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猿不再有所動作,他躺在冰塊上,唿唿大睡。它不再在乎雲蹠是否還要逃遁,此地,峰迴路轉,雪猿有時,都會迷路。


    雲蹠確實逃遁了,但他迂迴路轉,迴到原地,迂迴路上,留下他的腳印。


    他在洞穴之中來迴轉了幾圈,卻始終找不到,洞穴雪白,都一樣。


    雲蹠再次走了幾次,依舊迴到原地。此時雪猿也醒了,見雲蹠迴轉來,它又笑。


    忽然,雪猿動了,它向雲蹠奔來,將冰凍震動,晃下冰柱,插入地麵,有一根,差點砸到雲蹠。


    它速度很快,隻是眨眼間,它到了雲蹠身前,雙手抓住雲蹠的兩腿,奮力砸在地上。


    雲蹠肉身強悍,地麵被雪猿砸裂,也未能傷到雲蹠體魄。


    “別,放開我。”雲蹠掙紮。想從雪猿手中脫身。雪猿力氣極大,雖不能傷害他身體,可是疼痛,仍舊許多。


    雪猿將他按住,一隻手抓住他雙腿,扔出去,砸在冰牆上,落出一個深坑。周圍裂痕蔓延,不時脫落塊塊冰晶。


    雲蹠臉色蒼白,此刻不好受。冰牆堅硬,他身軀收到極大傷害,他落下來,咳出血。


    雪猿不再動,它將雲蹠捧起,走出冰洞,至外麵。把他身體放入雪堆裏,降低他體溫,緩解他疼痛。


    雪猿眼中出現了一抹睿智。它已修行千年,早已誕生靈智。它極其強悍,術法穿不透它毛發。


    雲蹠緩解一些,他坐起來,催動體內金色銘文恢複傷勢。他閉目,腦中識海大漲,一縷縷純淨意識進入雲蹠腦中,融入他的識海,將其壯大。


    雪猿依舊盤坐,龐大的身軀如同一座山嶽,在雲蹠身前不足三尺處。


    它雙眸立定,盯著雲蹠,眸子靈動,有智慧顯現,它身上因為時間,堆積了許多雪。片刻後,它宛若冰雕。


    雲蹠傷勢不大,到金色被寒冷,壓抑著行動不快。一刻鍾,金色銘文才從識海,流動到肺腑附近。


    附近嚴寒,火燈不在,雲蹠也覺得寒冷。他行動不便,此刻血液被凍結,行動緩慢,隻有眼眸在動。


    小家夥撥開雲蹠頭上的雪,露出身形來。它身體本就晶瑩剔透,此刻被冰雕琢,更靈性。


    雪猿身體抖動,將身體冰塊震脫,落下雪裏去。


    雪猿去洞裏尋來火燈,放在雲蹠身前,將他身體裏的冰塊融化。


    片刻,雲蹠身體複原,火燈將周圍三尺地帶冰雪融化,露出地麵,雲蹠坐在三尺深的地下。


    雪猿從雪堆裏,尋出一根巨大的蒼鬆,它剔除其他細小的枝椏,隻留下一根筆直的樹幹。


    它吐出一團光暈,覆蓋在樹幹上。樹幹頂端,對著雲蹠。


    它要與他戰鬥。


    雲蹠驚愕,立刻喚出軒轅劍,形成鐵蓮,放於身前。鐵蓮旋轉,蓮葉鋒利,割破虛空,流溢出虛無。


    雲蹠不懼,虛無崩產生黑色物質,附加其身,宛若一尊來自地獄的惡魔。


    雪猿緊握樹幹,樹幹流光溢彩,絢爛無比,耀眼奪目,將周圍的雪片崩碎。


    “哈嗚!”雪猿嚎叫,它將大地崩碎,飛奔前來,衝向雲蹠,手中樹幹橫砍,仿佛要將雲蹠攔腰截斷。


    軒轅劍橫絞。樹幹被流光包裹,擦出火花,堅比聖器,無法摧毀。


    樹幹飛過來,將軒轅劍挑飛,落入一旁的雪中,直插地上。


    樹幹重重撞擊在雲蹠身上,將他打飛出去,鑲嵌進雪裏。


    雪猿的招式奇特,毫無規律可尋,且變幻多端,速度奇快。樹幹在它手中,仿佛有了靈性,勢不可擋。


    雲蹠踉蹌站立起來,他身體很痛,卻沒有傷筋損骨。


    雲蹠眼中金光閃現,金色銘文浮動,軒轅劍迴到雲蹠手中,被金色銘文覆蓋。


    金色銘文流動著,化為金色液體,與軒轅劍脈絡銜接在一起,遍布劍身。


    樹幹橫飛過來,朝雲蹠當頭砸下。


    軒轅劍橫飛,將樹幹絞碎一小截,餘下的大半,紋絲不動,軒轅劍斬在樹幹上,叮叮脆響。


    雲蹠不敢大意,將軒轅劍抽迴,轉身而逃。地上的雪花被他拋飛,落上空中,再輾轉而下。


    雪猿跟隨,它身軀如同山嶽,移動著,將大地震裂,宛若雷震。


    它的速度遠超雲蹠的速度,眨眼間,它跟上了雲蹠,手中樹幹朝雲蹠砸落。


    樹幹重重砸在雲蹠身上,將他砸的趴下,在地上留下一道人形深坑。


    雲蹠爬起來,全身劇痛,感覺全身骨頭都被砸斷了,他甚至聽到了骨裂的聲響。


    小家夥早已遠去。是樹幹中傳來的力度,將它震飛了,它迴到火燈附近,在那裏盤旋。


    雲蹠沒了力氣,任由樹幹砸落身上。他聽到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看到自己的四肢,因為骨裂,而扭曲的不成樣子。


