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上門來了?”姚宴也驀地站起來,走向祝君行,“你別動,仔細扯著傷口,我出去看看。”


    可惜團姐兒還沒吃飽,一離了奶|頭就不樂意的哭起來。


    “也不必遮掩,我和董氏兄弟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昨晚上應該就被他們認出來了,我燒了司徒彥的畫室,司徒彥那麽愛惜他那些畫作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隻能水來土掩,兵來將擋了。”祝君行忍著傷口的疼痛緩緩站起來,看著姚宴道:“你在屋裏奶孩子,我去應付。”


    “不行,你傷成這樣我不放心。”姚宴狠心掩上衣襟,不顧團姐兒的哭鬧走出門外就喊朱氏。


    聽見有人叫門,朱氏出來看,正站在院子裏,聞聽姚宴叫她,她立時有了主心骨,“大嫂,門外有人找。”


    姚宴把團姐兒交給朱氏,又把兩個跟屁蟲麥秋麥冬也攏進自己屋裏,“你帶著孩子在屋裏呆著。”


    此時祝家柴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走進來一個穿了一身雨過天青色廣袖長袍,烏發披肩的男子,雪膚花貌,身軀纖瘦,不是司徒彥又是哪個。


    他手裏還拿著一捧盛開的紅海棠。


    “葛氏,迴你自己屋裏老實呆著,看什麽看。”姚宴看著西廂的葛氏在門縫後探頭探腦就是一喝,轉頭又看向擠在窗戶上往外看的祝錢氏母女,“你們也是,再看我就拿石頭砸了啊,關上!”


    司徒彥仿佛沒看見姚宴作威作福,更沒看見祝君行這個相公,而是深情的看著姚宴,“姚姑娘,這捧嬌豔的海棠送你,除了你誰也不配這紅海棠。”


    姚宴先瞥一眼抱著箱子站在司徒彥身後的董氏兄弟,這才給了司徒彥一個正眼,“司徒彥,我拒絕你的意思已經很直白了,你不是傻子一定都明白,可你卻依舊糾纏於我,那麽,你現在是擺明了威逼我們了?”


    司徒彥很是無辜的搖頭,笑道:“姚姑娘誤會了,像姑娘這樣的海棠美人我怎舍得威逼,我是一點也不舍得姑娘傷心的,再則我可不是街市上那些流氓惡霸。來,快收下我送你的花。”


    “我謝謝你了,你自己留著吃吧。”姚宴沒好氣的道。


    “那真是太遺憾了。”司徒彥見姚宴不收,纖長白皙的手一把捏住花朵慢條斯理的揉搓成花泥,黑紅的花汁從他指縫中滴滴滾落。


    他眸色漆黑,唇角帶笑,麵上不見任何狠戾,可他揉搓花泥的動作卻透著森冷之意。


    姚宴心頭登時一顫,祝君行往前一步將姚宴擋住,淡淡看著司徒彥。


    司徒彥終於給了祝君行一個正眼,“祝秀才真是讓本公子刮目相看,你還是第一個敢燒我的畫的人,還是個男人。”


    “司徒公子畫走了內子的畫像,我為人相公的,自然要親手拿迴來,拿不迴來就隻好燒了。”


    “那你連同別人的畫像也一塊燒了,莫非是在做好事?”司徒彥從容帶笑的看著祝君行。


    “是嗎,當時燈光昏暗,許是燒錯了也未可知。”


    司徒彥緩緩收起笑臉,刹那眸色陰翳,變臉速度如同晴空霹靂。


    姚宴瞥見司徒彥的表情,渾身緊繃,生怕他一聲令下就讓董氏兄弟傷害祝君行。


    誰知,司徒彥轉瞬又恢複了笑容,“不過不要緊,燒毀的都是庸脂俗粉,幸好我在這個小破鎮偶遇了姚姑娘。來啊,把金子給祝秀才看看。”


    董氏兄弟遂即往前一步,動作幾乎一致的打開箱蓋,頓時兩箱金子就暴露在了陽光底下,金光燦燦。


    姚宴臉色登時就變了,驀地轉頭去看祝君行的表情。


    “我的天老爺啊。”祝錢氏一下就從屋裏跑了出來,兩眼被金光迷的發紅。


    祝紅梅也眼饞,隻是她卻盯著司徒彥的臉扭捏羞澀。


    葛氏見祝錢氏跑了出來,她也悄悄打開一條門縫擠了出來。


    姚宴緊緊抿著唇,雙拳握著,不發一語。


    “司徒公子這是何意?”


    司徒彥輕笑,癡迷的望著姚宴,話卻是和祝君行說的,“這裏是一千兩金子,我要跟你買下姚姑娘,哦不,是姚太師的千金。”


    姚宴驀然閉目,刹那又睜開,心想他果然知道了她的身份。


    祝君行勃然大怒,牽動傷口頓時就是一陣劇痛,指著大門就是一聲怒喝,“滾出去!”


    司徒彥不怒反笑,“雖然在我心裏姚姑娘是無價之寶,可是祝公子也不能太貪心哦。”


    “你們給我滾!”祝君行氣的胸腔鼓脹疼痛。


    昨天晚上才知道自己是賤籍,今天就有人來買她,姚宴覺得這很可笑,很不真實,難以置信,可又渾身無力,生不起任何反抗的怒火,平靜的接受,聽之任之。


    因為她無比清晰的知道,她反抗不了賤籍這個規則,嘶吼、怒罵、哭喊、哀求都沒有用,此刻,她隻能寄希望於祝君行的品德。


    她甚至在想,如果祝君行被金子誘惑把她賣給了司徒彥,她到了司徒彥身邊會受到什麽樣的待遇,從和司徒彥的幾次交鋒中她知道,司徒彥就是個偏執的畫癡,他頭頂的桃花枝是水晶的,不開花,這說明司徒彥對她隻有很膚淺的喜歡,就像喜歡一件藝術品一樣,他現在癡迷於她的外貌,她應該會過上一段錦衣玉食的日子,等到他再也沒有畫她的欲|望,她可能就會被司徒彥棄若敝屣,或者最好的下場是束之高閣,但是以她的能力,她應該可以在司徒府做一個吃喝不愁的使喚丫頭,這是在司徒彥不抽風的前提下,聽說古代文人有換妾玩的習慣,還有人用妾換過馬,想到此處姚宴還笑了一下,身子卻顫抖個不停。


    還是、還是跟著祝君行她才能像個人一樣活著。


    祝君行,你要堅持住啊。


    “她是我的妻子,我死也不賣,你死心吧,滾出去。”


    聽到這話姚宴差點感動哭了,祝君行,我愛死你了!


    “不愛金子啊,祝公子真是品節高尚,那麽祝公子就甘心永遠做個窮酸秀才嗎,你不想蟾宮折桂嗎?謀逆的姚太師之女,和姚太師不睦的高官們怕是不會允許你出頭,其中利弊相信祝公子很清楚,你留她在身邊一日,你一日就會被按死在下層,想往上爬?你把她賣給我,丟開這個累贅。仕途還是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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