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繼承人、秦二世之類,其實本就不是宛歌可以談論的,但是比起這些,宛歌明顯在提醒他小心陸離白的一番話讓扶蘇太過震驚,若是在她清醒的時候就罷了,或許會當做她以退為進,以謀取他的信任。但是現下她明明是全無防備的時候,所說的卻是出自本心。


    扶蘇看著宛歌臉色不定,雙手在廣袖下捏成拳,骨骼關節凸起。


    宛歌摸著身下的被褥暗自琢磨,說起來,這個夢也挺真實的。她仔細的瞧著眼前的那張臉,其實公子扶蘇比複原的還要好看一些,不過想來這個複原圖一出,扶蘇迷妹又要增加,自己情敵又多了一批啊。想到這裏,宛歌有些心酸但也很開心,想來之後有更多的人關注扶蘇。


    至於自己現在做的夢麽,她看了看眼前的人,思考了良久,覺得既然做了這樣一個真實的夢,一定不能吃虧了。想到這裏,她握了握拳,自己打了一口氣,再抬起頭,望向扶蘇,抬起手,示意他靠近些,神色看起來十分嚴肅。


    宛歌現在說了這樣一番如同平地驚雷的話,扶蘇此時隻當她這時候還有什麽重要的話說,也不疑有他,靠近了些。宛歌也直了直身子,手抬到一半,又重新鎖縮了迴來,有些為難。


    她這才發覺自己這身體不知何時矮了好大一截,加上扶蘇還是站著,她實在夠不上他的脖子,隻能又抬了抬手,示意他低頭。


    看著她神色愈發的嚴肅,扶蘇沉默了片刻,還是如她所願,重新在她床榻上坐下,靠近了些:“還有何事?”


    接下來,一陣衣袂窸窣,是少女忽然靠近的身影,接著一雙溫暖溫軟的柔荑就勾上他的脖子,帶著少女特有的芳香,就軟軟的抱住了他。


    想不到她會忽然抱過來,扶蘇一愣,頓時一雙手不知朝哪裏放,推開不是,接住也不太像話。


    宛歌抱先前考慮過自己到底是抱一下還是親一口,但是發現雖然這是她的夢境,莫名的還是不敢下口親,隻能退而求次的抱一下。這個夢也沒讓她失望,扶蘇的脖子上肌膚溫暖,觸感很是真實,她忽然抱住他,連身體的略微一僵的細節都做到位了。


    宛歌抱住了夢裏的扶蘇,觸感還十分真實,她的下巴擱在他的肩上,好奇的戳了戳他頭上的發冠,上頭橫著的玉簪觸手有些涼,這一切細節的真實都讓她感覺到十分的心滿意足。


    接連兩次被宛歌明目張膽的調戲,扶蘇這下子真的愣了。在他還沒考慮好自己究竟要不要把她提下去的時候,宛歌已經痛快的放開了手,直接仰後到了下去,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像是再與他道別:“希望明天還能夢見扶蘇。”


    扶蘇看了看空了的手臂,默了一會,生出連自己也沒察覺到的笑意,怪不得什麽都與他說了,原來,是當這個是夢境麽?


    宛歌一沾床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她的內心十分滿足,如此生動具象的一個夢,她還能和扶蘇交代了事情,她聽過這樣一個說法:夢境是另外一個宇宙。她現在也真的希望,這個夢境的確是一個可能,這個世界的扶蘇,可以因為她這幾句話將來繼承大位,君臨天下,帶來一個盛治久安的大秦。


    .


    扶蘇理了理衣袂從宛歌房間走出,還順手給她掩上了門。


    原先站在外頭的人一下子都迎了上去,然而隻是對著扶蘇作揖,卻無一人敢先出口。扶蘇那時候讓他們退下,和宛歌兩人在房中留了這麽久,誰也無法斷言裏麵發生了什麽,如今又見扶蘇出來,衣服有些亂,頭冠還有些歪斜,眾人麵麵相窺,無人敢上前詢問。


    到了最後,終於從中被推出了一個年輕的內侍,那內侍沒控製好,膝蓋一軟就跪了下去。


    扶蘇自然注意到了,垂眸看著跪著的人。


    內侍愁眉苦臉的向後頭看了看,發現無一人上前,扶蘇的目光又落在他身上,顯然在詢問他緣由,內侍狠狠的剮了一眼推他出去的人,接著啞著聲音問:“公子,去還是留?”


    扶蘇默了片刻,知曉他是什麽意思,也總算明白這些人為何一臉猶豫的看著他不敢開口,不禁有些想笑,他搖頭:“不必。”想了想,直接往前走又道,“她起來怕是會頭疼,給她做些湯藥醒酒。”


    內侍惶恐應下,退下去準備了。


    .


    第二日醒來,宛歌明顯察覺到有什麽不同了,但也說不上來到底哪裏不一樣。但是明顯感覺到有侍女在看她,可是等到她目光移上去,對方又莫名其妙的移開視線了。


    她揉了揉額頭,腦中一抽一抽的疼,有些想不起來自己之前做了什麽,最後的印象是停留在和陸離白喝酒的時候。她知道自己本來就易醉,但是不可能一杯倒的情況,看起來這個身體真的比她還容易醉……之後要小心了,真是一杯都不能喝。


    想到這裏,她揉太陽穴的手驀然一頓,意識到自己是在外頭喝的,如今卻在房間中,是誰把她帶迴來的?


