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苑柯頓了頓,又說:“後來我去了解了下,這些狀元的在校情況都挺相似,所以延伸出了一個傳聞。”


    ……


    什麽東西?


    傳聞?


    狀元?


    刹那間所有懷疑都被這些關鍵詞踩了刹車,路煬猛地想到什麽,杵在原地好半晌也沒問出延伸了個什麽傳聞。


    因為某個答案唿之欲出。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路苑柯說:“隻要跟某個學霸談個戀愛,他們的成績從此都會穩在榜首,一直到高考結束為止。”


    路煬:“…………”


    防盜門外響起清淺腳步聲,似乎有人走來。


    可能是賀止休,也可能是其他路過的人,但此刻都沒人在意。


    “雖然我之前對你要求高,有一部分是想讓偶然失利,無法達成條件。但是路煬,”


    不知過去多久,隻見路苑柯擰著眉峰,半是狐疑半是嚴肅道:“你不會為了以防失敗,可以參加比賽,特意為此去找人談戀愛吧?”


    路煬:“……………………”


    


    “不是,”


    賀止休弓著腰笑得整個人發抖:“原來還能這麽想的嗎?”


    路煬麵無表情地甩掉肩膀上的手,冷冷警告:“再笑自己滾旁邊慢慢笑去,少扒拉我。”


    他剛說完,一隻手不由分說地擠進衣兜,賀止休兩步跨上前,牢牢貼住人,故意說:“那我就扒拉著你呢?”


    路煬沒說話,拎起那隻手就往外一丟。


    賀止休又馬不停蹄擠進去。


    路煬再丟。


    賀止休再擠。


    ……


    不知重複了多少迴,眼見身邊不論是朝前還是往後走的人都紛紛投來目光後,路煬終於繃不住了。


    在賀止休第不知道幾次鑽進來時,他一把攥住那指亂蹭個沒完的手指,忍俊不禁道:“你是不是有病?”


    “等你發現好久了,”


    趁著四周視線清零,賀止休順勢擠入指縫用力扣住,拇指在男朋友虎口處輕輕揉了兩下,喟歎道:“足足有二十天沒見不到你,我都快相思成疾了。”


    時間一晃而過,距離開學僅剩最後兩天。


    應中規定必須提前一天抵達校內,因此下午路煬便提前收拾好了東西。


    春節後的第一場區賽時間定在了開學後的第一個周末,趁著最後的賽前自由時間,路煬拎著滑板原本是想出門練會兒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頭一迴用了路苑柯送的滑板的緣故,等迴過神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陵園門口。


    還恰好遇上了同樣過來的賀止休。


    “你不把晉級名單帶給你爸看看麽?”踏上最後一節台階時,賀止休突然問了句。


    路煬頓了下,掏出手機:“看吧。”


    “就這麽看?”賀止休揚起一側眉峰。


    路煬站在上麵一節台階,也揚起一邊眉峰,眼中赫然寫著不然怎麽看。


    “你等了這麽久,他也一定等了這麽久。手機眨眼的功夫,下頭哪裏看得清晰,”


    賀止休笑著從兜中掏出手機,眾目睽睽下,隻見他剝開手機殼,裏頭居然裝著一隻被壓成薄薄一片的千紙鶴。


    賀止休捏住兩邊翅膀,衝著中央洞口輕輕吹了口氣,刹那間白色千紙鶴再次鼓脹起來。


    他拎著尾巴遞給路煬:“借你。”


    “?”路煬難得疑惑,接過千紙鶴:“什麽東西?”


    “區賽晉級名單,縮小打印版,象征你要一飛衝天。”賀止休挑唇道:“同時也是我的幸運符,要攢滿一罐子的。”


    千紙鶴被拆開,裏側果真印著官網保存下來的晉級名單。


    大概是為了顯眼,路煬的成績排名連同名字一塊,被鍍了個金邊,甚至後麵賀止休還用筆親自留了一行。


    -將來的冠軍!


    “決賽還有一年,八字還沒一撇,先湊合看著吧。”


    路煬曲腿坐在滑板上,許久未見,墓碑上池名鈞的麵龐仍舊與記憶裏相同,眉眼清雋,笑得恣意。


    望過去的刹那,仿佛在跨越生死,溫和地注視著路煬。


    “你沒能去成的地方我要去看看,替你,也為了我自己。所以這是第一張,也不會是最後一張。”


    路煬將千紙鶴版晉級名單放在墓前,忽然間他仿佛想起什麽,好似說悄悄話一般,低語道:“我交了個男朋友,他說要攢上一罐子,到時候再一起給你看。”


    長風自天際拂過,太陽墜向地平線,留下半片天穹的火燒雲。


    時間在寂寥中悄無聲息流逝,不知過去多久,路煬才終於感覺到腰側傳來絲絲僵硬。


    他長籲一口氣,捏起千紙鶴站起身:“我迴了,區賽結束再帶下隻來看你。”


    路煬說完俯身撈起滑板,剛轉身,就見賀止休不知何時站在了不遠處,正似笑非笑地望過來:“下次還要白嫖我的千紙鶴麽?”


