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磊皺了皺眉,道:“陳自默,今天午後你教訓鄧子項,也讓我見識到了你的功夫,非常了得,可以說神乎其神。而且你說,你這位哥哥比你的功夫還要強橫,我呢,也能清晰感知到他的非凡之處。另外,你的父親以前是燕雲賭王,在黑-道上赫赫有名,他身邊跟隨著一位以武入道的武學宗師白啟林……”


    “唉。”陳自默歎了口氣,抬頭目光溫和地看著居高臨下的聶磊,那張英俊又透著強勢的麵孔,微笑道:“了解這麽多,還當麵說出來,很容易讓人生氣的。”


    話音未落,站在他身後的陳自蠻,已然迸發出了濃烈的殺機,細長的眸子兇芒畢露,鎖定聶磊。


    聶磊禁不住後背生寒,但他還是努力保持著鎮定和已然擺出的強勢驕傲,負手長身而立,麵帶一絲輕蔑的冷笑,道:“可惜,僅是莽夫之勇!我好心提醒你們兄弟二人一句,這世上,有很多人是你們惹不起的,甚至都從未聽聞過的……”


    “比如術士?”陳自默微笑道,神情還是那麽得溫和。


    聶磊怔住,內心強壓下去的緊張和敬畏,再次浮起,他語氣有些發顫地說道:“你,既然你知道術士的存在,那麽,我也不瞞著你了,我就是一名術士,而且我的修為很強!所以……別惹我生氣,也別想騙我!”


    話說完的同時,聶磊也意識到了自己這番話說得欠妥,詞不達意而且混亂不堪。


    最重要的是,有失氣度!


    太狂妄了!


    體現出了一種很混蛋很囂張的蠻不講理。


    於是不待陳自默說話,他又急忙搖頭說道:“當然,我是一個講道理的人,我一般不會以暴力去解決問題,我尊重每一個人。還有,我不想以術法欺負人,我找你是很有誠意地想談一談,如果談不妥的話,那麽就隻好抱歉了……”


    陳自蠻很想立刻把這家夥的脖子擰斷,他自信,隻要陳自默點頭同意,最多三招就能解決麵前這個態度很傲慢,說話很狂妄,竟然還敢嚇唬人的家夥。


    但坐在輪椅上的弟弟微微抬手,於是陳自蠻壓下了心頭蒸騰的殺機。


    陳自默仰著臉,神色平淡地看著聶磊,似乎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我的意思,表達得還算清楚吧?”聶磊掩飾不住神情的尷尬,卻還是故作輕鬆如常地聳了聳肩,唇角掀了掀,牽強地微笑看著陳自默,企圖以表情和姿態,向陳自默繼續施壓。


    陳自默點了點頭,安慰道:“你別緊張……”


    “我緊張什麽?”聶磊眼神慌亂地躲避著陳自默的視線,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沒有穿衣服的人,一切都暴露在了陳自默的麵前,而且,陳自默的語氣,就像是一個長輩,在勸慰因為慌亂和緊張所以失措的晚輩。


    “告訴我。”陳自默溫和道:“是誰派你來的?或者,你是和誰商量了,比如家中父母長輩,又或師父之類的親人,然後毛遂自薦來找我?”


    “不該你問的別問!”聶磊愈發心慌,也就愈發羞惱——陳自默表現出的姿態和話語,越發像個長輩了!


    太可惡了!


    “好吧,我尊重你的個人隱私,不會強迫你迴答。”陳自默和藹道:“是這樣,無論你信或不信,我都要告訴你,其實你或者你背後的勢力,家族亦或宗門、流派,在這件事情上,是被人利用欺騙的。”


    “嗯?”聶磊感覺有點兒莫名其妙。


    “你知道,穆仲秋是誰嗎?”陳自默問道。


    聶磊皺眉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


    於是陳自默語重心長地說道:“他是代表著官方,負責約束、管控奇門江湖的人,是一位修為奇高的術士。你這次找我想要詢問的問題,以及想要找到的東西,穆仲秋早就找我談過,而且他確認了東西不在我這裏,也沒有得到什麽線索。而且,他判斷這些假消息,早晚會在奇門江湖上傳開,所以答應我,會保護我以及我的家人,不受奇門江湖人士的侵犯。”


    “官方?”聶磊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緊張,還有……難以置信。


    “迴去後,你可以諮詢一下長輩,他們應該知道穆仲秋是誰。”陳自默微笑著說道:“有穆仲秋代表官方的態度,你還來找我詢問一些事,找一樣東西……是刻意,還是被人挑唆利用,去觸碰,試探官方的底線?”


    聶磊眉頭擰在了一起,後背冷汗直冒,道:“我憑什麽相信,你這些話?”


