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最近總與許廷顥混在一起,漸漸發現這小孩很有趣。比如現在的爹寶寶還不夠腹黑刁鑽,反而意外的耿直。


    那天在桃花林,恰好看到一個書生麵帶憂愁,暗自墮淚。或許是正義感被激發,或許是想在小姑娘麵前表現一下,爹寶寶帶著好好去仗義相助。“你是不好好讀書被娘親趕出來了嗎?”


    好好看著一臉認真的爹寶寶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瞧那手裏顏色可疑的粉紅信箋,明顯應該是被媳婦趕出來的。


    書生一肚子傷春悲秋的情調被破壞,剛有點不耐煩,但一抬頭看到美如寶玉的小孩,伸出來的手又縮了迴去,捂著臉,哀歎一聲:“成年人的煩惱,你們是不會明白的。”


    好好實際上可有十二三歲,被這麽講就不開心了,當即道:“我知道,肯定是你喜歡哪個姐姐,卻不敢講。”


    書生眼睛一亮,這倆小孩都沒有捉弄他的意思,顯然是純潔美好的那一掛,於是當即把二人當成了樹洞對象:“對啊,哥哥我有個心儀已久的女神,她就是我夢中的天女,與哥哥我,乃是青梅竹馬……”


    “你撒謊。”許廷顥打斷他一本正經道:“你明明是個叔叔。”


    書生當即石化。好好一愣,當即把爹寶寶打包卷迴家:你這麽講話,是會被人揍的!


    再比如他現在還很軟很好騙。意外的輕信。好好告訴他:“這個世界上有夜遊神,晚上不好好睡覺的小孩,都會被他抓走。”當初好好剛進王府,晚上不按時休息,許廷顥就這樣哄她。現在許廷顥點著蠟燭拆九連環,老太妃奪都奪不下,好好依樣去哄他。


    卻不料許廷顥眨眨漂亮的眼睛,認真的看著她:“那要是他趁我睡著的時候,把我抱走了怎麽辦?”


    ……當初我怎麽就沒想到這麽機智的反問?好好裝逼裝到底:“夜遊神看到不睡覺的小孩才會現身把他抱走呢,睡覺的不會驚擾,所以你才會總是一覺醒來就在床上啊。”


    “夜遊神長什麽樣子?”


    好好板了臉:“我這種按時睡覺的乖孩子怎麽會知道?”


    “那我倆今天晚上等著他吧。”


    ……好好很不甘心的承認自己挖了個坑給自己跳。燭淚淌啊淌,窗外還有蟲兒高一聲低一聲的叫。好好上眼皮下眼皮直打架,腦袋沉重得像戴了鐵帽子。許廷顥顯然也有點困,時不時用小手掩了口打哈欠。偏偏硬是撐著,要等夜遊神,害得身邊伺候的侍女都拿幽怨的神色看好好。


    靈機一動,一個主意冒出來,好好先給侍女使了個眼色,緊接著又很專注的盯著黑暗中的某處。爹寶寶顯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你在看什麽?”好好刻意壓低了聲音:“夜遊神。”許廷顥頓時來了精神,又要叫,又勉強保持鎮定,認真盯著那片虛空,半晌後,很不甘的問:“哪裏有,我沒看到。”


    明珠很機靈,一起看著好好視線追尋的方向,一臉認真的保證:“真的有。夜遊神來抱孩子了。小娃娃要趕快睡。”


    許廷顥顯然有點怕了,當即踢掉鞋子,滾到了床上。好好這才算放心,她預備起身走人,卻不料許廷顥又一骨碌爬起:“我看不到,你卻能看到。難道我已經睡著了,這是在我夢裏?”


    “唉?”好好懵圈


    “你能看到,說明你還沒睡著,那夜遊神來了,是要抱走你?”


    嗯?一臉睡意的安榮公主完全沒搞懂王爺兒童的思維,持續呆傻。是該誇你機靈還是該怨自己笨呢?她還在發癔症,爹寶寶就光著腳跳下床,把好好拉過來,按上床,推到裏麵,自己卻在外麵躺了。


    “我要看著你。”


    “你怕我被抱走?”好好扭過頭看著爹寶寶吹彈可破的小臉蛋。七歲不同席,時過五年,今個兒又同床共枕了。好懷念。啊,奶香味。好好把臉蛋埋進爹寶寶軟軟的懷裏蹭了蹭,蹭得他怕癢,咯咯笑著往外躲,差點一跟頭栽下去。


    “睡了。”好好看著他長長睫毛下,點漆般一對眸子,伸手去蓋他的眼睛。她已經後悔講這個毛神了,誰知道爹寶寶思維這麽精奇,根本不上道呢?哎,隻怪當初腦子小,許廷顥說啥她都信。


    “我看著你睡著,夜遊神不會抱走你了,我再睡。”他把胳膊從月紫色芙蓉被裏伸出來抓抓頭發,自己把自己繞暈了:“我現在到底是醒著還是夢著呢?”


