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心理活動不為人知。許廷顥還在很認真的尋找烏龜。怎麽看都是那種一根冰糖葫蘆就可以抱走的小孩子。呀,有這麽個純(傻)真(白)的爹,閨女壓力好大。


    太子妃和這個英姐兒雖是姐妹,卻不是一母所出,太子妃的外家是當朝輔國公府。而這英姐兒,她娘是從五品同知家嫁過來的續弦。風華正茂的小姨子住在姐夫家裏,一住幾個月,問題不小啊。聽說自從小皇孫夭亡,她和母親代表娘家人來安撫王妃,這一安撫,恐怕連太子一道安撫了。


    這邊廂她正在迴憶背景,那邊卻有一聲驚唿,那英姐兒踩在欄杆上,落雨的欄杆有點滑,她竟然撲通一聲,就掉了下去。啊!驚叫聲迅速引來了人,太子披著氅衣,拿著一卷書顯然是要去藏書閣的樣子,一見不對,立即趕了過來。


    而廚房裏,太子妃還在盯著廚娘:“分開燉,分開燉。王爺那鍋裏要加點參片,補氣的。別放肉桂,燥著了。”


    英姐兒在水裏載浮載沉,許廷顥顯然沒料到這種局麵,他剛傾身過去,卻被好好一把拉住:“你站著,這水涼,會生病的。”她扭頭看看趕過來的太子,又看看水麵,狠狠心一咬牙,自己跳進去救人。幸好,我這輩子剛穿越,就去學了遊泳。上輩子是落進了深澗激流,這輩子剛醒她就打定主意,把這個技能點上。


    許廷顥大吃一驚,伸手去拉,那衣袖卻蝴蝶一樣,從自己指尖溜走了。


    好好剛一進去,就感覺到冰冷的水,針紮似的刺激嬌生慣養的皮肉,她按住英姐兒的手臂,英姐兒卻拚命掙紮,讓她不好使力,好好急了,水下出腳,衝她屁股狠踹一下,英姐兒慘叫一聲,灌進去一大口水,終於沒了力氣。好好帶著她遊向湖邊,被隨後趕來的下人營救上岸。


    眾人吵吵嚷嚷的擁上來,一邊喊著滾薑湯,移爐子,一邊有健壯婆子抱了她倆往房裏跑。太子走過來,倆姑娘那水濕透衣黏身的嬌體已被遮了起來。“快,去叫大夫過來。”他大聲招唿。


    英姐兒被送去了自己客房,好好卻被抱進了太子妃的寢室。她手腳都快失去知覺,凍得牙齒亂碰,咯咯直響。手腳麻利的丫鬟為她擼去了濕衣裳,她赤條條的鑽進了被窩。被筒裏早有婆子塞了暖爐進來,熱騰騰一片。好好深唿吸,手□□互搓揉好一會兒,終於不再麵白唇紫像個鬼了。


    “公主?”許廷顥在屏風後麵焦急的叫。安榮殿下十一歲,小王爺也有八歲了。公主要更衣,下人委婉的攔住,不叫他跟進來。


    “不要緊。”好好輕輕打了個哆嗦。裹緊了長毛絨鹿皮毯子。給她擦頭發的麽麽立即換了塊毛巾,繼續擦。


    太子妃終於趕到,順手把許廷顥稍了進來。下人這倒不說什麽了。“殿下?”太子妃雖沒亂了手腳,卻也嚇得不輕,她撫摸好好的臉,好好能感覺到她的指尖在顫抖,比自己這個凍水的還抖得厲害。她從婆子手裏接過了薑湯,親手喂給好好喝:“這是黑糖薑母膏衝的,驅寒除濕,效果最好。”


    好好低頭喝了一口,*辣的,卻不燙口,一氣喝了下去,胃腸暖起來,周身才舒坦了些。太子妃又叫人端了一碗過來。“公主,您是萬金之軀,雖說是救人為難,但自己安全最最重要,若真有個萬一,我和拙妹便是都加上,也不夠賠啊。”說罷,竟是帶了哭腔。


    好好笑道:“嫂子不必如此謙和,我原本是為著您和太子哥哥。當時太子殿下正走過來,難道讓體弱的他來救嗎?英姑娘當時又很危險。”


    太子妃在趕來的路上就從下人口中聽了個大概,如今聽了安榮親口所講,心中湧出一股邪火:你自己上趕著犯賤倒也罷了,竟然要連累金枝玉葉!好好似笑非笑:“嫂嫂其實很擔心自己妹妹吧?快過去看看。我這裏已經不要緊了。”


