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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寒地凍的冬日婚禮,儀式選在室內舉行。請來的司儀雖說不知道是多少線的男主持,嘴皮子卻溜得很,祝福的話一茬接一茬,有趣的段子也是信手拈來,逗得滿堂大笑。


    站在新娘身邊的孟星雲,本來笑點就不怎麽高,加上今天是好友大喜的日子,心中歡喜,被這麽一逗樂,忍不住笑得肩膀發抖。


    落在台下某位男士的眼裏,卻是好一個笑靨如花。


    伴娘本是新娘的陪襯,可是在紀遇的眼中,孟星雲才是全場最矚目的焦點。


    許向陽和紀遇都是以親屬的身份來參加婚禮,所以坐的是最靠近舞台的親屬桌,紀遇所在的那一桌,就在許向陽隔壁的右手邊。


    許向陽也是在轉頭的某個瞬間,無意間發現紀遇那般癡迷的眼神。


    那眼神中的愛慕之意真是毫不掩飾。


    自己的女友被另外一個男人肆無忌憚的欣賞著,真是慪火。如果魔法存在這世間,許向陽最想做的一件事,大概就是把孟星雲收進口袋,那她就隻是他一個人的小星星。


    新郎新娘宣讀完愛的誓言,互戴戒指後,到了新娘扔捧花的環節,媛媛使了個眼色,孟星雲提起裙擺,款款步下台階,混進一群姐妹裏湊熱鬧。


    婚禮開始前,媛媛就跟她說好了,讓她站最前麵,她盡量扔近一些。


    收到手捧花的人一直被認為是“下一個收獲幸福的人”,也算是對自己和許向陽愛戀的祝福。這樣美好的事,孟星雲當然不會拒絕。


    結果好嘛,當捧花即將以完美的拋物線落在孟星雲懷中時,旁邊一個粗壯的妹子蹦起來跳地老高,給她截了。


    孟星雲楞生生看著妹子興奮得湧上舞台擁抱新娘。


    所以說,作弊真的是換不來好運氣。


    婚禮儀式結束,新郎新娘開始到每桌敬酒,作為伴娘,孟星雲自然是要一直陪在新娘左右。


    敬到第三桌時,有客人鬧著要敬伴娘一杯。還好向陽師兄照顧得周到,知道她不能喝酒,事先把她酒杯裏的紅酒換成了可樂,她大方地笑笑,和客人碰了杯。


    可賓客裏總有眼睛毒的,一眼就看出她的不是酒。


    “伴娘作弊啊,應該再罰一杯才對。”


    要半杯倒的孟星雲喝兩杯,簡直要她接下來都不省人事嘛,可這是好友的婚禮,又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


    一桌之隔的紀遇,看出了孟星雲的顧慮,抬腿正要上去解圍,她身邊的伴郎先一步,從孟星雲手裏拿過剛倒上的一杯酒,對起哄的大夥兒說:“伴娘的酒,伴郎喝也一樣。”仰頭一飲而盡。


    這位伴郎是新郎的另外一位表弟,同時也是紀遇的堂弟,現在正在江市財經大學讀大二,是個非常陽光的美少年,不得不說,紀遇他們這一大家子親戚,各個都是青年才俊,相貌不凡,可見這個家族基因有多強大。


    孟星雲對為自己解困的伴郎道了聲謝謝。


    伴郎笑了笑,很隨意地揮揮手,“都是自家人,不用謝。”邀功的眼神卻不自覺地望向了紀遇,紀遇呢,也點點頭表示讚賞。


    婚禮開始前,紀遇特意交代了自家堂弟,遇到什麽情況,要幫著伴娘一點,當然了,作為交換,他要幫堂弟說服他那固執的父親,不要將他送到國外去讀書。


    孟星雲當下還有點納悶,怎麽成自家人了?


    不過沒時間給她思考,不知道誰又說了一句,“伴郎這樣護著伴娘,加上又男才女貌,很是登對啊,應該一起再喝一杯才對。”


    喝酒的場麵就是這樣容易失控。


    孟星雲正局促。這一杯,紀遇無論如何要出去替她擋了,沒想到他扒開兩個人,又被許向陽搶在了前麵。


    當著眾人的麵,許向陽做了個宣示主權的動作,親密地摟住孟星雲的肩膀,說:“真是不好意思,我女朋友酒精過敏,這一杯,就由我這個男朋友代她喝吧。”


    兩杯酒把男朋友炸出來了,眾人為剛剛打趣伴郎伴娘般配的話,此時就變得格外尷尬,一個兩個趕緊轉移了話題,然後散了。


    可算太平了。


    ——


    有一桌卻是不太平。見自己的兒子把酒當水喝,張慧忍不住多說兩句,“紀遇,跟你說過多少次,喝酒傷肝,你看你這是在做什麽?”


    紀遇的母親張慧是一名外科醫生,大概是職業的通病,對健康總是看得比大多數人重,雖說是位秀外慧中的人,但是一涉及健康問題,她就擺出一副十分嚴厲的臉孔來。


    她說了,可不想哪天幫自己的家人動手術,她希望家人都健健康康。


    姐姐紀晴在一旁剝著蝦,吃得慢條斯理,“媽,他心裏苦,你讓他喝吧。”


    ——


    從婚禮迴來以後,孟星雲休息了一會兒,開始把房間裏的部分東西裝箱,畢竟住了兩年的房子,添置的東西還是有一些的,她要開始為搬家做準備了。


    房東阿姨隔壁的房子,她已經簽下了一年的租期,原計劃早該搬過去了,隻是因為前段時間忙著公司的聖誕酬賓活動,後麵又幫媛媛籌備婚禮,於是就耽擱到了現在。


    好在元旦假期還有兩天時間,爭取一下應該夠用了。


    箱子裝滿一隻,她將它從房間拖到客廳,剛拖出房間門,突然聽到一聲巨響,那聲音好像是從客廳外麵傳來,緊接著,門上的鎖頭開始發出咯吱聲,怎麽好像有人在撬鎖?