    “你能讓自己,完全不相信嗎?”陳自默反問道。


    “我……”聶磊無言以對。


    “好了,話既然已經說開了,就早些迴去吧。”陳自默神情和藹地一笑,然後自己推動輪椅轉過去,背對著聶磊往操場中行出了幾米遠,靜靜地望著漆黑的夜空。


    聶磊選擇相信了陳自默的話,可是,他心裏那股子火氣卻越來越大,因為陳自默的態度!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自覺有實力有資格強硬,所以掌握著接下來談話的主動權,未曾想三言兩語,就完全被陳自默給說得啞口無言,這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而且,聶磊感覺受到了極大的欺辱:“我可是一位術士,陳自默以及陳自蠻、白啟林、陳金,都是莽夫!一介凡人,卻在明知我是術士的情況下,還敢在我麵前如此擺譜……還,還他媽的像個長輩在教育孫子似的!”


    現在倒好,訓孫子訓完了的陳自默,幹脆一轉身,自己去清靜了……


    這架子端得,真夠格啊!


    其實也是難怪聶磊有這般想法,人性的通病——我有錯,我犯了錯,但不許別人指出,更不許被叱責,誰指出,誰批評我了,我就惱恨誰,我就跟誰沒完!


    聶磊越想越氣,喝道:“陳自默,你……”


    背對著他的陳自默右手抬起。


    聶磊還沒說出來的話,噎迴了嗓眼兒裏,他愈發憤怒,可是剛才,也不知為何,看到陳自默示意他住口的手勢,就忍不住停下,想聽聽陳自默,又要說什麽。


    “聶磊,術士沒什麽了不起的。”陳自默看著遠方,輕聲說道:“你自覺天賦足夠,修為在同齡人中或許算得上出類拔萃,自然也能施展出許多在常人看來如同仙人手段的術法,但其實你知道的很少。譬如你輕視白啟林,輕視我這位哥哥陳自蠻,輕視我的父親,但我可以告訴你,縱然給你時間做足施術的準備,從容不下術陣,陳自蠻也能輕鬆殺你,更不要說,白啟林了。你和你背後的勢力,被人欺騙而不知,你現在這般衝動,更是無知的表現。我這麽說,你肯定不服,但你不妨施展一下術法,無論是殺我,還是想要展現出什麽詭奇幻象,試一試。你放心,第一我不會舉報你,從而不必擔心違反了官方對術士不能在校園施術的規定,第二,你施展不出術法……”


    “你,你什麽意思?”聶磊渾身冷汗直冒,禁不住顫栗著,他清晰感覺到了,天地間有無形的,無法抗衡的巨大壓力,將他的身心完全籠罩!


    隨時,可以碾碎他!


    霎那間,聶磊眼睜睜看著,背對著他的陳自默,不知如何,連人帶輪椅,已然轉過來,正麵看著他,陳自默還是那般平靜,溫和,平易近人的神情,微笑著說道:“比如,你看不出,所以不知道,我是術士!”


    “你……”聶磊傻眼了——陳自默,是術士?


    為什麽我之前沒有感覺到?


    我已經很小心謹慎了,提前仔細地以術法,悄無聲息地查探過所有可疑的人物,尤其是陳自默和陳自蠻,更是暗中仔仔細細地觀察過他們。


    陳自默,比尋常人的體質還要弱!


    他體內沒有絲毫的本元!


    甚至,他的七魄和經絡都不齊全,中樞魄象征性地存在著,沒有絲毫用處,經絡幹涸得隻留下了痕跡的存在,收縮得容不下絲毫本元的流通,當然,他體內也沒有本元。


    還有,他體內氣血五行微弱不全,以至於用術法去查探時,都無法在短時間內迅速區分出他體內氣血的五行量分配比。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術士?


    難道他一直都在用掩息術,隱藏自己的術士氣息?


    可現在環繞在自己周身上下的可怕天地之威,又是從何而來,為什麽如此突兀地就出現了?如果說是人為施術,又是誰在暗中,且膽敢在校園裏施術?


    不會是陳自默吧?


    聶磊使勁揉了揉眼睛,瞪大了盯著陳自默仔細看,又默念術咒施展術法用意念力去探查,陳自默分明就坐在輪椅上,在自己麵前,微笑著。


    沒有絲毫施術的跡象!


    “聽我一句勸,迴去吧,心裏的疑惑,迴去問長輩。”陳自默輕輕歎了口氣,道:“還有,當他們聽完你的講述,能想明白個中緣由,並忖度出深意時,記得再替我叮囑一句,不要再輕信於人,更不要把這件事,包括我個人,傳到外人的耳中,以免,給自家惹來麻煩。”


    言罷,陳自默看了眼跟在身旁的陳自蠻。


    陳自蠻會意,推著輪椅往寢室樓方向行去——陳自默因為身體原因,享有特權,無需上早晚自習的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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