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迴到流星街已經是三天後了,基地裏隻剩下瑪琪和剝落列夫,其他人都出去了,而迪達拉和蠍也迴到了原本的世界。


    庫洛洛秉承著盜賊不能放過眼前的財寶的職業操守,大鬧地獄鬥技場之後又帶領蜘蛛們把皇後港的黃金商城與賭場洗劫一空,整座城市在洗劫裏亂成一團,幻影旅團的懸賞金額再度增加,蜘蛛頭子這才帶著蜘蛛們班師迴巢。


    當然也帶上了晴空,晴空離開鬥技場之前去地下的武器庫把裏麵的“武器”全部釋放了,有了這些重獲自由的“武器”們,皇後港的動蕩更加兇猛。對此庫洛洛表示讚賞,要不是晴空可能會像緋光一樣在不同的世界穿梭,他都想邀請人入團了。


    雖然實力還差了一點,但年齡擺在那裏,在團員的教導下,總有一天她會蛻變成完美的蜘蛛,無論是思想上還是武力上。


    晴空和緋光不同的,被黑幫殺掉家人的晴空,黑暗比善良更容易刻印在她的心裏,更何況她這個年紀本來就是三觀還沒成型的階段,擰巴擰巴,很容易就把她的三觀擰巴成流星街出品。


    這麽看來,就算有離開的風險,暫時作為預備團員留在旅團裏也不是不可以。


    庫洛洛漫不經心地思考著,但是思考了沒一會兒,派克諾坦就推門進來了,看見她,他立刻被一件更令他煩惱的事占據了心神。


    “怎麽樣,狀態好些了麽?”庫洛洛問。


    派克諾坦搖了搖頭:“還是那個樣子,吃飯睡覺都很正常,但是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的。我覺得...”她遲疑了一下:“真的不告訴飛坦麽?”


    “如果緋光自己願意說的話,她會告訴飛坦的。”庫洛洛撫摸了一下手中書本的封麵,像是說給派克諾坦聽,也像說給自己聽:“她不會走的,因為約定好了,要一起下地獄啊。”


    派克諾坦微微歎了口氣:“我知道了,已經很晚了,團長,你早點休息吧。”


    “嗯,你也去休息吧。”庫洛洛放下書。


    派克諾坦轉身出去了,庫洛洛的房間和派克諾坦的房間很接近,隻要轉個角她就能迴到自己房間,但是派克諾坦關上庫洛洛的房門沒幾步,就聽見了敲門聲。


    “阿飛。”


    緋光敲了敲門:“我有事想跟你說,我們出去走走吧。”


    說是出去走走,但流星街並不是個散步的好地方,視線所及之處都是堆成小山的垃圾,冰涼的武器在垃圾山上纏繞交織。雖然垃圾和武器對緋光和飛坦這樣的能力者都造不成什麽阻礙,但是極其阻礙散步的心情。


    所以走著走著,就不約而同地跳上了屋頂。


    幻影旅團在外麵有數不清的臨時基地,搶到一個基地住一段時間,膩了又拋棄掉,換一個地方又搶一個基地住,膩了再換掉,都是常有的事。但是隻有流星街的這個基地,從幻影旅團搶到開始,就再也沒換過。


    從前訓練累了的時候,緋光也和飛坦他們在屋頂上看過星星,剛下過暴雨的晚上,流星街也能看見那麽一兩顆星辰。


    霧蒙蒙的天空,霧蒙蒙的星辰,這就是流星街人對星空的全部認知。


    “阿飛,我可以迴家了。”


    緋光在房頂上坐下來,看著遠處的霧蒙蒙的黑暗,黑暗後麵是流星街幾千年如一日的破敗建築,已經沒有*氣味的垃圾山,還有那些在最黑暗的地方掙紮求生的人們。


    “再做最後一件事,”緋光輕聲說:“再做最後一件事,就可以獲得迴家的機會。”


    飛坦聽她說完,沉默了一會兒,他的聲音才透過麵罩傳出來:“迴家?”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不是你所知道的另一個世界的人,我真正的家鄉,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緋光望著天空,她沒有去看飛坦的臉,她害怕一看見他就沒有勇氣再繼續說下去了:“這是束縛我的存在給予我最後的禮物,再完成一件事,我就可以迴去了。”


    “所以呢?”飛坦極冷地笑了一聲,麵罩上那雙細長的眼睛仿佛寒冰:“這算什麽,臨走前的道別麽?”


