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了雲鶴歸,還給合心合意的一誇,皇帝接連開心了好幾天。


    今日召見了扶蘇和胡亥,眼下扶蘇還未到,隻有胡亥在,皇帝向來也寵溺這個最小的兒子,現在下了朝,便也如同尋常人家一樣,問了幾句胡亥的功課。


    過了一會,有人上前稟告:“長公子到了。”


    皇帝笑意不減,便讓人帶扶蘇進來。


    自那日見過了雲鶴歸之後,宮裏就開始著手準備驪山的溫泉之行,皇帝這次把其中的兩支守衛分別交於扶蘇和胡亥,這次便是把他們叫來說這件事的。


    雖然不過是小小的一支守衛,但是總歸是第一次調動軍隊,算是一次曆練機會。扶蘇這裏有江將軍說過,胡亥自然也已有人提過,如今皇帝把他們叫來,算是正式把此事交代下來。兩人俱是跪下齊聲領命。


    皇帝嗬嗬一笑:“這事也不難,你們若有不懂的,盡管去問江上將軍便是。”


    扶蘇應唯。然而胡亥應下之後,卻驀然想到了什麽,沒有起身,而是眨眼一笑:“阿父,兒最近一直在想一個事情,就是不知應該不應該說。”


    皇帝心情好,與他打趣:“向來你鬼點子最多,想說什麽便說吧,可是又看上我這裏的什麽東西了?”


    胡亥搖頭:“兒這次是想替阿父要個東西。”


    皇帝微楞,繼而笑了:“哦?這是什麽東西?”


    胡亥眨眼一笑,聲音盡顯天真:“每年都是驪山,現在大秦一統六國,可是兒卻從沒見過六國長什麽樣了呢?


    皇帝這才褪下方才輕鬆閑適的模樣,瞧了他一會,才道:“你想說什麽?”


    胡亥鄭重的再行了一禮,甚至用了朝堂上的禮節,聲音褪下方才的輕快,而轉為一片沉穩,眼眸也深了下來,展現出不符合年齡的成熟:“今上統一六國,功過三皇五帝,如今百姓免於戰火之勞,河清海晏,加之又風調雨順,年穀順成,何不建造一所宮殿,讓如今的大秦百川奔流盡入期間,讓山川之美盡收眼底,以顯上坐擁萬裏江川浩浩之威,天命所歸?”


    扶蘇先前也一直在想胡亥會說什麽,一開始隻當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鬧,完全沒想到胡亥跪下之後會說此事。再見皇帝略有思忖,顯然是在考慮這個提議,也立刻隨之跪下,沉聲道:“外修長城,內修直道,另有皇陵修築,以占據大批民力,加之外患匈奴虎視眈眈,內憂六國遺民餘勢尚在,臣恐此刻大興土木有損民心,望上慎之。”


    胡亥沒有站起來,而是皺著眉看扶蘇:“兄長這是何意?六國殘餘勢力何足畏懼,大秦能滅六國,如今隻是些殘餘部落,還怕他不成?”


    扶蘇再拜:“秦之所以能一統六國,是天下大勢所趨,百姓心向統一,然則如今大秦不過十載,根基未穩,今上若濫用民力,臣恐民心離矣,唯上察之。”


    皇帝靜靜的看著這兩個孩子,眼眸深深,似有幽光浮動。他麵上不動聲色,任由他們兩人跪在原地。


    胡亥時不時的偏頭去看,扶蘇卻跪的挺直,目不斜視。胡亥不說,皇帝也早有心建造這樣一個宮殿,不過扶蘇的考慮他也不是沒有,所以到了現在才一直沒有動工。


    從私心來說,他自然更接受胡亥的建議,甚至胡亥的一言一句都是他心中的設想,可是扶蘇的勸諫卻是他不得不考慮的顧慮。過了好一會,皇帝別開了視線:“今日讓你們過來是說驪山之事,至於此事,之後在意,都起來。”


    扶蘇沒有說什麽,依言起身。胡亥卻似乎愣了愣,似乎有些錯愕;“阿父?”


    皇帝卻不欲聽下去,擺手道:“既然現在還叫我一聲阿父,此時留到朝堂再說。”


    胡亥驀然良久,低聲應是。這番談話匆匆完畢,迴房時候陸離白已經在那裏等他,胡亥心中憋氣,抬手讓人退下。


    陸離白上前問:“小公子見過了陛下了?”


