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茗和徐姣完全傻了，本來還感動老顧客一個都沒少，照樣準時過來吃早餐，沒想到昨天那批稽查人員又來拜訪，卻不是來刁難，而是整齊排成一列向他們鞠躬道歉。
“非常抱歉！我們已經查證清楚了，舉報的那位人士是用自家廚房的死老鼠照片和你們的早餐店照片放一起，因為地板磁磚一樣，所以我們也沒有辨別好，造成你們的困擾，我感到非常抱歉。”
昨天那個扳著冷臉的男人唯唯諾諾、誠惶誠恐，他旁邊是一個穿著筆挺的陌生人，似乎是他的上司，正壓著他向許茗夫妻倆道歉。
“既然查清楚了，那就算了……”許茗好說話，如今對方在老顧客前給他洗刷冤屈，民不和官鬥，能小事化無自然是最好也不過了。
稽查員的上司卻覺得不夠，自己一臉歉意補充：“這件事是我們的過失，怕是已經影響你們的商譽，我們會再研擬補償措施，真的是非常抱歉，請你務必原諒我們在作業上的瑕疵。”
說完就帶著幾個稽查人員走了，他們還體貼地沒穿上背心，整整齊齊像尋常客人一樣離開，許茗和徐姣完全傻在原地，其他客人倒是笑嗬嗬恭喜他們。
“弄錯就好了！本來還擔心以後吃不到那麽好吃的早餐！”
“太好了！沒那些官員攪局，你們今天午飯還開吧？”
“是阿是阿！不過要好好查清楚是哪個王八蛋這樣陰人，也不怕生兒子沒屁/眼！！”
“王八蛋”的兒子許茗：“………”
很快又有幾個客人進門，許茗和徐姣兩人迴神，隻得壓下滿心疑惑，重迴煎台忙碌。
陳爺爺今天來得比較晚，他沒直接找位子坐，而是走近櫃台。
經過方才那遭，徐姣心情大好，看到他不禁一笑道：“不老樣子了？是要換新口味嗎？”
“不是阿。”
陳爺爺老花瞇著眼，聲音沙啞緩慢道：“昨天那些衛生局的來和你們倒過歉了吧？”
徐姣：“………”
許茗：“………”
躲在簾後的許覓：“………”
後頭的客人們：“………”
“道、道歉了！！都是誤會！”徐姣迴神，斟酌了一句：“呃……托你老人家福？”
“哈哈，一些老同事還沒退休，熱心得很。”陳爺爺簡略帶過便恢複常態。
他就像一個單純來吃燒餅豆漿的普通老人，拿了份報紙，淡淡道：“我老樣子，不過老婆子的幫我打包，她最近都晚起。”
說完便往角落的老位子走去，那邊一個客人肯忙端起燒餅換了位子，留著那桌清淨無人。
陳爺爺坐下，攤開報紙，拿下金框眼鏡擦了擦，再戴上，深藏著功與名。
許覓：陳靜怡小朋友阿，妳爺爺，這是江湖上的哪路壯士？
不過不管其中到底有多少黑暗的運作，小老百姓們還是決定專心生活，無知向來是最好的防護罩。
許覓揉揉眼睛，從簾後跑出來，一把抱住徐姣。
徐姣拍了拍她的背，母女倆抱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抬起頭，若無其事催許覓去上課。
許覓到了學校，二話不說就是去找陳靜怡。
“我就說我爺爺會幫忙阿！”陳靜怡綁著可愛的公主頭，理所當然道：“早就和妳說過了，我爺爺昨天迴去可是很生氣的，打了好幾通電話罵人，他一天不吃你們家早餐就難受。”
“妳爺爺是……曾在那邊高究阿？”許覓委婉問，她隱約知道，這小縣的地方望族是姓陳的，聽說還捐了土地給警察局和郵局，在地方威望很高，幾個地方代表都姓陳，卻沒想到還真的碰上了……
“恩……他是退休的公務員阿，做什麽的我不清楚，不過有得過好多漂亮的徽章！牆上到處都是。”
陳靜怡眨眼一笑：“改天你來我家玩，我帶妳去看。”
許覓看著小天使陳靜怡的微笑，忍不住有些哽咽：“妳和妳爺爺實在……太好了。”
陳靜怡突然小聲道：“不過，我爺爺幫妳了這個忙，那妳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那個，你們家賣的烏梅汁阿，以後妳早上給我帶一瓶，我跟你買！”
“阿？”
陳靜怡不好意思笑道：“妳認識李浩哥哥吧？妳不是向他賣過烏梅汁？他很喜歡呢，不過他不好上門去買，我也是有次他來家裏說過後，才發現妳和我剛好同班。”
“什麽？妳也認識那個帥警察？”許覓沒忍住。
“當然拉，他是我二叔的下屬！人很好，又熱心，剛從警大畢業……”
見少女兩手擺在下巴，一臉向往，許覓嗅到了名為早戀的熟悉腐臭味。
.