    與其說她擔心英姐兒,不如說她擔心這個時候英姐兒和太子的共處。她十分愧疚的告罪離開,好好卻十分大度。


    前世,直到她穿越,朝廷局勢都沒有變化。太子這未來帝王的身份,是板上釘釘的。答應了阿六照顧好賢妃,那就為她把路鋪全:未來君主的大腿,一起抱了。


    她方才已經把話講得很明白,若非為著你,誰管英姐兒的心機?太子妃是個聰明人,這個未來皇後會在心裏大大記一功。


    “公主。”許廷顥爬在床邊,看著她藏在大絨裘下的小臉,白紙似的,現在都沒恢複多少血色,忍不住自責:“我不該去看烏龜的。”


    好好一扭頭,笑道:“這個不是爹爹(跌跌)的錯。是英姐兒自己不注意,還掃了我們的興致。我們不怪她,就是很寬宏了。”


    許廷顥伏在床頭:“可我還是很難過。”


    好好正欲安慰幾句,許廷顥卻探過身體,輕輕親她臉蛋。


    好好有點僵硬。這幅身體十一歲了,到了避嫌的年齡了。然而看著許廷顥清澈純淨的眼神,她卻說不出拒絕的話。


    靖王妃死於冬春流行的傷寒,原本隻是著涼,後來卻轉了肺症,拖了一段,終於還是走了。許廷顥看到好好*的爬出來,麵帶青氣,不斷哆嗦,心裏就湧出一股奇特的恐懼。她臉蛋也是涼涼的,跟上次親的時候不一樣。現在像是放涼的桃花糕。


    好好看著他怔忪的表情,哈哈一笑:“我還以為你又要嚇哭了呢。”


    許廷顥卻不急著爭辯了,抬手捂住好好的臉,仿佛要給她捂熱。他傾身靠過來,那端麗的麵容就近在咫尺。好好看著看著,有點走神,心道你方才親了我的,我現在還過去也不要緊吧……然而她剛傾身過去就發覺不對,她還帶在暖暖的被籠裏,還未穿衣服,這一動,被子就滑下去,露出一大截雪白。


    呀!好好輕唿。


    許廷顥反應倒快。他立即收手,轉身站了,臉紅成蘋果。隨即又一陣風似的吹到了屏風後頭。“公主請更衣。”


    好好低頭看看平成一片坦途的胸部,哈哈一笑:白費了自己平時吃那麽多,阿六天資不行,竟然還沒長出來。兩碗熱薑湯下肚,身子已活泛了起來。她動動手腳,把太子妃剛才拿過來的衣服換上。應該是她早些年穿的,衣袖裙擺略長,襖衫的前襟略寬,想想太子妃那傲人的身材,摸摸自己的胸口,好好輕嘖一聲,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現狀真是讓人有點尷尬。


    許廷顥站在屏風後麵,聽著衣服窸窸窣窣的響,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越來越紅。怎麽當初,你就看了我的呢?而且還一點都不局促。


    “好了嗎?”他問。


    好好把衣襟整理好,“可以了。”


    頭發還有點濕,現在出門會著涼。老麽麽依舊拿毯子給她披了,旁邊放著火盆,拿著小扇子,給她扇頭發。


    許廷顥在她麵前坐下,讓那個老麽麽看看魚湯有沒有滾好,自己接過扇子給好好扇頭發,在她精心養護下,發絲烏黑柔軟有淡淡的桂花油的味道。許廷顥輕輕嗅了嗅,壓低了聲音,悄悄聲道:“公主,我不是個好孩子。”


    好好詫異的看著他。


    許廷顥聲音更低了:“我一點不想您跳水救人。明明隻要喊一聲,就會有下人趕過來的,您何必把自己丟進池塘呢?我看到太子殿下正趕過來呢。”


    好好低低笑了,也壓下了聲音:“隻告訴你一個人,你不要跟別人講。其實我就是看到太子也走過來了,才特意跳進去的。英姑娘可是不小了,被男人看了不好。若真被看到了,那君子之風的男孩子,就會娶了她。”


    哪怕沒能壞掉她的心計,英姐兒將來真的得逞,那對太子來說,至少自己救過他的愛姬。好好內心輕輕唏噓。雖然她打心底偏向太子妃,但有些事說不準的。


    許廷顥怔了怔:“那男孩子被女孩子看了呢?”