    “阿飛,我啊,一直以為,我拯救了你們。”緋光沒有直接迴答飛坦的問題,她依然盯著天空,流星街的風把她的頭發微微吹起:“可是直到找到晴空、擺脫束縛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根本不是我拯救了你們。是你們,是你,拯救了我。”


    “是你們讓我明白了,這個世界是真實的。胸腔裏跳動的心髒是真實的,牽掛是真實的,愛是真實的,恨也是真實的。”


    “當我發覺在鼬心裏,佐助和大義無論如何都比我重要的時候,當我發覺在佐助的心裏,鼬的生命比我重要的時候,我真的很難過。那個時候的我覺得,這個世界雖然是真實的,但我卻是假的,沒有人願意把最珍貴的羈絆給我,即使我把真摯的心和盤托出,但是還是沒有人,沒有人願意把最真摯的心交給我。”


    “直到我迴到這個世界,直到你們第一時間趕過來,我才覺得,原來也有人牽掛著我的,哪怕是對你們而言這麽不負責任的我,沒有陪伴你們走過最艱難的日子的我,你們還是如此牽掛著。”


    “謝謝你,阿飛。”


    緋光攥緊手心:“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明白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謝謝你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人把我看得無比重要。


    謝謝你喜歡這樣的我,雖然你從來沒有明說。


    沉默了很久,飛坦才問:“所以呢,你還是要走?”


    他的嗓音似乎和平常沒什麽兩樣,但又似乎比平時更加陰鬱。


    “...你要我留下來麽?”


    緋光艱難地問,她還是盯著霧蒙蒙的黑暗,嗓音有些顫抖,但是她極力壓製著自己的顫抖:“我知道,我壞透了,問出這個問題的我,壞透了。但是...”


    她深吸一口氣,用盡全部的力氣轉頭盯著他的眼睛:“飛坦,我喜歡你,雖然還沒有到愛的程度,但是我喜歡你。”


    緋光咬了咬牙,重複:“飛坦,你要我留下來麽?”


    “不要。”


    片刻的寂靜之後,冰冷又陰鬱的嗓音從麵罩後傳出來,那雙灰紫色的眼睛裏滿是嘲弄:“你以為我真的很想要你麽?想要到想把你強行留下來的地步?...嗬,別令我發笑了,滾吧,你這種人不配再留在旅團。”


    飛坦站起來,雙手揣在兜裏,視線冷冰冰地從她臉上挪開,然後頭也不迴地跳下了屋頂。


    他的背影消失的那一瞬間,不知道從哪裏吹來一陣劇烈的風,緋光的視線立刻就模糊了。


    看,是飛坦讓你走的。


    緋光對自己說,他叫你走就走吧,親吻庫洛洛而已,很容易,跟庫洛洛說一聲,親他一口又不會掉塊肉,你長得又不醜,親他一口他又不吃虧,這還是你的初吻呢,庫洛洛肯定不是初吻了,怎麽看他都占便宜...


    再說了,無論是飛坦對你的感情,還是你對飛坦的感情,都不是很深厚。沒錯,飛坦和你相處的時間大多數都是在他十三歲以前,難道他那個時候就喜歡你了嗎?不可能...啊,就算是那個時候有點懵懂的感情,但是早就在接下來的十三年裏磨滅了吧,你對飛坦來說,也不過是孩提時懵懂的記憶而已,他憑什麽有多喜歡你...


    你就更不用說了,以前都是把飛坦當弟弟的不是嗎?雖然比起庫洛洛和窩金他們來說,飛坦這個弟弟有點特殊,對他有點占有欲的特殊,但那也是因為你們相處的時間最久而已,其實你根本沒有多喜歡他,不,你根本就不喜歡他。


    就這麽迴去吧,迴家,就算家裏人都以為你死了,也沒關係,隻要好好解釋,他們一定會再接納你的,畢竟父母就是這樣的存在啊。而且迴到普通人的世界裏,再也沒有隨時都可能被人殺的危險了,也不會被人憎恨了,更不用殺人了...


    迴家...


    緋光緊緊地攥著拳,忽然覺得自己糟糕透了。


    無論是自私地讓飛坦替自己做這個痛苦的決定,還是逼著飛坦替自己做決定之後卻仍然不能下定決心的自己。


    什麽引以為傲的適應能力,既然已經惡毒得把刀刃遞給了最親近的人,那就惡人做到底,咬咬牙走啊!現在就去找庫洛洛啊!


    簡直太惡心了。


    宇智波緋光,你這個惡心透頂的女人。


    “你怎麽露出這幅表情呢?”


    俠客略有些冷淡的嗓音響起:“你這幅表情,簡直讓我連恨你的興趣都提不起來啊。”


    緋光微微一愣,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了俠客。


    “哭了?真難得,你還會哭嗎?”俠客微微笑了,但是那雙碧綠的眼眸裏一點溫度都沒有:“哭得真醜。”


    緋光轉過頭,深吸了一口氣,好半天之後才問:“俠客,你說恨我?為什麽?”


    俠客和她隔開了一小段距離坐下,漫不經心地說:“為什麽呢?我可是有充足的理由的。畢竟帶來希望又讓人絕望,是比從來沒有帶給人希望更殘忍的事,不是嗎?”


    緋光轉過頭:“什麽意思?”