事情告一段落，做人兒子，許茗也是難做，不過他老早就給出了答案，從他搬出老家，和徐姣住在一起那刻就是了，以丈夫和父親的角度看，沒有滿分，也是及格了。
大概是想看看成效吧？許奶奶很快又打來了，這次卻是許覓接著。
做人媳婦，徐姣不好質問許奶奶，一向奉行十倍奉還的她這次異常沉默，一方麵不想為難許茗；另一方麵也不是想和許奶奶的關係更惡化。
但許覓可不一樣，隔天假日，她老早就等在電話旁邊，簾後許茗和徐姣正忙著收東西、要做午餐，也沒聽到電話，許覓便“順手”接了。
“誰阿？”
“許覓阿？我你奶奶阿！”
我奶奶？許覓下意識往頸下一瞥，正想迴對方一句：我還沒有奶奶，晚點才有阿。
許奶奶也是氣瘋了，氣自己肚裏爬出來的兒子護著外頭的女人，但真幹了那種事，到了晚上，她在床上背對著許爺爺也是輾轉難眠。
這會聽是自己的便宜孫女，她便稍稍平心，隨口問：“妳父親呢？叫阿茗來聽吧。”
“爸爸…….他被捉走了……奶奶不知道嗎？”許覓語氣立刻低落。
“什麽！？妳媽呢？！”許奶奶的聲音瞬間像是生吞了幾根剝皮辣椒。
外頭傳來東西掉落聲，往簾縫瞧，徐姣搬桌椅手指不小心吃了螺絲，許茗趕忙兩手捉著給她嗬氣，對麵過來串門子的王媽媽為了眼睛著想，隻得提了早餐袋灰溜溜離開。
許覓睜眼說瞎話道：“媽媽現在到處借錢……嗚嗚……早餐店沒辦法開……家裏好幾天都沒收入了…..”
“怎、怎麽會這樣！？衛生署又不是警察！能隨便亂抓人嗎？”許奶奶是真的慌了，聲音都忘了收，許覓忍不住把話筒拿遠：
“奶奶，你怎麽知道衛生署有來阿？”她一副天真無邪問。
“呃……”許奶奶做賊心虛，便搪塞道：“就是知道拉！妳、妳妳快去找你媽，我和她說！！”
虎毒不食子，何況許奶奶從頭到尾都是針對徐姣，沒打算要傷到自己兒子。她也沒想到許覓敢騙她，真以為兒子被公家的人帶走，既擔憂又懊悔。
許覓怎麽可能讓她如願，便揉了張紙條做雜音：“奶奶……我好想爸爸….妳和爺爺說….快救爸爸吧……”
輕鬆掛斷。
許家兩台電話，許奶奶隻知道樓下這台的號碼，許覓便拔了電話線，一切做得心安理得。
老奶奶的思維她再清楚不過，頑固了半輩子，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她要讓六神無主的許奶奶自己去和其他許家人坦承。
收起早餐，許家的早餐鋪開始要做午餐了。
今天徐姣掛的牌子是菊花魚雲羹、栗子燒鴨，平常都是三道菜，今日徐姣貪懶，隻做兩道，許茗也隨她，跟著自己幫忙把那碗腥膻的魚頭給處理了。
中秋過不久，油亮亮的圓月才剛被咬了一角，菊花開得茂盛，栗子和燒鴨也是熟色生香，材料都在那了，不拿來做菜就是糟蹋了這一整年的豐收。
許覓看到徐姣從冰箱拿出那袋栗子時，眼睛都發光了。
渾圓飽滿的糖褐色，去了殼就露出與地瓜同樣豐滿的黃肉……
“吃了地瓜還不夠阿？”如今是葉黃果落的秋天，隨便哪條小巷裏都能聽到糖炒栗子和烤地瓜的叫賣聲，徐姣哪裏不知道許覓這隻小饞蟲的想法，老早買了一袋存著。
“想吃媽媽的栗子燒鴨！”許覓老老實實奉承上去，徐姣得逞一笑，一整袋栗子塞給她：“幫我剝殼，記得阿，偷吃一顆就賞妳一個板栗！”
許覓撇撇嘴，看著那一袋個頭結實的栗子，根本不是糖炒用的，她才不會吃呢。
