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皇甫景程已經離開一段時間了,具體多久了,易淩雲也並不清楚,她的腦子,大約已經當機了。


    反正自從皇甫景程那麽突然的抽身而去之後,易淩雲就隻是就那麽一直站在原地,保持著皇甫景程離去時的姿勢,就那麽一動也不動的,站著。


    易淩雲都不知道,自己要這樣站著,到底是幾個意思?


    總之,她隻是覺得心裏,有股無名火,發不出去,所以就隻肯這麽站著,說是懲罰自己也好,說是在期待著皇甫景程迴來也罷,總之她,不想動!


    可是站了不知道有多久,房間裏還是那麽的寂靜,再沒出現一點點的聲音。


    皇甫景程沒有迴來,跟她道歉,或是解釋,或是其他。


    所以她就這麽尷尬的,在她那麽沉醉迷蒙火熱柔軟的時候,被一個男人給扔下了……


    最後,易淩雲隻能尖叫一聲,蹲下了身子!


    也許那一聲尖叫,終於釋放了她心中交雜著的各種情緒,又或者是,她知道自己,再這麽站下去,不過是跟自己的身體作對而已。


    所以易淩雲終究是,在那一聲尖叫之後,慢慢的戰起身子,走迴到了床邊。


    就那麽幾步路,易淩雲卻還是走的很艱難,一方麵是,腿腳酸軟,腰腹酸軟,還有一方麵是,因為剛剛的情動,她那裏,現在又有了許多的熱流,每走一步,便覺得要順著腿往下流一般。


    所以一到床邊,看到床頭櫃的抽紙盒,易淩雲便咬了咬唇,抽了幾張紙,將那私密的地方擦拭了一番。


    然後,如同扔什麽有毒的東西一般,將那幾張紙扔的遠遠的。


    隻因為,那紙上,有著她剛剛丟臉的證據!


    其實易淩雲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這是怎麽了,怎麽就會變成那樣?


    皇甫景程不過是揉捏了她幾下,她就溺成那樣了……


    她對自己,也是沒話說了。


    說到底,也怪不得皇甫景程,都是她自己的錯,是她自己,太過沒有定力,所以才會將自己,置於這麽尷尬的境地。


    拍了拍臉頰,易淩雲長籲了一口氣,再次慢慢的挪動著步子,走到了門邊的椅子那兒拿過自己的衣服,然後就直接坐在那椅子上,將衣服穿好。


    穿好衣服後,易淩雲本來準備,直接走人的,因為腿腳雖然還是不太舒服,但是經過這麽幾次的走來走去,慢慢的走路,也是沒問題的。


    可是剛準備出臥室的時候,想起自己的手機不在身上,便又迴到床邊去找。


    易淩雲在枕頭被子下麵摸索著手機的時候,卻不經意的,看到了那床單上許多的痕跡,一時間,手中的動作就停了下來,然後看著那些痕跡發呆。


    其實不隻是那些有她留下的也有皇甫景程留下的印記,還有這滿屋子的奢靡氣息,都在提醒著她,昨晚那一夜,是多麽的瘋狂!


    所以昨夜越是瘋狂,那麽此刻她,就越是失落。


    其實易淩雲知道,就算是要跟皇甫景程要人幫忙,就算需要跟他開口得到他的同意,也不一定是要以身相許的。


    畢竟,若是她不願意,皇甫景程是不會逼她的,而似乎隻要她提出的要求,皇甫景程能做到的,也絕對不會拒絕。


    所以可能隻需要她一句話,皇甫景程哪怕再不願意,再生氣,也是會答應,將人給她的吧?


    而且,就算不用皇甫景程的人,她也並不是,就沒辦法去見穆司哲了。


    她其實,還是有很多種選擇的。


    可是為什麽會,她還是會借著這個由頭,主動將自己送上皇甫景程的床呢?


    所以,說到底,還是她自己放不下了吧?


