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去過極西之地,不是說這一路上的危險性高到不值當,而是因為它太遠了,遠到走了半年還是走不到,這還是在你一路上什麽也不做,僅僅是趕路的前提下。除非是不得已或真的好奇心濃烈,否則不會有人這麽浪費時間。


    以上是葉君竹走了半年多得出的結論,船裏的吃食已經沒有了,又不能修煉,他每天和小徒弟無聊到大眼瞪小眼,直到暮色四合,他們開始睡覺,一天又這樣過去了,可是極西之地的影子都沒看到。


    寧青陽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像現在這樣希望來幾個敵人,然而在這高空中,除非是極意外的情況下,否則連個打劫的都沒有。他揉著太陽穴道,“師父,我們加些靈石讓飛行船快一些吧。”


    葉君竹無奈道,“已經加到極限了,再耐心的等等吧。”


    “等什麽?”


    “等太陽落山,然後睡覺。”葉君竹悲哀的發現睡覺是他們唯一的盼頭了,這世上最絕望的事就是看不到一丁點兒的希望,有的時候他都想要放棄了。


    寧青陽閉上眼睛,在心裏默默算著時辰,等了好久也沒見天黑。他霍地坐起來,轉頭看向外麵明亮的天空,半晌後忽然說道,“現在是戌時了。”


    葉君竹在心裏默默換算一下,戌時是晚上七八點,他轉頭看了看外麵的太陽,歎道,“天長夜短,天怕是要黑的晚些了。”


    寧青陽轉頭看了葉君竹一眼道,“戌時四刻。”


    那不是快八點了?葉君竹看著窗外猶如正午,驚訝道,“再等等。”


    於是他們又等了一個時辰,天色還是大亮。


    “怎麽這麽熱?”艙頂的藤蔓往陰影處爬了爬道,“你們是烤火爐了嗎?”


    葉君竹修為高,對冷熱感知並不強烈,一時之間倒也沒覺得太熱。


    過了一會人,藤蔓無力的垂下來,它搖了搖上麵的葉片道,“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葉君竹有些懷念花瑾瑜的扇子了,他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道,“極西之地。”


    藤蔓上蔫蔫的葉子一下子全都立起來了,它尖叫道,“你為什麽不早說!完了完了......”


    葉君竹有些訝異道,“你知道極西之地?”


    藤蔓開始四處亂爬,“廢話,我好不容易從那裏逃出來。”


    “......”葉君竹抬手製住亂爬的藤蔓道,“你為什麽要逃?”


    藤蔓扭動了幾下,變成了一個穿著花衣服的男子。木清苦著臉道,“你不知道極西之地的邊際有多可怕。”


    葉君竹道,“洗耳恭聽。”


    木清咬了咬下唇道,“極西之地的邊際是座山,那座山有兩麵,陽麵麵向世間,上麵是各種奇珍異植。陰麵背對世間,我們永遠也翻不過去,相傳那是太陽誕生的地方。極西之地沒有黑夜,當你越靠近極西之地就會越熱,但真的到了那座山的時候,氣溫反而正常下來。我就是生長在陽麵的植株,陽麵是植物的國度,那裏沒有人類,沒有飛禽走獸。”


    葉君竹有些不解道,“那不是挺好的嗎?有什麽可怕的?”


    木清咬牙道,“生活永遠都不會有絲毫改變,難道那不是最可怕的地方嗎?所以我要離開那裏,我不要那種和死亡沒有區別的平靜。”


    寧青陽一腳踹過去,袒胸露背道,“這裏越來越熱了,到底該怎麽過去?”


    木清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屁股,心裏那點兒探討人生哲學的想法全被踹沒了,他怒道,“這是天道對那座山的保護,就算你修為再高,也到不了那裏,繼續向前走隻會被活活熱死!”


    寧青陽冷著臉道,“那你是怎麽過來的?”


    木清身體一僵,倏地化為了藤蔓往艙頂爬去。


    葉君竹抓著藤蔓的尾端,歎道,“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說了吧,我徒弟脾氣不太好,他一生氣,我就想打你。”


    “......”藤蔓扭動著身子道,“我不說!我不說!打死我我也不會迴去的!”


    寧青陽拿著劍在藤蔓上劃了一個口子,口子上流出新鮮的汁液,他冷笑道,“我問一句就在你身上劃一刀,直到你的汁液流幹,萎蔫而死。”


    藤蔓瑟縮了一下,但還是沒有說話。


    葉君竹微微蹙眉,有些不讚成道,“青陽,你這做法未免有失人道。”


    藤蔓全身的葉子一起點頭,還是修為高的仙修講道理。


    葉君竹溫柔地撫摸著藤蔓道,“它就算萎蔫死也無濟於事,倒不如直接把它一點一點研磨碎,榨成汁,還能在關鍵時刻解渴。”


    藤蔓上上下下的葉子俱是一顫,長得醜都心狠手辣,和修為無關!


    寧青陽認真的點了點頭,拿出平時配藥水時搗藥用的工具。


    藤蔓開始瘋狂的舞動,尖叫道,“我說!”


