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得好好想想,應該怎麽才能說服林如海,和他一起讓皇帝接受這個方案。


    畢竟如果從表麵上看,國家的確少賺不少錢。


    可是這樣的方法無疑是最好推廣的。


    國庫需要的無非就是銀子,和現在的處境相比。賈璉敢保證,隻要皇帝答應把經銷權交出來,這批鹽還沒有出來就可以先狠狠賺一筆。


    有種東西叫保證金,加盟費。


    皇家是老大,這裏跟後世又有所不同。


    隻要皇帝答應了,皇帝甚至隻需要擔一個官鹽的名,從下到上,甚至不需要動手,平白就可以分到一定數量的分紅。


    不過這個數量具體是多少,就看皇帝自己怎麽看了。


    如果覺得不放心,同知幹嘛使的。


    州府可是也有州同知的,讓他們將各個地方的鹽場和產量報上去,戶部自然可以算出來收益。


    這個可比現目前的鹽稅好計算得多。


    那時候就算底下的人想要耍手段,無非就是瞞著上麵的人另置鹽場。


    到時候所有鹽場登記造冊,另有可以匿名舉報非法鹽場,一經舉報,馬上剝奪鹽場代理權。


    這樣一來,都不用政府出麵,自會有人虎視眈眈的看著那些手上有代理權的人。


    賈璉的話無疑是讓人動心的,這些話在他的有意推動下,很快就傳了出去。


    不僅僅是靜海,不過一個月,整個江南都知道了這件事。


    林如海目瞪口呆的看著大搖大擺到揚州采訪他的賈璉,再看看手中的計劃書,臉上抽了抽。


    “你已經說出去了?”


    他就說怎麽最近林府周圍遊蕩的人少了不少,送禮的反而多了起來,原來竟有這樣一襠子事。


    但這種大事沒有經由皇帝同意,怎可亂說!


    雖然不可否認,賈璉的方法的確比朝廷自己親力親為來得方便許多,但……


    臉色鐵青,林如海看著賈璉。


    “你可想過如果聖上不答應,你又該如何是好?”


    雖說賈璉已經說過,從頭到尾那些話都是以醉酒的形態說出來的。


    但那些人可不是善茬。


    一旦皇帝否決了賈璉的提案,這些人發現自己上當受騙,雷霆之怒不是賈璉、甚至整個賈家,林家承擔得起的。


    林如海現在之所以能夠在惹了眾怒的情況下,依舊安然無恙,是因為皇帝需要他。


    皇帝要他辦事,要那他當槍使。


    所以那些人私以為他們正對討伐的是他林如海,其實不然,他們彈劾、討伐的,是林如海背後的皇帝。


    賈家上次也不過是占了林如海的光,所以安然無恙。


    你試想一下如果那些人後來沒有彈劾林如海,如果那些人一開始就把重點目標放在賈府身上!


    恐怕都等不到賈璉去給賈赦通風報信,甚至都等不到賈赦迴來。


    人言可畏,更何況人家說的是事實。


    賈府就算不被抄家,僅單單革了賈赦賈政的職,就夠他們受的了。


    而現在賈璉做的,無疑就是這樣的事情。


    你把什麽都做好了,皇帝沒有再用得到你的地方,那你唯一的價值就是安撫這些人。


    在怒火之下,恐怕就算連林家都會受到波及。


    那時候林家賈家已經沒有了用處,扔出來背鍋給這些人泄憤,簡直再合適不過。


    賈璉臉上訕訕,連忙又從懷中將禦賜金牌拿了出來。


    “姑父息怒,雖說聖上沒有答應,但是卻允了我先斬後奏的權利。而且現在國庫正是空虛的時候,上次冀州蟲災,就已經從國庫掉了一批銀兩。


    如果不這樣做,按照這邊的情景,恐怕咱們連個場地都找不到。”


    靜海雖說靠海,但其實適合做鹽場的海域並不多。


    “與其隻咱們自己忙得不可開交,這些事情直接扔給他們豈不快哉?”


    所以賈璉現在找的三個鹽場,說到底也是實驗,是讓那些人知道,這個方法的好用,讓他們看到利益的前景。


    到時候隻要皇帝同意了,再以競拍的方式來選代理,不等鹽曬出來,保管就先讓皇帝的國庫“噌噌噌”鼓起來。


    林如海無語,伸手指了指賈璉,差點沒直接將金牌砸他臉上。


    先斬後奏!


    特麽是這麽用的麽!


    要不是林如海如今傷勢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林如海覺得自己能直接被這個人才氣死。


    深吸幾口氣,林如海又將賈璉遞上來的計劃書看了一遍。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現在大半個朝堂的人都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就算再生氣,也得想辦法給賈璉擦屁股。


    賈璉見狀心裏鬆了一口氣。


    林如海是個愚忠的人,如果提前跟他講了,以他瞻前顧後的性格,恐怕不會答應。


    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也就沒轍了。


    鹽場的地方已經選定了,但其中一個海域屬於海州,一個區域屬於瓢城。


    不過按照賈璉至少故意讓人傳出去的風聲,不等賈璉這邊過去,隻要林如海這裏敲定了,自然會有人找上門。


    當著賈璉的麵,林如海拿起折子,斟酌了一下將這件事寫了下來。


    隻是將賈璉先斬後奏這一點隱瞞了下來。


    重點將曬鹽場地、人員阻礙、計劃書推廣的前景並隻要皇帝答應了,馬上就可以到手的一大筆銀子描述了一番。


    白話就是,大老板我扛不住了,這個方法一萬分的好,但是我勢單力薄又人手不足,你要是答應下來不僅馬上就可以有一大筆銀子充盈國庫,到後麵還可以當甩手掌櫃,鹽田的規模和出產量隻要一實驗出來,每個月的利潤是透明的,也不用擔心下麵的人像現在的鹽業一樣耍手段。


    完畢賈璉又將手中另外的折子呈到林如海麵前。


    這是他這一個月收受的賄賂。


    靜海七個縣令其中六個給了不同額度的“土特產”,下屬三個縣城,又十來個富戶因為賈璉手上的名額“聊表心意”,另賈璉還順便去了海州和瓢城晃了一圈。


    雖然沒有跟知州接觸,但是經由靜海這邊的商戶介紹,跟下麵兩個適合做鹽場的縣令吃過一次飯。


    所以短短一個月……


    林如海隨手翻開賈璉的冊子,隨即愣了愣。


    “二十萬兩?”


    賈璉聳肩,所以他說江南富庶嘛,都還沒影兒的事,這些人送的金銀財寶估價就到了二十多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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