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搞出這麽多的事情出來,恐怕就是想要轉移賈府眾人的注意力,因為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要弄死賈赦!


    深吸一口氣,賈璉盡量讓自己放鬆。


    賈赦的為人是他疏忽了。


    賈璉剛穿越過來的時候,本來還可以站在一個比較客觀的位置的。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賈璉漸漸和這個世界融合,這讓賈璉忽略了一個事實。


    賈赦雖然是個孝子,雖然對他這個兒子很在乎,雖然……


    但是不可否認,他本身也是一個視人命為兒戲,並且好色貪婪的人!


    比如月牙的死,比如前一段時間他和賈珍的花天酒地。


    所以那幫人之所以選擇賈赦去做這件事,就已經篤定,賈赦肯定接受不了這其中的誘惑。


    所以賈璉不妨做一個大膽的假設。


    賈赦在什麽情況下,會冒著惹怒皇帝的危險收受賄賂。


    畢竟賈赦不蠢,如果直接塞給他,這種敏感的時候他大抵也不會直接收下。


    也許,就如同劉高進講的那樣......


    那種彼此心照不宣,但是又眾所周知的事情?


    如坐針氈的呆到下衙,賈璉來不及跟崔劉二人打招唿,匆忙帶著興兒迴府。


    事關重大,他需要和賈政商量下,畢竟傾覆之下焉有完卵。


    如果賈赦那裏出了什麽事情,賈府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二叔,按照我父親信裏所說,您算下他現在大概在哪兒了?”


    賈璉對這裏的地理位置、以及交通工具的速度不怎麽了解,所以就算心裏著急,卻也不敢盲目的去找。


    賈赦這次去用的是禦賜鑾駕,所以迴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皇宮交代差事。所以就算是賈璉想要提醒什麽,也是沒有機會的。


    除非……


    除非賈璉在賈赦進京前找到他,一來問清楚身上有沒有不義之財。二來就算有了,也能想個什麽法子。


    不然如果任由賈赦去見了皇帝然後再迴家想辦法,這中間的變數太大了,恐怕到時候就晚了。


    賈璉賈政這些時候因為同仇敵愾、一致對外,關係倒是緩和不少,聽聞賈璉如此問,微微皺眉。


    “信是三天前收到的,那時候就說的是大概五六日的樣子迴京。這樣算起來,快的卻話,應該已經到城郊那邊的驛站,明日就會進城。慢的話也大概也就是後日的樣子,畢竟如果我們騎馬,去冀州也不過才一天多的時間。”


    賈璉聞言眉頭皺得更緊,所以說有可能今天就是最後一晚?


    起身,賈璉將心中猜測告訴了賈政。


    “如果是明晃晃的行賄,這次去的儀仗隊這麽大,其他人也不是瞎子,父親大概不會鋌而走險。但是如果換成其他的方法呢?”


    比如賈赦最喜歡的擲骰子、比如騎射比賽的彩頭。


    這種不露聲色的行賄,不過是掩耳盜鈴,按照賈赦那個性子,完全有可能入套。


    賈政默然,他跟賈政做了幾十年的兄弟,當然知道自己兄長是個什麽貨色。


    隻是他想得更多……


    如果賈赦這次因為貪汙的事情栽了跟頭,那麽爵位……


    來迴踱步,賈政心裏人神交戰。


    也許這次是個機會。


    賈赦貪汙,皇上大發雷霆,革了他一等將軍的銜轉而……


    眸子微眯,賈政看著賈璉的眼神複雜,這個孩子越來越不可控,如果這次......


    半晌,賈政又搖頭。


    風險太大了,如果賈赦被革職,爵位轉到他頭上還好。如果就此被皇家收迴......


    宮裏的元春近日已經遞了好幾次消息出來,問外麵到底是怎麽迴事。想來她在裏頭的日子也不好過,如果賈家的爵位再丟了,那他最後的希望恐怕......


    當下想通,賈政心裏鬆了一口氣。


    “那現在派一個人去通知他吧,把這段時間的事情全都告訴他,但願還來得及。再則就算已經被暗算,也能有個準備,免得萬一那位到時候問他,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賈政的意思是想好對策,甚至......倒打一耙。


    兩人達成共識,賈璉準備親自去。


    賈赦這個人好麵子,而且性子又狂妄。


    如果隻是派個下人去,賈璉怕他聽不進去。不如趁著現在天還早,他幹脆親自出城去尋他。


    現在這種時刻由不得半分懈怠,到了問問怎麽迴事,多個人多個主意。


    諸葛亮不是都還怕三個臭皮匠麽。


    這樣想著,跟賈政說了,賈璉晚膳都來不及吃又帶著興兒快馬加鞭的往城外去。


    路上風打在臉上,賈璉的頭腦又清醒幾分。


    前些時候這些人不遺餘力的往賈府身上抹黑,如果這當頭賈赦這裏再出現貪汙的醜聞,那麽前些時候那些事情恐怕又會被翻舊賬。


    這樣就是黃泥巴糊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加上王子騰也糾纏在其中。


    所以他們這招怕是用的一石三鳥之記。


    賈府、王子騰、林如海。


    王子騰作為賈府的姻親,前段時間的周旋已然成了眾人眼中和賈府親密的佐證。


    這裏時興物以類聚、又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說法。


    那時候再來一波彈劾林如海的,恐怕皇帝心裏也平衡不了。


    背脊發麻,賈璉忍不住膽顫。


    一環接一環,那些人這次是發了狠,林如海那裏又遲遲沒有傳信兒,恐怕也沒有什麽好消息。


    他就說他不要入仕不要入仕,這就是原因。


    憑借他這種後知後覺的智商,在處處陷阱的朝堂,根本就混不轉。


    得幸他現在隻是一個小小的同知,同知院那些人排擠他也好。這樣他隻用跟崔遠致劉高進打交道,少費不少腦子。


    混思亂想,賈璉越想越心驚。


    快馬加鞭,剛出城門又看到一個熟人。


    “璉哥兒,都快關城門了,你這是要去哪兒?”


    秦邦業剛從城外迴來,見是賈璉,連忙“籲”了一聲,他剛從外麵辦完差事迴來。


    心裏焦急,但是賈璉又不得不恭恭敬敬的停下來迴話。


    “世伯,是我聽聞父親估計明後日就要到了,我怕他在驛站住得不舒服,所以提前去打點下。”


    雖說是老丈人,但是人多眼雜,賈璉還是不敢說實話。


    秦邦業聞言應了,想起前段時間聽到的事情,想了想又朝賈璉開口。


    “我同你一道去吧,說起來我還有些事情要問你。”


    馬上進七月,兩家的婚事已經開始準備起來。


    之前發生的事情,他聽到風聲也問過賈政兩迴,都說無礙。但賈璉是捐的官兒,緊接著又是出現這樣的事情,他怕賈璉年輕氣盛,跟同僚相處不好。


    見秦邦業不似說笑,賈璉心裏急著出城門,也懶得理這麽多,稍稍點頭又重新打馬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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