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跑去侯府的時候。東昌侯府的大小姐溫如蘭,正在舉行及笄禮。怎麽著也算熟人,好好還送上了一份頗為不菲的禮物。溫如蘭很開心,拉著她說說笑笑。好好四下尋覓卻沒看到溫如玉。溫如蘭注意到她的神色,特意問道:“小靖王如今可好?”


    “好著呢。字也寫得越來越好看了。箭術也愈發精妙了。”


    溫如蘭鼓掌:“那以後再去遊獵,你倆可以合作的更愉快。”好好也這麽認為,可她總覺得溫如蘭的笑容有點微妙。


    “女大三,抱金磚。小王爺自幼喪母,自然會對年長些的大姐姐更加偏愛。呀,真遺憾,還說跟他同期的女娃娃們有福氣呢,公主捷足先登,其他人都別指望了。”


    跟這位貴女相比,溫如蘭簡直含蓄。


    “公主國色天姿,卻至今紅鸞未動,當初還放言不宜早嫁,平白傷了一票男兒的心。您要等小王爺長大就直說嘛。我們又沒意見。嘿嘿嘿!”


    這位嬌客顯然自以為很幽默風趣。


    “您當初帶著一百張畫像出京去找小王爺,我們就略微有點察覺了呢。公主的心意昭然若揭。”


    董敏芝?明明是個大近視,就不要這麽八卦了嘛。而且,請你不要亂用成語!


    好好措不及防遭遇會心一擊,怎麽自己睡了一覺起來,全世界都覺得我應該跟爹爹在一起。


    懵圈的不僅是她,還是安慧公主。劉四的婚期臨近了,她終於要上花轎了。然而滿城討論的人,竟然不是要做新娘子的她,而是安榮。大家熱情關注津津樂道的也不是皇家十裏紅妝,而是安榮公主和她傳說中的男人……人生重大關口,被對頭天降,搶了話題熱度,四公主氣得折斷好幾根玉釵。


    四公主要結婚了。鑒於前不久剛發生的齷齪,好好一點都不願擺著笑臉送上真摯的祝福。但故意搞事,又不是她的風格。所以果斷一走了之,皇宮開始吹吹打打的時候,她已經在泡溫泉了。


    每個新嫁娘在頭上晚上都是緊張加興奮,劉四也不例外,她眼下多了兩痕顏色不淺的烏青。需要塗多多的粉才能掩蓋的住。五公主跟在德妃身邊,依然是一幅乖巧到不行的樣子。她的祝福聲跟她的笑一樣甜美。


    四公主看看獨自站著的賢妃娘娘,內心複雜,安榮跑了!她竟然跑了。自四公主忍不住迴頭看銅鏡:我今日風光大嫁,這般貌美如花,她竟然不出現?莫名好失落。連太後都留下來參加婚禮,沒有跑去雲華行宮做休養,你竟然不給麵子?


    正胡思亂想,一句話叫她迴了神。王昭儀話音一出,就帶了哭腔:“此去夫家,好好過日子。別任性,別再使性子,有委屈了隻管說的,娘親,娘親總是想著你的。”


    “姐姐。”小八忽然抱住了她的腿,零淚如雨:“姐姐,你什麽時候迴來看我。”


    麵對此情此景,四公主也忍不住哽咽了嗓子。王昭儀眼明,一把將次女拉了過來,省得她的眼淚弄花了姐姐的嫁衣。


    鞭炮聲響,吉時到。李解騎在馬背上,意氣風發,同眾人拱拳道謝,浩浩蕩蕩隊伍一路灑下彩花剪紙。


    隻是離了喧囂,進了宮門,他的臉色就端肅起來了。這幾天他一直心存個疑惑,當日安榮公主怒放狠話,叫他胸口青紫一片。他著實好奇四公主到底與妹妹發生了什麽,怎麽自己就遭殃了?


    可是每次見到四公主,他就沒勇氣問出來了。現在心裏隻盼著倆姐妹能和睦一些,因為安榮殿下的拳頭,實在是很疼啊。


    以武服人是個好法子,好好將這一作風貫徹落實的很到位。她不在皇家的行宮。而是在北靖王府的溫泉山莊。她對這裏也熟悉的很,跟老王妃說了以後,她二話不說就同意了,提前安排下人去布置。


    “小王爺不去嗎?”她問。


    “年末了,官員們考評考核忙的很。他已經連著兩天宿在太子府了。”老王妃也有點無奈。她雖然擔心對孫兒各方麵的管教過於超前,揠苗助長,心裏卻清楚非如此不可。北靖王府人丁稀薄,而自己一年又一年老去,能庇佑他多久呢?


