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自蠻和陳自默在學校門口打了一名高二學生的事情,陳金壓根兒沒當迴事兒。


    沒把人打死或者打成重傷就好。


    輕傷住院無非是花些醫療費,再多賠償點兒錢的問題——這種家長心態固然有問題,但陳金性格如此,聽了事情緣由之後,陳金更是直接批評兩個兒子:


    “自蠻,以後隻要不是開玩笑,有人辱罵你就別等你兄弟吱聲,直接揍他!”


    “自默,你小子竟然沒出手?”


    陳自默哭笑不得。


    最讓他疑惑的是,班主任鄭金事後並未給他來電話,第二天他主動打過去詢問後,才從鄭老師口中得知,在問詢事件緣由時,鄧子項似乎知道有很多圍觀目擊的同學,所以沒敢撒謊,也因此,受到老師的批評後,隻是受了些皮外傷和淤青的鄧子項,主動向老師承認錯誤,並表態不會追究陳自默兄弟的責任。


    嗬,看來被蠻哥一頓揍,直接給打服了?


    不過想想也可以理解,畢竟……陳自蠻的身手,哪兒是尋常高中生能承受得了?


    不服也不行啊。


    周日晚自習放學後,陳自默迴寢室樓的半道上,被鄧子項帶著幾個人堵住了。


    陰天悶熱,光線昏暗。


    真是報仇的良機和好地方……


    不過陳自默絲毫都不緊張,在校園裏報複性毆打同學,直接就可以開除了,鄧子項,沒這份膽量。


    “陳自默,你他媽還敢迴學校?”鄧子項氣勢洶洶,好似隨時會動手。


    陳自默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了眼鄧子項,然後繞過他們幾人就走,一邊說道:“別在這兒裝橫耍硬的,真有種就動手……哪兒那麽多屁話?沒種就趕緊散了,省得讓老子瞧不起你們!”


    七八個人全都懵了,齊齊看向鄧子項。


    這他媽怎麽辦?


    人家不但不怕,還反將一軍!


    來之前其實誰都清楚,就是給鄧子項助威嚇唬嚇唬陳自默,誰他媽也沒想打人——這不是其它高中學校,這是燕南市一中,校規嚴格到可怕,有理在先都不敢打架,更不要說,這種惡意報複圍毆同學了……鄧子項真要打陳自默,他們別說幫了,還得攔著。


    否則,就會被當作幫兇一並處罰。


    鄧子項這時候也傻眼了,他本以為陳自默這個又白又瘦,平時內向沉默寡言的小子,周五那麽囂張,是因為有他那個格鬥能力極強的哥哥在,才狐假虎威,進校沒有了靠山,立馬就慫得平時和同學們說話都會低聲小翼生怕惹生不快。所以遇到今晚這般陣勢,肯定會嚇得哆嗦著求饒道歉,這樣,鄧子項就能轉迴點兒麵子來,再逼著陳自默加入校散打隊,到時候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毆打陳自默了。


    周五傍晚他之所以主動向老師認錯並表示不再追究,其一是知道自己確實理虧,擔心追究下去的話,自己和陳自默都會被學校處分,其二,是如果讓學校處理,為自己出氣的話,有點兒“告老師”的嫌疑,都高中生了,而且是校散打隊和武術隊的雙料隊長,丟不起這人啊。


    現在,更他媽丟人!


    好在是能進入市一中的學生,智商基本不低,更不要說鄧子項這樣在學校也能稱得上風雲人物的人了,他迅速反應過來,衝著已經快走到寢室樓的陳自默喊道:“陳自默,你有種就加入散打隊,咱們就可以甩開校規的束縛,痛痛快快當眾打一場,你敢嗎?”


    陳自默停步,轉身看著鄧子項和他身旁那六七個身材健碩的學生,撓撓頭說道:“我如果不答應,你是不是以後會經常找我?”


    “你不答應,你就是孬種,我以後也懶得理會你。”鄧子項冷笑。


    “這樣吧。”陳自默斟酌著,有些猶猶豫豫地說道:“我不想進校散打隊,沒啥意思,但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今天你這些朋友都在場作證,咱倆就地打一場算了,誰輸了也不許追究,如果老師知道了問詢,就說是自願切磋的,怎樣?”


    鄧子項一聽這個,忙不迭點頭道:“好,你小子還算有種。”


    “別廢話了。”陳自默一招手,道:“來……”


    陳自默自幼隨幹爺爺胡四修習術法未成,但每日晨起打拳,如今術法修為有小成,大小周天已通,經絡拓展,內存本元,尋常同齡人根本沒有敵手。而且自徐林、忍者事件發生後,父親不但不再阻止陳自默隨白啟林習武,更豁出臉麵主動請白啟林授陳自默武學,而白啟林,知曉了陳自默術士身份,知曉其體內大小周天通透,經絡拓寬,內心也早已願意收陳自默為徒了。所以這幾個月來,他頗為上心地傳授陳自默武學,而陳自默,雖然比不得白啟林絕世天賦,但有如此絕佳的身體素質為基礎,更兼天生聰慧,又有觀內分體幾層境界養神,再遇上白啟林這般宗師級的人物傳授武學,在這方麵簡直可以說是突飛猛進,平步青雲。


