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紀遇,是她快在沙發上睡著的時候迴來的。


    電視裏的畫麵在播放, 聲音調得很低, 手裏的遙控器啪嘰一聲從孟星雲的手上脫落,劃過沙發邊沿, 落在了鋪在地上的毛毯, 她用力睜開眼皮,抱緊懷裏的抱枕,彎下腰將遙控器撿起。


    屋外傳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噠噠噠……由遠及近。


    放下遙控器和抱枕, 孟星雲躂上毛絨拖鞋出去給他開門。


    紀遇手裏拿著車鑰匙和卸下的黑西裝,走在燈火通明,連接電梯和家門的走廊, 身姿一如既往挺拔。


    見到等在門口, 身上簡單披了件外套, 裏麵是粉色睡衣的女人, 紀遇嘴角揚起, 待走近,又徒然變了臉色, “你這樣胡亂開門, 遇到壞人怎麽辦?”


    “我知道是你。”


    臉上的嚴肅稍稍緩和,他卻仍嘴不饒人:“下次不許。”


    孟星雲撇撇嘴。


    “聽到沒有?”


    “聽到。”孟星雲擰著門把手,嘟起了嘴。紀遇是變得越來越婆媽,她則變得越來越小女人了。


    紀遇抬手摸摸她的發,低下頭,親吻她的額頭。


    “咦~”孟星雲嗅到他身上濃烈的酒氣,“你喝了多少?”


    紀遇牽她進屋,轉身把門關好,“誰喝酒還數?”


    孟星雲笑了笑,眼波流轉間,大發好奇地問,“既有美酒,肯定少不了美人相伴吧?”語氣裏半是認真半是調侃。


    應酬場上那套,她不是不知道,其實她也曾小心眼地問過自己,如果哪天紀遇沒能抵擋住誘惑,她會怎麽辦?畢竟常在河邊走,落水的概率太大了。


    “嗯,這個問題……”換下光亮的皮鞋,紀遇轉身看著她小女人吃醋的樣子,深邃的眼眸彎了彎,“檢查一下不就好了?”


    “怎麽檢查?”


    拋出這個問題時,她大概忘了,喝了酒後,半醉半醒的紀遇向來言行不羈。


    隻見他眼眸裏的顏色多了幾分深沉,將手裏的公文包和車鑰匙扔在鞋櫃上,唇角勾起,勾起幾分性感,慢條斯理地解開身上的襯衫紐扣,鬆開皮帶,將西褲扒掉,將自己脫得一絲不掛。


    孟星雲抬手捂住眼睛,紀遇彎腰將她打橫抱起,直接抱進浴室,醇厚的嗓音帶著酒後的沙啞,在浴室環繞,“紀太太,幫我洗澡。”


    ——


    國慶最後一天,是大學班主任秦老師的五十歲大壽,幾屆學生將在距離學校最近的菜館為老師舉辦生日宴。


    以前在學校,孟星雲為了減輕媽媽的負擔,努力學習爭取到每年的獎學金,並且周末常常去校外兼職,但校外很多兼職都存在一定欺騙性,有一次她就被騙做了兩天的酒模,最後沒拿到工資就算了,還被人上傳照片到校園論壇惡意抹黑。


    最後是秦老師站出來力挺她,並且之後還積極地給她介紹一些可靠的工作。


    大學四年來,秦老師對她而言,是老師亦是長輩,是可敬可愛的人。她和紀遇決定結婚那一天,她第一時間告訴的人除了媽媽,就是秦老師了。


    所以這次迴校給老師祝壽,孟星雲特意跟一位意大利甜品師訂做了一個五層高的蛋糕塔。


    盡管之前孟星雲在朋友圈上傳過和紀遇的結婚照,但畢竟知道的也就本班幾個關係要好,互相加了微信的,其他人並不認識,而紀遇又是那種不管出現在哪裏,即使沉默低調,也容易引起他人注意的人物,所以,從進場開始,孟星雲幾乎都是扮演介紹人的角色。


    “活在現實生活中的白馬王子”


    “氣質非凡十足翩翩佳公子”


    以上,都是眾人對紀遇的誇讚,加上意氣風發的紀先生,舉手投足妥帖優雅,對多方恭維應對有方,在場的女同學無不對她投來或欽羨或嫉妒的目光,迴頭再看身邊自己的男人,心裏莫名窩火。


