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聶成海悚然心驚。


    劉瀚陽微微一笑,道:“要麽靜觀其變,要麽……就要先下手為強了!聶老,我被穆仲秋直接給予過警告,不得已隻能束手在後觀江湖,但您不一樣啊。事實上,若非擔心他人捷足先登,我肯定會等待時機出手,之所以把如此驚天絕密告訴您,也實屬無奈,因為我擔心,東洋的鬆本青根,在短暫的沉寂之後再次出手!”


    “鬆本青根能做什麽?”聶成海冷笑道:“川田剛一死在了華夏,鬆本青根再如何惱怒,也應該知道,華夏官方因川田剛一之死,加強了對他的監控,他,甚至是整個東洋國內的陰陽師,忍者,能不能進入華夏,都是個問題。”


    “可如果,他把消息散播到全世界,或者,和我們華夏奇門江湖上的某些勢力,某些個人,達成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協定呢?”劉瀚陽壓低聲音說道。


    “嗯?”聶成海坐直了身軀,目光深邃。


    劉瀚陽起身,不急不緩地往茶室裏走去:“聶老,您家裏這大紅袍,稀有珍品,我可是舍不得走咯……尤其是您聶老親自泡的茶,那真是迴味無窮!”


    聶成海皺著眉頭拿起了龍頭杖,起身往茶室走去。


    一部卷軸,有通天仙術,解永生之秘,生在世間做凡人,誰能不心動?


    ……


    陳自默當然不會天真地認為,自己語重心長的一番勸解,和隨心而至的天地之威壓力下,就能讓聶磊背後的勢力和人物心生無窮忌憚而屈服。


    人類的繁衍和發展,從亙古至今,包括可能存在的更高維度的空間,譬如羽化而登仙的仙界,比如宗教信仰和迷心中人類死亡後靈魂奔赴的地獄、陰曹、天堂等等等等,隻要是有生命的存在,有思想的存在,那麽,就必定會有不斷的發展。而生命的發展,或者說高智慧生命不斷發展的根基,就是欲望。


    簡單說來,沒有欲望,人類就不可能進步。


    所以自入了醒神之後,年紀輕輕便看透這一切的陳自默,因為知曉聶磊本性無惡念,所以放他一馬,但對於其背後的勢力,會否再做些什麽……


    陳自默出於難移的本性,未雨綢繆,主動給穆仲秋打了一個電話,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穆仲秋的迴複是:“知道了……”


    沒有再說別的。


    對此,陳自默縱然已是醒神境的高手,也琢磨不透穆仲秋到底有何想法,會否做出什麽應對。不過,陳自默也懶得去打破沙鍋問到底,非得讓穆仲秋給個準話。


    心性已如此。


    他厭惡麻煩,但並不害怕麻煩。


    坐輪椅打趴下鄧子項,且自身毫發無損的事情,在學校裏傳開之後,陳自默名氣更大,以至於,整個燕南市地區的高中、初中校園裏,都開始流傳這位坐在輪椅上的高手。


    正值青春期的半大孩子們,誰不憧憬武俠江湖,誰不想成為一流的高手快意恩仇?


    好在是,一中校園管理嚴格,很多慕名前來想要一睹陳自默坐輪椅風采的學生們,都隻能望著校園緊閉的大門無奈哀歎,唯周五下午在校門外等待,希冀著能見到陳自默一麵。可惜,陳自默被就因雙腿癱瘓而受到特殊照顧,如今聲名遠播,校方經過慎重考慮後,通知陳自默家屬,每周五放學時,開車到校園宿舍門口接他直接走人,周日返校時,直接送到學校裏的寢室門口。


    如此,就能避免校門外再出現什麽類似於追星的混亂場麵,萬一再鬧出點兒踩踏事件,誰擔得起責任?


    轉眼到了元旦。


    各班級早就開始籌備元旦聯歡晚會的節目,身為高二二班班長的蘇瑩瑩,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找陳自默,希望這位已經是全校名人,更是身殘誌堅不輸常人,比所有尋常人各方麵都要優秀的最優秀學生,能夠代表二班、高二年級,在元旦聯歡晚會上表演一個節目。蘇瑩瑩和班主任鄭金都相信,性格內向,不,這樣的人就不能說是內向了,是低調,是謙虛的陳自默,不需要刻意表演什麽節目,他隻要登台講幾句話,朗誦一首詩詞,就絕對可以拿到全校元旦聯歡晚會最優秀節目的第一名。


    沒辦法,人氣高啊!