    木清化作人形,蹲到角落裏委屈地嘀咕道,“大醜八怪,小醜八怪.....要不是我傷勢未好,我一定把你們打的前仰後合。”


    葉君竹嘴角微抽:“......”沒文化真可怕。


    木清低著頭說道,“其實度過這段炎熱的路,最適合的就是仙人掌大哥了,可惜它很懶一百年也不會動彈地方。不過我臨走前找它請教了一下方法,那就是裝死。仙人掌大哥說了,隻要你蜷縮躺在地上,減少水分蒸發速度,再加上它獨門防曬的仙人衣,那麽就有百分之四十的生還幾率了。”


    葉君竹覺得前麵的很不靠譜,所以直接問道,“仙人衣是何物?”


    木清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塊帶刺的布,有些不舍道,“這就是仙人衣,是仙人掌大哥蛻下來的外皮,你用完還我。”


    葉君竹接過那塊一平方多米的布,心裏揣測道,仙人掌還蛻皮嗎?


    葉君竹神色有些古怪道,“青陽,這仙人衣不大,我們隻能擠一擠了。”


    木清慌張道,“那我呢?”


    葉君竹有些頭疼道,“你纏在我身上吧。”


    “好吧。”木清語氣有些勉強,他嫌棄的變迴藤蔓,纏著葉君竹的腰上。


    寧青陽神色有些猶豫道,“師父,就算有了這件仙人衣,我們依然有很大的危險,還要繼續前行嗎?其實說不定有其他方法可以治療我的根基的。弟子倒是無所謂,可是師父剛剛晉級元嬰期,以後的路還長呢。”


    葉君竹抬手想揉揉小徒弟的腦袋,突然發現小徒弟長高了不少,已經是半個青年了,於是手改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無妨,你今年有十七歲了吧?修行要趁早,等你錯過了這個打基礎的年紀,就算找到了治療的方法,也有很大不必要的損失。為師修仙修順天道,若是今日死在這裏也是天意如此,怨不得他人。”


    寧青陽有些恍惚,其實他剛才隻是在試探這個仙修,若是這個仙修不打算去,他也絲毫不意外,但是聽到這番迴答反倒是有些不解,這世上怎麽會有人為了與自己無關的事拚上性命呢?若是換做他,他一定不會。


    葉君竹轉頭看了看還在發呆的小徒弟,招招手道,“青陽,別愣著了,這裏越來越熱,我們該披上仙人衣了。”


    寧青陽迴過神,微微抿了抿嘴,走過去。


    葉君竹和寧青陽緊緊貼在一起,蜷縮起來,將那塊仙人衣蓋在身上。


    捂的嚴嚴實實的葉君竹此時才意識到“裝死”的含義,隻有蜷縮起來才能用仙人衣全都包裹起來啊。


    仙人衣隻是減緩了身體裏水分散失的流速,並不是說披上了就不熱。飛行船越前行,他們便感覺更加炎熱,最後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熱的喘不上氣的葉君竹不由苦笑,自己拚了這條老命值不值得呢?


    昏迷前他得到了答案:值得。當他孤身一人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若說一開始帶著寧青陽隻是因為一時迷茫想依靠劇情,那麽到了現在寧青陽依然成為他唯一可以安心的親近家人,唯一可以依賴的精神信念,若是換做第二個人,他也不會拚上性命。


    ****各位旅客,我們將進入神奇的植物國度****


    一片青青綠草上,一個穿著淡白色的年輕小姑娘,一蹦一跳道,“杜鵑!你快點兒,一會兒茉莉姐姐做的糕點都被搶光了!”


    後麵一個穿著粉色小衫的小姑娘小跑著喊道,“鈴蘭,你慢點!”


    鈴蘭跑著跑著忽然停住腳步,看著前麵亂七八糟的木頭廢墟,歪著頭道,“杜鵑,你看那是什麽?”


    好不容易趕上來的杜鵑喘著粗氣道,“不,不知道啊。我們去,去,去看看吧。”


    鈴蘭拉著杜鵑的手走到那片木頭廢墟裏,扒拉扒拉木頭道,“好奇怪哦,這是個什麽鬼東西?”


    杜鵑膽子有點小,她怯生生道,“要不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


    鈴蘭眼睛一轉道,“這說不定是誰弄出來的玩具,結果壞掉了。我來看看!”說著她擼起袖子就開始整理那堆廢墟。


    杜鵑不想丟下朋友,隻好咬著牙幫忙弄。


    “啊!”鈴蘭忽然大叫一聲。


    杜鵑差點嚇得坐在地上,她哆哆嗦嗦道,“怎怎麽了?”


    鈴蘭指著裏麵相擁的兩個人道,“他們是誰?咦?身上居然蓋著仙人掌大叔的衣服。”


    杜鵑吐了一口氣,撓了撓腦袋道,“不知道啊,可能是仙人掌大叔的親戚吧,看他們的樣子好像進入了休眠期,我們把他們送去吧。”


    鈴蘭點點頭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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