    雖說秦老師在得知孟星雲結婚,新郎卻不是許向陽時,心頭也曾感慨歎息,


    別人不知道,但她作為看他們師兄妹一起走過這些年的知情人,她不會不知道sin推出的“星雲”雲存儲,是許向陽對孟星雲的示愛。


    但是在她看到孟星雲的結婚照和今天親眼看到紀遇站在她的身旁,她似乎明白她的選擇。愛與不愛,藏在眼裏的情感騙不了人,她從孟星雲和紀遇的對視中看得到,他們深愛著彼此。而通過紀遇很多時候不經意的小動作,她大概也明白,這個男人一定是很疼愛孟星雲。


    自己的學生可以收獲一份真摯的感情,她為之高興,坐在主位上,看著孟星雲熱絡地給大家介紹她的未婚夫,幸福蕩漾的臉上帶點羞澀,她是笑彎了眼。


    人基本到齊,也快要開席了,秦老師招了招手,讓孟星雲坐她身邊。


    孟星雲牽著紀遇就緊挨著她左邊坐下。


    屁股剛挨在椅子上,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尖銳激動的“許向陽”!


    抬頭,注目,意外地,孟星雲和出現在門口的許向陽的視線撞了個正著,他懷裏抱著一捧秦老師最愛的康乃馨,一身筆挺的白西裝,單手插兜佇立在眾人的目光中。


    許向陽會出現在這裏,倒也不難解釋,他的父親和秦老師都是同校教授,他今天是代父親來給老師送祝福的。


    從前,許向陽就是學校的風雲人物,現在更是,重整旗鼓的sin正以勢如破竹的迅猛姿態發展,在互聯網行業乃至整個社會都產生巨大影響,加上,就在三個月前,許向陽為母校科學樓捐贈了一批新電腦。


    在校內外的宣傳媒體上都流傳著有關於他的佳話。


    此前,學校官方還特意為他舉辦過一場校友會,邀請他迴校做演講。


    在場的雖然是不同屆不同係別的校友,但幾乎沒有人不知道“許向陽”這個人物。


    一擁而上,校友們無論男女,將許向陽團團圍繞,有打招唿混眼熟的,有借亂蹭蹭他昂貴西裝的,也有握著他手不想放開的,那場麵就跟迷妹們在機場遇到大明星似的。


    毫無疑問,許向陽是生活裏的明星。


    一番轟動,好不容易脫身的許向陽,把花送給了秦老師。


    “秦老師,生日快樂!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謝謝向陽。”秦老師和他擁抱。


    而從秦老師的肩頭看過去的許向陽,同時也看到了紀遇。


    紀遇大方地伸出手,臉上笑意溫和,“許總。”


    許向陽出於本能看了他身旁的孟星雲一眼,紳士地與他握手,“你好。”


    在這場重要的宴會上,兩位紳士都保持著良好的教養,反倒是秦老師,夾在中間,尷尬得直咳嗽。


    一群人熱熱鬧鬧的吃了飯喝了酒,玩起了遊戲。


    真心話大冒險,下象棋,蘿卜蹲,鬥地主……相同喜好的人聚在一起,越玩越嗨。


    先前不會鬥地主的孟星雲,在副班長旁邊觀戰了一會兒後,也嚷嚷著要玩,於是擼起袖子新手上陣,她聰明,學什麽都很快,一下場就把其他人殺個片甲不留,於是越都後麵越起勁。


    按紀遇當晚迴去之後的話說,完全沒有了平日清純中帶點高冷的形象。


    但那個當下,坐在角落靜靜喝酒的紀遇,隻顧望著她癡癡的笑,那是他的女人。對他而言,孟星雲每一次不同以往的個性,都是驚喜。


    “到足球場走走。”許向陽從酒桌上拿了兩瓶啤酒,走到紀遇麵前,遞給他一支。


    紀遇再往孟星雲那邊望一眼,她和同學都正在興頭上,氣氛熱烈,看局勢,一時半會兒是結束不了,於是,接過許向陽遞過來的酒,起身跟他一同走出了菜館。


    後門這家菜館緊挨著學校,到足球場之間,步行也就三五分鍾的距離。


    國慶小長假,不少學生都離校迴家,足球場上人影稀疏。


    球場的正麵有一方主席台,兩人身手矯健,雙手撐著主席台邊緣,帶動身子一躍跳了上去,上去後,就坐在那石台上,雙腳垂放在空中,仰頭喝了一口帶來的酒。


    “盡管我很不願意這樣說,但不得不承認,你是個值得敬畏的對手。”


    “也未必,隻是清楚自己想要什麽,知道什麽可以放棄,什麽不可以放棄,什麽又是無法割舍。”