    就如同,她放不下易嘉寶和易海貝,放不下媽媽李玉蓉一樣,皇甫景程,不知不覺,也成了她心裏難以割舍的一個存在了。


    所以在決定放手一搏去見穆司哲之前,她想,和這所有放不下的人,都度過,那麽特別的一天。


    所以在昨天,她先去了幼兒園,特意等著皇甫景程,和他一起帶著兩個孩子,一家四口去吃一頓晚飯,在今天,將會在家裏陪李玉蓉。


    而昨晚,她就選擇了,陪著皇甫景程。


    原本隻是想給所有人一個交代,卻沒想到,自己會這般的沉淪。


    她想好了開頭,卻沒想到結尾。


    ——


    迴到自己家裏的時候,皇甫景程早已帶著兩個孩子去幼兒園了,客廳裏,隻坐著李玉蓉一人,在那裏孤零零的,看著電視。


    易淩雲看著那身影,不免又是一頓心酸。


    可以想象,在每個工作日,她去上班,易嘉寶和易海貝去幼兒園的日子裏,李玉蓉就是這麽一個人,在家裏孤獨的呆著,最多,看看電視。


    李玉蓉將電視的聲音放的特別大,許是這樣,才能讓著屋子裏,顯得熱鬧些。


    明明那老頭子活著的時候,他也並不愛說話的,總是喜歡一個人躲在書房裏,不知道在研究些什麽。所以那時候,若是易嘉寶和易海貝兩個孩子不在,便也總是靜悄悄的。


    可是那時候,她就是覺得,這個屋子裏,充滿了人氣,心裏也是滿滿的。反而,很享受,老兩口那麽靜靜相守的日子,即使兩個各忙各的,各玩各的,彼此之間什麽話也不說,卻也還是覺得,很開心很滿足。


    哪像此刻,即使電視的聲音已經填滿了一整個客廳,李玉蓉還是隻覺得,寂寥,空虛,孤獨。


    所以即使像是坐在那裏看著電視,但是李玉蓉的眼神心思,卻明顯是空著的,以至於易淩雲悄悄的開了門,走到了她的身邊,李玉蓉都沒有發現。


    “媽。”易淩雲輕輕的喊了一聲。


    李玉蓉雖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失神,但是對易淩雲的聲音卻是極為敏感的,所以一下子便側過頭,看向身旁的易淩雲,迴答道:“起來了?”


    易淩雲頓時就,尷尬了。


    因為,李玉蓉問的不是,你怎麽在這兒?也不是你昨晚哪去了?又或者是你怎麽沒去上班?


    而是,那簡單的三個字,起來了?


    便說明,李玉蓉已經知道了一切,知道她昨晚去了哪裏,跟誰在一起,幹了什麽……。


    易淩雲想想也是,皇甫景程都給她拿來了衣服,而那衣服,明明就是她放在自己房間衣櫃裏的,皇甫景程能拿到,就說明,肯定是得到了李玉蓉的許可,進入了她的房間。


    雖然,前幾天,母親還欲言又止的問過她與皇甫景程的關係,當時她還說,很快就能告訴她答案了。


    可是這才幾天,她就又更皇甫景程睡到一起去了。


    易淩雲也著實,覺得不知道怎麽去跟母親解釋,也不知道她是否還會相信自己的話了。


    其實,就是她現在真的再跟李玉蓉說什麽那些敷衍的話,也是自己騙自己,可是讓她去承認什麽,現在明顯也不是時候。


    所以易淩雲也隻是簡單的迴答了一個字,“嗯。”


    既然彼此都知道,但是都不去問,那就這樣繼續裝著吧,總歸,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吃早餐嗎?”還好,李玉蓉也沒去問那些讓易淩雲為難的問題。


    易淩雲看了看餐桌,早已經收拾的幹幹淨淨了。


    李玉蓉看到易淩雲的動作,立馬站起了身子,往廚房走去,一邊說著:“廚房還有剩的,我去給你熱一下。”


    易淩雲沒有阻止,她現在,是很想,吃媽媽做的早餐。


    雖然,她每天都在吃。


    但還是覺得,要再吃一頓,再多吃一頓。


    李玉蓉很快就準備好了一頓簡單但搭配得當的早餐,易淩雲也什麽都不多說,坐下來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吃。


    一方麵,她是真的餓了,畢竟昨晚,挺耗體力的;另一方麵,也是在害怕,還有沒有機會吃。


    李玉蓉就那麽坐在易淩雲的麵前,看著易淩雲吃早餐。


    母女倆,很默契的,什麽都沒有多說。


    在最開始的大口吞咽之後,易淩雲的動作慢了下來。


    吃著吃著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就落了淚。


    抬頭看著對麵的媽媽,明明就隻是六十的年紀,卻一下子蒼老了那麽多。


    還有那麽小的一對兒女,這三人,她怎麽放得下。


    李玉蓉看著易淩雲這吃的好好的,突然就流了淚,一下子也手足無措了起來,“淩雲,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哭了呢?”