    好好也有點唏噓:跟林微媸那個大對頭湊在一起,爹爹可能要睡不著了。


    實際上果然沒睡好。那個老不要臉的就在隔壁,嚴重影響了他的睡眠質量。許廷顥整個晚上都在夢裏跟他撕逼,撕到雄雞高唱,還神清氣爽,感覺白天可以再續一場……第二天一早,他梳洗完整,推開房門,叫那帶著梅花味的雪風撲了滿臉。輕輕吸了口冰冷的空氣,才讓自己撕逼的熱血中冷靜下來。


    梅需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許廷顥發自內心的笑了。這梅花開的好,因老不要臉的存在,而降低格調的太子府,瞬間又變得高雅起來了。


    他攏了攏身上厚軟的駝絨錦袍,跑到院子裏,折梅插瓶。剛落一層薄雪,那大理石岩子有點滑。然而剛伸出手,就聽到了背後一個輕佻的,帶著笑意的招唿聲。“喲!”


    許廷顥停手,迴頭,露齒笑:“呀!”


    “小王爺大冬天一早起床折花真是好風雅。”


    “林先生大冬天手裏依舊折扇輕搖才是真情調。”


    相視而笑,其樂融融,充分體現了太子府下屬之間親切友好的關係。


    林微媸也在折梅。許廷顥心說,這老不要臉又學我。


    “小王爺勤勉聰慧連日分毫不錯,堪稱少年英才。”


    “林先生博得上下歡心盡善盡美,著實老當益壯。”


    許廷顥打起嘴仗絕不輸人,畢竟外表淡然內心自戀的他從來不是安靜美男子。林先生哈哈大笑,冬日裏走過來,好比睡鶴踏雪,頗有些看頭。許廷顥見到他這般“高雅舒朗”的姿態,真是好生仰慕……才怪,他動了動手,想糊他一臉,結果因為手裏是嬌豔的梅花而作罷。


    林微媸仿佛看出了他的內心波動,彎下腰來,拿起一捧雪,照許廷顥打過去。許廷顥下意識的拿梅花一擋,卻還是被雪沫濺了一臉。


    “王爺啊,小生教你一招,小孩子有任性的資本,想幹什麽,別裝著。”他的笑分外戲謔。小少年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會讓人忍不住想去挑逗。


    那微笑足以迷倒萬千女子,然而許廷顥不是女子。他從池子上跳下來,四平八穩走過去。“對,你任性!請繼續保持下去,我得去做盤點了。”


    “我還真打算任性一把,”林微媸打了個響指:“小王爺,您知道謠言該怎麽對付嗎?”


    “我務實,不務虛。”猜到他要說什麽,許廷顥本能的意識到不妙。然而他光明正大迴應,一語雙關,覺得自己真是太機智。


    雖然公主並沒有明確給出答案,反而選擇了逃跑……但許廷顥覺得自己邁出了成功的一大步。


    外麵流傳的,不僅僅是謠言。最多是讓公主的心意變成了司馬昭——路人皆知。


    小皇孫祈哥兒每天都在一幫優秀的人才中茁壯成長,太子感到很欣慰。但太子妃最近卻有點心累,因為她丈夫的左膀右臂,每天都在針鋒相對。


    別當我眼瞎,小靖王,你的笑容撕下來擰一擰,能擠出一大團墨汁。而林微媸,永遠都在微笑的林微媸,偏偏也上癮了一樣,樂此不疲。他倆都在笑,笑得忒好看,好看到足以讓太子府提前迎來春天。太子妃不得不狠下手來,扣了好幾個小丫頭的工錢。


    所謂八字不合,見麵就掐,太子妃唏噓感慨。太子卻道我原本以為他倆可以好好相處,現在看來是同性相斥。


    太子妃把祈哥兒抱手裏指點,看到了嗎?什麽叫高雅,那就叫高雅,冬天下雪,俗人都在睡懶覺,雅士都在賞梅花。她很高興借此提升兒子的審美品位。


    太子卻拎著自己的小孩管教:看到了嗎,那倆都是標準的壞人。


    祈哥兒顯然不大懂。“那叔叔和哥哥實在很好看。”


    “這是門高深的學問”太子感慨,果然還是小孩子天真,現在的壞人都流行拚臉。“他們已經達到了某種混淆視聽,足以叫人忘掉好壞的境界。”


    祈哥兒懵圈臉:果然很高深。


    太子妃優雅翻白眼。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強詞奪理的顏控。


    林微媸果然任性了。不久之後,上京熱門話題,安榮公主的男人……變成了安榮公主的男人們。後來又變成了男人們的綜合評比,再後來,林微媸成功帶偏了重點,拐走了話題,成為了家喻戶曉的名臣-----直到次年開春,他在推舉中,輕鬆進了內閣,成了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閣臣。


    吏部尚書李大人,曾在朝堂上親自恭賀他。林微媸笑得十分謙遜,還特別誇讚了李府二公子年輕有為,前途無量。


    李大人當時心裏犯嘀咕:這話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這剛娶了公主的時候說。尤其李解還未做出什麽重大業績,聽起來倒像諷刺我們家攀龍附鳳。


    然而對方笑容依依,完全看不出破綻,連每一根頭發絲都透漏著“我是個好人”的訊息,他也隻得隨便謙虛了兩句。


    你娶了個不省心的兒媳婦。林微媸看著老大臣華發早生的背影,眼神裏充滿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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