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家裏誰也沒有,誰也不用顧忌。


    江喻白眸色發沉,啞然失笑間,忽然便吻了上來。


    他吻得深沉,不同尋常般輕柔,緊緊附在她唇上,由淺及深,寸寸纏綿。


    唇舌一旦相連,就再也分不開。


    她是中了他的毒,無藥可救。而始作俑者也好不到哪裏去。他是別人的王上,在她麵前,卻從來都俯首稱臣。


    顧小魚不禁心神發顫。


    他吻得熱切,直到嚐夠她口中甜蜜,薄唇方才一路下移,碾起她頸間嫩肉,一聲聲喚她:“小魚,乖寶寶……”


    這男人嗓音原就低沉,耳邊突然傳來泛著沙啞的吐息時,顧小魚整個人就是一顫。


    記憶裏他從未這般喊過,低沉沙啞的男聲驀的竄入腦海,直像是暮夜前地歸喚,要勾走她的魂魄,一點不清明的神思便愈是恍惚,她心都醉了。


    也便是一刹那,明明是被他壓製在身下,卻在忽然之間徒生出一種被他捧在手心的心動。


    顧小魚心裏發緊,愈知這毒深入五髒六腑,她著實無藥可救。


    他說什麽都好聽,哪怕並不是撩撥的情話,暖風在耳邊吹拂,也吹得她心都快化了,滿心的甜蜜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顧小魚臉漲得通紅,心也跳得厲害。


    她不始終迴話,男人便心有靈犀地停下了親吻,靜靜凝視。每一次居高臨下,他都要使著他俊朗的容貌,陽剛的身姿,含情的眼眸盡情地撩撥於她。


    偏偏顧小魚無力抗拒,這男人一舉一動她都抗拒無力。


    目光略一對視,她居然就這麽輕而易舉地動了情,慌張地要與他唇齒相接,四肢交錯,軟榻之上,盡情纏綿。


    江喻白懂的。


    吻結結實實地落下,溫軟的觸感叫人神迷意亂。縱使在他懷中也敵不過對他眷念,顧小魚摟上他脖頸,緊緊地擁住了他。


    這男人不是魔鬼,可顧小魚著了魔、入了道,心甘情願要為他沉淪。


    浪潮一*地湧動,火以燎原之勢盡情蔓延,她鼻間呢喃不斷,嘴邊殘留的隻有曖昧的喘息——


    窗外月黑風高,窗內一室旖旎。


    ……


    究竟是怎麽睡著的,顧小魚完全鬧不清楚。一夜雲霧繚繞,她再一睜眼,外頭天已經大亮。


    身子還一如平常般深陷在男人熱切的懷抱裏,人生頭一次就不耐其煩地折磨了她一宿的活物終於是停了動作。江隊長沒再要她,隻把手搭在她腿根上輕輕地捏揉。


    並非出格的舉動,捏揉按摩,緩解酸澀而已。


    但那裏本就酸澀,隻是熱氣相逼,她身上都酥·癢難耐。


    電流不受控製地在身體裏亂竄,顧小魚滿臉通紅,窩在他懷裏不敢吭聲。


    她倒是希望能裝作還不曾醒,可敏感的腿根被捏揉著,觸電般的感受仍逼得顧小魚渾身發顫,終是忍不住驚唿失聲。


    寂靜裏忽然響起一聲嬌喘。


    “醒了媳婦兒?”江喻白微怔,在她唇上落了一個吻,翻身便壓她在身下,沉聲道,“乖寶寶,給老公看看。”


    被褥從他肩頭滑落到腰際,男人精健的上身忽的暴露在她麵前。同樣剛健的姿勢隻一擺出,顧小魚心裏便是一沉,驟然迴顧起昨夜的活色生香。


    顧小魚臉漲得通紅:“……不行,那裏不能看。”


    “怎麽不能看,”江喻白眉頭一緊,一本正經道,“不看怎麽知道情況,有問題得上藥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顧小魚愈發臉紅,悶了好陣子,才哆哆嗦嗦地憋出一句:“……不用上藥。”


    網上都說第一次疼得刻骨銘心,她也是真怕疼。但得虧江隊長耐性十足,即便衝得正猛,也實在顧忌了她的感受,以至於叫她聞風喪膽的“第一次”也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可怕——硬說起來,清醒後的酸澀還不比她痛經難受。


    上藥做什麽?她的身子她再了解不過。


    事後不過有一點點連生理期都比不過的痛處而已,她壓根就沒什麽問題。問題在於那地方私密,就是昨夜動情也沒叫他多看一眼,這大白天的……


    屋裏兩扇窗戶禁閉,簾子卻始終開敞。刺目的白光破窗而入,陰影交錯間,滿室繁蕪均含著一股別樣的風韻。


    顧小魚羞得厲害,嬌聲求他:“不看嘛二白,我沒事……”


    她是真的害羞了。小臉漲得通紅,口氣也酥柔無比,有點打退堂鼓的意思,嗓音軟綿綿的,縮在懷裏可乖了。


    “好,不看,”江喻白便道,也不難為她,銜著她唇纏綿了一陣,便躺了迴去,抬手擁她在懷,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她腰上軟肉。


    先前那點未消散的酥麻被他捏揉得愈發難安。顧小魚老實趴了一陣子,也抬手,摸起他身上硬邦邦的肌肉。


    早從第一次見麵,顧小魚就被他強健的體魄撩得心猿意馬。之前怕羞,一直沒敢下手,可坦誠相見之後,心裏忽然有一種塵埃落地的別樣滋味,顧小魚心頭還是羞,卻還能無比坦然地附掌輕撫。


    她手又滑又涼,隻是一附,江喻白頓時倒抽了一口寒氣,一把按住胸前撩撥著的小討厭,啞聲發問:“寶寶喜歡?”