    當然了,和陳自蠻、白啟林相比,陳自默還差得很遠很遠。但對付鄧子項這號在搏擊格鬥上相對專業來講簡直是花架子的高中生,還是綽綽有餘的。


    此刻,生怕陳自默反悔的鄧子項,立刻毫不猶豫地衝來上去,一記勾拳狠狠砸向了陳自默的臉龐。


    陳自默左手還抓著搭在肩膀上的背包帶,在昏黃的路燈燈光下,神情看起來格外從容,胳膊手都沒動,隻是擦頭彎腰避開對方這一記勾拳,同時向前邁出半步,側身肩膀往前靠了一下。


    看起來,根本沒有用力。


    確實沒用力!


    向前衝又揮拳攻擊的鄧子項,勾拳被避開之後力道未減,連帶著整個身體的衝進,胸口一下子撞在了陳自默恰恰靠來的肩膀上。而陳自默,這時候左腳在前,右腳在後,身體前傾左肩前頂,一個穩固的支架形態,在衝撞中,身體紋絲不動。


    而鄧子項,整個人猛地踉蹌倒推出去,噗通一聲重重地摔倒在地,胸口重擊之下,氣都喘不上來了,張著嘴“呃呃……”好幾秒鍾,才終於緩過來一口氣,也已然因缺氧頭暈眼花,他掙紮著一手撐地坐起來,一手撫住又悶又痛的胸口,低著頭弓著背,說不出話來。


    陳自默已然恢複了之前一手抓著書包帶,神色平靜站立在燈光下的樣子。


    和鄧子項一同前來的幾個朋友,一個個活見鬼似的看看陳自默,再看看鄧子項……怎麽迴事兒啊?剛才都沒看清楚,陳自默,好像根本就沒有還手,而鄧子項,卻一拳打空隨即踉蹌倒退倒地,然後,起不來了?徹底敗了?


    這也太快了吧?


    “還能打嗎?”陳自默搖著頭問了一句廢話,然後轉身就走:“廢物……”


    廢物?


    他罵誰呢?


    鄧子項強撐著抬起頭來,看著陳自默在昏暗燈光下走向寢室樓樓道口的背影,眼裏透著憤恨,惱怒,和……懼怕、懊悔!再扭頭看向幾個朋友時,發現他們同樣露出懊悔和震驚的神情,還有,濃濃的羞愧之色——廢物,罵的不止是鄧子項一個。


    還包括,他們這些校散打隊、武術隊的成員。


    難怪,人家陳自默幾次受邀,都不願意加入,人家是不屑於,根本看不上這樣的團隊。


    實力不夠的人,這麽做是裝逼;


    實力足夠的人,這麽做是自然。


    “子項,剛才到底是怎麽迴事兒啊?”


    “我們都沒看清楚……”


    “接下來怎麽辦?”


    ……


    鄧子項看著幾個關係最為要好的哥們兒,欲哭無淚。


    怎麽解釋?


    難道要說,陳自默根本就沒動手,完全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人家的肩膀上,然後把自己給撞傷了?


    這他媽更丟人!


    直到現在,鄧子項都想不明白,或者說,是他根本不想承認,陳自默剛才那極為巧妙的一招,就將他給擊敗了——那,他丟的人就更大了,這雙料隊長,還怎麽有臉當?


    稍稍緩過勁兒來,鄧子項在朋友的幫助下,掙紮著起身,然後一聲不響地往遠處走去。


    高中生正是熱血青春時期,校散打隊這種充斥著男性荷爾蒙氣息的組織,自然是所有興趣愛好組織中,在全校最引人關注的。所以陳自默手都未動,便一招擊敗了校散打隊、武術隊雙料隊長鄧子項的消息,迅速在全校傳開了。


    幾乎所有知道陳自默的同學,都極為驚訝,感覺難以置信。


    而不認識陳自默的學生,都在詫異著誰是陳自默的同時,開始打聽他,然後聽說了他就是個內向老實的學生,不喜與人交流,幾乎沒什麽朋友……於是,有人開始將陳自默比作武俠小說中的世外高人,他的內向那是孤傲清絕,是一覽眾山小的獨孤求敗!


    得知消息的班主任鄭金,立刻和鄧子項所在班級的班主任溝通,然後分別把兩名學生叫到辦公室問詢,然後再叫到一起當麵對質。


    在校園內打架,成何體統?


    把校規置於何處?


    陳自默萬萬沒想到,這麽一件小事,會在全校傳開,他心裏還擔憂著,自己得挨處分了。


    未曾想,鄧子項在這件事上還挺爺們兒的,他很坦誠地向老師解釋,和陳自默之間是屬於友好的切磋,根本不存在相互間報複打擊之類的情況,這些,有他的幾個朋友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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