南方的栗子個頭大、口感脆，味道沒有北方小栗那般香甜味濃，所以通常不炒，直接拿去做菜，又稱菜栗，就如徐姣交給許覓的那袋。
燒鴨、燒肉一早就掛在廚房外邊的炭爐上了。鴨身塗鹽煎黃，肚裏塞了蔥、薑、香料，外皮塗了一層又一層的白醋和蜂蜜，塗得表皮油亮潤澤，在下去烘烤三小時，出來的就是徐姣手上兩隻皮色金黃，澄汁油亮的全鴨。
而烘烤滴下來的鴨油也不浪費，切鴨肉，拿去拌著栗子炒，確保入口的每一味都是豐腴的油香。
而另一邊許銘幫著徐姣處理菊花魚雲羹的材料。
魚雲就是魚腦，聽著可怕，但膠狀滑嫩不輸魚翅，燉湯尤其入味，燉湯前先以鹽、酒、薑汁蒸熟魚雲。
魚雲菊花羹的湯底燉的是豬龍骨，熬了一整個早上，打該鍋蓋乳白濃稠、蓬勃噴香，浸入膠白的魚雲，再灑雞絲、火腿絲、幾片粉黃細碎的菊花瓣，盛鍋已然清香撲鼻。
許覓從簾後頭，果然看到外頭五桌已經坐滿了熟客，八成是聞到味道了，有些忍不住用湯匙敲碗，彷佛敲著敲著，碗就會自動冒湯似。
魚雲菊花羹用小爐子裝著，底下點小酒燈保溫，濃鬱的白湯正在膠肉上冒著泡；栗子燒鴨切了五盤，淋上鴨油，也是香氣誘人。
在上次衛生署打亂的事件後，客人們再次以行動表示自己對許家老店的忠誠和信任。
許覓看著他們雙眼發綠的吃相，無比慶幸徐姣在後頭還留了不少燒肉和魚羹。
“非常抱歉！我們已經查證清楚了，舉報的那位人士是用自家廚房的死老鼠照片和你們的早餐店照片放一起，因為地板磁磚一樣，所以我們也沒有辨別好，造成你們的困擾，我感到非常抱歉。”
昨天那個扳著冷臉的男人唯唯諾諾、誠惶誠恐，他旁邊是一個穿著筆挺的陌生人，似乎是他的上司，正壓著他向許茗夫妻倆道歉。
“既然查清楚了，那就算了……”許茗好說話，如今對方在老顧客前給他洗刷冤屈，民不和官鬥，能小事化無自然是最好也不過了。
稽查員的上司卻覺得不夠，自己一臉歉意補充：“這件事是我們的過失，怕是已經影響你們的商譽，我們會再研擬補償措施，真的是非常抱歉，請你務必原諒我們在作業上的瑕疵。”
說完就帶著幾個稽查人員走了，他們還體貼地沒穿上背心，整整齊齊像尋常客人一樣離開，許茗和徐姣完全傻在原地，其他客人倒是笑嗬嗬恭喜他們。
“弄錯就好了！本來還擔心以後吃不到那麽好吃的早餐！”
“太好了！沒那些官員攪局，你們今天午飯還開吧？”
“是阿是阿！不過要好好查清楚是哪個王八蛋這樣陰人，也不怕生兒子沒屁/眼！！”
“王八蛋”的兒子許茗：“………”
很快又有幾個客人進門，許茗和徐姣兩人迴神，隻得壓下滿心疑惑，重迴煎台忙碌。
陳爺爺今天來得比較晚，他沒直接找位子坐，而是走近櫃台。
經過方才那遭，徐姣心情大好，看到他不禁一笑道：“不老樣子了？是要換新口味嗎？”
“不是阿。”
陳爺爺老花瞇著眼，聲音沙啞緩慢道：“昨天那些衛生局的來和你們倒過歉了吧？”
徐姣：“………”
許茗：“………”
躲在簾後的許覓：“………”
後頭的客人們：“………”
“道、道歉了！！都是誤會！”徐姣迴神，斟酌了一句：“呃……托你老人家福？”
“哈哈，一些老同事還沒退休，熱心得很。”陳爺爺簡略帶過便恢複常態。
他就像一個單純來吃燒餅豆漿的普通老人，拿了份報紙，淡淡道：“我老樣子，不過老婆子的幫我打包，她最近都晚起。”
說完便往角落的老位子走去，那邊一個客人肯忙端起燒餅換了位子，留著那桌清淨無人。