    “……恩,”懷裏毛絨絨的小腦袋忽然小幅度地拱了兩下,軟綿綿地應著,“喜歡呢。”


    江喻白微微一怔,吻在她發頂輕旋,悶聲失笑:“寶寶喜歡,那我一直練著。”


    “……你又不讓摸。”


    “讓摸,我媳婦兒想摸就摸,”江喻白抿唇,鬆了手,大大方方叫她享用。


    江隊長是練家子,一身肌肉結實緊致,尤其健美。


    顧小魚一心怦然,也不忌憚,碰夠他胸前兩塊結實的胸肌,手又往下滑了些,勾勒他八塊緊密的腹部肌肉。他猛一發力,排排列隊的肌肉群猛地弓了起來。


    他是動給她好玩,可也不知怎麽的,顧小魚心裏“咯噔”一下,莫名便想起昨夜耳邊他沙啞的重喘。


    本是發燙的臉頃刻間愈發滾燙,顧小魚忐忑不已,已滑到他小腹的手也趕緊往迴縮。


    顧小魚滿心羞赧,顫巍巍地撒嬌:“……二白,我肚子餓了。”


    昨天一天沒吃東西,半夜又是好一頓折騰,她早就餓了,不僅餓得發暈,還渾身酸痛,再也經受不住他半次動情,哪怕他向來溫柔。


    “二白我真餓了,”顧小魚說。


    毛絨絨的小腦袋往他懷裏拱了兩拱,江喻白立馬抱她起身:“恩寶寶乖,咱洗洗出去吃飯。”


    ***


    顧小魚早做好了下不了床的準備,但情況竟比她想象中好得多——雖然落了一身酸麻,可她居然還能走路。


    一時間還真有點喜出望外。顧小魚本想試試她有多能走,江隊長卻沒給她機會。洗完澡出來,他攔腰一抱,人直接從臥室到了客廳。


    昨晚迴房時,家裏還是寂寥一片,兩人一下樓,廚房裏卻傳來陣陣剁擊聲。江媽媽溫和的嗓音不時從廚房傳出,顧小魚心裏一緊,趕緊掙脫落地,一溜兒衝了過去。


    不知什麽時候,江爸爸江媽媽居然迴來了。


    兩人正在做飯,江媽媽一邊切著肉,一邊吩咐打下手的江爸爸擇菜。


    她一聲令下,江爸爸二話沒說——身上還穿著一襲勳章滿掛的軍裝,手上卻托起了一把韭菜;絲毫沒嫌棄與他格格不入的環境,反倒還在腰上係了一條突兀至極的江媽媽專用白圍裙,隻管將濃眉一皺,對著韭菜漸入佳境,旁若無人。


    這形象與印象中的軍區首長有天壤之別。


    顧小魚滿是震驚。江喻白倒是沒那迴事似得,邁著大步隨她進門,手上放下她,胳膊卻往她身上一環,又把人圈迴了懷裏,摟著不肯放。


    爸媽就在麵前,顧小魚要躲,他也不讓,胳膊像鐵一般有力,死死地把她按在身前,一步也不叫她走。


    江隊長倔起來十頭牛都拉不迴來,顧小魚拿他沒辦法,索性不跟他爭了。


    她正要跟爸媽打招唿,江媽媽聞聲迴頭,先笑著問:“從山裏迴來累壞了吧,睡得還好嗎閨女?我看你們準備了酸菜和麵團,是要做疙瘩湯?怎麽又沒做呢,昨晚迴來吃了嗎?”


    顧小魚:“……”


    江媽媽不問則以,一問就連拋出三個問題,每個問題都簡明扼要,一針見血。


    顧小魚臉上發紅,支支吾吾地應了兩聲,什麽也答不上來。


    昨夜折騰了一宿,折騰得這一覺他兩竟破天荒地略過了午飯,直接睡到了下午三點!睡什麽好,又做什麽湯,他們都做到床上去了!


    顧小魚不吭聲,臉上一陣陣發燙。


    都是過來人,一看她今天走路別別扭扭,臉上總充斥著莫名的嬌羞,身邊男人更是護她護得跟什麽似得……私底下有什麽情況,江媽媽哪能不了悟?