    想到這裏,她嚇的立刻坐了起來,恰好此時另外一個侍女推門進來,宛歌認得她,是喚作支玉的。隻是宛歌有些好奇,平日她的起居都是秋雁負責,何時變作這個支玉了?


    支玉看著她已經起來,微微一笑:“姑娘可算醒了。”


    宛歌看了看端著秋雁手中的兩碗藥,眼睛一抽。她傷藥已經很久不用喝了,如今手裏這兩碗是怎麽迴事?難不成扶蘇發現她和陸離白有問題,一碗湯藥弄死她?


    也不對啊,下藥賜死這種事情不像是扶蘇幹的出來的,她的眼神愈發疑惑,支玉順著宛歌的目光一看,略微一停頓,便支下房中的侍女,將藥碗放到她麵前,表□□言又止:“這一碗是醒酒湯……另外一碗……”並沒有說下去。


    看著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宛歌眼角再一抽,指著另外一碗顏色深一下的藥汁,宛歌本來想的還不算多,被侍女這樣一提,卻真的想多了,心突突的跳著:“這,這是什麽?”


    支玉道:“公子房中隻有姑娘一人,加上姑娘年紀尚小……許是公子憐惜姑娘。”


    宛歌:“……?”


    她一副不說話的表情,看起來和黯然神傷頗為類似,支玉便直接會錯了意,看著宛歌遲遲沒有喝下去,立刻端起另外一碗,柔柔笑著,像是在寬慰她:“這是公子特意吩咐備下的醒酒湯,公子對姑娘十分細心呢。”


    醒來時候宛歌就覺得頭一陣的疼,看著這個醒酒湯猶豫一會,也沒有拒絕,端起來就直接喝了下去。之後又看向被放在一邊顏色略深的藥,散發著一股苦澀的藥味,並不像過去的那種傷藥,她停頓了好一會:“這個也是扶蘇吩咐下的?”


    她麵上太過猶豫,看起來有些像失落,支玉沉默片刻,複又抬起頭:“是公子吩咐的,雖然如此……但是依婢子看,姑娘年紀太小,此時的確有些不便,照公子對姑娘的看重程度,何愁以後沒有機會。”


    宛歌覺得自己越來越聽不懂了,看了看那碗深色的藥,她覺得支玉說了這麽多,也沒有提到到底這是什麽藥,更是奇怪,隻能又重新出口問:“於是……這個到底是喝什麽的?”


    支玉一愣,隻當宛歌一時無法接受,但是到底不可違背扶蘇的意思,侍女靜默一會,直接給她跪下來,行了一個大禮,顫聲道:“此事是公子的意思,婢子無法,請姑娘體諒。”


    宛歌更加莫名其妙,但是看著這支玉如此鄭重其事,低了頭聞了聞,便嗅到一股淡淡的麝香味,看起來不像是下毒,她狐疑的看了支玉好一會,才把藥端起來,沒有下口,隻是看著自己倒映其中的輪廓。


    支玉依舊跪在地上,似乎在等著她把藥喝完。


    以宛歌這個不明不白的身份來說,並不至於受此大禮,看起來這個藥真的很重要?扶蘇到底想幹什麽?她在湊過聞了一口,有嗅到一股隱約的藏紅花氣味。


    麝香加藏紅花,會是什麽?


    宛歌到底是學醫的,很快就想到了一副方子,嚇得差點把藥碗給打翻了。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十分精彩,手指拽在床沿,頓了片刻,立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再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等到看清楚之後,她才吐出一口氣,衣服很正常,還是昨日那身,身上也不疼,那些事後該有的反應一點都沒有,雖然她沒有身體力行過,不知具體的反應……但現下疼的隻有頭,想來是沒發生什麽。


    這服藥的確有毒,輕微的毒性,但是不天天喝這種毒性對身體不會有影響。


    支玉還是跪下地上,宛歌若有所思的看了半晌,接著又把目光移到那碗藥上,很明顯的,自己其實不需要喝這藥。但是,這侍女又說是扶蘇交代的,這到底是什麽意思?怕是有人意會錯了什麽,借了扶蘇的名讓她喝,這樣裏頭到底是什麽,就不敢想象了。


    這樣一想,宛歌更不敢喝了,她把藥端在手裏,組織了一下語言,準備怎麽樣才能委婉的解釋下這個事情。然而她的解釋還未想出個所以然來門忽然被推開,是秋雁迴來了,她的目光一下子落在邊上那碗藥上,之後看了看一臉詫異的宛歌和跪在地上的侍女,隨即立刻上前,唯恐宛歌會早一步喝下,“啪”的一下利落的將她手裏的湯藥打落。


    接著,嚴詞厲色的望向跪在地上的侍女,叱嗬:“誰讓你送來這些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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