是祖母輩關懷孫子女們的心理。


    這才有了跟平兒的合作。


    是的,這一切都是算計。


    賈府每月都會給各家道觀寺廟庵堂什麽的香油錢,馬道婆原本是來取香油錢的。


    但得來的香油錢其實一般都是歸了寺廟,馬道婆自身是得不到的。


    所以馬道婆雖然得到香油錢,卻沒有馬上離開榮國府,而是繼續轉悠。


    安閑溜逛,在這若大的公府大院中尋找機遇。


    終於機會來了,她聽說寧國府小蓉奶奶的貼身婢女落水了,而且還被榮國府的長子長孫賈璉賈二爺給救了。


    幾句八卦,幾句閑聊,馬道婆讓小丫頭帶著她找到了平兒。


    王熙鳳的那一百兩壓箱底的錢得到了完美的用處。


    而馬道婆更不虧。


    相當於一石三鳥。


    得了平兒的銀子當私房,後期又會有賈母的錢進賬,還完成了答應平兒的事情。


    而她需要做的,就是擴散謠言和……


    今晚沒有了哦……本來想搞的大新聞也夭折了,大新聞明日再搞……拜,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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