    孟星雲,是他的無法割舍。


    許向陽注視著他的側臉,他第一次用這樣的目光去看另一個男人,一個稱之為他的對手的男人。他默默轉過頭去,將瓶子裏剩餘的酒一飲而盡。


    酒喝得很急,許向陽氣息很亂,等唿吸平穩下來,他在漆黑中再度開口,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著不舍和憂傷,“好好珍惜她,但凡讓我知道她在你那裏受了委屈,我不會放過你。”


    天知道,他說這些話有多狠心,對他自己狠心。


    紀遇一雙黑眸,在外場路燈的折射下,閃著星星點點的亮光,聳聳肩,笑言:“這一點,不需要許總來提醒我。沒有你的威脅,我也會做到。”


    “我是認真的,未來,如果你敢委屈她,我會殺了你。”


    紀遇對視著他的目光,被他眼底的倔強和堅毅感染,一時之間倒不知如何言語。紀遇愛孟星雲,所以是不難理解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深情。


    如果,如果他們不是愛上同一個人,或許會成為朋友。


    但凡事,都沒有如果。


    口袋裏的手機嗡嗡作響,紀遇掏出來看一眼,是孟星雲打來的,見不到他肯定是著急了,他立即劃通了電話。


    “你和向陽師兄在一起嗎?在哪裏?”


    紀遇告訴她馬上迴去,她說不用,她現在過來找他們,紀遇也就把位置報給了她。


    莎莎莎……伴著休閑鞋摩擦球場橡膠草的聲音,孟星雲從遠處走來。


    “還有九天,她就要成為你的新娘了。今晚,把她借給我幾分鍾。”還不等紀遇那邊同意,許向陽已經跳下主席台,“讓我跟她單獨待一會兒,我有話要跟她說。”


    紀遇來不及攔下,不過,似乎也沒有什麽攔下的必要,他不信許向陽敢在他眼皮子低下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況且,他對孟星雲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抬頭望著天空中閃爍的星,光輝雖小,卻占據了他整個視線,這是他的星空,他的星,嘴角漸漸浮起笑意,舉杯,喝起了酒。


    ——


    “孟星雲,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比你能夠想象的,還要喜歡。”


    “師兄……”孟星雲想打斷他,卻再次被許向陽剝奪了話語權。


    他的手輕放在她的唇上,微涼的指尖觸碰到溫熱的唇,“但是,從今天開始,我要停止喜歡你了。”


    今晚沒有月亮,滿天繁星不足以點亮黑夜,外場的燈距離太遠,微弱得幾乎可以不計。


    灰黑的色彩中,孟星雲看不清此刻許向陽模糊的表情,但,她察覺到了他聲音裏那隱隱的顫動,她的心像被人伸進一隻手,揪了一下。


    最後也不過是化作一聲歎息,和一句:“謝謝你向陽師兄。”


    謝謝他的成全。


    良久的沉默,許向陽的苦澀隱沒在黑夜中,“我……我想最後親你一下,可以嗎? ”


    以後,他將不再有這樣的權利。


    她將是另一個男人的妻子。


    沒有太多的考慮,孟星雲也不知道為什麽,隻是點點頭,輕聲嗯了一下。


    濕熱的吻落在眉心,還有一滴冰涼的淚,從空中劃過她濃密的睫毛,輕微得除了秋夜的微風,無人聽聞。


    當紀遇和孟星雲手牽手消失在偌大的足球場。


    許向陽仍舊站在球場中央,場外的燈遠遠照在他身上,將影子拉得老長,他抬起頭,看見漆黑如墨的天空綴滿星星。


    夜色無邊,星光閃耀,他會一直思念她。


    ——


    國慶假期結束,紀遇迴到公司,拿了準備好的方案,準備去見迅捷的莫總,把提供技術支持的合作案談下來。


    他拿下衣架上的外套穿好,提上公文包,正要開門出去,秘書過來敲門。


    “紀總,sin的寧特助到訪。”


    紀遇眼眸閃過一抹孤疑,“請他進來。”


    “我今天全權代表許總,過來跟你簽訂合約。”坐下後,小寧從隨身的公文包拿出一個透明的檔案袋,裏麵可以看到有公章,還有一個長方形印章應該是許向陽的私章。


    “為什麽?”


    紀遇的疑惑剛問出口,小寧握在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通電話,稍後對著電話裏說,“好的,許總。”


    “我們老板有話跟您說。”小寧把手機遞給紀遇。


    紀遇接過電話,問那頭的人,“這是什麽意思?”