    可惜,如蘇瑩瑩和鄭金早就想到的那般,心性低調的陳自默,婉言拒絕了登台表演的邀請。


    元旦這天晚上,當絕大多數師生們,不畏嚴寒聚集在操場上,觀賞燕南一中2000年元旦聯歡晚會的時候,陳自默卻是坐著輪椅,讓蠻哥推著他,在校園裏安安靜靜的道路上遛彎兒,觀滿天繁星,看銀河貫空。


    他看到,西南方天際上空,星空異常,璀璨銀河在那裏很突兀地缺了個口子。


    時。


    京城那棟神秘的辦公樓內。


    閉關居於室內觀羅盤鏡像,窺天人境,守國運龍脈的秦雲天,盤膝坐在羅盤鏡像前,忽而微微皺眉睜開了眼睛,起身觀羅盤鏡像許久後,靜立不動。


    神遊而去。


    ……


    西南蜀州省。


    竹城山下,巴蜀市郊魚尾鎮的東麵,有一處相對孤立,和魚尾鎮邊緣保持著數十米距離的宅邸,臨江而建。宅邸占地麵積極闊,差不多相等於巴蜀市政府廣場那麽大吧。


    可以想見,占地如此之廣的宅邸,那肯定是相當有實力的人家。


    但就是這麽一處宅邸,裏麵沒有別墅樓閣,隻是一間間青磚紅瓦的房屋,鱗次櫛比組成數進院落,更有亭台長廊,花園小池。而宅邸正門,也沒有氣派巍峨的門樓,隻是普普通通民家小院的街門,連匾額都沒有。


    魚尾鎮,乃至巴蜀市的民眾們都聽說過,這占地麵積極大卻偏偏低調樸素的宅邸,是一戶朱姓人家。


    戶主祖上曾經是這條江上赫赫有名的船幫大佬。


    如今的家主雖然不再做什麽船幫大佬,但也是家財萬貫,實力通天,黑白兩道幾乎沒有他走不通的路子。地方傳說中,還有這處宅邸其實不止是朱姓一家的,而是一個幫派的地盤。通俗地說,就像是如今一家大型企業的辦公中樞。


    尋常人並不知道,這裏,正是奇門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江山宗”宗門所在。


    以“江山”二字為宗門之名……


    若非狂妄無知,便是有絕對的實力了。


    宗門後麵不足十米遠,崖下,就是滾滾波濤的江麵——隻是這裏臨碣立基,懸江麵以上十數米之高,更不要說,這裏本就出於大江的上遊,所以哪怕是雨季洪水滔天時,“江山宗”和魚尾鎮,都從不需要去防範洪水。


    2000年元旦這天晚上的“江山宗”宗門後麵,那處僻靜的,以往根本沒有什麽人來的邊緣,向外如飛石般凸出懸空的一塊懸空石上,坐著一位虛發蒼白蓬亂的老人。


    老人屁股下麵墊著一塊麻布,手邊放著一根竹杖。


    老人不是盤膝,而是就那麽隨意的,一條腿盤著,一條腿前身一些,微曲放在那裏。靜靜地聽著下麵驚濤拍岸,江水滔滔,仰望著夜空璀璨繁星和橫貫的銀河。


    他是江山宗的老人了,名叫朱允命。幼時父母早亡成了孤兒,被當年的江山宗宗主遇到,可憐他所以收入宗門,雖然沒什麽絕佳的修行天賦,但多多少少比尋常人強那麽一點點,勉強可以湊個數,當年那位宗主雖然沒有正式收他為徒,平時也沒有傳授他宗門內最精絕的術法,但還是頗為照顧,並給他改姓為朱,名允命,意為朱姓宗主,允許他這條命活下來了。


    自幼時入得江山宗,至今已經六十餘載。


    老人平時在宗門裏,一直都是負責打掃衛生,修剪花草樹木等等雜務。


    今年夏天。


    朱允命突然不再幹活兒,每天都跑到宗門後麵的江畔,神情呆滯地看江水滔滔,或者望著天空發愣出神兒,似乎在想什麽事情。宗門從宗主詹淩江以下,所有人都有些納悶兒,也惱怒這老頭兒的古怪行為,因為朱允命不幹活兒了,宗門裏的雜務,可不就得別人去做了嘛。


    好在是詹淩江和兩位副宗主發話,可憐朱允命年事已高,又為宗門勤勤懇懇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大家都不要再說議論什麽,更不要去叱責朱允命。


    宗門養他到老死,無非每頓飯多一雙筷子多一隻碗。


    沒有人知道,讓朱允命突然心性大變仿若神經了的原因,是夏季那天傍晚,他在打理宗門後院重地,也是宗門唯一一幢兩層建築物,卻並不高大的聽濤閣時,在二樓那布下層層術陣,據說是宗門數百年來,震懾大江蛟龍不得犯上的九天玲瓏塔前,朱允命擦拭不過尺許高度的小塔時,忽而發現小塔四周木製地麵上刻下的層層符籙和術陣上,隱約泛起了黃光,便有些驚駭地走到旁邊查看術陣和小塔,到底有何異常。


    然後,他的思維瞬間墜入了術陣玄奧之中。


    他在玄奧深邃的術陣寰宇中,看到了一顆心生的,璀璨的星芒,竟是能同日月爭輝般。


    那天傍晚……


    幾千裏之外的燕南市南部鄉下的一個普通村莊裏,一處不那麽普通的四合院裏,有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小夥子,一步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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