    好好結舌:“……那三貞九烈的女孩子會刺瞎自己雙眼”


    許廷顥鬆了口氣。幸好你一點都不貞烈。


    “你以後不要再這樣親我了。”好好指指自己的腮幫,雖然你一臉無辜,不代表你可以永遠懵懂。我們已經過了可以隨便親親抱抱的年齡了。


    咦?許廷顥濃濃詫異。你預備三貞九烈了?


    好好耐心解釋:“小王爺已經八歲了吧,你要親你喜歡的女孩子。不要隨便就跟別人親親。”


    許廷顥更詫異,神態嚴肅的仿佛在保證什麽重大事情:“我沒有隨便跟人親親。公主就是我喜歡的女孩子!”


    啊……多麽感人的父女情。好好無言以對。


    等到麽麽端了魚湯過來,他親手給好好盛了一大碗。白花花的魚肉,珍珠一般。他叫好好把手暖著,自己剔了刺喂給她。然而好好剛被喂了一下,就受不了了,若是溫如玉倒罷了,但爹爹這樣做,莫名有點尷尬。當初你養我,現在我比你大,就覺得不合適了。記得上次在廣濟寺,也是我把魚刺挑好了再給你吃的?


    好好忽然有些懷念當初。溫馨的感覺。


    心塞的感覺……英姐兒事先摸索出了太子的活動規律,知道他會出現,所以才刻意落水。女孩子家*的身體,被看了被摸了,那被收用為側妃是順理成章的。便是姐姐也不好說什麽。然而,她沒有預料到一個嬌滴滴的公主,竟然會跳下水來救她!你為什麽要救我?她企圖借著掙紮,忙亂中拖著安榮,拖延到太子過來,哪知這養尊處優的公主力量竟有這麽大。那一腳踹得她都彈起來了。


    她情急之下,假裝暈了過去,卻在被放上床的一刹那,大叫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屁股,太痛了。安榮狠狠踹了她一腳,估計這會兒都腫了。


    躺也躺不得,坐也坐不得,隻得趴著:可安榮那個公主,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壓著她喝了不少水,現在肚子都腆出來了,吐又吐不出,真真難受死。


    腳步聲響起,門開了,太子妃走了進來,她依舊美麗高貴,看著狼狽可笑的英姐兒,倨傲冷淡。一個鳳凰,一個落湯雞。英姐兒察覺到這點,羞愧的閉上了眼,再次裝暈。太子妃的聲音立即響起:“愣著幹什麽?英姑娘都凍暈了,不趕緊灌點滾熱的薑茶?”


    英姐兒立即又睜開了眼,再喝,她肚子就要爆了。


    太子妃冷冷的看著她。自己的母親貴為國公嫡女,嫁給了封疆大吏,也是順心如意,誰知染了瘧疾,就沒了。父親有了續弦。而繼母居心不良,瞧著小皇孫早夭,便特特從家裏把親生的女兒打發過來。還說什麽肥水不流外人田,太子殿下將來要有後宮佳麗三千,與其讓別人得了,不如讓自家人得。皇長孫嘛,還是出在自家人肚子裏的好。


    太子妃氣得倒仰,卻怕自己有了“忤逆長輩”的不孝名,連累了太子。她用心待英姐兒試圖感化,這繼妹卻跟繼母是一路貨色。反說自己不主動張羅收房,乃是不賢。


    我已養育了一子一女,難道我自己不會生嗎?太子妃也是憋屈。


    “英妹妹,你怎麽這麽不當心?好端端的就跌進去了呢?”


    向來溫柔微笑的人忽然放下了臉,英姐兒心裏打了個突:“我是給小王爺指那隻烏龜,一不小心,用勁兒猛了。”她說話的時候,腮幫隻顫。不知是身體冷還是心裏害怕。


    太子妃用眼神示意,她身邊立即有忠仆把門窗全部關好,帶著人盡數迴避。今天,她是下定決心,要教育教育這個心大的妹妹了。才來幾天,看了上京繁華,車水馬龍,看了太子俊秀溫存,就做起了皇妃的美夢。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這種行為,若在別人家裏的發生,那現在可能就是漂在湖裏的一具屍體了?而且公主王爺都可以作證,是你自己不慎掉下去的。”


    “姐姐,我的好姐姐,我真是不小心……”


    英姐兒還企圖嘴硬。太子妃卻不理她這一套。“你打的什麽注意,我清楚的很。繡個帕子,撲個蝴蝶,作了首詩都拿去給太子看,就差自薦枕席了,你當我是眼瞎嗎?”