陳爺爺坐下，攤開報紙，拿下金框眼鏡擦了擦，再戴上，深藏著功與名。
許覓：陳靜怡小朋友阿，妳爺爺，這是江湖上的哪路壯士？
不過不管其中到底有多少黑暗的運作，小老百姓們還是決定專心生活，無知向來是最好的防護罩。
許覓揉揉眼睛，從簾後跑出來，一把抱住徐姣。
徐姣拍了拍她的背，母女倆抱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抬起頭，若無其事催許覓去上課。
許覓到了學校，二話不說就是去找陳靜怡。
“我就說我爺爺會幫忙阿！”陳靜怡綁著可愛的公主頭，理所當然道：“早就和妳說過了，我爺爺昨天迴去可是很生氣的，打了好幾通電話罵人，他一天不吃你們家早餐就難受。”
“妳爺爺是……曾在那邊高究阿？”許覓委婉問，她隱約知道，這小縣的地方望族是姓陳的，聽說還捐了土地給警察局和郵局，在地方威望很高，幾個地方代表都姓陳，卻沒想到還真的碰上了……
“恩……他是退休的公務員阿，做什麽的我不清楚，不過有得過好多漂亮的徽章！牆上到處都是。”
陳靜怡眨眼一笑：“改天你來我家玩，我帶妳去看。”
許覓看著小天使陳靜怡的微笑，忍不住有些哽咽：“妳和妳爺爺實在……太好了。”
陳靜怡突然小聲道：“不過，我爺爺幫妳了這個忙，那妳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那個，你們家賣的烏梅汁阿，以後妳早上給我帶一瓶，我跟你買！”
“阿？”
陳靜怡不好意思笑道：“妳認識李浩哥哥吧？妳不是向他賣過烏梅汁？他很喜歡呢，不過他不好上門去買，我也是有次他來家裏說過後，才發現妳和我剛好同班。”
“什麽？妳也認識那個帥警察？”許覓沒忍住。
“當然拉，他是我二叔的下屬！人很好，又熱心，剛從警大畢業……”
見少女兩手擺在下巴，一臉向往，許覓嗅到了名為早戀的熟悉腐臭味。
.
事情告一段落，做人兒子，許茗也是難做，不過他老早就給出了答案，從他搬出老家，和徐姣住在一起那刻就是了，以丈夫和父親的角度看，沒有滿分，也是及格了。
大概是想看看成效吧？許奶奶很快又打來了，這次卻是許覓接著。
做人媳婦，徐姣不好質問許奶奶，一向奉行十倍奉還的她這次異常沉默，一方麵不想為難許茗；另一方麵也不是想和許奶奶的關係更惡化。
但許覓可不一樣，隔天假日，她老早就等在電話旁邊，簾後許茗和徐姣正忙著收東西、要做午餐，也沒聽到電話，許覓便“順手”接了。
“誰阿？”
“許覓阿？我你奶奶阿！”
我奶奶？許覓下意識往頸下一瞥，正想迴對方一句：我還沒有奶奶，晚點才有阿。
許奶奶也是氣瘋了，氣自己肚裏爬出來的兒子護著外頭的女人，但真幹了那種事，到了晚上，她在床上背對著許爺爺也是輾轉難眠。
這會聽是自己的便宜孫女，她便稍稍平心，隨口問：“妳父親呢？叫阿茗來聽吧。”
“爸爸…….他被捉走了……奶奶不知道嗎？”許覓語氣立刻低落。
“什麽！？妳媽呢？！”許奶奶的聲音瞬間像是生吞了幾根剝皮辣椒。
外頭傳來東西掉落聲，往簾縫瞧，徐姣搬桌椅手指不小心吃了螺絲，許茗趕忙兩手捉著給她嗬氣，對麵過來串門子的王媽媽為了眼睛著想，隻得提了早餐袋灰溜溜離開。
許覓睜眼說瞎話道：“媽媽現在到處借錢……嗚嗚……早餐店沒辦法開……家裏好幾天都沒收入了…..”