    “你們舉辦婚禮那天,我應該不在國內,恐怕沒辦法出席。這份禮物,就當作是送給你們的新婚禮物。”


    很意外,千言萬語,紀遇隻說了聲,“謝謝!”


    “記得你承諾過的話就好。”


    收了線,許向陽打開短信,看著手機裏孟星雲在十月二號發給他的消息,也就是他和紀遇在sin辦公室談崩的那一天。


    她在短信裏寫到:謝謝向陽師兄給予的幫助。


    這大概才算是愛吧,連讓對方擔心都不舍得,紀遇是把所有美好都給了孟星雲。


    想起自己曾向紀遇提出過的交換條件,許向陽覺得,自己真的活該得不到愛情。


    他將桌上孟星雲的相框和裝有幸運項鏈的盒子,一起用牛皮紙檔案袋裝著,放進了身後書架上最底層。


    正如,他將她放在了心底最深處,不刻意忘記,亦不刻意想起。就讓它隨著時光或變淡,或濃烈。


    ——


    外公送的別墅,紀遇已經按照孟星雲的喜好,請室內設計師進行重新布局裝潢。


    婚禮前一天,兩個人在婚禮場地練過走位,紀遇帶著她迴到那裏。


    到的時候是夕陽西下,晚霞繽紛橘紅一片,映照得天地之間溫馨浪漫。


    新別墅讓孟星雲覺得最驚奇的,還是屋子右邊那排樹上多出來的一台汽車。


    “怎麽?車撞樹上去了?”


    紀遇笑:“你過去認真看看。”


    孟星雲踩著柔軟的草地過去,發現,那是一台仿路虎的汽車模型,盡管這汽車模型跟真車一樣大小,一樣的外觀,仿真程度極高,但還是讓待在車行多年的她分辨了出來。


    車頭車尾四根鎖鏈拴住,把整台汽車模型抬起,懸掛在兩顆大樹之間。


    後備箱還連著一把小梯子,紀遇帶著她從小梯子爬上去,爬進了車子內部。車內架構跟真車就不一樣了,雖說也有方向盤,有儲物盒,但是後麵沒有座椅,是平整的一塊,上麵鋪了雪白幹淨的毛毯。


    “你要的搖椅,還滿意嗎?”


    “滿意,不能更滿意了!”孟星雲親他一口,仰麵躺倒在那沁著香氣的毛毯上,上方玻璃天窗,可以看到被夕陽染紅的天空。


    等到晚上,可以舒服地躺在這裏看星星了。


    人肉重物壓在她的上方,一張俊朗非凡的臉擋住了她仰望天空的視線,他在她上方溫柔地說:“我也很滿意,明天你就是我的妻子,我可以有一輩子的時間陪你做你喜歡的事。”


    孟星雲摟住他的脖子,“怎麽辦,紀先生,這樣的你,讓我好想要跟你做.愛,就現在。”


    一場愉快的**,講究天時地利與人和,第一次,紀遇用嘴取悅她,她沒控製住身體的亢奮,小腹一熱,滑膩噴了他一臉,更多的滴落在毛毯上,浸濕了一片。


    “呀,弄髒了。”孟星雲胸膛劇烈起伏著,躬起身體往下看。


    紀遇嗜她上癮,雙手控製著她的雙腿,繼續埋頭苦幹。


    孟星雲在他攻勢下再次顫抖,死死攥住身下的毯子,粗粗喘息,“你不是有潔癖嘛?”


    “比起愛幹淨,我更愛你。”


    不知道第幾次被推向巔峰,孟星雲快樂得忘乎所以,但他還一次都沒有,還是那麽強硬的一根。


    孟星雲挺腰配合他,附在他耳邊柔情蜜意道:“以後,我們都一起。”


    紀遇不知道的是,孟星雲愛他,正如他愛她一樣,她不要他隻顧取悅她,她亦希望他快樂。


    伴著一聲低吼,男人釋放出來,孟星雲意識縹緲如飛入雲端,大腦一片空白,不知白天黑夜,消軟的某物順著柔滑退出,她突然壓住他,“等一下。”


    “還要?”一句話就夠他重振雄風,紀遇調整姿勢,伸手在頭頂的儲物盒上重新拿出一枚避孕套。


    孟星雲從他手上奪過來,扔出窗外去,雙手掛在他的脖子上,“紀遇,我想給你生孩子。”


    他再次進入她的身體。


    她在他身下輕顫,附在他耳畔低語,“老公,加油哦!”


    關於幸福的定義,她想要的不過是這樣:有你,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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