    好好已經困得不行,索性伸手抱住他:“這樣就不會被抱走了。快睡。”


    “哦。”許廷顥把手繞過去,整個人纏住了她。


    賢妃在自己客房抓耳撓腮,幾起幾坐,靖王府的侍女還是傳話倆寶貝在玩。她終於等不住了,攏了披風過來看,結果就發現兩個小孩耳鬢廝磨挨肩貼腰黏在一起。小臉紅紅,唿吸均勻,顯然睡得極好。


    老太妃著人伺候著,披了暗紫色富貴纏枝花大襖坐起,賢妃忙先福身請安。如今宮裏沒有皇後,隻有皇帝能叫皇姑。這一眾嬪妃,威重如德妃,嬌寵如容妃也隻能自稱晚輩。“大晚上,驚擾您老人家了。”


    老太妃笑得很慈愛:“真是一片慈母心腸,我已著人告訴你了,你卻還是不放心。如今已睡安穩了,等明個兒我囫圇給你送迴去。”


    賢妃原本實誠,不懂圈圈繞,隻把兩個小孩的被子掖了又掖,這才不好意思的道:“其實阿六睡相不大好,晚上踢被子,我怕她鬧著小王爺。”


    老太妃看看兩個娃娃如花睡顏,阿六年紀略長,卻用一種奇怪的姿勢鑽在小孫子懷裏,那顯然是極為信賴和親昵的人才會有的動作。而小王爺唇角帶笑神態愉悅顯然夢裏也是好心情,讓人不忍將二人分開,遂笑道:“這有我,你隻管放心歇歇去。對了,陛下說你還在繡百鳥朝鳳?如今進行得怎麽樣了?”


    賢妃忙道:“一眾鳥雀已經基本到位,唯有那隻大鳳,用昭陽牡丹還是明月梅花的背景,至今沒有定下來,德妃娘娘和容妃娘娘也還在商定。”


    老太妃好似想到了什麽,沉默片刻道:“你是主司,太後怒與喜都隻問你。那德容二妃……”她驀地住口,賢妃抬起頭詫異的看著她。老太妃望那憨厚老實一張臉,料來不懂言語機關,遂道:“也罷,我指條明路給你。太後向來厭月,隻是知道的人不多,你若真用明月梅花,倒是犯了她忌了。”


    惹了太後是什麽後果?賢妃渾身一抖,趕緊給老太妃磕頭:“多謝您老人家指點,不然我傻傻的,叫人賣了也不知。”


    “一句話而已。”老太妃著人扶她起來,輕輕打了個哈欠。賢妃非常知趣的告辭,戀戀不舍的看了女兒一眼,這才躡腳往外退。


    寶珠用四君子八角罩子蓋了燈,室內隨即昏暗下來,老太妃也安慰歇下了。好好卻輕輕翻了個身,伸手去摸後腰,按道理,她這裏是有個月亮紋身的。


    次日一早,鳥聲啁啾,風送花香。好好當初跟許廷顥一起養成的好習慣,從不賴床。老人原本醒的早,她醒了,兩個小孩子卻也起床了。好好看著睡眼朦朧的爹寶寶,捉住他的手,製止了他揉眼的動作:“當心會有翳。不可以揉。”


    許廷顥還沒有完全醒過來,歪著頭,散著頭發,衣領敞開,露出半個白嫩肩膀,一臉呆萌,好好直接伸出雙手一頓揉搓,許廷顥這才醒了。醒了就不依了,咯咯笑著伸了胳膊要揉迴去,“怎麽隻許你揉我的,不許我揉你的呢?”


    好好雖然身體跟腦子不配套,但基本的動作招數可是熟練的很,又有身高優勢,又有力量優勢,兩招小擒拿手輕易就把他按翻在了錦褥堆裏:“不是不給你揉,是你揉不到啊。哈哈哈。”製服了小短胳膊小短腿,仰望許廷顥整整八年,屢戰屢敗的好好,今天終於討迴了場子。


    聽著她“張狂”的笑聲,爹寶寶委屈的把臉埋在了被子裏。壞人壞人壞人……


    一邊的老太妃正在讓明珠伺候著梳頭發,倆孩子打鬧,她從大蓮花穿心鏡裏看個分明,心道:難怪當初孫兒害怕六公主,你看,一般小孩打鬧揮拳頭揪頭發都算了,她動手竟然是帶招的。嘖嘖,也是老天開眼。若非隨便學了兩下就覺得了不起,也不會跟著皇帝跑到上林苑,被熊拍。


    明珠附耳悄聲:“主子,剛剛安榮殿下可是對小王爺用黑虎掏心啊。”


    嗯,就那兩下貓爪拳,老太妃毫不在意的笑:“男孩子本就該多操練,黑虎掏心有啥好驚恐的,又不是猴子偷桃。”


    “……主子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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