    易淩雲還隻是哭,沒說話,實則是,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麽。


    “淩雲,跟媽說實話,是不是那個皇甫景程,欺負你了?”李玉蓉隻能想到這麽一個原因,畢竟,自己女兒的性子,她從小看到大的,哪是那麽輕易落淚的人?


    易淩雲怕李玉蓉胡思亂想,這才擦了擦眼淚,搖了搖頭,“媽!不是,就是今天看到你那麽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心裏難受。”


    李玉蓉這下也是鼻子一酸,硬是把眼淚逼了迴去,低低的迴答:“你這孩子就是喜歡瞎想,我一個人在家看看電視,也挺好的。”


    易淩雲勉強的扯了扯唇角,也沒再說什麽。


    隻是低著頭,看著自己麵前的白粥,腦中開始清晰的想著,不管今晚怎麽樣,能不能出了穆司哲和阿辰,她還是,一定要活著迴來!


    因為實在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沒了,李玉蓉和兩個孩子該怎麽好好活下去?


    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是那麽的被需要!那麽的非她不可!


    所以,在吃完早餐之後,易淩雲借口要去警局,出了家門。


    關上家門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皇甫景程打了電話。


    皇甫景程那邊,也是剛好將兩個孩子送進幼兒園,然後心不在焉的隨便吃了點東西,就開著車,在路上瞎逛著,也不知道該往哪去。


    其實,應該說,是哪裏也不想去!


    因為心裏,隻是一直記掛著易淩雲,那樣將她丟在房裏,本不是他所願。


    隻是易嘉寶和易海貝在等著他,而他本意,也不過是給她送衣服,並沒有想做什麽。


    那一刻的失控,實在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所幸,他最後還是控製住了自己。


    是的,他並不願意,在那個時候,再去碰了她。


    因為心裏,還堵著一大把的氣呢!


    因為覺得,他們之間的歡愛,莫名的像是一場交易!


    所以他,哪怕自己憋死去,也不要再去做那些事!再說,也憋不死!不才釋放了那麽多麽!


    隻是這會兒心裏卻還是越想,越難受。


    皇甫景程腦中不停地想著的就是,在他走後,易淩雲會是什麽樣子,會有什麽反應做出什麽事情。


    他想,迴去看看她;他想,打電話問問她。可是心中那丟失了很久已經的自尊,這一刻卻像是突然都找迴來了,竟然怎麽都不肯低頭去做那些。


    情願,自己就這麽在這裏難過著,猜測著。


    一路開著車,一路失著神,明明心中沒有目的地的,可是那方向,卻明顯還是往易淩雲家的方向開去的。


    意識到自己開車的方向時,皇甫景程對自己又多了幾分鄙視。


    怎麽就,這麽的沉不住氣呢?


    昨晚到今早,這這麽侮辱算計了一番,還不長記性麽?


    他可以不要臉的粘著易淩雲,可是卻終究做不到,在易淩雲為了見別的男人而對他那樣時,還丟卻自尊的去見她。


    所以皇甫景程強迫著自己,轉著反向盤,改變方向,準備去公司。


    也許,他可以去公司晃晃,用公事來暫時忘卻這些,雖然,公司裏基本上就沒什麽需要他操心的事兒……。


    可就在那時,手機響了起來,是易淩雲。


    皇甫景程那一刻,蹙眉,就那麽看著手機屏幕,竟然不敢去接。


    因為他很害怕,易淩雲這麽主動的打電話給他,是不是又是要跟他說一些,他不想聽不想談的事情。


    又或者是,她又要對他使什麽美人計,提什麽要求!


    他現在,一點點都不敢去想,易淩雲主動找他,會是有什麽於他而言的好事!


    可是那鈴聲,卻是鍥而不舍的響著。


    皇甫景程終究,還是做不到不去接易淩雲的電話,隻是說話的那聲音,卻是很冷淡,當然這也是他,強自裝出來的,“喂。”


    易淩雲一聽那聲音,心下就有幾分難過。


    明明兩個人,昨晚還那麽的火熱纏綿,明明昨晚,他還對她說著各種甜言蜜語,各種誘哄,各種溫柔,怎麽這人現在,就可以做到這麽的冷清?難道動心動情的,就隻有她一人麽?


    易淩雲那麽自艾自憐的,卻根本就忘了,她自己才是造成這一切的根本原因。


    若不是她早上說了那樣的話,皇甫景程又怎會這樣的冷淡?