    孟星雲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撥通了向陽師兄的電話,同時小心謹慎走到門後,通過貓眼往外瞄了瞄,是紀遇趴在門上,微眯著眼睛,樣子頹靡又落寞,生病了還是適才在婚禮上喝多了?


    手裏的電話正在此時接通。


    “小星星~”許向陽在電話裏頭喚她。


    “砰砰砰”紀遇狠狠地捶了幾下門,嘴裏神誌不清地不知道在念叨什麽,好像在說什麽“怎麽鎖又壞了”?反正隔著門聽不太清楚。


    不過那用力的砸門聲大概是傳到了許向陽的耳朵裏,他的音調不由緊張起來,“怎麽了?”


    怎麽都沒想到門外的會是紀遇,孟星雲不希望師兄多想,權衡之下,隻說:“哦,不小心滑到了你的號碼,我正在打包行李呢,沒事。”


    “不要太累了,明天我過去幫你。”


    孟星雲答應著,然後和師兄互道晚安。


    開了門,紀遇整個人直接摔進來,身體正麵朝下倒在客廳地板上,頭磕出重重的一聲響。肯定是疼了,他翻了個身,眼睛眯著,身子微微蜷縮,像隻野外受傷的狼。


    孟星雲蹲在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臉,同時嗅到一陣濃烈的酒味。


    他的酒量,她是見識過的,上次和向陽師兄杠上,先是喝了三支啤的,後來又加了一支五十多度的白酒,而且還能裝醉裝得跟真的一樣,現在醉成這樣,他今晚得喝了多少?


    想起家裏還有蜂蜜,可以用來解酒,孟星雲迴廚房去用溫水給他泡了一杯,端著蜂蜜水過來時,紀遇已經從地上站起來,踉踉蹌蹌地,指著她,“你怎麽在我家?嗯?”


    得勒!家門都能認錯,醉得真可以。


    孟星雲走到他的麵前,把蜂蜜水遞到他的嘴邊,哄他,“先喝了吧,喝了就知道是我家還是你家了。”


    哪裏知道一個沒站穩,紀遇整個人又要往前倒,男人的身體實在太沉了,孟星雲竭盡全力抵著他,終究還是免不了和他一起摔倒在地。


    後腦勺磕在地板上,孟星雲腦袋一陣眩暈,很久才迴過味來,等迴過味來又發現紀遇壓在身上。


    沒意識的男人真是死沉死沉的,費了好大的力氣,孟星雲才從紀遇的身下挪出來,然後又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拖到沙發上安置好。


    適才摔倒的瞬間,那杯蜂蜜水潑了孟星雲一身,她彎腰撿起地上的空杯,放在茶幾上,迴房間拿了衣服到浴室去換,換好衣服從浴室出來,隻見紀遇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上,跟平日的形象相去甚遠。


    孟星雲又是笑又是歎氣。


    倒了杯溫開水過去,照顧他喝下,他閉著眼睛皺著眉頭,很辛苦的樣子。明明知道喝醉會難受,為什麽要喝呢?就不知道節製一點嗎,孟星雲真想狠心不管他。


    紀遇嘟嘟喃喃起來,無意識地開始喊腦袋疼,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按著額頭。


    看不過,孟星雲還是耐著性子幫他按了按。


    按舒服了,紀遇也不喊疼了。隻是不知道是太熱,還是領帶太緊的緣故,他眯著眼睛亂七八糟地開始鬆領帶,鬆完了就這麽一扯,從脖子上扯下來。


    領口位置濕了一大片,孟星雲用手指碰了一下,全是剛剛碰倒的蜂蜜水,黏黏膩膩的。


    孟星雲起身進浴室拿毛巾,等她再出來,紀遇已經把上半身脫得隻剩下襯衣了,大衣,西裝和領帶扔得到處都是,見他又在手腕上扣扣弄弄,孟星雲反應過來,下一秒幾乎是朝他撲過去。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腕上那隻表直接從他手裏飛出去,扔在了茶幾旁的地板上。


    哐當一聲……十幾萬砸地上的聲音真是清脆!


    雖然砸的不是自己的東西,孟星雲還是莫名肉疼,過去把那十幾萬拿在手裏,小心翼翼地正反麵檢查一下,幸好,沒碎。


    那蜂蜜水早已從襯衣領口流進紀遇的胸膛,孟星雲拿著毛巾猶豫了一下,想著反正他醉著什麽都不知道,幫他解開衣襟擦幹淨,再重新把紐扣係上,還是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幫他擦拭好,再把解開的扣子一顆顆扣上,孟星雲又進房間抱了張被子,幫他蓋上。


    照顧好紀遇,孟星雲看看時間不早了,她今天又當伴娘又收拾行李,這個點實在累了,輕輕打了個困乏的哈欠,轉身要迴房,紀遇卻在這一刻,突然伸手扼住了她的手腕。


    她迴過頭來,紀遇仍是眯著眼睛,嘴巴無意識地一張一合,不知道在呢喃著些什麽,孟星雲把耳朵湊過去,隻聽到反反複複的“孟星雲,孟星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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