    在被砸落十幾下之後,他昏厥了。


    雲蹠昏迷後,雪猿丟開樹幹,拖著雲蹠往洞穴裏走去。途經它睡覺的地方。


    它掀開那塊冰,露出一個幽深的洞口。洞口豎直向下,裏麵有潺潺流水聲傳來,不知去向何方。


    雪猿抱著雲蹠,縱身躍下,落在河流中的石塊上。這裏更加寒冷,雲蹠發梢都凝結了霜。


    河中水清澈,寒冷正是從其中傳來,仿佛是流動的寒冬。


    這裏是一處巨大的溶洞。雪猿帶著雲蹠逆流而上,半日,到達河流源頭。


    這裏有一處深潭,方圓直徑大約百丈,潭水幽深,成了湛藍色,在中部,漆黑。


    雪猿越過這寒泉,跳入另一邊的岸上,這邊更加開闊,這裏冰柱聳立,都是上萬年才形成。


    在一處高台上,有一眼小泉,泉水是乳白色,一滴一滴是從頂上滴落下來。


    在另一旁,有個大坑,坑裏有寒冷的潭水,潭水清澈,可見底。它縈繞著白霧,在水麵上,朦朧起來。


    雪猿將雲蹠放入坑中,扒去了雲蹠身上的獸皮,再從乳白色泉水中,取出一滴,滴入坑中的水裏。乳白色的液體迅速溶解,在水中翻滾。


    雲蹠身體在水中沉浮,乳白色液體被稀釋,融合在水裏,混合水,連接雲蹠斷裂的骨骸。


    這是一個重組的過程。


    雲蹠幽轉醒來,他身處寒水中,因為融合了乳白色液體,此刻寒水並不寒冷,隱約間,有些溫暖。


    他身體骨骼哢嚓哢嚓的響,它們重新融合,再次複原。


    連同經脈,都被壯大。


    坑不深,淹沒雲蹠胸膛,寒水中,有靈霧升騰,虛無縹緲,在空中結成水滴,滴落下來。


    雪猿把雲蹠從寒水行拉起來,扔給他獸袍,雲蹠穿上。


    雲蹠環看四周,這又是一個冰洞,四周雪白,透明的冰層結在崖壁上,尖銳的冰柱從頂上伸展,要連接地麵。


    他們身在一座孤島上,周圍深淵三麵包裹,隻留下一麵,讓寒潭流出水去,流向遠方,不知何處。


    雪猿坐下,吸了一滴乳白色液體,瞬間,它渾身雪白的更加通徹,它身體幻做透明,根根骨頭血管清晰可見。


    它嘴中唿出寒冷的靈氣,將它包裹,吐出一團團光暈,圍繞著它。它仿佛入定了般,不再動彈,整個身軀被層層冰塊包裹。


    雲蹠等了三日,冰層未曾破裂,連雪猿的唿吸,都緩慢到微不可聞,宛若死了一樣。


    雲蹠煩悶,小家夥不在,它連可以說話的都沒有,此地寒冷,更讓他難受。


    他走到深淵旁,裏麵漆黑,不能見底,一股股涼風吹上來,將雲蹠毛發根根豎立,心悸更加明顯。


    雲蹠隻看了一眼,深淵像是巨獸的嘴,吸扯著雲蹠的靈魂要往裏麵去。