    胡亥心中氣惱:“見過了,但是阿父不接受我的提議,老師不是說阿父一定火開心接受了麽?”


    陸離白早就聽說此事,不禁搖頭:“小公子不必心急,需知陛下現在心向著是您的。”


    胡亥有些奇怪:“阿父向著我?我怎麽覺得他對大兄的建議更加上心?”


    陸離白笑:“長公子這些話,陛下在朝堂聽的夠多了。小公子是為人子,長公子卻在為人臣,你說陛下更想聽誰的?陛下不缺有政治手段的臣子,缺的是一個孩子。”


    胡亥默了片刻,抬起頭:“多謝老師此言,胡亥明白了。”


    .


    宛歌這幾日沒能好好去書樓,自從那日從自己的如意和陸離白腰佩上發現那幾個字以後,她就對此在意了起來。如今把那五個字死死的記在腦海裏,就等著去書樓裏看看有沒有類似的字體,好確定一個模糊不清的猜測。


    一到書樓,便直接撞見了扶蘇,除此之外,卻還有另外一人,帶了一個醫箱,是許久不見的趙太醫。


    趙太醫本是過來例行請脈的,扶蘇一時忘記了,便直接讓他來了書樓,宛歌過去的時候,趙太醫已經請完了脈,正準備把東西收好:“長公子脈象平穩,隻是正處秋冬交際,長公子注意不要受涼。”


    趙太醫話音一落,宛歌很不和適宜的打了個噴嚏:“……”


    扶蘇看了她一會,宛歌有些尷尬的揉了揉鼻子,扶蘇卻是笑了:“如此,勞煩太醫也給她看看。”


    趙太醫依言,再給宛歌請了脈。


    若是扶蘇不說,宛歌也是想找機會把太醫請來的,身體那奇怪的寒疾她沒發現問題,除了最初的一次明顯犯冷,這次的發作卻隻是一個小傷寒而已。她不知道到底是自己體質被壓住了,還是別的什麽可能。


    片刻之後,趙太醫收了手,咳嗽了一聲;“宛歌姑娘脈象沒有大礙,隻是……


    宛歌心下一冽,忙問:“隻是什麽?”


    趙太醫目光看向扶蘇,又看了看宛歌,再咳嗽一聲,似乎有些尷尬。但是宛歌一臉好奇且忐忑,催促他;“我……我怎麽?”見趙太醫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宛歌內心一懵,不會真的有什麽問題吧。


    趙太醫再看了看扶蘇,咳嗽一聲:“隻是……”


    宛歌見他更猶豫,心中更惶恐:“……這個,脈象很不對嗎?”也應該不至於啊,自己怎麽說也是正牌大學出來的,有重大問題,這脈象不至於摸不出來,這身體就是體寒了一些,能有什麽問題?


    扶蘇繼續看書,毫不在意,趙太醫等了許久這兩個人都沒什麽反應,頓時無奈,隻能道;“姑娘這幾月……可還好?”


    宛歌:“……”頓時明白了。她的確月事不穩,但是念著這身體年紀還小,宛歌並不在意,也沒注意去調理,老中醫一切自然就明白了。


    女子對這些極為看重,趙太醫隻當戳到了宛歌是傷心處,寬慰她:“姑娘隻是有些體寒,無妨,臣下開幾貼藥,照著調理一些就好。”看著宛歌有些失落,又連忙補了一句,“姑娘年紀尚小,身子調理好就是,其他的……不必著急。”


    月事和其他,能聯想到什麽?宛歌默了一陣,頓了頓,目光不由自主的朝著扶蘇看去,卻見扶蘇一直握著書卷,沒露出臉,但趙太醫說出後半句的時候,分明看見露在那修長的手指似乎緊了緊,握著的竹簡內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宛歌深吸一口氣,若隻是說月事她倒是不尷尬,可是太醫補的後半句卻讓她委實有些不自在了,但比起這些,她卻更在意另外一件事,隻能把這些尷尬暫且收起來:“我似乎過些日子身子就會犯冷,早幾月也是這樣,這是為何?”


    趙太醫聞言,微微一愣,再仔仔細細的診起宛歌的脈象來,過了好一會,又放開,還是道:“姑娘所說身子犯冷,或許是受了寒,其餘的,臣下的確沒發現什麽問題。”


    宛歌先前看他這皺眉的模樣,隻覺得怕是切到了什麽疑難雜症,但見趙太醫之後決口說無事,實在是奇怪了,連老中醫都沒切出來,難道的隻是身子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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