    英姐兒囁嚅道:“太子殿下有一正妃二側妃才是正常。他當初隻有你一個,也是因為年輕,太後要他惜福,他後宮裏有沒人,這才委屈了。太子殿下本該有的!難道姐姐寧願便宜了別人,也不容下我?”


    承認了?太子妃倒被氣笑了,真是我的好妹妹。


    “我容不下。”她一字一頓說出來,“你倒我妒也罷,不賢也罷,我就是容不下。我的哥兒沒了,我更無法容忍嫡長的皇孫從別人肚子裏跑出來。”


    “你……”


    “你什麽你?你應該叫我太子妃。”她輕輕摸了摸光滑的鬢角,神態傲慢,氣勢淩人,“這是太子府,說白了,妹妹,你的小命是握在我的手裏的。自古玩耍溺死的有多少?得了重傷寒沒治愈的又有多少?像妹妹這種狀況,隻怕”她嘴角輕輕勾了勾:“還得加個瀉肚子。還有個紅腫淤血的外傷。我若是不請醫,或者請個不怎麽高明的,妹妹你有多大的自信,可以靠著自己身體硬抗過去?”


    英姐兒愣在那裏,遍體生寒,寒意一直到達心底。一直以來,她都道這個姐姐是好相與的,能說能笑,馴良豁達……


    “我,我不信,弘殿下……”


    “住口!”太子妃喝斷了她的話:“殿下的名號也是你叫的?你當太子真沒看出你的心思?他若想收用你,早對我開口了,還用拖到現在?”


    太子沒了母後,後宮各主子都靠自己周旋,太後那裏,也靠自己孝順。她如今的地位,是自己靠手段和努力賺下的,隨隨便便就想上位,哪有那麽容易?


    太子妃沒了耐心:“你倒自己估量一下,你死在了太子府裏,父親是否真敢上門追討。”父親不管願意不願意,都是□□,太子“強占妻妹,逼迫至死”,名聲汙了,於他有什麽好處?


    英姐兒頹然趴下,狼狽難堪,再說不出一句話。


    窗戶外,好好悄悄拉著許廷顥走開。“都聽到了?”好好看看小眉頭皺著,一幅深思表情的許廷顥。靖王府有大長公主鎮著,人口簡單,又平靜無事。許廷顥接觸的東西太少了。好好可不敢讓他一直傻白甜下去。說到底,今天的事,就是英姐兒利用了小孩子的好奇心。她可不願爹爹以後吃虧。


    許廷顥認真點頭。


    “以後,也不要隨便救人。”好好特意叮囑了一句。許廷顥當初也訓她來著:“不要見義勇為,不要英雄救美。”


    現在想想,他用這簡單粗暴的要求也是沒辦法:小孩子的善惡觀還是太純粹了。


    萬一將來出現個要勾引他的英姐兒怎麽辦?好好可不喜歡這樣覬覦爹爹的娘。


    “你也是這樣告訴溫如玉的嗎?”


    “阿玉溫如蘭會教他的。”我隻負責將來享受就可以了。


    許廷顥又笑出兩顆小白牙。


    王府出事,倆人不便久留,一起離開。隨後聽說英姐兒又發高燒,又拉肚子,折騰了一個月,憔悴不堪。太子妃說被府裏地氣傷了,不合此地水土,“依依不舍”的將人送迴了老家。但總督大人反而不大高興,娘家人來了好幾趟……


    許廷顥聽到消息若有所悟。隻是還是不懂“奶奶,後母不顧及太子妃,難道總督大人也不顧及嗎?”同樣都是女兒,怎麽舍得委屈?


    老王妃笑道:“男人嘛,娶姊妹花不僅不覺得心裏有虧,反而會覺得是美事。況且,對總督來說,皇長孫是自己親外孫,那自然便宜。女兒的感受不過是小事,他不會在意。”


    “為什麽姊妹花就是美事呢?”


    “不懂更好。”老王妃道:“快別問了。耿叔馬上迴來,你功夫練得怎麽樣了?”


    “他說要到野外實際走一趟才行。所以我們下個月去西山。東西都收拾好了。太子那裏也說好了。”許廷顥鬥誌滿滿。


    老王妃嘴角含笑,慈愛的摸頭。“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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