    雲蹠好不容易穩定心神,不敢再去看那深淵。深淵中不可估測,仿佛下麵有恐怖妖獸,可怕的氣息陣陣敲擊在雲蹠心間。


    他迴到原地,看著被冰封的雪猿,愣愣出神。


    “滴答…”一滴液體落下來,掉在乳白色液體中。


    雲蹠看過去:乳白色在一處高台上,雲蹠站立,高台至他半腰。乳白色液體蕩漾其中,周圍有些銘文篆刻。


    篆刻的銘文消淡了許多,隻留下淺淺的痕跡,隻要再過幾年,這篆刻的銘文,將不複存在。


    液體隻有小小一灘,雲蹠一口都能喝下。


    但他卻沒有。雪猿在這裏不知道多久,一次也僅是吸取一滴,吸取的時間還需要許久。


    液體中蘊含的力量龐大,強如雪猿,也需要耗費許久時間才能完全消化。


    雲蹠順著往上望,他眼中驚駭。


    在眾多冰柱中,有一顆心髒在那裏無聲跳動,它律動的極有規律,與唿吸相仿。


    從它之中,伸展出許多經脈,連接到這冰凍的四麵八方,與整座冰凍,連接了。它從冰凍中汲取力量,最終化作乳白色液體留下。


    那是極為純致的冰寒力量,其中蘊含的力量,足以將十個雲蹠衝爆。


    雪猿給雲蹠吸收的,是被稀釋了的。直接給他服用,隻會讓他爆體而亡,碎成冰晶,化成虛無。


    心髒跳動,呈混白,它大約五丈,此刻跳動著,形成一種奇特的現象。它將雲蹠的唿吸,心跳帶入其中,與它一樣緩慢。


    雲蹠的整個靈魂被它操控。


    “卡擦。”包裹著雪猿的冰層裂開,雪猿終於蘇醒了。


    聽到聲響,雲蹠醒過來。他腦中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來他剛做了什麽。


    他望著跳動的心髒,他瞳孔微縮,在心髒中,他,看到了自己。


    像是觸碰到了什麽,心髒跳動加速,整個冰凍搖晃,地麵裂開,寒泉中水,順著裂縫,流下深淵。


    心髒中的他,也望著自己,露出詭異的笑。笑容陰森,全身暴戾之氣湧出,將他盡數包裹。


    那鏡中人,是一個邪惡的他。心髒中,將他的罪惡巨大化,化成實質,化作可以和他對抗的資本。


    雪猿拍了一下他,將他視線打迴來,落在雪猿身上。


    雲蹠再去看時,心髒透明,裏麵的他,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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