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買橡皮。”


    ... ...


    穿這衣服是不是影響智商,宋瑜笑著哄小孩兒一樣,“走,哥帶你橫掃超市去。”


    “我不去。”唐別扭地沒有跟上去,他才不要穿成這樣和宋瑜站在一塊讓人看,“我拿著一包吃的迴去也不好交代。”


    宋瑜攤了攤雙手,“可我今天迴來得急什麽也沒給你買。”


    唐雙手插在奧特曼兩旁的口袋裏,抬頭衝著他笑了笑,“我啥也不要。”


    宋瑜好笑地把他往懷裏帶了帶,壓著嗓子忍俊不禁,“橙子,聽哥的,穿這件衣服別傻笑。”


    本來就為這敏感的唐像被踩住尾巴的貓往後撤了兩步,“你...你不是還說好看嗎,這會兒又嫌我傻了?”


    “不嫌不嫌。”宋瑜挺喜歡他這跳腳的模樣,自然地上前拉住他的手把他往胡同的視線盲區帶,“不逗你了,親一會兒。”


    這宋瑜越來越沒皮沒臉了,唐正臉紅著,宋瑜忽然停下了腳步。


    迴頭一看宋瑜的臉色一言難盡。


    他抿了抿唇,這奧特曼居然還他媽是個夜光的。


    宋瑜頓了一會兒把唐往懷裏攬了攬,溫熱的氣息趕走了初春的涼意,“下不了口,總感覺這奧特曼在這兒偷窺。”


    唐下意識伸手擋住奧特曼的眼睛,認真道,“他看不見,能親了...”


    作者有話說:


    十一月第一更~這個月我要變成勞模了,這個g就立在這裏了。


    第57章 他男朋友是我


    自從上次在巷子口當著奧特曼的麵親了一次,宋瑜對這種事格外上癮和熱衷,沒事就悄悄拉著他躲到哪裏親一會兒。


    不知道宋瑜有沒有感覺,但每次親完唐都不太好受,去廁所的頻率越來越高,兩個人什麽也沒幹最後落下個腎虛也太虧了。


    所以唐說什麽也不陪著宋瑜玩這小學生的把戲了。


    “今晚去我臥室睡。”


    唐搖了搖頭,嚴肅地拒絕道,“不去。”


    宋瑜眯了眯眼,拿唐實在沒有辦法了,就搬出陸戈的話,“難怪陸戈說太快被追到手就不值錢了,天下男人果然一般黑。”


    唐無語地看著宋瑜,“那也不去。”


    宋瑜幹脆上手直接拉著他進去,“你臥室裏有個德國小賽。”


    一到春天唐的臥室的確抓到過一兩隻蟑螂,他不得不信,“你看到了?”


    宋瑜衝他笑了笑,“我放進去的,陪哥睡,明天幫你抓。”


    “... ...”


    隨著天氣暖和七百始的胡同口又聚集了不少攤販,在吆喝聲中迎春,不足三月就要高考,胡同口熱鬧得好像已經金榜題名的錯覺,緊捱慢捱,總算是捱到現在了。


    唐壓力一大就失眠,睡不著就起來做題,做困了去陽台續上一根煙接著做,這畫麵挺好笑的,看著不像個正經學生但筆又沒停過。


    碰到周六周日,宋瑜就會陪著他熬夜,這時候宋瑜一句也不勸,隨他熬到幾點也不出聲就坐在一旁陪著,唐大多數是不忍心宋瑜跟著熬才擱筆的。


    好像是抓準了拿捏他的辦法,宋瑜這招用的越來越嫻熟,隻要他適時打個哈欠,唐就撂下筆,“不寫了,睡吧。”


    但唐躺下了宋瑜也不會馬上走,他坐在那裏低頭翻著一團麻的英語作業,然後一條一條替他批注好,這個過程不用太長時間最多半個小時。


    唐現在的英語已經開始漸漸領會貫通,這個學科一旦點透了領悟了,進步之快那不必多說。


    他也睡不著,偷偷睜開一條縫看著宋瑜,不誇張的說他如今很興奮,不像別人如臨大敵一樣的畏懼,唐看到的是三個月後死而複生,柳暗花明的一條再生之路。


    他和宋瑜即便沒有一個圓滿的結果,也總能多陪彼此一年又一年,等宋瑜到了結婚的年紀若是想通了去結婚,他也不至於要死要活,到那會兒人生擁有的和失去的已經七七八八,還有什麽東西舍棄不起呢?


    以前沒這樣的壓力,剛來北京的時候他想著不論好壞隻要是個大學,夠他離唐建業遠遠的就行,現在他一麵想要留在北京和宋瑜在一起,一麵還要時常害怕唐建業哪天想不開跑來北京找他。


    這兩者好像永遠不能共洽,所以他沒日沒夜地為此發愁。


    有時候翻來覆去煩躁了,就會想,唐建業怎麽還不死,他這麽多年飲酒無度,生活規律混亂,白天黑夜顛倒著過,再好的身體也經不住這樣折騰,那他怎麽還不死呢?


