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中花團錦繡,香氣撲鼻,一隻粉蝶翩躚起舞落在司徒彥披散的烏發上,他卻陰鬱著道:“你們破壞了我的靈感。”


    什麽玩意?姚宴以為自己聽錯了,隻好又再次道明來意。


    祝君行看不慣這個小白臉,把盛放金頭麵的匣子往水榭裏一扔,冷聲道:“畫像拿來,這破爛玩意還你。”


    常隨立即雙拳一握緊盯祝君行,仿佛隻要司徒彥一聲令下就會拿住祝君行似的。


    氣氛一刹那緊繃起來。


    “姚姑娘,我給你畫像時你可不是這麽說的,你說能入我的畫中是你的榮幸,你很高興成為我畫中的美人。”司徒彥以極其輕蔑的眼神斜睨姚宴,就像在看一個貪婪虛榮又浪蕩的妖豔賤貨。


    司徒彥真是一位仙逸高冷的美公子,輕蔑的看人時也不減風姿。


    可惜姚宴不是花癡,即便是被這樣一位美公子罵了她也照樣還擊。


    美色的確賞心悅目,但是也僅止於此了。任何美色都抵不過她的自尊心,她的驕傲不容任何人踐踏。


    不就是輕蔑的眼神嗎?


    她也會的很。


    垂眸一瞬再次抬眸,撩起眉眼,美色無邊。姚宴的美,在這一刻,似紅海棠的妖嬈,紅玫瑰的火辣,她穿了一身胭脂紅的布裙,非但沒有減損她的美豔,反而讓她看起來更有勃勃山野之性,她就那麽輕蔑的看著司徒彥,勾起的唇角笑痕搖曳放縱,“您難道是書畫界的國手嗎?我說榮幸入您的畫中,不過客氣之言,似我這般的容色,去書院裏隨便拉一個秀才公出來都能畫成國色吧?恕我直言,今日前來索要畫像,實在是覺得以您的手筆配不上我的容色,換句更直接一點的話說,是覺得您把我畫醜了。”


    如此輕浮自負之言出自姚宴之口,非但不讓人覺得無恥,反而讓人覺得她的確有資格這樣說。


    祝君行癡癡的望著姚宴,一時竟忘乎所以。


    那司徒彥卻忽的爆發出一種強烈的高興情緒,“對,就是這樣一個具有野性,攻擊性的美人,我終於找到了!”


    話落就提起衣擺從水榭裏小跑出來要拉姚宴入榭。


    祝君行驀地反應過來,猛推了司徒彥一把,司徒彥身材苗條偏瘦弱,不防備之下被這樣一推直接掉入了水潭中。


    水潭雖不深,卻令司徒彥狼狽不堪,他忽又看見姚宴對他的嘲笑,頓時臉紅發惱,怒道:“董大、董大,把這個臭男人給我打出去。”


    “是!”董大便是引他們來的常隨,而董二卻是在司徒彥落水之後跳出來相救的另外一個常隨。


    聞聽主子命令,登時前後夾攻祝君行,祝君行沒想到司徒彥身邊還有這樣兩個厲害的人物,招招都具有淩厲的殺伐之氣,措手不及之下隻好迎戰。


    誰知董大董二這二人的招數有些詭異,一招一式都直撲人的命脈。


    很快祝君行就漸漸落於下風。


    姚宴急了,看向司徒彥,“何必如此,我還你金頭麵,你還我畫像,幹幹脆脆的兩清不好嗎?快讓你的人住手。”


    祝君行曾遊學數年,一身功夫是跟著一位山野隱士學的,他曾收拾過不少企圖搶劫他的綠林土匪,從無敗績,沒成想今日在這裏栽了。


    百招之後,祝君行被董大董二壓著扔出了司徒府,祝君行不甘心,還要來救姚宴,又翻牆闖入,再次被扔出去,如此三次之後司徒彥煩了,直接道:“拿我的帖子去縣衙,關他一輩子。”


    “是。”


    “終於安靜了。”司徒彥溫柔的看著姚宴,“你留下來好不好,做我畫中的美人,你就是我一直要尋找的具有野性、烈性又火辣叛逆的美人,你就是我夢中的摯愛。”


    姚宴看著眼神溫柔的要滴水,情感*的仿佛想扒光她衣裙的司徒彥抽了抽嘴角。


    她在現代也接觸過文藝畫師,人家的精神狀態很穩定啊,這個司徒彥是什麽鬼,怎麽這麽喜怒無常。


    姚宴清了清嗓子,決定還是安撫為主,“世俗的規矩,女子的畫像不能隨便給人畫走,尤其是已婚的,你還給我吧。”


    司徒彥驚喜的看著姚宴,“你也反對這世俗對不對,太好了,我們不謀而合,來來來,你快進來,我有靈感了,我要畫你。”


    姚宴震驚了,推開司徒彥伸來的手後退一步,“我什麽時候反對世俗了?我更沒答應你讓你給我畫像。”


    “我懂你。世俗對女子太苛刻了,世俗一直在束縛捆綁著你們,但是在我這裏你可以暢所欲言,我不像那些臭男人,我認為女人是這世上最美麗的生靈。”司徒彥誠摯的笑看姚宴。


    “我很讚同你說的,女人是這世上最美麗的生靈,因為我也是女人,但是所有和世俗作對的人的下場,終會被世俗碾碎,我還想壽終正寢呢。”我特麽還想消滅完爛桃花迴到現代社會瀟灑呢!


