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摔得屁股發疼,咚得一聲聽起來都覺得肉厚。許廷顥掌下是手軟的觸感,他下意識的捏了一下,感覺自己捏著一塊雲片糕,又聞道一股極好聞的桂花油的味道。


    好好驅逐了歸麽麽,自己的日用隨即恢複到了該有的檔次,那次級貨也換成了真正的一級淘篩品。


    “爹爹,我的腸子要被你擠出來了。”


    許廷顥急忙從她身上滾下去,又伸手要拉她起來。好好呲著嘴接過爹寶寶的手,拍拍腿站起身體。


    “謝謝你。”許廷顥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公主殿下,她不再蠻橫撒野,也不隨便對自己言語恐嚇。這個人其實挺好的。好好若知道這個評價一定會淚流滿麵,早知道抱這一把就能從壞人變成好人,那她上次見麵就會把他舉高高。


    “應該做的。”好好很是豪爽的擺手:“爹爹,大長公主呢?”


    許廷顥道:“你不要叫我跌跌”他有點不情願又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並不總是跌倒的。”兩次見麵,他摔倒兩次,這次見麵又是兩次。他以為好好在取笑他。因為以前阿六見到他都隻叫許家那小子。


    好好怔住:大意了,剛剛一時不防叫了出來。幸而爹寶寶思維精奇,自己圓了過去。她正慶幸,許廷顥卻拉住她的手,白白嫩嫩的指頭在她掌心寫道:“顥,你可以叫我顥顥。從景從頁,天生日光之意。”


    那軟細的小指頭弄得她掌心癢癢的。好好受寵若驚:直唿爹名,可是大不敬。


    “安榮殿下?”


    “不”好好搖頭,把他的手一翻,在掌心寫道:“其實我有個小名叫好好,隻有你和母妃能叫,這是秘密不要告訴別人。女,子,好。”寫完以後準備和爹寶寶一樣做個高端大氣的解釋,可惜一時想不起來,隻好說道:“大約是爹爹想讓我記得自己是個女子,不要表現太過爺們兒。”


    許廷顥嘻嘻笑了。原來她不僅挺熱心,還很有趣。這一笑又把好好看得暈暈乎乎。爹寶寶好可愛,好軟,糖包子。好想揉揉。現在是好人了,揉一揉也沒關係吧。她伸出兩隻爪子,蓄勢以待,許廷顥看她笑容詭異擺出龍抓手的造型,嚇了一跳,後退一步,豎起雙手,顯然是八卦掌的如封似閉:“你,你想打架嗎?”


    “不是打架,是玩耍。”好好笑出八顆牙齒,在陽光下寒光凜凜。


    爹寶寶轉身就跑:“我不想這樣玩。”


    “你不用玩,你隻要乖乖站著被我玩。”好好立即追上去。“我不!”許廷顥繞開樹杆就逃,慌慌張張,仿佛看到網子的鳥雀。軟泥芳草地又滑又不好著力,跑得跌跌撞撞,幾次好好都要擔心他撞樹上。


    “哈哈哈”果然又跌倒了。好好笑得直不起腰。尤其想到記憶裏的爹爹,被人稱頌,劍如疾風身似驚鳥,她總存了超越的念頭:我可以比你更快更輕巧。再看看現在,身似驚鳥原來就這樣嗎?


    那美麗的眼睛像鳥兒,撲騰的胳膊像鳥兒,小短腿更像鳥兒。雖然不地道,但還是很好笑啊。好好在這一瞬間無比服氣,以後那名號我再不跟你爭了。


    “我,我不追了,你別跑了。”好好扶著樹杆站定,喘不過氣,笑得。


    “你,真不追了?”許廷顥也扶著樹杆站定,同樣喘不過氣,嚇得。


    “不追了。快過來,桃花林後麵是河,你要是滾下去了,可是會生病的。”好好嚴肅保證,“一品的公主殿下,本宮絕對說話算數。”許廷顥迴頭一看,果然兩人追逐間不知不覺就跑遠了,身後草叢深處就是明亮的流水,褲腳都有點濕了“快過來!”好好衝他伸出手:“小心水裏竄出蛇哦。”


    “啊”許廷顥驚唿一聲,立即跑過來,好好接住他遞過來的手,然後,猛一使勁把人提到了懷裏,再他反應過來之前,伸出兩隻爪子衝著那肉乎乎白嫩嫩的腮幫子,使勁揉,使勁揉。嗚唿唿,一邊揉一邊怪笑,真的很舒服啊,又滑又嫩,好像一團棉花糕啊。“嗚……不要。”爹寶寶奮力掙紮:“奶奶說了,不可以給人隨便摸。”


    “我沒有隨便摸,我是在很認真的摸啊。”好好咯咯笑。爹啊爹,你也有今天。跑不過,打不過,講不過,嗚哈哈哈。啊咧?好好揉著揉著發現不對,爹寶寶眼圈紅紅的顯然是要哭了。