“怎、怎麽會這樣！？衛生署又不是警察！能隨便亂抓人嗎？”許奶奶是真的慌了，聲音都忘了收，許覓忍不住把話筒拿遠：
“奶奶，你怎麽知道衛生署有來阿？”她一副天真無邪問。
“呃……”許奶奶做賊心虛，便搪塞道：“就是知道拉！妳、妳妳快去找你媽，我和她說！！”
虎毒不食子，何況許奶奶從頭到尾都是針對徐姣，沒打算要傷到自己兒子。她也沒想到許覓敢騙她，真以為兒子被公家的人帶走，既擔憂又懊悔。
許覓怎麽可能讓她如願，便揉了張紙條做雜音：“奶奶……我好想爸爸….妳和爺爺說….快救爸爸吧……”
輕鬆掛斷。
許家兩台電話，許奶奶隻知道樓下這台的號碼，許覓便拔了電話線，一切做得心安理得。
老奶奶的思維她再清楚不過，頑固了半輩子，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她要讓六神無主的許奶奶自己去和其他許家人坦承。
收起早餐，許家的早餐鋪開始要做午餐了。
今天徐姣掛的牌子是菊花魚雲羹、栗子燒鴨，平常都是三道菜，今日徐姣貪懶，隻做兩道，許茗也隨她，跟著自己幫忙把那碗腥膻的魚頭給處理了。
中秋過不久，油亮亮的圓月才剛被咬了一角，菊花開得茂盛，栗子和燒鴨也是熟色生香，材料都在那了，不拿來做菜就是糟蹋了這一整年的豐收。
許覓看到徐姣從冰箱拿出那袋栗子時，眼睛都發光了。
渾圓飽滿的糖褐色，去了殼就露出與地瓜同樣豐滿的黃肉……
“吃了地瓜還不夠阿？”如今是葉黃果落的秋天，隨便哪條小巷裏都能聽到糖炒栗子和烤地瓜的叫賣聲，徐姣哪裏不知道許覓這隻小饞蟲的想法，老早買了一袋存著。
“想吃媽媽的栗子燒鴨！”許覓老老實實奉承上去，徐姣得逞一笑，一整袋栗子塞給她：“幫我剝殼，記得阿，偷吃一顆就賞妳一個板栗！”
許覓撇撇嘴，看著那一袋個頭結實的栗子，根本不是糖炒用的，她才不會吃呢。
南方的栗子個頭大、口感脆，味道沒有北方小栗那般香甜味濃，所以通常不炒，直接拿去做菜，又稱菜栗，就如徐姣交給許覓的那袋。
燒鴨、燒肉一早就掛在廚房外邊的炭爐上了。鴨身塗鹽煎黃，肚裏塞了蔥、薑、香料，外皮塗了一層又一層的白醋和蜂蜜，塗得表皮油亮潤澤，在下去烘烤三小時，出來的就是徐姣手上兩隻皮色金黃，澄汁油亮的全鴨。
而烘烤滴下來的鴨油也不浪費，切鴨肉，拿去拌著栗子炒，確保入口的每一味都是豐腴的油香。
而另一邊許銘幫著徐姣處理菊花魚雲羹的材料。
魚雲就是魚腦，聽著可怕，但膠狀滑嫩不輸魚翅，燉湯尤其入味，燉湯前先以鹽、酒、薑汁蒸熟魚雲。
魚雲菊花羹的湯底燉的是豬龍骨，熬了一整個早上，打該鍋蓋乳白濃稠、蓬勃噴香，浸入膠白的魚雲，再灑雞絲、火腿絲、幾片粉黃細碎的菊花瓣，盛鍋已然清香撲鼻。
許覓從簾後頭，果然看到外頭五桌已經坐滿了熟客，八成是聞到味道了，有些忍不住用湯匙敲碗，彷佛敲著敲著，碗就會自動冒湯似。
魚雲菊花羹用小爐子裝著，底下點小酒燈保溫，濃鬱的白湯正在膠肉上冒著泡；栗子燒鴨切了五盤，淋上鴨油，也是香氣誘人。
在上次衛生署打亂的事件後，客人們再次以行動表示自己對許家老店的忠誠和信任。
許覓看著他們雙眼發綠的吃相，無比慶幸徐姣在後頭還留了不少燒肉和魚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