    司徒彥看著姚宴的目光越發溫柔情深,“我懂,我都懂,咱們進來好好說話。”


    “不是,你懂什麽啊。”懂個屁啊。就算到了現代社會,我若有已婚婦女的身份也不會和你攪合不清啊。


    姚宴站在水榭外不動,深吸一口氣道:“我今天來找你很簡單,就是想銷毀畫像,沒有任何別的想法,還請你不要誤會。”


    古代女子的私密之物是絕對不能外流的,更何況是能當做直接證據的畫像了。


    姚胭兒的畫像落入外人之手,還是她自己同意的,這就是個定|時炸|彈,她一定要銷毀!


    “你進來我再考慮要不要還給你。”司徒彥站在水榭裏溫柔的笑看姚宴。


    姚宴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握拳走了進去。


    司徒彥卷起濕噠噠的袖子開始研磨紅顏料,他把姚宴從頭看到腳,忽的皺眉道:“你穿的是什麽破衣爛衫,這有辱你的容色,應該換掉。我即刻叫人來,讓她們去成衣店給你買一套最好的仙裙來。”


    姚宴再次深吸氣,“不必。你聽不懂人話嗎,我沒有答應你,我要拿迴我的畫像!”


    司徒彥卻又搖頭,“不對,仙裙也配不上你,不對不對,不是這個感覺。”


    司徒彥望向窗外的錦繡繁花,忽然眼中爆出驚喜,“是這個感覺,盛世繁花之中,仕女以自己最聖潔的裸身,躺臥在紅花綠葉叢中,一笑傾城,再笑傾國,魅惑世人,對,這個感覺才對!”


    “你什麽都不要穿了,全都脫掉。”司徒彥激動的命令姚宴。


    “滾你娘的蛋!”什麽玩意兒。


    司徒彥仿佛沒有聽到,眼神晶亮的看著姚宴,像個懷有赤子之心的孩童,“你快脫啊,我給你錢,不不不,你不是那些貪婪虛榮的女人,你和她們是不一樣的,你就是我夢中的洛水女神。”


    誰能把這個自說自話神經病的男人拖走人道毀滅算了!


    姚宴受夠了,左右環顧發現這座水榭仿佛就是司徒彥的畫室,她自己動手翻找自己的畫像。


    “你不要動我的東西!”司徒彥忽然暴怒,瘋子似的衝上去阻止姚宴。


    姚宴被他嚇住了,連忙遠離他。


    縣衙裏,董大告祝君行擅闖民宅之後,文翰禮把祝君行關入了大牢,董大董二一走文翰禮就把祝君行放了出來。


    “你為何擅闖司徒府?”文翰禮私心是維護祝君行的,他覺得祝君行能以妻禮善待姚胭兒,祝君行就是個好人。


    祝君行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摸了縣衙衙差的一把刀在手扔下一句“你別管”就再次衝了出去。


    文翰禮擔心不已,又不能徇私枉法的太明顯被人知道,忙脫了官服換了常服自己親自追了去。


    司徒府中,姚宴被司徒彥追趕,逃出水榭時意外落入了水潭,司徒彥又心疼不已,忙讓丫鬟帶下去沐浴更衣,就是不放姚宴走,姚宴無法隻好先去打理一身狼狽的自己,並暗自發誓一定要盡快把姚胭兒的身體鍛煉出來,姚胭兒的身體太嬌嫩了。


    女神去沐浴了,司徒彥迴了神,對於一身濕噠噠的自己很是厭惡,忙尋丫頭也沐浴更衣去了。


    待董大稟報說祝君行又提刀殺上門了,司徒彥厭煩不已,目色陰鬱,“他們是夫妻嗎?”


    董大拱手道:“祝君行稱那位姚姑娘為內子。”


    “姚姑娘是我的洛神,是我的!”


    董大咽下一口口水,低聲提醒道:“姚姑娘是有夫之婦了,公子。”


    “我不管。”司徒彥仰頭靠在浴桶裏,輕撩花瓣水,忽然笑嗬嗬道:“是我的女神,就是我的女神,那樣美好的人兒,怎麽能被一個窮秀才糟蹋了呢,她應該和我生活在一起,徜徉花海,不理世俗,在花田中以最聖潔赤誠的方式翻滾,那是我夢中的桃花源,我的仕女。”


    董大再次咽了咽口水。


    “去,領他進來,我要見他。”


    “是。”


    沐浴更衣的地方就在花園中,是花園中的一座水閣。一路觀察,姚宴就發現這花園裏,不僅花朵,水也多,凡有亭台水榭的地方,不是坐落在水上,就是被水溪環繞,不得不說這個司徒公子很懂生活情趣,審美也極佳,隻是不知一到了夏天他會不會被蚊蟲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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