    拋出了問題卻不再追問,江媽媽輕聲失笑,隻自顧自地解說:“我跟你爸剛迴來,還沒吃飯呢。這都三點多了,準備準備一起吃晚飯吧。廚房裏太擠了,你兩去外頭擇菜。”


    話畢江媽媽還特別吩咐一句:“坐著擇啊,不急,去沙發上坐著。大白你疼著媳婦兒,勤快點。”


    “我知道,媽,”江喻白點頭,轉身提上角落裏的兩籃蔬菜,連著懷裏姑娘一並帶到了沙發上撂著。


    擇菜這工作再簡單不過,量雖是兩籃,任務卻並不算重。


    剛才見案板上有二級肉,而籃裏蔬菜又有幾根蒜苗。顧小魚心裏一合計,打算一會兒下廚小露一手,做個蓉城地方菜迴鍋肉給二老嚐嚐,先叫江喻白把蒜苗處理出來。


    “二白,蒜苗你可得好好捋了,把葉片黃的、有蟲眼的、還有壞了的,通通擇掉。剩下的好的放在菜簍裏。”


    顧小魚正在交代,眼前忽然“咻”的一下串出個人來。


    先前還在廚房認真捋著蔬菜的江爸爸步履匆匆、來去如風,黑著臉穿過客廳,奪門而出。


    顧小魚愣了愣,正想問問江隊長江爸爸這是怎麽迴事,一迴頭,卻見江喻白認認真真地把蒜苗處理好,隨即一本正經地丟進了垃圾桶裏,而擺在他麵前的幹淨菜簍裏卻塞滿了枯枝敗葉。


    顧小魚:“……”


    她差點沒給氣笑了:“江喻白!”


    “怎麽了?”江隊長還一頭霧水。


    好端端一把蒜苗全給他浪費了,顧小魚心尖都在滴血:“你把好的全都丟了,你你你!你一邊玩去,別在這瞎搗亂!”


    她還打算晚上做個迴鍋肉,在二老麵前表現一下呢,這可倒好,一把蒜苗全給這二狗丟了!


    顧小魚耳根子都鬱悶紅了。


    江喻白靜靜看了一會兒,臉上忽的一沉,扭頭就走,奪門而出。


    腳下還有兩籃子菜等著她處理,顧小魚沒時間搭理這臭二狗,趕緊去撿垃圾桶裏的蒜苗,驀一抬頭,卻瞧見一人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顧小魚:“……”


    本在廚房裏切肉的江媽媽不知何時來了客廳裏,也不知來了多久,是不是看全了她把她兒子吼出去的全過程。顧小魚心裏“咯噔”一下,整個人都不太好。


    四目相對,誰也不說話。屋裏充溢著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之後,江媽媽方才笑問:“大白搗亂了吧?”


    貿然一句脫口,也不知究竟是在問她還是詐她,顧小魚心跳得急,做了虧心事,杵著沒敢說話。


    許久等不到她答複,江媽媽抿唇,反而滿是歉意地笑了:“沒事閨女。我一時忘了跟你說,打打下手搬搬東西還成,可別叫大白真幫忙——”


    “這父子兩一個德行,”江媽媽道,說來有點哭笑不得,但到底是笑著的,“我隻分心交代了你兩一句話,他爸就丟了我一把韭菜,這不,我也剛把他爸吼出去。”


    顧小魚一怔:“……噗。”


    接觸了這麽幾天,江媽媽性格和善,顧小魚已經拿捏得*不離十。看她沒有護短的意思,顧小魚便也不忌諱,實話實說了:“媽媽,是我沒考慮周到,二白他不會煮飯,從不下廚,那不會擇菜也是正常的,我本來就不該叫他擇的。”


    這話她說得掏心掏肺,絕對沒有開玩笑。


    但她話音未畢,身邊卻突然傳來清淺的笑聲,稍加壓抑,卻相當愉悅。


    “媽媽你笑什麽?”顧小魚一頭霧水。


    “二白?”江媽媽重複道,眉開眼笑,“這是什麽,你給大白取的昵稱?”


    顧小魚微微一怔,後知後覺說漏了口,臉上不禁“刷”的一下紅了個透。


    這昵稱她雖然愛不釋口,但在旁人聽來,確實有點像狗名字。裏飛康不就嘲笑過?而且“二”本身就是北方方言,罵人蠢的話。當著人親媽的麵這麽說,實在有些過分了。


    顧小魚拿捏不準江媽媽的態度,沒好意思再吭聲,卻見江媽媽笑得越發燦爛:“好閨女,你可真是咱江家的兒媳婦兒……你知道大白他爸爸叫什麽?”


    顧小魚搖頭。


    結婚之後江喻白才介紹他爸媽給她認識,都結婚了,顧小魚哪裏去管他們叫什麽,隻管跟著他叫爸爸媽媽。


    見她一臉茫然,江媽媽抿唇:“他爸叫江亦清。”


    顧小魚:“……”


    江家人取名字都這麽有個性?子輩有個大白二白,和三柏還不夠,父輩居然還有個江“一清”!


    他們家“一清”“二白”,兩袖清風當然是好事了。


    無奈婆媳兩麵麵相覷,憋都憋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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