    “我想找你談談。”壓下心裏的難受和失落,易淩雲答道,聲音聽上去,也很冷靜,很冷情,就好像,昨晚上,他們什麽都沒發生,他們就是,一點都不熟悉的陌生人甚至是彼此不待見的人一般。


    易淩雲也很滿意,自己明明心裏不平靜的,語氣卻還是可以那麽的冷靜。


    總歸,不能在皇甫景程麵前先失了分寸。


    即使她控製不了自己動心動情,可是她還是能夠控製自己,不讓它表露出來的。


    “談什麽?”皇甫景程的聲音中,顯然有著幾分不情願。


    他的確是,怕了易淩雲的,那句要跟他談談。


    因為昨晚,易淩雲也是說,要去他那邊,跟他談談的。


    然後,什麽也沒談,先是親他,然後,談到床上去了。


    最後,才露出了真麵目。


    想想易淩雲的這個套路,皇甫景程都想暴走。


    易淩雲隻得繼續說著:“我想見麵談。”


    “……”皇甫景程沉默。


    易淩雲等了一會兒,心裏開始有點焦急了,她似乎此刻也才想起了,皇甫景程為何對她冷淡不願意理她了。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她早上說,要去見穆司哲,還要讓他的人跟著的事兒?


    咬了咬唇,易淩雲難得的,解釋了起來:“是關於今晚去見穆司哲的事,我想跟你說一下這件事情的始末。”


    又是等了半晌,才聽到皇甫景程的聲音傳來,這次,語氣似乎是緩了許多,“你現在在哪裏?”


    皇甫景程理解為,易淩雲這時要跟他解釋?


    所以他的心下,又有點小火苗,起來了……


    就是這麽的,不長記性!


    就是這麽的,沒點出息!


    這一輩子,就這麽栽了,栽的狠狠的。


    “在家門口,剛出來。”易淩雲趕緊迴答。


    “去我那邊,等我。”皇甫景程說完這幾個字,就猛地一下踩下油門,全速往迴趕。


    可是耳邊,卻傳來易淩雲有些唯唯諾諾的聲音,“可是,我沒有你那邊的鑰匙……”


    易淩雲出來的時候,就直接把皇甫景程那邊的門關上了,根本沒想過再迴去。


    皇甫景程一下子,踩了刹車。


    他真的是要,被氣死了。


    “那你就在那裏,等著我,我很快就到!”皇甫景程說完,直接掛了電話,再次踩下油門。


    易淩雲就真的,那麽走到皇甫景程的家門口,傻兮兮的站著等。


    其實,她自己的家,明明就在對麵的好不?


    可是她就真的,在這還有點冷的天氣裏,那麽站著等皇甫景程。


    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較什麽勁。


    反正,她就是想在這裏站著,等皇甫景程!


    還好,李玉蓉在易正弘去世後,就多是一個人呆在家裏,並不喜歡出門,所以她也並未發現易淩雲離開後,就一直在那走道口從未離開。


    易淩雲站著站著,很快就開始覺得很冷了,本就是初春,穿的不多,站在走道裏不動,不冷才怪!


    所以她就開始不停的,跺著腳了。


    其實也沒等多久,皇甫景程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電梯裏。


    皇甫景程一出電梯,就看到了易淩雲的身影,在他的家門口,那麽站著,不停的跺著腳,貌似還在抖著取暖,很是可憐的樣子。


    她當真有那麽傻麽?


    自己家不就在對麵?


    怎麽就不知道進去等?


    皇甫景程幾步走到了易淩雲麵前,終究第一個動作,還是將她擁進懷裏,給她暖著手,嘴裏卻還是訓著,“你是不是傻?不知道在家裏等著?”


    說著,還伸手摸了摸易淩雲的鼻尖,果然觸手一片冰涼。


    皇甫景程明明是想罵這個女人的,可是卻還是忍不住的先是心疼了,“這麽冷,怎麽就不知道躲著?就這麽傻站著?是想讓我心疼嗎?”


    易淩雲原本,是覺得冷的,鼻尖,手腳,都凍的冰涼冰涼的。


    哪怕她一直跺著腳,抖著身體,卻根本沒有多大的作用。


    可是此刻被皇甫景程抱在懷裏,他的體溫,他的熱度,盡數傳給了她,將她裹了起來。


    所以她就覺得,一點也不冷了。


    身子四肢,鼻尖,連帶著胸口那顆跳動的心,都跟著暖了起來。


    “就是想讓你心疼。”易淩雲情不自禁的嘟囔了一句。


    皇甫景程以為,自己聽錯了。


    易淩雲這算是,在跟他撒嬌嗎?


    所以皇甫景程就那麽,低頭盯著懷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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