    路煬慢悠悠地走向他:“不給?”


    刹那間賀止休似乎還想說什麽,但目光觸及男朋友臉龐,徹底認栽,失笑道:“給,哪裏不給。別說千紙鶴,丹頂鶴我都給。”


    路煬眯眼瞟他:“丹頂鶴折出來不就是千紙鶴麽?”


    賀止休“嗯?”了一聲:“是麽?”


    “不是麽?”


    “那就是吧,”賀止休笑道:“那我迴頭再學個鹿,或者羊的折紙,說不定等你比完,正好湊滿十二生肖。”


    路煬無語凝噎片刻,又忍俊不禁:“哪裏的十二生肖還有鹿?”


    賀止休一本正經:“我命裏。”


    時值傍晚,整座陵園都空了下來,倆人拾級而下,路過賀琛那一列時,路煬腳步略微停頓了下:“你看完了麽?”


    “看完了,”賀止休偏頭,朝賀琛方向看了眼:“跟之前沒什麽變化,沒有長草,墓碑挺新,照片也還沒褪色,就是跟前多了一束花。”


    路煬微頓:“有人來過?”


    “嗯,應該是我媽,”


    賀止休收迴目光朝下走去:“每學期開學前她都會過來一趟,之前聽我爸提起過,我猜估計是來嘮一下假如賀琛還活著,這學期應該念什麽學校,哪一年級,成績如何,生活如何,接下來又應該有一些什麽樣的規劃。”


    alpha語氣一派輕鬆,好似隻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但路煬清楚,他口中的這些猜測大概率他自己都沒有經曆過。


    人總是會被曾經不可得之物困住,或許是暫時,也可能是永久。


    但人生很長,路煬並不希望這份情緒會在賀止休心中永存。


    氣氛似乎沉了絲許,賀止休意識到什麽,正欲改口,垂落的手被人握住。


    他略微愣怔,繼而反手主動扣住,像來時擠入路煬衣兜中那樣,這次拽著路煬的手塞進了自己的衣兜。


    “春節一起吃了頓飯,他們跟我說了對不起,還給了我一封信,說是前段時間整理遺物,在賀琛住院時的外套口袋裏發現的,是他死前寫給我的。”


    賀止休眼睫輕眨:“不過我還沒拆開看,我想不到他會對我說什麽。”


    “那就不看,”路煬曲起手指,在賀止休指骨上輕輕蹭了下:“等你什麽時候想看了,我再陪你看。”


    賀止休笑了笑:“好。”


    他又說:“所以首當其衝,還是得先好好學習,考不上跟你一個學校也得在隔壁或對門,不然我三更半夜想找你隻能開視頻,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二十天不見我相思成疾,住不了對門我要在大學得相思癌了卻終生了……”


    這都什麽破爛比喻,路煬簡直無語。


    但考慮到內容和以後,他想了想還是沒有立刻反駁,隻說:“知道就好,正好買的題明天到貨,明晚就開始學吧。”


    “……這感天動地的早戀,真是太督促人進步了,”賀止休哭笑不得地歎了口氣,半晌他忽地想起什麽,話鋒一轉:“喂,路煬煬。”


    路煬:“?”


    “你那天說的是真的麽?”


    “哪天?”


    “除夕那天,”


    賀止休視線朝身側瞟去:“你說,假如這個世界是無數本書,每個人都可能是某本書裏的主角,他們的行為軌跡其實都被書中決定,一舉一動都被人觀看,包括未來也是被書寫好的,所以才會有那個早戀得飛升的傳說……”


    “真的麽?”賀止休轉過頭,眼錯不眨地追問。


    路煬沒有迴答,也沒有停下步伐,隻轉動眼睛睨了眼賀止休,又將視線平移迴前方。


    陵園大門近在咫尺,看守的工作人員視線從他們身上滑過又收迴,飛鳥鑽進樹梢飛掠而過,驚動枝葉落下一片嫩芽。


    踏出大門時,路煬終於開口,卻不答反問:“你覺得真的假的?”


    “我?”賀止休唔了聲,“我也不知道。”


    路煬轉頭看他。


    “說實話,對我來說,真的假的其實沒那麽重要,假如我是主角,我現在當場喊一聲我要成為全世界最富有的人,並原地被清北錄取難道我就能成功麽?”


    路煬眯了眯眼:“你想的還挺美?”


    “白日夢,不想美點怎麽做。”


    賀止休也勾著唇笑了笑,而後又想到什麽,他垂下眼簾:“但其實是真的吧?”


    路煬停下步伐,隻一眼便猜出賀止休在想什麽。


    他攥緊賀止的手,施力捏了捏:“不要自作主張假定我的一切‘如果’與‘後悔’。”


    賀止休愣了下,而後挑起唇角:“我知道,畢竟你也那麽喜歡我。”


    “……”路煬繃了兩秒沒繃住:“你能不能要點臉?”


    “被男朋友愛著要什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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