    “還沒忘記天空孤兒院吧?你和那個叫艾斯的男人,資助了路斯的醫藥費。”俠客笑著說:“那個時候你們還常常來看我們,路斯很喜歡艾斯,維尼很喜歡你。”


    “記得。”緋光說。


    俠客看向遠方,眸光深沉:“後來你有一段時間沒來,你消失的這段時間,那個男人也沒怎麽來,然後,路斯就死了,因為沒有治好。”


    緋光緩緩點頭:“記得。”


    “你以為真的是沒有治好嗎?”俠客轉頭看向他,微微笑著,眼神卻冰冷:“不是哦,是醫藥費被孤兒院貪汙了,那家孤兒院啊,其實是販賣兒童的,能賣出去的就賣出去,不能賣出去的就養大了,把器官賣出去。”


    俠客做了個掏心的動作:“路斯是真的病了,但是捐款什麽的,隻是孤兒院在榨取路斯的最後一點作用而已,不過,他們應該沒想到,還會有笨蛋真的捐一大筆錢給路斯治病。”


    “那段時間你們來的很勤,孤兒院怕你們發現不對勁,所以就用藥吊著路斯的命,後來你們不來了,孤兒院就覺得是時候了,路斯就死了,醫藥費就被孤兒院接收了。”俠客仍然笑著,但是笑容冷得像冰。


    緋光的眼瞳微微一縮:“怎麽會...”


    “我發現了這件事之後,就用了一些小手段,讓一個臭名著罩的通緝犯誤以為孤兒院裏有他想要的地圖。那件事可讓我謀劃了好久呢,可累死我了。”俠客還是微微笑著:“不過結果沒讓我失望,那個家夥嗜殺成性,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就把孤兒院所有人都殺了。從上至下,從院長到孩子,全部都...”


    俠客比了個□□:“砰~”


    “當然了,我事先有準備,剛開始亂起來的時候就帶著維尼逃出去了。”俠客晃了晃手指,看向緋光:“不過啊,對你們兩個給我們帶來希望卻又帶來更深的絕望的人,我可是很憎恨的呢。”


    緋光動了動嘴唇:“...”


    “第一次在遺跡見到你的時候呢,我是很想毀了你的。”俠客繼續說:“但是你又消失了,後來說漏嘴被維尼知道,她告訴我,在做決定之前,先問問自己的心。”


    俠客點了點自己的心髒:“留戀過去,真的比抓住現在更重要嗎?”


    緋光不由自主地蜷縮起手指,俠客的話在緋光的腦海裏迴蕩,像沒有雷鳴的電光一樣,一下又一下,照亮了腦海裏那個猶豫不決地自己。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什麽適應力強大,都是因為她把自己的心封閉起來,活在過去的幻影裏啊。原來適應著木葉的生活,又適應著流星街生活的自己,一直都是個膽小鬼麽...


    “思考一下,毀了你帶來的快感,和毀了你我可能會受到某些團員的敵視...”俠客又笑了:“我挺喜歡這個地方的,而且恨太久了,有點褪色,這個選擇題很容易就做出來了。”


    俠客收迴目光:“遇到什麽難做的決定,其實做個擺著砝碼的選擇題就好了啊。”


    選擇題,擺著砝碼的,選擇題?


    是選已經褪色為蒼白文字的父母弟弟和家鄉,還是選擇飛坦和庫洛洛他們?不,選項不應該是這個,選項是...


    放棄迴家的痛苦,還是失去飛坦他們的痛苦?


    緋光問自己,這個問題浮現腦海的時候,隨即浮現腦海的是許多在光怪陸離中出現的畫麵。


    得知她在揍敵客家立刻就趕來的幻影旅團。用七百億和伊爾迷交易的庫洛洛。時隔多年還是記得她尺寸的派克諾坦。久別重逢嚎啕大哭的窩金。至今還留著她送的法老頭套的芬克斯。


    還有,飛坦...


    家人,那個世界的父母弟弟是家人,但是飛坦,庫洛洛,芬克斯,窩金派克諾坦,他們又和她的家人有什麽區別?


    她不是早就認定,他們是她的家人了嗎?口口聲聲說我們是家人的,不也是她自己嗎!


    他們不早就在失去家人之後,變成了彼此的家人嗎!


    “俠客,對不起...”


    緋光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還有,謝謝你!”


    望著緋光從屋頂上一躍而下的身影,俠客不由得苦笑起來,低聲道:“團長,人我可是留下來了,想對她出手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了吧...”


    “俠客,幹得好!”


    一張巨大的巴掌忽然拍上了他的肩。


    “真有你的!點讚!”


    又是另一個巴掌拍上了他的背。


    “窩金,芬克斯...”俠客無奈地迴頭:“還有派克諾坦也在...我說啊,我們是盜賊,不是小偷,你們的偷聽技術已經出神入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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