    翻了個身,無事牌忽然溜進了衣服,冰涼的觸感激得唐心裏一顫,那樣的念頭變得開始罪惡對不住脖子上這冰清玉潔的無事牌。


    他蜷了蜷身子就這樣一夜多夢到了天明。


    崇華出了件大事,萬科彥被開除了。


    聽說他爸媽跪在校長室門口一早上,哭天喊地都沒能讓他們留下萬科彥。


    萬科彥的家庭條件一般,父母是農村出身但一直心氣兒很高,租著一間三十平的小房子,吃夠了苦頭萬科彥才來了崇華,巴望著萬科彥早晚有一天考上北京的大學,帶著兩代人鹹魚翻身。


    這份愛沉重而沒有實在的經濟基礎,所以他們的膝蓋骨跪不起也得跪,隻要迫不得已求一條生路,就顧不上什麽根骨了。


    唐沒見這個場麵,單憑想象就知道這一跪萬科彥就算留下來,也挺不直腰板了。


    唐不大關心班裏的事,但高考在即萬科彥成績優越,突然這樣強硬地開除一定是犯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各科老師對這事閉口不談也不許學生討論,連最喜歡萬科彥的林新榮都沒挽留一句。


    隻有英語老師想起這個學習委員的時候歎了一口氣,“唉,可惜了,這社會真是亂套了...”


    晦澀不明,像是古人墓碑上一定要刻一句墓誌銘聊表平生功績,但隻字不提那些敗興損德的勾當。


    唐沒見上萬科彥最後一麵,他書桌上的書是林新榮替他收拾好帶出去的,連著一周整個學校都在猜測萬科彥到底怎麽了。


    殺人放火還有作案現場,還有公檢法介入,但萬科彥所犯罪狀不明,知情者人人不恥宣之於口。


    唐記得當初向強排外欺負他的時候,隻有萬科彥擋在跟前,他次次考試名列前茅總勝唐一籌,但他卻沒有一點自詡讀書人的傲慢,考得再好也保持謙卑。


    不知道他是不是轉校了,如果調整心態不受這件事影響,他的成績上清北沒有問題。


    唐搖了搖頭,把注意力轉迴了卷子上的題,平時人在眼前晃來晃去的時候不以為然,這會兒再可惜也顯得虛情假意。


    他原本還想等宋瑜迴來把這件不大不小的事當新聞說給他聽,林新榮來家裏串門的時候忽然提起了,“我們班有個男孩兒被開除了。”


    “你那煙一天少抽了能死是不是?”方平被屋子裏的煙熏得難受,瞪著宋懷晟罵了一句。


    宋懷晟聽話地掐斷了手裏的煙,“聽說了,你們高三那個年級第一,這事兒就是教育局下的決定。”


    這事兒都傳到教育局了?看來鬧得不小,連向強這種欺淩同學趕在校園暴力風口浪尖的人都沒事,萬科彥到底犯了什麽事?


    宋瑜也有些好奇,崇華這些年勸退過不少學生大多都是升學無望,班主任為了升學率一個一個勸退了,但這種成績拔尖的都是供著的。


    “怎麽了?沒多久就要高考了,怎麽突然被開除了。”


    宋懷晟搖了搖頭,看了眼林新榮,“可惜了這麽個好苗子。”


    林新榮冷哧了一聲,“可惜什麽,自己不走正道,要我說就該讓公安局抓走算了。”


    方平不耐煩地聽著兩個人說話沒頭沒尾,她最煩人在她跟前說話打啞謎,“到底怎麽了,把話說完,說什麽說一半噎誰呢?”


    宋懷晟猶豫地看了一眼唐和宋瑜,這一眼看得唐莫名地心慌,“小男孩兒是個同性戀。”


    唐猛然僵住,他的神情看上去相當不自然,像是這天降的橫禍臨頭一樣恐懼得渾身打顫,所有的以愛為名在這一瞬間忽地輕飄飄像紙一樣,後果放在臉上,隻能一退再退,一步都不敢往前走了。


    他側頭看向一旁的人,眼都不敢眨一下就這麽求救似的看著宋瑜,在這一刻唐最最害怕的竟然不是自己早晚有一天會被發現,而是害怕自己已經起了退縮的念頭,宋瑜卻一根筋往前,冥頑不靈。


    宋瑜在桌底伸過來一隻手輕輕地搭在他手上,麵色一點破綻都不見。


    唐心裏的那根弦驟然斷裂,他猜對了,宋瑜果然選定了這條不歸路。


    方平低頭淡定地問了一句,“同性戀是什麽?”