    啊啊啊!好好立即收迴爪子,要哭了要哭了,怎麽辦?爹寶寶長而蜜的睫毛都濕了,淚珠兒都掛上了。被好好揉的白裏透紅的臉蛋仿佛一顆剛摘下的紅蘋果似的。


    你耍賴啊,你是爹爹不可以對我用這招的。好好麻爪了,一般情況下,別人對她發動“哭給你看哦”這種大招,好好就沒辦法了。穿越前後都這樣。


    爹寶寶還含淚凝睇看著她,小白牙輕輕咬著小紅唇,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樣子,催生出她一大票的罪惡感。好好吐吐舌頭,別人的話可以放著不管,但這是爹寶寶。她要是跑了,是不是顯得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以往看到別人掉淚,她就撂句狠話:“有本事跟我玩,有本事別哭啊”然後拍馬去也。她有過很多把小朋友弄哭的經曆,不過那是無意的,那個時候她還駕馭不了自己的力量。而爹爹也不責怪她,隨時派人收拾爛攤子。


    但這次,她是蓄謀的,誠心的,而爹爹還是個寶寶,又屬於被弄哭的那一個,誰來收拾?


    “你不要哭了哦。”好好平生第一次安慰人,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想到她自感委屈的時候,許廷顥就拿出好吃的,她的注意力就會被迅速轉移,於是認真承諾:“我等會拿桃花糕給你。”


    哼。許廷顥轉過身去,不理她,堂堂北靖王小王爺怎麽可能被吃的誘惑。好好抓抓頭,不得不忍痛保證:“我以後都不用手揉你了。你不要生氣嘛。”


    “真的嗎?”爹寶寶仰頭看她,水潤的眼睛無比澄澈。


    好好被看得一愣:就這麽相信了?你這傻孩子,這麽單純,奶奶怎麽放心讓你一個人出來的?這麽明顯陷阱都沒發現,不用手揉,還可以用臉蹭啊。


    “真的!”她保證,還特意帶上“奸詐陰險”的笑容來提醒“人心的陰暗”,然而許廷顥懵然未覺,還是破涕為笑。還笑得特別可愛。


    好好驚訝的吐出舌頭,爹寶寶簡直是個又軟又糯的棉花糖糕,整個是坨傻白甜!以後怎麽長得焉壞焉壞了?啊,歲月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為了體現“說到做到”的誠意,她把錦囊從懷裏掏出來,繼續收花瓣。擺出一副我在幹正事的姿態,再也不逗你了。


    “你在做什麽?”許廷顥昂頭看,安榮公主有張很可愛的臉,小巧而略圓潤的下巴,一雙杏仁眼,挺秀的鼻梁,戴著金環,穿著小襖紅褲,是年畫裏的小仙女樣子。“你為什麽要跟蜜蜂搶床呢?”他指指一隻睡在花心裏的蜜蜂。


    好好卻道:“我沒有搶啊,它們可以兩個人睡一張,這樣還能增進感情呢。”她把一片邊頭尖尖,好比心形的花瓣貼在爹寶寶的額頭上,棉花糖糕了點了胭脂印,看起來更加美味可口了。好好強自控製又在發癢的爪子。


    “我是男孩子,男孩子不貼花鈿的。”許廷顥伸手摸自己的額頭,卻舍不得撕下來。好好隨口道:“我是女孩子呀,你就當替我貼的好了。”許廷顥昂頭看著她,也拔除了一片完整的花瓣,踮起腳貼在好好額頭上。“好看!”他拍手笑。


    “真的嗎?”好好嘻嘻笑著,低頭用臉蹭他,爹寶寶這次竟然沒有躲,還是笑得甜滋滋,賞心悅目。好好得出結論:果然還是要用臉才行。


    就好比以前進行控製力量的訓練,師傅給她一堆薄木片讓她壘成山峰。一開始木塊都會被她捏碎,根本壘不起來,她氣得大吵大鬧,用鞋底把一幫下人抽成落花流水,瘋成一頭吃了毒蘑菇的小馬駒,然而那猖狂的拳頭,卻堪堪在許廷顥臉邊停住。


    從此以後,訓練就順利多了,她把手裏的木塊想象成爹爹的臉,“溫柔的撫摸”,就再也沒弄碎了。不過當她沾沾自喜把這個經驗告訴許廷顥的時候,他的表情變得很微妙。“你能不能想象成你自己的臉?”畢竟你長得也很不賴,畢竟,人應該更對自己的臉下不了手。


    “不,”好好很直爽的迴答:“爹爹的臉更有感覺一點。”


    “……好吧”


    美貌的臉,擁有很驚人的力量。好好一早就從實踐中得出了這個理論。今天,這個理論論又再次被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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