    同性戀這詞至今沒有普及,這年代的人能生兒育女繁衍後嗣,但就是不能談性。


    “就是喜歡男孩兒。”


    方平終於抬起了頭,漠不關心的神色變得詫異,“男孩兒喜歡男孩兒?”


    宋懷晟點了點頭,盡管他自己都覺得這樣的事不是人類世界應該存在的,但卻不得不承認,已經存在了。


    其實從古至今,龍陽之好,分桃之禮,紅樓夢裏哪個公子不是好男又好女,說稀奇真不稀奇。


    隻是信息閉塞,像他們這樣沾點學問的,不願意往頭腦裏裝這些烏漆麻糟的事,下意識屏蔽了。


    方平不理解地皺起了眉頭,“這不有病嗎,為什麽喜歡男的啊?”


    “魔鬼上身了。”林新榮對這種事知道的要多些,談起來從眉到眼沒有一處不厭惡,“你們不知道還有兩個男的做那種事,我就是在學校外麵的小樹林發現萬科彥和一個男的在那兒親嘴兒,真的惡心死了!想一下都覺得惡心!”


    “誒。”方平阻止道,“當著他倆麵別說這種東西。”


    “也要提前教育教育你們。”林新榮端起老師的架子,語重心長,“那個萬科彥沒什麽學校敢要他了,他們老家縣城都不一定收這種學生,活該!身邊碰到這種人趕緊舉報,離他們遠點,這是病要傳染人的!”


    唐不可置信地看著林新榮,憤怒漸漸掩蓋過了恐懼,是林新榮舉報的萬科彥,是林新榮讓萬科彥被開除的,門外的小樹林抓了多少對早戀的男男女女,為什麽不都開除了,憑什麽隻開除萬科彥?


    是什麽天大的錯,值得他們親手毀一個人的前途,眼都不眨,殺人從不見血。


    “不是病。”宋瑜坐在一旁淡淡開口,聲音溫和,一點也沒因為激動而和緊張有任何生理上的表現,神情漠然而堅定,“荷蘭在幾年前就已經同性婚姻合法了,美國和英國至今仍有議員提案,應該是大勢所趨過不了幾年也會合法,這都是早晚的事,你們要跟著時代走,對不理解的事不用這麽抵觸和偏見。”


    唐被宋瑜的話驚出了一身汗,他自己作為一個“疑難雜症”都從來沒有查過這些資料,宋瑜背後做了多少功課,這些功課是為了說服自己還是為了給他們兩個鋪路?


    不知道,但唐知道的是,都是無用功。


    他下意識地捏緊了手,害怕宋瑜就這麽不管不顧把他們的事和盤托出,他無所謂,這輩子反正最壞也就這樣了。


    但宋瑜不行啊,林新榮六親不認,萬一真去宋瑜學校舉報,宋瑜就完了。


    宋瑜這一輩子,就要被他毀了。


    方平搶在林新榮麵前嗆聲了一句,“少給我說什麽荷蘭美國的,這是中國!你給我改改你那個讀了點書什麽都中立的態度,社會再進步倫理也不能變,在我這裏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少扯那些美國英國的!”


    宋瑜在方平這裏一向識趣,很多時候知道爭辯不過從來不多費口舌,可今天反常得很一句也不讓,“你能不能改改你的傲慢,隻要和你的認知不和就是錯的,你是上帝嗎,上帝也胡說八道過,你以為你一直是對的?”


    方平拍了下桌子,聲音大到震跑了鄰居家葡萄架子上的鳥,唐被這巨大一聲猛然驚住,“宋瑜!你再給我說一遍!!”


    宋懷晟趕緊擋到宋瑜跟前,迴頭看了一眼,“還不給你媽道歉?你這是和你媽說話的態度?”


    連林新榮都顧不上宋瑜剛剛褻瀆了上帝,趕緊勸道,“誒呀,你還不了解自己孩子,宋瑜一直就這脾氣你和他計較什麽?”


    “我給你說宋瑜。”方平頭一迴被宋瑜這麽頂撞被氣急了,顫著手指著宋瑜道,“我管你們念了多少書什麽包容不包容的,在這個家裏我說的就是對的,你要是覺得我哪裏錯了你可以以後不迴來!”


    宋瑜沒再說話,到了這會兒反而整個人忽然卸力,唯獨站在他旁邊的唐看得出來,他裝得再淡定其實也一樣害怕,比唐的害怕一點不少。


    宋瑜低著頭,心裏一點點被委屈占據,他側頭看向唐那雙眼睛,那副神情無一不再告訴唐他有多麽無望。


    宋瑜在臥室一天晚飯也沒出來吃,唐吃兩口東西聽到樓上有一點動靜就往上看,方平用筷子敲了敲桌子斥道,“好好吃飯,不用管他。”


    這場母子戰爭的硝煙,必然要宋瑜先低頭才能結束。


    “姑姑,我去叫哥下來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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